第0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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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第 30 章
“賣油條嘞！便靚正的油條嘞！”
“小籠包！5元一籠！”
“糯米雞！油糍！黃金糕！”
窗外不停傳來叫賣聲, 聽得許冠寧直冒口水，嘴巴微微嘟起翕動：“媽媽，我想吃腸粉。”
“先不要動, 等我把口紅塗好。”歐煥蓮半蹲在她面前，手裏握著支口紅輕點在她唇峰上面, 接著用棉簽掃開顏色。
許冠寧感覺自己的嘴巴被搓來搓去, 忍著癢意等了會，眼看歐煥蓮就要收起寶藍色殼子的小管子, 忍不住說：“媽媽, 這個藍色亮晶晶的好好看哦。”
“等你長大，媽媽再送你。站起來, 閉上嘴巴不要動。”她那副饞樣一看就是想討來玩, 歐煥蓮拿起梳妝鏡前精致的小瓶子朝空中噴了噴, 拎起挎包說：“走嘍，去外婆家吃早餐。”
“好香啊, 媽媽。”許冠寧的鼻子輕輕嗅了嗅, 把香氣關在房間裏下樓。
柵欄外的叫賣聲存在感強烈，許冠寧三步一回頭地朝旁邊三幢挪去。
三幢字標上面貼了張比它大兩倍的紅雙喜字, 歐煥蓮停在喜字下面回頭，好笑道：“今天多的是好吃的, 小饞貓快走吧。”
“好吧, ”許冠寧走快兩步跳上貼有喜字的樓梯，白色紗裙在空中搖曳。
歐煥蓮莫名替那條白色紗裙感到擔憂，叮囑道：“你小心走路，別蹭到裙子。”
許冠寧立即擺正身體, 她今天要一整天都是美美的。
母女倆在鄰居的道賀聲中到達門口大開的501，裏面的談笑聲不斷。歐煥蓮腳上的高跟鞋“噠噠噠”往裏走, 笑道：“大姨、二嬸你們來這麽早呀！”
“喲！好久沒見煥蓮，真人看著比電視上還年輕苗條！”胡大姨上前握起歐煥蓮的手拍了拍，欣慰道：“你們三兄妹都完成了人生大事，你媽總算能睡得安心了。”
歐煥蓮四處看了看，問道：“大姨，今天不是文慧表姐載你過來嗎？我在樓下看見她的車。”梁文慧是胡大姨的獨女，至今秉承獨身主義。
胡大姨嫌棄道：“是她，上來就躲煥荷房間裏去了。”
許冠寧在一旁輕聲催道：“媽媽，去看新娘子！”
“誒，這就來。”清官難斷家務事，歐煥蓮堅決不接她大姨的話茬。微微用力掙脫她的手，笑道：“大姨您坐會，我去和煥荷說兩句話。”
歐煥荷一身龍鳳裙褂端坐大紅被鋪上，看見許冠寧的身影，揚起唇角笑道：“我的小儐相來啦！”
房間裏坐著不少年輕女孩，大多是歐煥荷的小姐妹還有些親戚。有人打趣道：“小儐相今天這身打扮像是港城小姐冠軍似的。”
“小姨，你好漂亮！”許冠寧走上前就想把人抱住，結果被歐煥蓮拉住，說：“你嘴上有口紅，會蹭到小姨的衣服。”
許冠寧癟嘴，發現房間裏貼滿喜字，疑惑道：“小姨，你為什麽在揚揚哥哥的房間？”
歐煥荷捏捏她的臉，笑道：“這本來是我的房間，你小時候還在這張床上尿過被子。”她申請到宿舍後就把房間讓給侄子睡，偶爾回來就睡胡春蘭房裏的另一張床。
“不要捏我的臉！”許冠寧後仰躲開她的手，她臉上撲了粉化妝，絕對不能破壞。
坐在墻根的短發女人張開雙手說：“寧寧快來表姨媽這，讓我好好瞧瞧。”
許冠寧瞧她身上是黑色皮衣，肯定不擔心被她蹭上口紅。屁顛屁顛地投入她的懷抱，問道：“表姨媽，你為什麽戴黑黑的眼鏡？”
“這是墨鏡，”梁文慧抽出掛在胸前的墨鏡戴她臉上，讚道：“很酷哦。”
許冠寧走到鏡子前左右端詳，歐煥蓮瞧她在那臭美，笑道：“把墨鏡還給表姨媽，我們出去吃早餐。”
“小儐相得吃飽啊，待會新郎來了要花力氣把人攔住。”
“對，不能讓他輕易把你小姨娶走。”
這話讓歐煥荷羞紅了臉，嗔怪道：“有你們就能把人攔上個把小時，哪用得上寧寧。”
“瞧你小姨，還沒正式出門就偏著她男人。”梁文慧挽起雙手，促狹道：“待會沒拿到大紅包，千萬不能改口喊姨丈。”
許冠寧慢吞吞吃完一碗湯圓仍在糾結，到底是多大的紅包算‘大’？
歐揚那大嗓門從外面嚷到屋裏：“新郎來啦！新郎來啦！”
許冠寧一把抓住滿場跑的歐揚，問道：“哥哥，你去哪裏了？”
“你快松手！”歐揚撫平襯衫上幾乎看不見的褶皺，揚起下巴說：“我在大院門口蹲守‘敵軍’，他們的車剛從街口開進來。”
“滴滴！”大院門口響起喇叭聲，陽臺邊上的親戚張望過去，回頭喊道：“新郎官他們的車隊進院門了！”
屋裏頓時更加熱鬧，新娘的房門立刻被人關上。
有人招手喊道：“你們小孩快去大門口守著，沒紅包不給進。”
