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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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對不起
景辭楹明白姑姑的不能接受, 明白姑姑的擔憂，也明白姑姑是為他好，因此他願意為了姑姑做任何事, 但是這件事除外, 他不可能放棄裴松霽。
哪怕誠如姑姑所言,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並沒有太久，哪怕他一開始也只是想試試。
然而當姑姑讓他分手的那一刻, 景辭楹還是從心底生出了一陣絲無法抑制的痛意。
哪怕只是一個念頭，都讓他痛不欲生。
因此他拒絕得毫不猶豫, “不可能, 姑姑，別的事情我都能答應你，唯獨這件不行。”
姑姑看著他眼中的堅定不由有些發楞, “為什麽？你就那麽喜歡他嗎？”
大概是和從小的生活環境有關, 景辭楹對於感情一向內斂，不太擅長表達愛意, 也不喜歡對外承認自己的感情。
他對裴松霽也沒說過幾次，“我喜歡你。”
但今天面對姑姑, 他卻回答得毫不猶豫。
“是，我很喜歡他。”
景辭楹一字一頓道:“喜歡得不行。”
－
景辭楹下午的時候接到了裴松霽的電話。
“你和你姑姑還好嗎？”裴松霽問道。
景辭楹聞言沒有回答, 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
裴松霽瞬間明白了。
“我下午還有個會，開完會就去找你, 你在家還是工作室？”
“工作室。”
“好, 我一會兒就過去。”
“其實……”
“怎麽了？”
“沒什麽, 那一會兒你過來吧, 我先掛了。”
“好。”
景辭楹聽裴松霽那邊答完，這才掛了電話, 然後把手機放到桌子上向後靠去。
景辭楹其實並不是喜歡依賴的人，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讓裴松霽別來，然後獨自排解，但現在卻似乎有些不行，越是這樣的時刻，他反而越想見裴松霽。
裴松霽真的很忙，快下班時才終於趕了過來。
景辭楹一看見他，便立刻起身撲進了他懷裏。
裴松霽被他嚇了一跳，畢竟景辭楹不是一個主動的人，哪怕是在一起後也少有這樣熱情的時刻，因此一時間不免有些受寵若驚。
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一邊緊緊回抱住他一邊問道:“姑姑是不是不同意我們的事？”
景辭楹沒有說話，只是在他懷裏蹭了蹭，但裴松霽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沒事。”裴松霽安慰道，“一時接受不了是正常的。”
景辭楹聞言嘆了口氣，然後仰頭道:“你今晚不能回去了，我姑姑在。”
“好，我先回家住，姑姑這次住幾天？”
“三天。”
“走的時候我安排一頓飯餞行。”
“嗯。”
因為晚上裴松霽不能像往常一樣和他一起回家，所以兩人在辦公室膩歪了許久，景辭楹才準備回去。
裴松霽照例送他回家，到了門口又黏糊了一會兒才終於舍得分別。
景辭楹到家時姑姑還沒睡，正在打掃衛生，見他回來了連忙說道:“回來了，吃了嗎？我給你留了晚飯。”
姑姑說著便放下手中的東西洗了手去廚房給他熱飯。
景辭楹看到這一幕瞬間心中一暖，中午的時候因為他不肯和裴松霽分手姑姑還有些不高興。
本以為回來的時候姑姑肯定不理他了，沒想到還是像以前一樣給他留了飯。
既然姑姑給了臺階，景辭楹自然也沒有不下的道理，於是連忙換了鞋向廚房走去，“姑姑，屋子經常打掃，您不用忙這些。”
“你打掃的都是面上的，像那沙發罩，床單什麽的肯定都沒洗，我下午把你姐的屋子打掃了一遍，明天再收拾你那邊的。”
“真的不用……”
“不用什麽不用，我一年又來不了幾回，既然來了肯定得給你洗洗。”
景辭楹見拗不過，也沒再勉強，只能由著她去。
“我那邊其實沒什麽可收拾的，您別累著自己。”
“嗐，這點活累什麽，趕緊洗手去，我馬上就熱好了，準備吃飯。”
“好。”景辭楹說著便去衛生間洗了手，然後坐到了餐桌前。
剛坐下就見姑姑已經把飯擺好，然後把筷子遞了過來，看著他吃飯。
大人們似乎總是喜歡看著孩子吃飯。
從前爺爺奶奶總是這樣看著他，後來的爸爸媽媽也是。
似乎看著孩子吃飯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
想到這兒，景辭楹的心一下子軟了，有些後悔自己今天的態度那麽強硬。
畢竟站在姑姑的視角，他和裴松霽的事就是很難理解。
但他也不可能和裴松霽分手。
因此這件事怎麽想都是無解。
景辭楹想不出什麽解決的方法幹脆不想，車到山前必有路，事到如今，還是吃飯要緊。
於是埋頭吃了起來。
姑姑也沒再提起分手的事。
他們幾乎是不約而同地略過了這個話題。
