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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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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天命?

京城上方濃煙滾滾,天空低沈,黑雲壓城。

城墻上燒起熊熊烈焰,火光沖天,桐油燃燒產生了巨大熱量,扭曲了空氣,以風為媒,灼烤著周遭的一切。

烈火阻擋了淮安軍前進的步伐。

馮緒高高地站在城墻上,吩咐守備軍:“先別放箭。那景恒就像只護主的狗,傷著鳳明他必定魚死網破。”

“火這樣大,誰會拿人命來填?”另一位統領也讚同道:“他們知難而退,咱們也免得搏命。”

馮緒對鳳明多少有點昔年的情誼在,此刻他俯視鳳明,真誠道:“鳳大人,回去吧。”

“馮統領。”鳳明站在城下,隔著赤紅火焰遙望馮緒:“好巧。”

一句好巧令馮緒想起十年前,他意氣風發地挽起破雲弓,妄想射死鳳明邀功,可城中錦衣衛、廠衛、皇城凈軍俱心向鳳明,為鳳明打開城門......

可如今情勢不同了,錦衣衛、廠衛都追隨著鳳明離京,皇城凈軍被懷王囚禁,朝不保夕。

十年前,鳳明是光明正大的勤王,手握仁宗詔書,師出有名,占盡天命。

而今鳳明身上毒殺聖宗、毒害今上的兩條罪名還沒洗清,他怎麽敢來?他是當今聖上的殺父仇人!無論是養父還是生父的死,都和鳳明有關啊。

沒有人會一直贏,他鳳明至今三次勤王,前兩次都贏了。這次,輪也輪到他輸了。

“滿朝文武都知道,你是今上的殺父仇人,你拿什麽贏!”馮緒垂眸想說些什麽又怕落人口實,只好模棱兩可說:“誰還會幫你!誰還敢幫你!”

哪怕有人知道鳳明或許冤枉,知道這是懷王的算計,可誰敢質疑呢?

鳳明殺今上生父景朔之事,那是確鑿無疑的。

就算今上不想計較,但這仁孝禮義之下,他也只能和鳳明決裂,當小皇帝的身世被有心人披露出來,就是逼著小皇帝站在鳳明的對立面,皇帝都和鳳明對立,誰還敢和鳳明一條戰線。

那不是謀反嗎?

這麽簡單的道理,鳳明怎麽想不明白!這景恒也想不明白!

真是急人!

馮緒滿肚子道理不知如何講,只能道:“鳳明,這是命!這場仗你註定要輸,你還不認命嗎。”

奪不下京城是輸,奪下京城也是輸。

當鳳明帶著兵圍困京城的那一刻,謀反犯上的千古罪名就落實了。

千年百年,他將永遠被後人釘在恥辱柱上。

退兵吧,回淮安去,還能留下一條命。

退兵吧!

烈焰之上,馮緒揚聲規勸:“鳳明,沒人能抵抗天命!”

狂風呼嘯,卷著火焰沖向鳳明,似乎在印證馮緒的讖言。

源源不斷的淮安軍越過護城河,似乎被馮緒的言語震懾,軍心動搖。

磅礴的內力如同奔海炸雷,從鳳明體內洶湧傾瀉而出,他周身空氣不規則的震顫著與烈火對峙。

鳳明仰首,遙望那彤雲密布的陰沈天際。

鳳明低聲回應:“我就是天命。”

更為強勁的氣流平地旋起,卷著流火與沙塵不斷旋轉,在這詭譎的卷風之中,風沙飛揚。

鳳明勾起唇角,似乎對命運之說不屑一顧,他望向風:“天命?”

風在旋。

“風!”一位淮安軍大聲呼和:“風向變了!”

“是東風啊!是東南風!”

“風向變了!”

“真起東風了!”

景恒詫異地望向鳳明,那一刻,他似乎真在鳳明身上看見了天命的影子。

諸葛孔明借東風還得做個法,他家鳳明只需要一句話?

這是什麽位面之子?

掛逼竟在我身邊?

景恒目瞪口呆,他恍然發現,如果是每個穿越者都必定要有個金手指的話,那他的金手指不是嫡子出身的淮安王;不是武功蓋世的玄一;也不是妙算如神的齊聖宗。

而是十九歲就封狼居胥、五年間兩次勤王、得四任帝王信任倚重的鳳明!

這張口就來的風也太玄幻了。

就算站在科學的角度上來說,在京城,是到春分日時節,當太陽直射點在赤道,東北信風才會在在地轉偏向力的作用下成為東南風。

東南風自春分起,直到秋分日時,太陽直射點北移,東風結束。

今日是二月二十五,算算節氣,確實正是春分前後。

可這股東北信風早不來晚不來,非得在六軍陣前、在鳳明說完那句狂妄發言之後,就來了。

這也太巧了,簡直就像風神站在鳳明身後給他撐腰一樣。

旌旗招展的方向倒轉,火焰也在東南信風的作用下不斷倒退。

這還不夠。

眾人驚詫怔忪的時刻,一道紫色閃電驟然在天邊亮起,遠在天角的陰雲,在風的推動下裹著雷雨席卷而來。

雷聲越來越近。

隨著又一道刺目的電光。

永元七年的第一場春雨落下,為鳳明拉開了一場盛大的帷幕。

鳳明閉上眼,任由瓢潑般的大雨落在他美煞凡塵的臉上。

一把油紙傘撐在鳳明頭頂。

鳳明張開眼微微側頭,景恒笑著看他:“水漫金山?你莫真不是個妖精?”