許冠寧被人推去門口剛站好，樓下車門關上的聲音傳入耳中。
沒一會，樓梯間響起重重腳步聲，歐揚眼睛盯著樓梯口，說：“他們來了！”
許冠寧後背貼在鐵門上，當樓梯拐角終於冒出第一顆頭時，她緊張地咽下口水。耳邊響起一片尖叫，其他親戚的小孩在激動喊道：“啊！新郎來了！”
一群男女老少，邊撒彩紙邊挨挨擠擠上樓。唐非池一身煙灰色西裝，手握捧花站在他們面前。伴郎識趣地遞出紅包，誘哄道：“小朋友們，幫幫忙喊家裏人開門。”
許冠寧捏捏手裏的紅包，笑嘻嘻道：“我們開不了門。”
屋裏人也喊道：“結婚大喜事，紅包少不了！”
伴郎在唐非池的授意下，這次給出雙倍的紅包。唐非池笑道：“揚揚，你身上帶鑰匙了吧？”
歐揚的左手下意識捂住褲兜，搖頭道：“沒有！”
他的小動作逃不過對面人的眼睛，伴郎們馬上轉移目標圍向他：“小朋友，把鑰匙交出來，叔叔給你買超人。”
“妹妹接住！”歐揚在‘淪陷’前掏出鑰匙塞給許冠寧。
許冠寧捏住繩子套頭上，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們。
唐非池推出旁邊同樣一身西裝打扮的秦劭燁，笑道：“靠你去把鑰匙拿過來。”
秦劭燁掏出巧克力，說：“裏面都是橙子味夾心，可以換你的鑰匙嗎？”
“嘿，你們兩個小儐相看著還挺登對嘛。”
“哪家的孩子，小臉蛋長得真標致。”
許冠寧隱約聽懂後面那句是誇她的，矜持地抿唇。
其他人看她似乎有些松動，紛紛誇道：“哪家的孩子，可愛到想偷回我家。”
“像芭比娃娃一樣，真漂亮！”
“眼睛亮亮的，一看就是學習好。”
許冠寧薄弱的意志被磨滅，爽快道：“我來開門！”
“許冠寧，你......”歐揚話沒說完就被人捂嘴，眼睜睜看著她放“郎”入室。
第一道關卡打通後，後面的‘刁難’也順利通過。範玉嬌是今天婚禮的大妗姐，捧著托盤站在一對新人旁邊唱了段祝詞後，說道：“茶到口，財到手。喝過女婿茶，添丁又添壽！”說著往前遞了遞托盤。
唐非池會意，雙手捧起茶杯彎腰遞給胡春蘭：“媽，飲茶！”
“希望你們以後和和美美，家肥屋潤。”胡春蘭接過杯子輕抿一口，正想掏紅包出來。
範玉嬌調皮道：“丈母娘才淺淺喝一口，是不是女婿喊得不夠響亮？”
“哈哈哈！”在場的賓客頓時哄堂大笑，唐非池也漲紅了臉。胡春蘭瞥一眼捉弄人的範玉嬌，把萬壽杯裏茶水全喝光。
“果然是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範玉嬌露出空杯子給賓客門看，打趣道：“這不，看多兩眼，茶也喝光了。”
“哈哈哈，新女婿還不趕緊喊多幾聲！”
唐非池面紅耳赤地連喊幾聲：“媽！”
範玉嬌這才放過胡春蘭換敬茶對象，笑道：“丈母娘滿意了，接下來看大舅哥能不能滿意。”
幾輪敬茶過後，換新人坐去主座接受敬茶。
許冠寧捧起茶杯倒不像前邊的小孩那樣爽快喊人，反而問道：“你會給小姨買很多很多的衣服嗎？”
唐非池今天變得不善言辭，只會咧開嘴傻傻地應道：“會！”
想起她媽媽那些化妝品，她問道 “你會給小姨買很多滴奧嗎？”
唐非池疑惑道： “滴奧是不是什麽東西？”
有人搶道：“管它是低奧還是高傲，你應下就是了！”
“哈哈哈，你這小子就是這樣把女朋友騙到手的？”
“說什麽騙呢，我們是實在人！”
屋裏熱鬧不斷，唐非池不管三七二十一，爽快點頭，開玩笑道：“我急著喝你這杯改口茶呢！”
“姨丈喝茶！”
許冠寧拿到紅包卻沒走，回頭在人群裏找了找，看到梁文慧朗聲問道：“表姨媽！這個紅包夠大不？”
“哈哈哈！你這孩子！”賓客們再次爆發大笑。
有人起哄道：“再說些好話哄你姨丈給個大的！”
梁文慧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教她說：“快說兩句喜慶話！”
“說什麽啊？”許冠寧苦惱地看著笑瞇瞇的一對新人，想了想，作揖說道：“祝姨丈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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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滿堂哄笑。
許冠寧舉著兩個紅包跑到歐煥蓮那，得意道：“媽媽，你看！”
歐煥蓮啞然失笑，實在不好意思當著這麽多人面前沒收她的紅包，只好說道：“媽媽今天帶的包裝不下，拿去給你爸幫你保管。”
許東昇毫無顧忌，不但爽快收下還誇道：“不愧是我女兒，嘴甜會來事。”