因為裴松霽的事在前，景辭楹怕姑姑受不了更多刺激，因此還沒有告訴他自己又辭職的事，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便爬了起來準備去工作室。
然而沒想到姑姑起得比他更早，景辭楹一出來就聞到了濃郁的飯香。
姑姑正在廚房給他烙雞蛋餅。
“好香啊。”景辭楹連忙跑過去拍了個馬屁。
“就你嘴甜，快去洗漱，然後過來吃飯。”
“好嘞。”
景辭楹說著便迅速跑到衛生間洗漱完，然後坐到餐桌前。
姑姑見狀，則把剛烙好的雞蛋餅擺到了他面前。
“快吃，我還給你打了豆漿。”
“姑姑。”景辭楹夾起一張雞蛋餅放到嘴裏，幸福道，“有姑姑的孩子像塊寶。”
姑姑聞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嫌棄他肉麻，但嘴角還是壓不住的笑。
“你快吃，我繼續去給你烙。”
“好。”
“對了，小楹，你中午想吃什麽？姑姑給你送飯去。”姑姑在廚房問道。
景辭楹一聽立刻緊張了起來，連忙道:“不用了姑姑，我中午回來吃。”
“回來吃？中午時間來得及嗎？”
“來得及。”
“行，那我中午等你。”
“好。”
景辭楹好不容易糊弄完後不敢再說話，連忙埋頭吃起了飯。
怕姑姑再問他什麽，本來想隨便吃點趕緊走，但因為姑姑烙的雞蛋餅太好吃，景辭楹硬生生吃了五張才舍得走。
出了家門，景辭楹原本想多走幾步消消食，結果剛走到路口就看到了裴松霽的車。
剛一靠近車門便自動打開，裴松霽坐在後面示意他趕緊上來。
“你怎麽來了？不怕被我姑姑看到？”景辭楹問道。
“我讓司機特意停得遠了點。”裴松霽說著示意司機開車。
“今天怎麽樣？”裴松霽問道。
“太好吃了。”景辭楹還沒從雞蛋餅中回神，有些回味道。
裴松霽聽得有些茫然，一轉頭就見景辭楹笑得一臉滿足。
得，看起來姑侄相處得還不錯，他白擔心了。
－
時間過得很快，好像一眨眼間便已臨近中午。
景辭楹掏出手機想給姑姑打個電話探一探口風，看有沒有可能中午讓裴松霽跟他一起回去吃個飯。
然而意外的是，姑姑卻沒有接。
一般情況下姑姑不會不接他電話，難道是在忙？
想到這兒景辭楹隔了幾分中才又打過去了一個，然而依舊沒有人接。
這次景辭楹終於意識到了有些不對，不會是出事了吧？
雖然知道也不怎麽可能，但景辭楹還是立刻慌了神，出門打了車便向家中趕去。
很快便到了家。
進門之後景辭楹先在客廳轉了一圈，客廳空蕩蕩的，並沒有人，但姑姑的東西還在，廚房的案板上碼著已經切得整整齊齊的菜，只等著下鍋炒熟，電飯煲裏的米飯散發著淡淡的香味，怎麽看都是家裏有人的模樣。
想到這兒景辭楹連忙向兩個臥室走去，一邊走一邊叫道:“姑姑？”
景辭楹先去了姐姐房間，然而姐姐房間裏並沒有人，於是立刻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剛一推門就見姑姑坐在床邊。
景辭楹見狀這才松了一口氣，連忙走過去問道:“姑姑，你怎麽不接我電話？”
姑姑聽見他的聲音，整個人像是被人從一場冗長的夢境中拔了出來，終於回了神。
“小楹？”姑姑先是叫了一聲，這才終於有了動作，緩緩轉過身來。
景辭楹這才發現她竟然在哭。
“你怎麽……”景辭剛想問這是怎麽了？就看見她手裏拿著一沓厚厚的病歷。
景辭楹瞬間明白了。
“姑姑。”這一聲姑姑景辭楹叫得很是心虛，一時間竟不敢過去。
“這麽大的事……”姑姑像是太久沒說話，驟然開口，嗓子又幹又啞。
她緩了一下，這才擡手擦幹眼淚，繼續說了下去，“你竟然瞞著我，你瞞的真好，真是密不透風！”
景辭楹不用想都知道姑姑現在心中該是怎樣的驚懼，也明白若是換成自己被瞞著肯定也會生氣，因此沒有辯解一句，低著頭任由她罵。
“你爸媽走得早，你們姐弟我一直是當親生孩子照顧的，可是你呢？你連這也對我瞞著，你把我當姑姑了嗎？”
“對不起，姑姑。”景辭楹聽到這兒終究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我是怕您擔心，這些年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一件件，一樁樁，我怕您受不住。”
“所以你就自己承擔了是嗎？這麽重的病自己住院自己手術？難怪我之前看你神色不好，問你是不是生病了？可你不肯承認，只說是工作太累了，你現在和我說句實話，你那會兒是不是就已經住院了？”
事實如何已經擺在面前，其實根本不需要回答了，因此姑姑沒等他說話便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
“還有你一直不肯回來，也不讓我來看你，肯定都是因為這個，明明那麽明顯，我怎麽偏偏什麽都沒發現呢？”
姑姑說著眼淚控制不住再次落了下來。
景辭楹見狀走上前去無措道:“對不起姑姑，都是我不好，是我自作主張沒告訴你，你生氣的話就罵我吧，打我也行，你別哭。”
景辭楹說著便想讓她用手打自己，然而姑姑卻只是甩開了他的手。
然後伸手抱住了他。
