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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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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米花百貨樓下的咖啡廳並不冷清, 周圍到處都是抱著筆記本電腦高談闊論的商務人士,以及舉著自拍桿拍照五分鐘P圖三小時的網絡紅人, 鼻端充斥著咖啡香氣, 時不時傳來打奶油泡時的響動。

兩人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在枡山雅紀的堅持之下點了一杯抹茶拿鐵。

綠油油的冷飲,映襯得安室透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的手指微微曲起,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打著桌面。

“您和我女朋友認識?”

枡山雅紀小心翼翼地看了安室透一眼,總覺得“我女朋友”幾個字被他念得有點玩味,卻又每個字卻都咬得極其清晰,隨即看著他的臉色, 明白了他這句明知故問的含義, 點了點頭正色回答一句:“是,我們之前就認識。”

安室透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地盯著他,  不緊不慢地問道:“您到底想要表達什麽?”

枡山雅紀一楞,大約沒想到他這麽直白,遲疑了一會兒,神色閃爍地說道:“我接下來說的話, 希望你不要誤會。”

不知道為什麽,說這話的時候他耳朵還紅了,安室透臉上是微笑,眼神卻是冷的。

枡山雅紀抿了一口咖啡,張開口又閉上,張開口又閉上。他就這麽反覆了好幾次, 才醞釀出了適合的情緒,一副懷念的樣子講起了過去的故事——

“我和真央是挺久之前遇到的,那個時候她還在上大學,學新聞媒體的,學校裏有很多實踐課,她成績又很優秀,長相也好,所以和電視臺的合作項目參加了很多。”

“我們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遇見的,我參加了一個經濟峰會論壇,本來只是走個流程,她是跟著東都電視臺的實習生,雖然盡力打扮得端莊成熟,但是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年輕,不是說長相什麽,而是,氣場,你知道吧,有一種青春洋溢的氣息。”

枡山雅紀並不指望安室透會回應他,自顧自地沈浸在回憶之中,安室透微笑不變,眼底卻沈了下來。

“然後她就提了一個非常犀利的問題,完全是出乎意料的那種,其實細想的話並不難,但是角度十分清奇,所以一時之間我都沒有答得上來。”

“她就那麽一句話我自然也就記住她了,在經濟峰會結束後的第二天,她找到了我SNS的賬號,發了私信給我,是一張經濟論壇時候的照片,角度和構圖都照得很好,是我發言時候的側影,並且告訴了我她是誰,在什麽學校念書,一來二去我就覺得她挺有趣,就不是那種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的可愛,是真的有趣。”

安室透瞇起眼睛盯了他一會兒,不帶任何情緒,也沒有說話。

“雖然她很少提及自己的事情,但是越是神秘的女人越是有吸引力,直到後來親近了,我才從偶爾他流露出來的只言片語裏得到信息,她的原生家庭似乎不是很好,我很心疼她,言談舉止之中透露出來的都是謹慎,很容易受傷,察覺到蛛絲馬跡就退回自己的殼裏了,也就給與她了更多的包容和理解,她漸漸對我打開心房,說我如父如兄。”

之後的話就不便多說,枡山雅紀滿臉欲言又止,一個美貌又有趣的少女,和一個事業有成帶著莫名自我感動文藝範的男人,自然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三流小說那種足夠旖旎的故事。

“總而言之,後來她十分受傷,我們也就分開了。”

安室透沈默半晌,有些厭倦地嘆了口氣說道:“您也說了,她十分受傷,那你們也不適合再聯系了吧。”

枡山雅紀怔了兩秒,大概是沒有想到推心置腹過後收到了這樣的回應,於是低下頭去讓人看不清表情,許久,才語氣低沈地應了一聲。

安室透好似心裏頭憋著口悶氣地垂下眼簾:“故事我聽完了,可以走了嗎?”

安室透站起身來一整衣襟,低頭看了這個男人最後一眼,他臉上如同面具一樣的笑意消失了,眼神甚至有些陰沈:“說起來,你是如何料定我今天一定會出現在這裏的呢?”