歐煥蓮咬牙道：“快閉嘴吧你！”
歡笑過後，歐煥荷正式出門。許冠寧這個小儐相一起坐上婚車，許東昇關上車門看了眼車標，調侃道：“行啊，非池。用凱迪拉克做婚車，車牌還是A字頭的嘞！”
對面的唐非池剛打開車門，老實道：“這是我們公司老板的心頭肉，纏了他好久才借來。”
“我有臺桑塔納就行了。”許東昇退後給車開走，看著車屁股念念有詞。
“你只有兩輪《幸福》摩托，”歐煥蓮在他旁邊幽幽道。
“誒，說真的。”許東昇瞄兩眼歐煥蓮，凝眉道：“你不覺得剛才送女兒上車的時候，突然有種嫁女兒的感覺？”特別是秦家那小子也在車上，兩人還一起朝他揮手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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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煥蓮：“xxxxxx”大喜日子不好出口罵人，那她在心裏罵。
***
許冠寧當小儐相忙前忙後一天，喜宴還沒結束，她就睡倒在歐煥蓮懷裏。
第二天醒來第一件事是找她爸討債：“爸爸，我的紅包你放哪裏了？”
許東昇昨晚也醉得不清，被她搖醒頭還痛著，齜牙咧嘴地開口：“在我褲子口袋裏，問你媽是不是放洗衣機裏頭。”
“人家敬酒你出命，是不是想當新郎官了？”歐煥蓮嘮嘮叨叨地走進主臥，手裏不但拿著紅包還有錢包，努嘴道：“幸好我放洗衣機前掏了掏你褲兜，要不然全洗衣機都是紙屑。”
許冠寧拿過自己的紅包，當即就在床上拆起來。
“謔！”歐煥蓮捏起那兩張百元大鈔，詫異道：“居然有兩張‘四個人頭’！”
許冠寧還在拆，一邊放紅封，一邊放紙幣。眼看紙幣越堆越高，許東昇把那些五毛、一塊疊整齊。最後夫妻倆合力數了數，歐煥蓮驚訝道：“有五百多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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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冠寧對金額沒有概念，連忙問道：“是很多嗎？”
許東昇揉了揉她的頭，調侃道：“當小儐相的收入，比你媽在電視臺上班一天賺得還多。”
許冠寧有些飄飄然，想不到當小儐相比她媽媽上班多錢！
“你滾一邊去，只是煥荷他們兩公婆大方給得多。”歐煥蓮嫌棄地把人推開，拿起那疊錢和許冠寧說：“這些錢我幫你存銀行，別想賺錢的事，老實上學。”
許冠寧猶如飄向空中的氣球，被人戳破幻想，“啪嘰”一聲掉回地上。
長假過後上學，總是讓人萎靡不振。許冠寧趴在桌子上打哈欠，手上的鉛筆有一下，沒一下地戳進橡皮擦裏。
孟立風嘴角下垂，擔憂道：“姜老師好像改完昨天的語文測驗卷了，我好怕看成績啊！”
“我也忘記覆習了，”畢竟七天長假太多事等著她做，哪還能想起假後回到學校就得測驗的事呢。許冠寧把橡皮擦翻了個面繼續戳，樂觀地開口：“我這次把小作文都寫滿了，應該不會太差！”
“鈴鈴鈴！”姜老師踩著鈴聲進課室，眼神犀利地掃過全班，嚴厲道：“這次的測驗成績讓我很不滿意，你們放假七天心思全放在玩上面嗎？”
許冠寧在心裏默默回答：“是的。”
讓組長把試卷發下去，姜老師繼續講：“90分以下的把試卷抄兩遍，80分以下的抄......試卷讓家長簽名，明天交上來。”
許冠寧看著分數那欄明晃晃的76分，不敢置信地扭頭問：“姜老師剛說80分以下抄多少遍試卷？”
孟立風帶著溫度的嘴巴吐出冷酷的兩個字：“3遍。”
“啊！”許冠寧瘋狂撓頭，哀嚎道：“我今晚要抄到什麽時候才能睡覺。”
“還有家長簽名。”
“嘶！”還有可能屁股痛著抄試卷！許冠寧頓時生無可戀，行屍走肉般握起鉛筆聽課。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瞥見秦劭燁也是一臉喪氣，不由問道：“你考了幾分？”
“你想幹嘛？！”‘分數’兩個字挑起他敏感的神經，雙手往後抱緊書包警惕地盯著許冠寧。
這情形，許冠寧心裏有底了，撞撞他肩膀，哥倆好似的開口：“你肯定也考得不好，要不我們幫對方簽名吧？”
“我才不會說謊騙人！”秦劭燁抿唇往前走。
“哎！餵！”許冠寧一路游說他回到大院，硬是撬不開著蚌殼嘴。在樓梯口一屁股擠開他，氣哼哼地先跑上樓。
胡春蘭看只有兩個人回來，問道：“你們哥哥上哪去了？”