“我打你做什麽？”姑姑似乎想要努力克制，但聲音中的哽咽怎麽也止不住，“我不是生氣，我就是心疼你，你得遭多少罪，得多疼啊。”
“姑姑。”景辭楹聽得難受，但還是努力故作輕松道，“不疼，打完麻醉什麽都不知道，睡一覺就過去了。”
“你這孩子。”姑姑聽到這兒還是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你就嘴硬吧。”
景辭楹見她情緒終於好轉了一點，試圖轉移她的註意力，於是說道:“姑姑，我餓了。”
“對，你還沒吃飯呢，我現在去做，菜都準備好了，馬上就能吃了。”
姑姑說著便抹了抹眼淚向廚房走去。
不一會兒廚房的抽油煙機就開始響了。
景辭楹則把那些病歷重新收好，這才向外走去。
姑姑手腳一向麻利，不一會兒就做好了飯菜，然後照顧他吃飯。
景辭楹洗了手坐到餐桌前，卻沒有先動筷，而是先觀察了一下姑姑。
姑姑這會兒已經平覆了不少，只是眼睛依舊紅紅的，看起來像剛才哭狠了。
景辭楹見狀只覺更加愧疚，但又怕再引起姑姑傷心，因此根本不敢再提起剛才的事，只是低頭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飯。
“多吃點。”姑姑一邊叮囑一邊給他夾菜。
很快景辭楹的碗裏便冒了尖。
“夠了。”景辭楹試圖阻止道。
然而姑姑壓根聽不進去，“你看你瘦的，得多吃點補補。”
“一直在補，我最近胖了不少呢。”
“這還叫胖了？你看看若若那胳膊，再看你的胳膊。”
“姑姑，你怎麽能這麽說若若？”景辭楹插科打諢道。
“我就在你面前說說，小孩兒現在可敏感了，我可不敢當著她的面說。”
“若若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景辭楹道。
“別光說她，你也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
“姑姑。”景辭楹有些哭笑不得，“我都快三十了。”
“八十了也是孩子。”姑姑說著又把一塊肉夾到他的碗裏。
景辭楹阻止不了，只能認命地繼續吃。
吃到最後景辭楹實在是吃不下了，姑姑這才放過了他，開始自己吃起飯來。
景辭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坐在她的旁邊繼續和她聊天。
“要不再吃點吧。”大概是剛知道他生過一場大病的原因，姑姑看他的眼神都透著心疼。
景辭楹一聽立刻擺了擺手，“吃不下了，真吃不下了，今天吃的比平時兩倍還多。”
姑姑一聽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那個男朋友就是這麽對你的？”
話題跳轉得太快，景辭楹甚至有些沒反應過來，“他怎麽對我了？”
“一頓就讓你吃這麽點？”
景辭楹聞言，有些無奈又好笑地含了句，“姑姑，吃這麽多才不正常好吧？”
“你別替他遮掩，看著挺有錢的，這麽小氣。”
景辭楹眼看一頂帽子就這麽扣在了裴松霽的頭上，不免有些忍俊不禁，但他知道現在說什麽姑姑都不會信，因此也沒有立刻替他辯解。
只是有些好奇地問道:“姑姑，你怎麽突然提起他了？”
姑姑沒說話，低頭扒了兩口飯，這才說道:“你生病是不是他照顧的你？”
“您怎麽知道的？簡直是料事如神啊。”景辭楹見她不反感提起裴松霽，連忙恭維道。
然而姑姑卻並沒有順著他的話說，而是沈默了下去。
“你是因為感動才和他在一起的嗎？”
景辭楹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麽問，但也並不奇怪，因為他也曾想* 過這個問題。
所以答案早就有了。
“不是。”
景辭楹說著擡頭看向姑姑，一字一句道:“因為我喜歡他，僅此而已。”
“喜歡他？”姑姑還是有些難以理解，但這次的情緒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麽激動，而是有了耐心聽他繼續說下去。
景辭楹看著姑姑探究的目光，知道自以為是的隱瞞只會更傷人，因此糾結片刻，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我生病的時候是他一直在照顧我，但我不是因此心懷感激才和他在一起的，而是因為……”
“因為什麽？”姑姑放下筷子認真聽道。
“因為……”景辭楹說到這兒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道，“其實確診的那一刻，我是根本不想治的。
“什麽？”姑姑一聽立刻急了，“這怎麽行！你這個孩子怎麽想的，當然要治啊，姑姑砸鍋賣鐵都會給你治的……”
姑姑越說情緒越激動，然而景辭楹卻沒有說話，只是有些苦澀地笑了一下。
姑姑看到他那個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慢慢止住了話頭，眼眶一下子紅了。