枡山雅紀似乎並不意外他會這樣問,回答道:“我之前來樽雅庭吃飯,當時一群高中生也在,我嫌吵,離開的時候把重要的東西落在店裏了,今天回來取。”

“這樣啊。”安室透沒有再多說些什麽,微一點頭,收回了眼神交流,走了。

馬自達rx7停在人行道前,流暢的線條引得不少人側目,一群成群結隊穿著長裙帶著草帽的旅游團從車前走過,有幾個漂亮的長發女人朝著造型奇特的跑車好奇地望了一眼,坐在擋風玻璃後方的男子神色不悅,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因為有一半外國血統,五官的輪廓比一般的東方人更加分明深邃,面貌十分英俊,襯衫袖口挽到了小臂上,領口未系的紐扣下露出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

紅燈轉綠,車子似離弦的箭,繼續飛馳。

“年少缺愛,被有錢人家的二世祖少爺包養嗎?”安室透十分玩味地把那個詞重覆了一遍,笑了,伸手打開了時事新聞。

安室透的餘光看著窗外飛快倒退的景象,這座城市總有一種涼薄的氣氛,好似對每個人都說著歡迎光臨,然而高樓林立的外立面折射出現代化的光芒,逼仄之間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個時候他收到了波洛咖啡廳老板遠在地中海打來的電話,他語氣怠惰得仿佛在千裏之外都能夠感受到鹹潮的海風吹拂帶來的假期感,問他合同簽訂的事情。

安室透不甚明顯地笑了一下:“對了,老板,我們新研究出來的蛋糕,店裏都還在做新品推薦活動呢,那位森田先生還真是熱情啊。”

“啊?”波洛的老板語氣中出現一絲茫然:“或許是來店裏吃過吧,總而言之就是說超級好吃想要和我們合作。”

安室透算了算時間,從蛋糕推出到現在,除了國際峰會檢查那天他請了假,其餘時間都在店裏,而那邊出現了大規模的IOT攻擊,波洛也關了門,而爆漿蛋糕由於制作方法特殊,沒有提供外賣業務,既然如此,那位森田先生是肯定不可能如他所說來店裏嘗過蛋糕的。

安室透一笑,食指輕輕敲了下方向盤:“多謝老板,我了解了。”

“哦,不用謝。”直到掛了電話,老板也不知道安室透在高興什麽。

原來如此,因為那天在他面前不小心暴露了小心思,所以今天特意設了這麽大一個局嗎?

藤原真央那天忽然戲精附體似地拉著自己演了一場引人側目的狗血劇,只是為了讓今天枡山雅紀的出現顯得並不突兀,給他一個“因為那天你們鬧得太大了所以我才註意到了你們“的理由,從而透過枡山雅紀之口,給他解釋了那聲“爸爸”的含義。

那位森田先生的辦公室情況,可以看得出米花百貨的那家甜品店經營狀況並不是很好,但是老板卻忽然買了超大面額的賽馬卷,顯然是得了一筆意外之財,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夠買得起波洛的蛋糕制作配方,錢從哪裏來的自然就可想而知了。

不過那個糟糕透頂的三流故事,安室透嗤笑了一聲,他都快在咖啡廳裏吐出來了,那個自稱是枡山雅紀到底是如何表演得如此聲情並茂的。

安室透心情愉悅地回到了波洛咖啡廳,舉目四顧,看見各桌的咖啡杯前都是熟悉的面孔,電視裏正在播報著天鵝返航帶來來自外太空的物質,他熟練地穿上了圍裙,開始工作。

安室透正在給咖啡拉花的時候,有人坐到了吧臺前面的座椅上,似乎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最終才猶疑地開了口,叫出了一個讓他略微震動的名字。

“零君?”