許冠寧放下書包，撓著頭說：“我們去他班上沒找到人，他同學說他被老師喊去辦公室留堂了。”
“留堂啊，那不等他吃飯了。”胡春蘭稀松平常地回道，擇幹凈手裏的菜葉子，說：“等你舅他們回來就開飯，你倆先把作業寫了。”
許冠寧哪敢把試卷掏出來抄，垂下臉說：“我想吃完飯再回家寫。”
“今天沒啥作業？”胡春蘭隨口問一句，轉身往廚房走。
秦劭燁已經默默拿出試卷開始抄寫，許冠寧悄悄在他背後探頭，驚呼：“57分！”
“誰讓你偷看！”秦劭燁慌裏慌張地抓起試卷裹成團，回頭瞪著她。
“你居然考得比我還差！”許冠寧心裏湧現有人墊底的快樂，忍不住咧開嘴說道：“幸好還有你。”
秦劭燁把試卷放回去，淡定道：“我爸爸媽媽不打我。”
“切！”許冠寧撇嘴，誰羨慕誰妒忌了！
外面大鐵門被人擰開，歐煥強罵罵咧咧地走進屋。一屁股坐在長椅上，叉開雙腿怒喝：“給我滾進來！”
嚇得兩個小的一激靈，許冠寧和秦劭燁相視一眼，默默挨近對方的肩膀不敢吱聲。
歐揚拽著書包帶子一步一腳印地挪進客廳，兩腿抖成篩子一樣站去墻根那。
胡春蘭也聽見那聲怒吼，急急忙忙從廚房跑出來，說道：“不就是留堂嗎？他哪回沒留過呀，你生這麽大的氣幹嘛呀！”
“我歐煥強就沒丟過這麽大的臉！”歐煥強死死盯著鵪鶉似的歐揚，把手裏一直抓著的作業本甩茶幾上，咬牙切齒道：“他班主任今天喊我去學校，給我看了他的作業。”
許冠寧悄摸把作業本扒拉到胸前，看兩眼發現有些字不認識，舉到胡春蘭面前問：“外婆，上面寫的是什麽啊？”
胡春蘭回房戴上老花鏡，拿遠了細瞧。
作業本上面寫著用“因為…所以…”造句，歐揚：因為爸爸打我，所以我哭了。
下一題是“只要…就…”造句，歐揚：只要爸爸打我，我就哭。
胡春蘭：“......”這上面造句次次不離他爸打他，難怪歐煥強被喊去學校。
“班主任讓我註意教育方式，別老是打孩子。”歐煥強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抓起電視櫃上的雞毛撣子，冷笑道：“我今天不賞你一頓‘藤條燜豬肉’，我這冤還白受了。”
“我...我只是懶得想其他的才這樣寫。”歐揚貼著墻根挪了兩步又不敢逃，求饒道：“爸爸，別打我。”
話音剛落，他屁股上就挨了下雞毛撣子。歐煥強嗤道：“我讓你偷懶，讓你偷懶！”
“哇哇哇！奶奶救我！”歐揚左閃右躲地逃到胡春蘭身後。
胡春蘭忍著心疼說：“我哪救得了你啊，你這次太不像話了。”
秦劭燁看得心驚肉跳，許冠寧在他耳邊幽幽道：“你看，揚揚哥哥說實話也被揍。連我奶奶也覺得他該打，你這次考這麽差，你說......”
秦劭燁身體一抖，連忙捂住瘙癢的耳朵說：“我幫你簽！”
“嘿嘿！”許冠寧得意地勾起唇角。
***
沒想到東窗事發來得這麽快，這才剛把試卷交上去。歐揚屁股上的受還沒好，他們的屁股即將添上新傷。
“哎，好，多謝你們家長體諒我的工作。”姜老師放下電話，轉身看著兩個垂頭不語的學生，說道：“聽見我剛打電話給你們家長了吧，以後不能再幫同學冒充家長簽名，自己冒充也不行，記住沒？”
兩人睜著雙“熊貓眼”唯唯諾諾地點頭。
“試卷拿回去重新簽名，罰你們兩個再抄多一遍。”
許冠寧拿起桌上的試卷往外走，對著陽光仔細查看上面的簽名納悶道：“姜老師為什麽能看出來不是我爸爸寫的呀？明明就是‘許東昇’三個字啊！”
秦劭燁也是一頭霧水，洩氣道：“這下真的要挨打了。”
“嚶！”許冠寧無比期望今天放學的鈴聲永遠不要到來，時針卻眨眼間就指向7點。老老實實交出試卷，走到墻邊站好。
歐煥蓮看見那歪歪扭扭的簽名，忍不住嘆氣：“女兒啊，你還是去學學書法吧。要不然以後連筆鋒，筆觸是什麽都不曉得。”
許冠寧自動略過讓她去上課的話，驚喜地回頭：“不打我屁股嗎？”
“你那記吃不記打的德行，我要是生氣那只會氣壞自己。”歐煥蓮捧起試卷細細看上面打叉的題目，語重心長地說：“寧寧啊，期末記得考好一點。快過年了，媽媽是個虛榮的女人，你這個分數讓我很沒有面子，過年在親戚面前擡不起頭啊。”
“媽媽！”許冠寧心裏揪了下，那是讓她自豪的媽媽啊，怎麽可以在親戚面前擡不起頭！眼裏泛起淚水，沖過去抱住歐煥蓮嗚咽道：“嗚嗚，我不想讓你沒有面子！”
歐煥蓮偷偷勾起唇角，摸著她的頭發語氣故作悲傷道：“媽媽只是有點難過，一會就好。”
“不行！”