“是他一直想方設法地勾起我的求生欲，我那會兒就像是站在懸崖邊，我想往後退，但他把我拉住了。”
“手術完之後他照顧了我很久，但我不是因為這個才喜歡的他，而是被推進手術室前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其實並不是那麽無所謂，這個世界上我眷戀的還有很多，有你，有若若，有姑父，有開心，還有……他。”
姑姑聽到這兒已經徹底說不出話，眼淚不停地流。
景辭楹想要安慰，但姑姑已經提前一步起身向衛生間走去。
沒多久景辭楹就聽到了水龍頭流水的聲音。
應該是姑姑在掩飾哭聲。
景辭楹坐在餐桌前強忍著沒有過去安慰，他知道自己過去只會讓姑姑更加傷心。
只是在心中默默補完了沒有說完的話。
“所以從不是感謝，而是喜歡，他喜歡裴松霽。”
-
下午景辭楹回了工作室。
這兩天姑姑接受的事情實在太多，需要一個時間進行慢慢消化。
然而沒想到的是下午姑姑卻主動給他打了電話。
“餵，姑姑。”景辭楹連忙接了電話問道，“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沒有，沒事兒。”姑姑聽起來狀態好了很多，只是聲音還有些啞，“我就是問問你晚上想吃什麽？”
“想吃你包的餃子。”
“行，那就吃餃子，我一會兒就包。”
“好。”景辭楹立刻應道。
本以為姑姑只是問問這個，然而沒想到的是，姑姑問完之後卻又突然問道:“對了，小楹，你那個……叫什麽名字？”
雖然姑姑沒有具體明說“那個”是什麽，但景辭楹還是立刻便反應了過來。
“他叫裴松霽，松樹的松，初霽的霽。”
“哦，他是你以前那個公司的老板是吧。”
“是，姑姑，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了解了解。”
雖然姑姑努力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但景辭楹還是從她的話中感覺到了姑姑的轉變，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氣。
於是趁機提出了裴松霽請客的提議，“對了姑姑，他想在你走之前一起吃個飯，可不可以？”
姑姑聞言瞬間沈默了下來，許久都沒有說話。
就在景辭楹想自己是不是太著急的時候，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了姑姑的聲音。
“明天再說吧。”
沒有立刻回絕就是有戲，因此景辭楹也沒有得寸進尺，而是立刻應了下來，“好，那明天再說。”
“嗯，那你先忙，我去買點餡準備包餃子。”
“好，你知道在哪兒買嗎？”
“知道，放心吧。”姑姑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景辭楹看著手機笑了一下，然後迅速給裴松霽打了過去。
對面很快接通，“餵，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
“你猜。”
“聽起來心情不錯。”
“還湊合吧。”景辭楹故意賣關子道。
“你姑姑同意我們的事了？”裴松霽直接說道。
“還沒有，但態度已經開始緩和了，我剛才和她說明天一起吃飯她都沒有立刻拒絕。”
“這可真是巨大的轉變。”裴松霽道，“看來我訂好的餐廳大概率不用取消了。”
“你已經訂好餐廳了？”景辭楹問道。
“嗯，第一次和你家人吃飯，當然要提前準備。”
“八字還沒一撇呢。”景辭楹故意道。
然而裴松霽卻不認同，“我覺得應該有一撇了。”
不知怎麽，景辭楹聽到這句話突然有些悵然，“就算有一撇了，那一捺還不知道在哪兒？”
“別著急，這些事對於你姑姑來說還是太超前，她不能接受也可以理解。”
“你說得對，慢慢來吧。”
“嗯。”
和裴松霽聊完了天後景辭楹覺得整個人都開闊了一點，於是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與此同時，裴松霽也正準備開始工作，然而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裴松霽接起電話，對面傳來助理的聲音，“裴總。”
“什麽事？”裴松霽問道。
“是這樣的裴總，前臺剛才聯系我，說公司樓下有一位女士想要見您，但沒有預約，前臺本來想回絕的，但她說只要給您打個電話，您一定會見她，所以……”
“是嗎？她叫什麽名字？”裴松霽問道。
然後就聽助理回道:“她沒有說名字，只說……她姓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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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辭楹明白姑姑的不能接受, 明白姑姑的擔憂，也明白姑姑是為他好，因此他願意為了姑姑做任何事, 但是這件事除外, 他不可能放棄裴松霽。