暴雨之下,六軍動容,而二人並肩撐傘,這陣仗哪裏像是在打仗?

“打開城門。”鳳明輕聲說:“老相識了,馮緒,你知道我輸不了。”

鳳明翻身上馬,再度將自己置身於風雨之中,他揚聲道:“我從沒輸過。”

淮安軍士氣大振!

這樣大的暴雨之下,桐油燃起的火焰逐漸熄滅,只餘滾滾黑煙,被東風刮向守城一方,熏得人睜不開眼。

天時、地利、人和。

這天時一項,已然站在了淮安軍一方。

*

玉河甩了禁軍一鞭子後,擡臂一牽韁繩,招搖地策馬離去。

那禁軍捂著臉:“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也敢這般囂張!”

“她不是普通的寡婦,她是公主。”另一位禁軍道:“別說是咱們,她就是要你爹做駙馬,你爹也只能與你娘和離,恭恭敬敬做她駙馬,你惹她做什麽。”

那禁軍道:“都說玉河公主懦弱柔和,我哪兒能想到,她......”

玉河不知這那幾個禁軍如何議論,到婉儀公主府,公主府已然燃起熊熊火焰。

冉冉烈火倒映在玉河柔和的水眸之中,玉河猶豫半瞬,目光逐漸堅定,調轉馬頭行至榮月的公主府。

待她倒時,其餘公主俱已到了,幾位公主俱身著騎裝,英姿颯爽。

婉儀也在,她一掃病容,身著明黃色衣衫,又恢覆了曾經最常見的雍容華貴模樣。

玉河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

婉儀見人齊了,略點點頭:“鳳明此刻就在東城門,成敗就在此一舉,諸位姐妹,刀劍無眼,都要小心。”

眾公主紛紛應聲,利落上馬。

“姐姐們稍等片刻,還有一件要事。”榮月束著一只漂亮的金冠,她解開身上灑金灰鼠裘:“玉河皇姐的紅衣裳真好看,等我換件紅色的去。”

眾公主:“......”

準備妥當後,婉儀駙馬李屏率領八百名東大營騎兵,護衛著八位公主趕往京城東門。

“婉儀公主駕到!”

守備軍一看是李統領來了,紛紛行禮:“李將軍。”

李屏道:“婉儀大長公主奉先帝遺詔迎鳳明入京,爾等速速打開城門。”

守城的守備軍猝然大驚:“什麽?”

婉儀從腰間解下一枚金牌,亮給眾人:“這枚金牌乃先帝所賜。”

暴雨中,雨水從婉儀雍容的面龐上滑落,婉儀說:“傳先帝口諭!”

其餘七位公主與李屏等人聞言下馬,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在雨中:“臣等接旨。”

其餘人見也只得跪下。

只聽婉儀肅然道:“鳳明年少安國,可定大事。若嗣子俞白可輔,著其輔之;如其不才,可取而代之。”

此言一處,眾人嘩然。

一霍然起身:“一派胡言!鳳明是個太監!”

婉儀冷冷看向那人:“太監又如何,你不是太監,你敢出城和他叫陣嗎?”

那人啞然一瞬:“不過一塊兒誰也沒見過的金牌,一道從沒聽過的口諭,如何服眾?”

李屏站起身,朝那人走去。

婉儀微微擡手制止:“本宮是中宮嫡出,仁宗嫡長女,聖宗嫡長姐,你也配質問本宮?”

婉儀調轉馬頭,俯視東城門守備軍:“奸王篡權,孰是孰非諸君心中自有定論。景沈以為將鳳明趕出皇城,就沒人能管他了,大錯特錯。”

“景沈當年在宮中向本宮叩頭問安的時候,你們裏邊好些人恐怕還沒出生呢,都是大好男兒,”婉儀頓了頓:“起來吧。”

其餘七位公主渾身濕透,卻毫不狼狽,反而如雨中蘭竹,玉秀蘭芝。

榮月道:“諸位年紀輕輕,可別走錯了路。”

“如今仁宗的八位公主盡在此地,”玉河溫言細語,說出的話卻極為誅心:“聖宗的遺詔你們不聽,仁宗嫡女的話,你們也不聽。是鐵了心追隨那位歌姬之後了。”

懷王的血脈實在上不得臺面,父親是歌姬之子,因謀反被仁宗圈禁而死。

就連如今的皇帝景俞白,論起血脈,若非占了聖宗養子這一點,又哪裏比得上淮安王尊貴。

血緣遠近,婉儀等公主是比懷王近了三千八百裏的。

“我的兄弟們都死了,仁宗一脈再無嫡嗣。”婉儀淡淡道:“我認下誰,誰就是正統。”

作者有話要說:

鳳明:我的掛續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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