許冠寧猝不及防地擡頭，歐煥蓮立即撇下嘴角，看她斬釘截鐵地開口：“我會給媽媽你買很多很多面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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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油條嘞！便靚正的油條嘞！”
“小籠包！5元一籠！”
“糯米雞！油糍！黃金糕！”
窗外不停傳來叫賣聲, 聽得許冠寧直冒口水，嘴巴微微嘟起翕動：“媽媽，我想吃腸粉。”
“先不要動, 等我把口紅塗好。”歐煥蓮半蹲在她面前，手裏握著支口紅輕點在她唇峰上面, 接著用棉簽掃開顏色。
許冠寧感覺自己的嘴巴被搓來搓去, 忍著癢意等了會，眼看歐煥蓮就要收起寶藍色殼子的小管子, 忍不住說：“媽媽, 這個藍色亮晶晶的好好看哦。”
“等你長大，媽媽再送你。站起來, 閉上嘴巴不要動。”她那副饞樣一看就是想討來玩, 歐煥蓮拿起梳妝鏡前精致的小瓶子朝空中噴了噴, 拎起挎包說：“走嘍，去外婆家吃早餐。”
“好香啊, 媽媽。”許冠寧的鼻子輕輕嗅了嗅, 把香氣關在房間裏下樓。
柵欄外的叫賣聲存在感強烈，許冠寧三步一回頭地朝旁邊三幢挪去。
三幢字標上面貼了張比它大兩倍的紅雙喜字, 歐煥蓮停在喜字下面回頭，好笑道：“今天多的是好吃的, 小饞貓快走吧。”
“好吧, ”許冠寧走快兩步跳上貼有喜字的樓梯，白色紗裙在空中搖曳。
歐煥蓮莫名替那條白色紗裙感到擔憂，叮囑道：“你小心走路，別蹭到裙子。”
許冠寧立即擺正身體, 她今天要一整天都是美美的。
母女倆在鄰居的道賀聲中到達門口大開的501，裏面的談笑聲不斷。歐煥蓮腳上的高跟鞋“噠噠噠”往裏走, 笑道：“大姨、二嬸你們來這麽早呀！”
“喲！好久沒見煥蓮，真人看著比電視上還年輕苗條！”胡大姨上前握起歐煥蓮的手拍了拍，欣慰道：“你們三兄妹都完成了人生大事，你媽總算能睡得安心了。”
歐煥蓮四處看了看，問道：“大姨，今天不是文慧表姐載你過來嗎？我在樓下看見她的車。”梁文慧是胡大姨的獨女，至今秉承獨身主義。
胡大姨嫌棄道：“是她，上來就躲煥荷房間裏去了。”
許冠寧在一旁輕聲催道：“媽媽，去看新娘子！”
“誒，這就來。”清官難斷家務事，歐煥蓮堅決不接她大姨的話茬。微微用力掙脫她的手，笑道：“大姨您坐會，我去和煥荷說兩句話。”
歐煥荷一身龍鳳裙褂端坐大紅被鋪上，看見許冠寧的身影，揚起唇角笑道：“我的小儐相來啦！”
房間裏坐著不少年輕女孩，大多是歐煥荷的小姐妹還有些親戚。有人打趣道：“小儐相今天這身打扮像是港城小姐冠軍似的。”
“小姨，你好漂亮！”許冠寧走上前就想把人抱住，結果被歐煥蓮拉住，說：“你嘴上有口紅，會蹭到小姨的衣服。”
許冠寧癟嘴，發現房間裏貼滿喜字，疑惑道：“小姨，你為什麽在揚揚哥哥的房間？”
歐煥荷捏捏她的臉，笑道：“這本來是我的房間，你小時候還在這張床上尿過被子。”她申請到宿舍後就把房間讓給侄子睡，偶爾回來就睡胡春蘭房裏的另一張床。
“不要捏我的臉！”許冠寧後仰躲開她的手，她臉上撲了粉化妝，絕對不能破壞。
坐在墻根的短發女人張開雙手說：“寧寧快來表姨媽這，讓我好好瞧瞧。”
許冠寧瞧她身上是黑色皮衣，肯定不擔心被她蹭上口紅。屁顛屁顛地投入她的懷抱，問道：“表姨媽，你為什麽戴黑黑的眼鏡？”
“這是墨鏡，”梁文慧抽出掛在胸前的墨鏡戴她臉上，讚道：“很酷哦。”
許冠寧走到鏡子前左右端詳，歐煥蓮瞧她在那臭美，笑道：“把墨鏡還給表姨媽，我們出去吃早餐。”
“小儐相得吃飽啊，待會新郎來了要花力氣把人攔住。”
“對，不能讓他輕易把你小姨娶走。”
這話讓歐煥荷羞紅了臉，嗔怪道：“有你們就能把人攔上個把小時，哪用得上寧寧。”
“瞧你小姨，還沒正式出門就偏著她男人。”梁文慧挽起雙手，促狹道：“待會沒拿到大紅包，千萬不能改口喊姨丈。”
許冠寧慢吞吞吃完一碗湯圓仍在糾結，到底是多大的紅包算‘大’？
歐揚那大嗓門從外面嚷到屋裏：“新郎來啦！新郎來啦！”
許冠寧一把抓住滿場跑的歐揚，問道：“哥哥，你去哪裏了？”
“你快松手！”歐揚撫平襯衫上幾乎看不見的褶皺，揚起下巴說：“我在大院門口蹲守‘敵軍’，他們的車剛從街口開進來。”
“滴滴！”大院門口響起喇叭聲，陽臺邊上的親戚張望過去，回頭喊道：“新郎官他們的車隊進院門了！”
屋裏頓時更加熱鬧，新娘的房門立刻被人關上。
有人招手喊道：“你們小孩快去大門口守著，沒紅包不給進。”
許冠寧被人推去門口剛站好，樓下車門關上的聲音傳入耳中。
沒一會，樓梯間響起重重腳步聲，歐揚眼睛盯著樓梯口，說：“他們來了！”