哪怕誠如姑姑所言,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並沒有太久，哪怕他一開始也只是想試試。
然而當姑姑讓他分手的那一刻, 景辭楹還是從心底生出了一陣絲無法抑制的痛意。
哪怕只是一個念頭，都讓他痛不欲生。
因此他拒絕得毫不猶豫, “不可能, 姑姑，別的事情我都能答應你，唯獨這件不行。”
姑姑看著他眼中的堅定不由有些發楞, “為什麽？你就那麽喜歡他嗎？”
大概是和從小的生活環境有關, 景辭楹對於感情一向內斂，不太擅長表達愛意, 也不喜歡對外承認自己的感情。
他對裴松霽也沒說過幾次，“我喜歡你。”
但今天面對姑姑, 他卻回答得毫不猶豫。
“是，我很喜歡他。”
景辭楹一字一頓道:“喜歡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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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辭楹下午的時候接到了裴松霽的電話。
“你和你姑姑還好嗎？”裴松霽問道。
景辭楹聞言沒有回答, 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
裴松霽瞬間明白了。
“我下午還有個會，開完會就去找你, 你在家還是工作室？”
“工作室。”
“好, 我一會兒就過去。”
“其實……”
“怎麽了？”
“沒什麽, 那一會兒你過來吧, 我先掛了。”
“好。”
景辭楹聽裴松霽那邊答完，這才掛了電話, 然後把手機放到桌子上向後靠去。
景辭楹其實並不是喜歡依賴的人，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讓裴松霽別來，然後獨自排解，但現在卻似乎有些不行，越是這樣的時刻，他反而越想見裴松霽。
裴松霽真的很忙，快下班時才終於趕了過來。
景辭楹一看見他，便立刻起身撲進了他懷裏。
裴松霽被他嚇了一跳，畢竟景辭楹不是一個主動的人，哪怕是在一起後也少有這樣熱情的時刻，因此一時間不免有些受寵若驚。
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一邊緊緊回抱住他一邊問道:“姑姑是不是不同意我們的事？”
景辭楹沒有說話，只是在他懷裏蹭了蹭，但裴松霽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沒事。”裴松霽安慰道，“一時接受不了是正常的。”
景辭楹聞言嘆了口氣，然後仰頭道:“你今晚不能回去了，我姑姑在。”
“好，我先回家住，姑姑這次住幾天？”
“三天。”
“走的時候我安排一頓飯餞行。”
“嗯。”
因為晚上裴松霽不能像往常一樣和他一起回家，所以兩人在辦公室膩歪了許久，景辭楹才準備回去。
裴松霽照例送他回家，到了門口又黏糊了一會兒才終於舍得分別。
景辭楹到家時姑姑還沒睡，正在打掃衛生，見他回來了連忙說道:“回來了，吃了嗎？我給你留了晚飯。”
姑姑說著便放下手中的東西洗了手去廚房給他熱飯。
景辭楹看到這一幕瞬間心中一暖，中午的時候因為他不肯和裴松霽分手姑姑還有些不高興。
本以為回來的時候姑姑肯定不理他了，沒想到還是像以前一樣給他留了飯。
既然姑姑給了臺階，景辭楹自然也沒有不下的道理，於是連忙換了鞋向廚房走去，“姑姑，屋子經常打掃，您不用忙這些。”
“你打掃的都是面上的，像那沙發罩，床單什麽的肯定都沒洗，我下午把你姐的屋子打掃了一遍，明天再收拾你那邊的。”
“真的不用……”
“不用什麽不用，我一年又來不了幾回，既然來了肯定得給你洗洗。”
景辭楹見拗不過，也沒再勉強，只能由著她去。
“我那邊其實沒什麽可收拾的，您別累著自己。”
“嗐，這點活累什麽，趕緊洗手去，我馬上就熱好了，準備吃飯。”
“好。”景辭楹說著便去衛生間洗了手，然後坐到了餐桌前。
剛坐下就見姑姑已經把飯擺好，然後把筷子遞了過來，看著他吃飯。
大人們似乎總是喜歡看著孩子吃飯。
從前爺爺奶奶總是這樣看著他，後來的爸爸媽媽也是。
似乎看著孩子吃飯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
想到這兒，景辭楹的心一下子軟了，有些後悔自己今天的態度那麽強硬。
畢竟站在姑姑的視角，他和裴松霽的事就是很難理解。
但他也不可能和裴松霽分手。
因此這件事怎麽想都是無解。
景辭楹想不出什麽解決的方法幹脆不想，車到山前必有路，事到如今，還是吃飯要緊。
於是埋頭吃了起來。
姑姑也沒再提起分手的事。
他們幾乎是不約而同地略過了這個話題。
因為裴松霽的事在前，景辭楹怕姑姑受不了更多刺激，因此還沒有告訴他自己又辭職的事，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便爬了起來準備去工作室。