安室透擡起眼看向她,女人的臉上露出點驚喜的神色,比起當年害羞的女孩,如今已經成長為一個優秀的女性了,她身上穿著一條淺藍色的連衣裙,整個人都呈現出溫婉和善的氣質,柔順的長發垂下來,臉上的淡妝也化得恰到好處。

當安室透用那雙平靜的湛藍色雙眼看向她時,夏島靜子既不能直視那雙眼睛,也無法逃開。

一如當年玫瑰色的學生時代裏,無法忘懷的初戀。

“是零君吧。”

夏島靜子帶著欣喜的笑意看向安室透,仿佛她已經對答案有所解了,語氣輕松,身體略微向前傾朝著安室透方方向更加靠近了一些。

否認也沒有意義,安室透笑了一下,擡起手來做出了一個“噓”的動作,“好久不見啊,靜子。”

久別重逢的喜悅填滿了女孩的內心,她眨了眨眼,十分激動地問道:“這是零君的咖啡店嗎?”

“不是哦。”安室透笑了起來:“我只是在這裏打工而已。”

“唉?”夏島靜子有些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隨即便聽到安室透補充道:“樓上的毛利小五郎偵探你知道嗎?我最近正拜他為師在學習呢。”

“啊,原來是這樣啊。”這個理由似乎比較有說服力,夏島靜子點了點頭:“高中的時候零君就熱愛推理了呢,還有諸伏同學也是。”

猝不及防聽到了那個名字,安室透的眼睫微微顫動。

夏島靜子應該是屬於生活平順的類型,肌膚嬌嫩得近乎透明,在波洛氤氳的光線之下能夠看得到臉頰上細小的毛細血管。在交談之中得知了她現在在做一名小學老師,還有意無意地提到了自己目前單身,大概是出於職業習慣,講話的時候十分歡快,好像在唱兒歌。

兩個人正講著話,玻璃推門上的小鈴鐺輕響,正沈浸在與初戀重逢喜悅中的夏島靜子尚在滔滔不絕,卻發現安室透的視線明顯偏移,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個身著黑色正裝打扮正式的女人站在門口,探究地看向他們的方向。

她有一雙非常具有特色的狹長雙眼,此刻微微勾起一個好奇的弧度,鼻梁小巧骨相分明,有一種獨特的孤傲感,美得漫不經心。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在短暫的沈默之後,夏島靜子聽到那女人隨意又獨特的聲音這麽說。

夏島靜子幾乎是因為女人的直覺,下意識地看向了安室透,只見一直笑吟吟的零君此刻唇角微抿,唇線清晰分明,難得地露出了一點冷冽的氣息。

安室透沒有說什麽,只是轉身從吧臺後走了出來,來到了藤原真央面前輕輕拉住了她的手腕,對她說:“你跟我來一下。”

整個波洛咖啡廳都安靜了下來,大批沖著安室透來的女子高中生先是看了一場“久別重逢”,現在更是大氣不敢出地盯著這跌宕起伏的劇情發展,安室透卻仿佛沒有註意到這一切,徑直帶著藤原真央朝著倉庫走去,路過夏島靜子的時候還十分有禮貌地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

藤原真央有點好笑,安室透關門的聲音把她的半句話夾在了門外:“不用這麽緊張啊,我又不是來抓奸的。”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輕輕撩了一下落在自己頸邊的碎發,安室透註意到了她的的香水味,像是冰泉初融時清新幹凈夾雜著濕潤水汽的空氣,捧了清涼松軟的雪至鼻尖。

安室透卻沒有再說話,只是忽然傾下身,吻住了她。

安室透的吻在酥麻而微癢,總有一種淺嘗輒止的錯覺,若即若離勾引著人,卻又不是出於禮貌和紳士,更像是是肉食動物在開動前巡視領地,被一點點沾染上他的氣息,勾得人百爪撓心,不自覺地想要迎合。

藤原真央在無力而令人沈溺的吻中拼命找回了自己的最後一絲理智,手臂虛掛在安室透杵在門板上繃直的小臂,低喘著微微撇開了頭。

“餵,幹嘛啊你。”

安室透的額頭輕輕抵在了她的肩膀上,聲音裏還沾染著一絲纏綿濕潤的喑啞:“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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