許冠寧後背貼在鐵門上，當樓梯拐角終於冒出第一顆頭時，她緊張地咽下口水。耳邊響起一片尖叫，其他親戚的小孩在激動喊道：“啊！新郎來了！”
一群男女老少，邊撒彩紙邊挨挨擠擠上樓。唐非池一身煙灰色西裝，手握捧花站在他們面前。伴郎識趣地遞出紅包，誘哄道：“小朋友們，幫幫忙喊家裏人開門。”
許冠寧捏捏手裏的紅包，笑嘻嘻道：“我們開不了門。”
屋裏人也喊道：“結婚大喜事，紅包少不了！”
伴郎在唐非池的授意下，這次給出雙倍的紅包。唐非池笑道：“揚揚，你身上帶鑰匙了吧？”
歐揚的左手下意識捂住褲兜，搖頭道：“沒有！”
他的小動作逃不過對面人的眼睛，伴郎們馬上轉移目標圍向他：“小朋友，把鑰匙交出來，叔叔給你買超人。”
“妹妹接住！”歐揚在‘淪陷’前掏出鑰匙塞給許冠寧。
許冠寧捏住繩子套頭上，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們。
唐非池推出旁邊同樣一身西裝打扮的秦劭燁，笑道：“靠你去把鑰匙拿過來。”
秦劭燁掏出巧克力，說：“裏面都是橙子味夾心，可以換你的鑰匙嗎？”
“嘿，你們兩個小儐相看著還挺登對嘛。”
“哪家的孩子，小臉蛋長得真標致。”
許冠寧隱約聽懂後面那句是誇她的，矜持地抿唇。
其他人看她似乎有些松動，紛紛誇道：“哪家的孩子，可愛到想偷回我家。”
“像芭比娃娃一樣，真漂亮！”
“眼睛亮亮的，一看就是學習好。”
許冠寧薄弱的意志被磨滅，爽快道：“我來開門！”
“許冠寧，你......”歐揚話沒說完就被人捂嘴，眼睜睜看著她放“郎”入室。
第一道關卡打通後，後面的‘刁難’也順利通過。範玉嬌是今天婚禮的大妗姐，捧著托盤站在一對新人旁邊唱了段祝詞後，說道：“茶到口，財到手。喝過女婿茶，添丁又添壽！”說著往前遞了遞托盤。
唐非池會意，雙手捧起茶杯彎腰遞給胡春蘭：“媽，飲茶！”
“希望你們以後和和美美，家肥屋潤。”胡春蘭接過杯子輕抿一口，正想掏紅包出來。
範玉嬌調皮道：“丈母娘才淺淺喝一口，是不是女婿喊得不夠響亮？”
“哈哈哈！”在場的賓客頓時哄堂大笑，唐非池也漲紅了臉。胡春蘭瞥一眼捉弄人的範玉嬌，把萬壽杯裏茶水全喝光。
“果然是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範玉嬌露出空杯子給賓客門看，打趣道：“這不，看多兩眼，茶也喝光了。”
“哈哈哈，新女婿還不趕緊喊多幾聲！”
唐非池面紅耳赤地連喊幾聲：“媽！”
範玉嬌這才放過胡春蘭換敬茶對象，笑道：“丈母娘滿意了，接下來看大舅哥能不能滿意。”
幾輪敬茶過後，換新人坐去主座接受敬茶。
許冠寧捧起茶杯倒不像前邊的小孩那樣爽快喊人，反而問道：“你會給小姨買很多很多的衣服嗎？”
唐非池今天變得不善言辭，只會咧開嘴傻傻地應道：“會！”
想起她媽媽那些化妝品，她問道 “你會給小姨買很多滴奧嗎？”
唐非池疑惑道： “滴奧是不是什麽東西？”
有人搶道：“管它是低奧還是高傲，你應下就是了！”
“哈哈哈，你這小子就是這樣把女朋友騙到手的？”
“說什麽騙呢，我們是實在人！”
屋裏熱鬧不斷，唐非池不管三七二十一，爽快點頭，開玩笑道：“我急著喝你這杯改口茶呢！”
“姨丈喝茶！”
許冠寧拿到紅包卻沒走，回頭在人群裏找了找，看到梁文慧朗聲問道：“表姨媽！這個紅包夠大不？”
“哈哈哈！你這孩子！”賓客們再次爆發大笑。
有人起哄道：“再說些好話哄你姨丈給個大的！”
梁文慧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教她說：“快說兩句喜慶話！”
“說什麽啊？”許冠寧苦惱地看著笑瞇瞇的一對新人，想了想，作揖說道：“祝姨丈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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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滿堂哄笑。
許冠寧舉著兩個紅包跑到歐煥蓮那，得意道：“媽媽，你看！”
歐煥蓮啞然失笑，實在不好意思當著這麽多人面前沒收她的紅包，只好說道：“媽媽今天帶的包裝不下，拿去給你爸幫你保管。”
許東昇毫無顧忌，不但爽快收下還誇道：“不愧是我女兒，嘴甜會來事。”
歐煥蓮咬牙道：“快閉嘴吧你！”
歡笑過後，歐煥荷正式出門。許冠寧這個小儐相一起坐上婚車，許東昇關上車門看了眼車標，調侃道：“行啊，非池。用凱迪拉克做婚車，車牌還是A字頭的嘞！”