然而沒想到姑姑起得比他更早，景辭楹一出來就聞到了濃郁的飯香。
姑姑正在廚房給他烙雞蛋餅。
“好香啊。”景辭楹連忙跑過去拍了個馬屁。
“就你嘴甜，快去洗漱，然後過來吃飯。”
“好嘞。”
景辭楹說著便迅速跑到衛生間洗漱完，然後坐到餐桌前。
姑姑見狀，則把剛烙好的雞蛋餅擺到了他面前。
“快吃，我還給你打了豆漿。”
“姑姑。”景辭楹夾起一張雞蛋餅放到嘴裏，幸福道，“有姑姑的孩子像塊寶。”
姑姑聞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嫌棄他肉麻，但嘴角還是壓不住的笑。
“你快吃，我繼續去給你烙。”
“好。”
“對了，小楹，你中午想吃什麽？姑姑給你送飯去。”姑姑在廚房問道。
景辭楹一聽立刻緊張了起來，連忙道:“不用了姑姑，我中午回來吃。”
“回來吃？中午時間來得及嗎？”
“來得及。”
“行，那我中午等你。”
“好。”
景辭楹好不容易糊弄完後不敢再說話，連忙埋頭吃起了飯。
怕姑姑再問他什麽，本來想隨便吃點趕緊走，但因為姑姑烙的雞蛋餅太好吃，景辭楹硬生生吃了五張才舍得走。
出了家門，景辭楹原本想多走幾步消消食，結果剛走到路口就看到了裴松霽的車。
剛一靠近車門便自動打開，裴松霽坐在後面示意他趕緊上來。
“你怎麽來了？不怕被我姑姑看到？”景辭楹問道。
“我讓司機特意停得遠了點。”裴松霽說著示意司機開車。
“今天怎麽樣？”裴松霽問道。
“太好吃了。”景辭楹還沒從雞蛋餅中回神，有些回味道。
裴松霽聽得有些茫然，一轉頭就見景辭楹笑得一臉滿足。
得，看起來姑侄相處得還不錯，他白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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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好像一眨眼間便已臨近中午。
景辭楹掏出手機想給姑姑打個電話探一探口風，看有沒有可能中午讓裴松霽跟他一起回去吃個飯。
然而意外的是，姑姑卻沒有接。
一般情況下姑姑不會不接他電話，難道是在忙？
想到這兒景辭楹隔了幾分中才又打過去了一個，然而依舊沒有人接。
這次景辭楹終於意識到了有些不對，不會是出事了吧？
雖然知道也不怎麽可能，但景辭楹還是立刻慌了神，出門打了車便向家中趕去。
很快便到了家。
進門之後景辭楹先在客廳轉了一圈，客廳空蕩蕩的，並沒有人，但姑姑的東西還在，廚房的案板上碼著已經切得整整齊齊的菜，只等著下鍋炒熟，電飯煲裏的米飯散發著淡淡的香味，怎麽看都是家裏有人的模樣。
想到這兒景辭楹連忙向兩個臥室走去，一邊走一邊叫道:“姑姑？”
景辭楹先去了姐姐房間，然而姐姐房間裏並沒有人，於是立刻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剛一推門就見姑姑坐在床邊。
景辭楹見狀這才松了一口氣，連忙走過去問道:“姑姑，你怎麽不接我電話？”
姑姑聽見他的聲音，整個人像是被人從一場冗長的夢境中拔了出來，終於回了神。
“小楹？”姑姑先是叫了一聲，這才終於有了動作，緩緩轉過身來。
景辭楹這才發現她竟然在哭。
“你怎麽……”景辭剛想問這是怎麽了？就看見她手裏拿著一沓厚厚的病歷。
景辭楹瞬間明白了。
“姑姑。”這一聲姑姑景辭楹叫得很是心虛，一時間竟不敢過去。
“這麽大的事……”姑姑像是太久沒說話，驟然開口，嗓子又幹又啞。
她緩了一下，這才擡手擦幹眼淚，繼續說了下去，“你竟然瞞著我，你瞞的真好，真是密不透風！”
景辭楹不用想都知道姑姑現在心中該是怎樣的驚懼，也明白若是換成自己被瞞著肯定也會生氣，因此沒有辯解一句，低著頭任由她罵。
“你爸媽走得早，你們姐弟我一直是當親生孩子照顧的，可是你呢？你連這也對我瞞著，你把我當姑姑了嗎？”
“對不起，姑姑。”景辭楹聽到這兒終究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我是怕您擔心，這些年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一件件，一樁樁，我怕您受不住。”
“所以你就自己承擔了是嗎？這麽重的病自己住院自己手術？難怪我之前看你神色不好，問你是不是生病了？可你不肯承認，只說是工作太累了，你現在和我說句實話，你那會兒是不是就已經住院了？”
事實如何已經擺在面前，其實根本不需要回答了，因此姑姑沒等他說話便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
“還有你一直不肯回來，也不讓我來看你，肯定都是因為這個，明明那麽明顯，我怎麽偏偏什麽都沒發現呢？”
姑姑說著眼淚控制不住再次落了下來。