對面的唐非池剛打開車門，老實道：“這是我們公司老板的心頭肉，纏了他好久才借來。”
“我有臺桑塔納就行了。”許東昇退後給車開走，看著車屁股念念有詞。
“你只有兩輪《幸福》摩托，”歐煥蓮在他旁邊幽幽道。
“誒，說真的。”許東昇瞄兩眼歐煥蓮，凝眉道：“你不覺得剛才送女兒上車的時候，突然有種嫁女兒的感覺？”特別是秦家那小子也在車上，兩人還一起朝他揮手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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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煥蓮：“xxxxxx”大喜日子不好出口罵人，那她在心裏罵。
***
許冠寧當小儐相忙前忙後一天，喜宴還沒結束，她就睡倒在歐煥蓮懷裏。
第二天醒來第一件事是找她爸討債：“爸爸，我的紅包你放哪裏了？”
許東昇昨晚也醉得不清，被她搖醒頭還痛著，齜牙咧嘴地開口：“在我褲子口袋裏，問你媽是不是放洗衣機裏頭。”
“人家敬酒你出命，是不是想當新郎官了？”歐煥蓮嘮嘮叨叨地走進主臥，手裏不但拿著紅包還有錢包，努嘴道：“幸好我放洗衣機前掏了掏你褲兜，要不然全洗衣機都是紙屑。”
許冠寧拿過自己的紅包，當即就在床上拆起來。
“謔！”歐煥蓮捏起那兩張百元大鈔，詫異道：“居然有兩張‘四個人頭’！”
許冠寧還在拆，一邊放紅封，一邊放紙幣。眼看紙幣越堆越高，許東昇把那些五毛、一塊疊整齊。最後夫妻倆合力數了數，歐煥蓮驚訝道：“有五百多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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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冠寧對金額沒有概念，連忙問道：“是很多嗎？”
許東昇揉了揉她的頭，調侃道：“當小儐相的收入，比你媽在電視臺上班一天賺得還多。”
許冠寧有些飄飄然，想不到當小儐相比她媽媽上班多錢！
“你滾一邊去，只是煥荷他們兩公婆大方給得多。”歐煥蓮嫌棄地把人推開，拿起那疊錢和許冠寧說：“這些錢我幫你存銀行，別想賺錢的事，老實上學。”
許冠寧猶如飄向空中的氣球，被人戳破幻想，“啪嘰”一聲掉回地上。
長假過後上學，總是讓人萎靡不振。許冠寧趴在桌子上打哈欠，手上的鉛筆有一下，沒一下地戳進橡皮擦裏。
孟立風嘴角下垂，擔憂道：“姜老師好像改完昨天的語文測驗卷了，我好怕看成績啊！”
“我也忘記覆習了，”畢竟七天長假太多事等著她做，哪還能想起假後回到學校就得測驗的事呢。許冠寧把橡皮擦翻了個面繼續戳，樂觀地開口：“我這次把小作文都寫滿了，應該不會太差！”
“鈴鈴鈴！”姜老師踩著鈴聲進課室，眼神犀利地掃過全班，嚴厲道：“這次的測驗成績讓我很不滿意，你們放假七天心思全放在玩上面嗎？”
許冠寧在心裏默默回答：“是的。”
讓組長把試卷發下去，姜老師繼續講：“90分以下的把試卷抄兩遍，80分以下的抄......試卷讓家長簽名，明天交上來。”
許冠寧看著分數那欄明晃晃的76分，不敢置信地扭頭問：“姜老師剛說80分以下抄多少遍試卷？”
孟立風帶著溫度的嘴巴吐出冷酷的兩個字：“3遍。”
“啊！”許冠寧瘋狂撓頭，哀嚎道：“我今晚要抄到什麽時候才能睡覺。”
“還有家長簽名。”
“嘶！”還有可能屁股痛著抄試卷！許冠寧頓時生無可戀，行屍走肉般握起鉛筆聽課。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瞥見秦劭燁也是一臉喪氣，不由問道：“你考了幾分？”
“你想幹嘛？！”‘分數’兩個字挑起他敏感的神經，雙手往後抱緊書包警惕地盯著許冠寧。
這情形，許冠寧心裏有底了，撞撞他肩膀，哥倆好似的開口：“你肯定也考得不好，要不我們幫對方簽名吧？”
“我才不會說謊騙人！”秦劭燁抿唇往前走。
“哎！餵！”許冠寧一路游說他回到大院，硬是撬不開著蚌殼嘴。在樓梯口一屁股擠開他，氣哼哼地先跑上樓。
胡春蘭看只有兩個人回來，問道：“你們哥哥上哪去了？”
許冠寧放下書包，撓著頭說：“我們去他班上沒找到人，他同學說他被老師喊去辦公室留堂了。”