景辭楹見狀走上前去無措道:“對不起姑姑，都是我不好，是我自作主張沒告訴你，你生氣的話就罵我吧，打我也行，你別哭。”
景辭楹說著便想讓她用手打自己，然而姑姑卻只是甩開了他的手。
然後伸手抱住了他。
“我打你做什麽？”姑姑似乎想要努力克制，但聲音中的哽咽怎麽也止不住，“我不是生氣，我就是心疼你，你得遭多少罪，得多疼啊。”
“姑姑。”景辭楹聽得難受，但還是努力故作輕松道，“不疼，打完麻醉什麽都不知道，睡一覺就過去了。”
“你這孩子。”姑姑聽到這兒還是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你就嘴硬吧。”
景辭楹見她情緒終於好轉了一點，試圖轉移她的註意力，於是說道:“姑姑，我餓了。”
“對，你還沒吃飯呢，我現在去做，菜都準備好了，馬上就能吃了。”
姑姑說著便抹了抹眼淚向廚房走去。
不一會兒廚房的抽油煙機就開始響了。
景辭楹則把那些病歷重新收好，這才向外走去。
姑姑手腳一向麻利，不一會兒就做好了飯菜，然後照顧他吃飯。
景辭楹洗了手坐到餐桌前，卻沒有先動筷，而是先觀察了一下姑姑。
姑姑這會兒已經平覆了不少，只是眼睛依舊紅紅的，看起來像剛才哭狠了。
景辭楹見狀只覺更加愧疚，但又怕再引起姑姑傷心，因此根本不敢再提起剛才的事，只是低頭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飯。
“多吃點。”姑姑一邊叮囑一邊給他夾菜。
很快景辭楹的碗裏便冒了尖。
“夠了。”景辭楹試圖阻止道。
然而姑姑壓根聽不進去，“你看你瘦的，得多吃點補補。”
“一直在補，我最近胖了不少呢。”
“這還叫胖了？你看看若若那胳膊，再看你的胳膊。”
“姑姑，你怎麽能這麽說若若？”景辭楹插科打諢道。
“我就在你面前說說，小孩兒現在可敏感了，我可不敢當著她的面說。”
“若若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景辭楹道。
“別光說她，你也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
“姑姑。”景辭楹有些哭笑不得，“我都快三十了。”
“八十了也是孩子。”姑姑說著又把一塊肉夾到他的碗裏。
景辭楹阻止不了，只能認命地繼續吃。
吃到最後景辭楹實在是吃不下了，姑姑這才放過了他，開始自己吃起飯來。
景辭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坐在她的旁邊繼續和她聊天。
“要不再吃點吧。”大概是剛知道他生過一場大病的原因，姑姑看他的眼神都透著心疼。
景辭楹一聽立刻擺了擺手，“吃不下了，真吃不下了，今天吃的比平時兩倍還多。”
姑姑一聽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那個男朋友就是這麽對你的？”
話題跳轉得太快，景辭楹甚至有些沒反應過來，“他怎麽對我了？”
“一頓就讓你吃這麽點？”
景辭楹聞言，有些無奈又好笑地含了句，“姑姑，吃這麽多才不正常好吧？”
“你別替他遮掩，看著挺有錢的，這麽小氣。”
景辭楹眼看一頂帽子就這麽扣在了裴松霽的頭上，不免有些忍俊不禁，但他知道現在說什麽姑姑都不會信，因此也沒有立刻替他辯解。
只是有些好奇地問道:“姑姑，你怎麽突然提起他了？”
姑姑沒說話，低頭扒了兩口飯，這才說道:“你生病是不是他照顧的你？”
“您怎麽知道的？簡直是料事如神啊。”景辭楹見她不反感提起裴松霽，連忙恭維道。
然而姑姑卻並沒有順著他的話說，而是沈默了下去。
“你是因為感動才和他在一起的嗎？”
景辭楹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麽問，但也並不奇怪，因為他也曾想* 過這個問題。
所以答案早就有了。
“不是。”
景辭楹說著擡頭看向姑姑，一字一句道:“因為我喜歡他，僅此而已。”
“喜歡他？”姑姑還是有些難以理解，但這次的情緒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麽激動，而是有了耐心聽他繼續說下去。
景辭楹看著姑姑探究的目光，知道自以為是的隱瞞只會更傷人，因此糾結片刻，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我生病的時候是他一直在照顧我，但我不是因此心懷感激才和他在一起的，而是因為……”
“因為什麽？”姑姑放下筷子認真聽道。
“因為……”景辭楹說到這兒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道，“其實確診的那一刻，我是根本不想治的。
“什麽？”姑姑一聽立刻急了，“這怎麽行！你這個孩子怎麽想的，當然要治啊，姑姑砸鍋賣鐵都會給你治的……”
姑姑越說情緒越激動，然而景辭楹卻沒有說話，只是有些苦澀地笑了一下。
姑姑看到他那個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慢慢止住了話頭，眼眶一下子紅了。
“是他一直想方設法地勾起我的求生欲，我那會兒就像是站在懸崖邊，我想往後退，但他把我拉住了。”
“手術完之後他照顧了我很久，但我不是因為這個才喜歡的他，而是被推進手術室前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其實並不是那麽無所謂，這個世界上我眷戀的還有很多，有你，有若若，有姑父，有開心，還有……他。”
姑姑聽到這兒已經徹底說不出話，眼淚不停地流。
景辭楹想要安慰，但姑姑已經提前一步起身向衛生間走去。
沒多久景辭楹就聽到了水龍頭流水的聲音。
應該是姑姑在掩飾哭聲。
景辭楹坐在餐桌前強忍著沒有過去安慰，他知道自己過去只會讓姑姑更加傷心。
只是在心中默默補完了沒有說完的話。
“所以從不是感謝，而是喜歡，他喜歡裴松霽。”
-
下午景辭楹回了工作室。
這兩天姑姑接受的事情實在太多，需要一個時間進行慢慢消化。
然而沒想到的是下午姑姑卻主動給他打了電話。
“餵，姑姑。”景辭楹連忙接了電話問道，“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沒有，沒事兒。”姑姑聽起來狀態好了很多，只是聲音還有些啞，“我就是問問你晚上想吃什麽？”
“想吃你包的餃子。”
“行，那就吃餃子，我一會兒就包。”
“好。”景辭楹立刻應道。
本以為姑姑只是問問這個，然而沒想到的是，姑姑問完之後卻又突然問道:“對了，小楹，你那個……叫什麽名字？”
雖然姑姑沒有具體明說“那個”是什麽，但景辭楹還是立刻便反應了過來。
“他叫裴松霽，松樹的松，初霽的霽。”
“哦，他是你以前那個公司的老板是吧。”
“是，姑姑，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了解了解。”
雖然姑姑努力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但景辭楹還是從她的話中感覺到了姑姑的轉變，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氣。
於是趁機提出了裴松霽請客的提議，“對了姑姑，他想在你走之前一起吃個飯，可不可以？”
姑姑聞言瞬間沈默了下來，許久都沒有說話。
就在景辭楹想自己是不是太著急的時候，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了姑姑的聲音。
“明天再說吧。”
沒有立刻回絕就是有戲，因此景辭楹也沒有得寸進尺，而是立刻應了下來，“好，那明天再說。”
“嗯，那你先忙，我去買點餡準備包餃子。”
“好，你知道在哪兒買嗎？”
“知道，放心吧。”姑姑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景辭楹看著手機笑了一下，然後迅速給裴松霽打了過去。
對面很快接通，“餵，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
“你猜。”
“聽起來心情不錯。”
“還湊合吧。”景辭楹故意賣關子道。
“你姑姑同意我們的事了？”裴松霽直接說道。
“還沒有，但態度已經開始緩和了，我剛才和她說明天一起吃飯她都沒有立刻拒絕。”
“這可真是巨大的轉變。”裴松霽道，“看來我訂好的餐廳大概率不用取消了。”
“你已經訂好餐廳了？”景辭楹問道。
“嗯，第一次和你家人吃飯，當然要提前準備。”
“八字還沒一撇呢。”景辭楹故意道。
然而裴松霽卻不認同，“我覺得應該有一撇了。”
不知怎麽，景辭楹聽到這句話突然有些悵然，“就算有一撇了，那一捺還不知道在哪兒？”
“別著急，這些事對於你姑姑來說還是太超前，她不能接受也可以理解。”
“你說得對，慢慢來吧。”
“嗯。”
和裴松霽聊完了天後景辭楹覺得整個人都開闊了一點，於是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與此同時，裴松霽也正準備開始工作，然而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裴松霽接起電話，對面傳來助理的聲音，“裴總。”
“什麽事？”裴松霽問道。
“是這樣的裴總，前臺剛才聯系我，說公司樓下有一位女士想要見您，但沒有預約，前臺本來想回絕的，但她說只要給您打個電話，您一定會見她，所以……”
“是嗎？她叫什麽名字？”裴松霽問道。
然後就聽助理回道:“她沒有說名字，只說……她姓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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