“留堂啊，那不等他吃飯了。”胡春蘭稀松平常地回道，擇幹凈手裏的菜葉子，說：“等你舅他們回來就開飯，你倆先把作業寫了。”
許冠寧哪敢把試卷掏出來抄，垂下臉說：“我想吃完飯再回家寫。”
“今天沒啥作業？”胡春蘭隨口問一句，轉身往廚房走。
秦劭燁已經默默拿出試卷開始抄寫，許冠寧悄悄在他背後探頭，驚呼：“57分！”
“誰讓你偷看！”秦劭燁慌裏慌張地抓起試卷裹成團，回頭瞪著她。
“你居然考得比我還差！”許冠寧心裏湧現有人墊底的快樂，忍不住咧開嘴說道：“幸好還有你。”
秦劭燁把試卷放回去，淡定道：“我爸爸媽媽不打我。”
“切！”許冠寧撇嘴，誰羨慕誰妒忌了！
外面大鐵門被人擰開，歐煥強罵罵咧咧地走進屋。一屁股坐在長椅上，叉開雙腿怒喝：“給我滾進來！”
嚇得兩個小的一激靈，許冠寧和秦劭燁相視一眼，默默挨近對方的肩膀不敢吱聲。
歐揚拽著書包帶子一步一腳印地挪進客廳，兩腿抖成篩子一樣站去墻根那。
胡春蘭也聽見那聲怒吼，急急忙忙從廚房跑出來，說道：“不就是留堂嗎？他哪回沒留過呀，你生這麽大的氣幹嘛呀！”
“我歐煥強就沒丟過這麽大的臉！”歐煥強死死盯著鵪鶉似的歐揚，把手裏一直抓著的作業本甩茶幾上，咬牙切齒道：“他班主任今天喊我去學校，給我看了他的作業。”
許冠寧悄摸把作業本扒拉到胸前，看兩眼發現有些字不認識，舉到胡春蘭面前問：“外婆，上面寫的是什麽啊？”
胡春蘭回房戴上老花鏡，拿遠了細瞧。
作業本上面寫著用“因為…所以…”造句，歐揚：因為爸爸打我，所以我哭了。
下一題是“只要…就…”造句，歐揚：只要爸爸打我，我就哭。
胡春蘭：“......”這上面造句次次不離他爸打他，難怪歐煥強被喊去學校。
“班主任讓我註意教育方式，別老是打孩子。”歐煥強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抓起電視櫃上的雞毛撣子，冷笑道：“我今天不賞你一頓‘藤條燜豬肉’，我這冤還白受了。”
“我...我只是懶得想其他的才這樣寫。”歐揚貼著墻根挪了兩步又不敢逃，求饒道：“爸爸，別打我。”
話音剛落，他屁股上就挨了下雞毛撣子。歐煥強嗤道：“我讓你偷懶，讓你偷懶！”
“哇哇哇！奶奶救我！”歐揚左閃右躲地逃到胡春蘭身後。
胡春蘭忍著心疼說：“我哪救得了你啊，你這次太不像話了。”
秦劭燁看得心驚肉跳，許冠寧在他耳邊幽幽道：“你看，揚揚哥哥說實話也被揍。連我奶奶也覺得他該打，你這次考這麽差，你說......”
秦劭燁身體一抖，連忙捂住瘙癢的耳朵說：“我幫你簽！”
“嘿嘿！”許冠寧得意地勾起唇角。
***
沒想到東窗事發來得這麽快，這才剛把試卷交上去。歐揚屁股上的受還沒好，他們的屁股即將添上新傷。
“哎，好，多謝你們家長體諒我的工作。”姜老師放下電話，轉身看著兩個垂頭不語的學生，說道：“聽見我剛打電話給你們家長了吧，以後不能再幫同學冒充家長簽名，自己冒充也不行，記住沒？”
兩人睜著雙“熊貓眼”唯唯諾諾地點頭。
“試卷拿回去重新簽名，罰你們兩個再抄多一遍。”
許冠寧拿起桌上的試卷往外走，對著陽光仔細查看上面的簽名納悶道：“姜老師為什麽能看出來不是我爸爸寫的呀？明明就是‘許東昇’三個字啊！”
秦劭燁也是一頭霧水，洩氣道：“這下真的要挨打了。”
“嚶！”許冠寧無比期望今天放學的鈴聲永遠不要到來，時針卻眨眼間就指向7點。老老實實交出試卷，走到墻邊站好。
歐煥蓮看見那歪歪扭扭的簽名，忍不住嘆氣：“女兒啊，你還是去學學書法吧。要不然以後連筆鋒，筆觸是什麽都不曉得。”
許冠寧自動略過讓她去上課的話，驚喜地回頭：“不打我屁股嗎？”
“你那記吃不記打的德行，我要是生氣那只會氣壞自己。”歐煥蓮捧起試卷細細看上面打叉的題目，語重心長地說：“寧寧啊，期末記得考好一點。快過年了，媽媽是個虛榮的女人，你這個分數讓我很沒有面子，過年在親戚面前擡不起頭啊。”
“媽媽！”許冠寧心裏揪了下，那是讓她自豪的媽媽啊，怎麽可以在親戚面前擡不起頭！眼裏泛起淚水，沖過去抱住歐煥蓮嗚咽道：“嗚嗚，我不想讓你沒有面子！”
歐煥蓮偷偷勾起唇角，摸著她的頭發語氣故作悲傷道：“媽媽只是有點難過，一會就好。”
“不行！”
許冠寧猝不及防地擡頭，歐煥蓮立即撇下嘴角，看她斬釘截鐵地開口：“我會給媽媽你買很多很多面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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