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唯一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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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唯一項
姓景的女士裴松霽只認識一個, 因此幾乎立刻便站了起來。
“打電話給前臺，讓她把……景女士帶到休息室，我現在就過去。”
助理不知道那個所謂的景女士到底是誰, 但聽裴松霽的反應就知道來頭肯定不一般, 於是立刻正色了起來。
“好的裴總, 我現在就聯系。”
裴松霽聞言掛斷電話，然後立刻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 對著自己身上的衣服看了看，見沒有太失禮這才繼續向前走去。
因為乘的專梯, 所以裴松霽很快便到了一樓。
電梯門一開, 便大步向休息室走去。
推開休息室的門，就見景辭楹的姑姑正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一杯茶, 前臺的小姑娘正站在她旁邊。
應該是助理交代過什麽, 所以前臺看起來很緊張。
見裴松霽來了，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然後和裴松霽打了個招呼後退了出去。
裴松霽理解她的緊張，因為此時此刻他也正在緊張。
這是一種很久違的心情, 在商場混跡這麽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見過, 因此早已練就了泰山崩於面前而色不變的本事。
但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在見到不遠處那個人時失了靈。
因為對方是景辭楹的家人，也是他未來的家人。
雖然她目前還不怎麽喜歡自己。
當然正因如此, 裴松霽才更加想在她面前表現得好一點, 希望她可以同意景辭楹和自己在一起。
“你就是……裴松霽是吧？”姑姑放下手中的杯子問道。
“是。”裴松霽聞言立刻走了過來, 然後在她對面坐下, “我聽助理說您想見我。”
“嗯。”景洛湄也很緊張，但畢竟是長輩, 因此還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故作鎮定道，“這是你的公司？”
“是。”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問這個，但裴松霽還是如實回道。
然後就聽景洛湄說道:“裴總，我今天不是來拆散你們的，但這也並不意味著我同意你們的事情。”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是這樣的，不難看出，你們家應該很有錢，家大業大，有自己的公司，穿著打扮也能看出來和我們不是一個階級，雖然我們家並不富裕，但我們也知道錢多試錯成本也多的道理，你現在或許對小楹是真心，但一年，兩年，三年後呢？”
“我是結過婚的人，所以我知道再深的感情也有消磨殆盡的一天，最後能維系著繼續走下去的是責任，是孩子，是親情，但這些你們兩個是不會有的，你們不會結婚，也不會有孩子，現在激情似火，你儂我儂，誰也離不開誰，但若幹年後呢？激情褪去，愛情消磨，彼此厭倦之後又該怎麽辦呢？”
景洛湄說到這兒有些激動，低頭喝了一口茶水，這才繼續說了下去，“你有錢，長得又好，想要抽身隨時都可以，而且這件事甚至不會對你產生什麽影響，只要你想，你依舊可以有下一個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甚至後悔了想結婚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但是小楹不行。”
“他……”景洛湄說到這兒不知想到了什麽什麽，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她只能把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才能勉強保持冷靜。
“既然你是他男朋友，他的情況你應該多少知道，他從小就沒有父母，姐姐也是那種情況，後來還生了一場大病，他跟我說，他知道確診的那一刻是不想治的，我知道他為什麽不想治，也明白他有多苦，所以我能理解他，但後來他又和我說是你把他從絕望裏拉出來的，我很感激，真的很感激。”
景洛湄說到這兒沖他笑了一下，只是笑容中摻雜了太多的苦意。
“但小楹可以依靠的人太少了，你是一個，如今你們千般都好，但要是今後你也不要他了呢？誰又能再拉他一把？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說，我不希望當初把他從深淵救回來的人，以後也會是再把他重新推下去的人，到那時候誰又能來拉住他呢？他不是你的唯一項，但小楹那孩子癡情，他怎麽也不肯和你分手，他認定了你，所以我很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見她說完，裴松霽這才開口接道，“我明白您的意思。”
“你明白就好，我知道我只是他姑姑，來說這些實在不合適，但沒有辦法，他的長輩只剩下我了，我從小看著他長大，這孩子太苦了，我真的不想他再受一點苦，我就希望他後半生順順遂遂的，我不求他大富大貴，我就希望他安安穩穩的。”
“我明白。”裴松霽再一次重覆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也明白您所有的顧慮，但是姑姑……”
裴松霽望著她，一字一頓道:“您怎麽知道他不是我的唯一項呢？”
“你……”景洛湄被他問得楞了一下，看著他有些說不出話。
然後就見裴松霽緩緩站起身對著她說道:“姑姑，麻煩您和我回一趟辦公室，我想給您看一些東西。”
雖然不知道他要給自己看什麽，但裴松霽的態度看起來真誠得不像作假，因此景洛湄還是跟著站起身來，和他一起向外走去。
－
景辭楹回到家就看見客廳的燈沒開，屋裏很暗，只有廚房的燈亮著。
暖黃色的燈光下，姑姑正坐在椅子上包餃子。
景辭楹看到這一幕下意識停下了腳步，像是怕破壞了這一刻的美好，畢竟這是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過的家的樣子。
直到姑姑聽見動靜轉過身，景辭楹才走了過去。
“姑姑，還沒包好？”
“咱倆吃的包好了，但我又多包了點，等我走的時候給你凍到冰箱裏，你想吃的時候就拿出。”
景辭楹聞言看去，案板上果然已經擺滿了餃子。
景辭楹看到這一幕竟覺得鼻子有一瞬間的酸澀，但他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因此馬上控制好了情緒，“好，謝謝姑姑。”
“和我客氣什麽。”姑姑不以為意道。
“我來幫你包。”景辭楹說著想要幫忙。
然而姑姑卻不肯，只是把他往外推，“不用不用，你去洗洗手，等著吃就行，我馬上就包完了。”
姑姑說著起身開了火準備燒水，見他還站在這兒，連忙把他往外推。
景辭楹拗不過，只能先去衛生間洗手，然後回來調蘸水。
姑姑很快就下好了餃子，景辭楹則去開燈，燈剛打開就見姑姑已經把餃子端了出來。
桌上瞬間熱騰騰的一片，構成了最樸實的人間煙火。
“快來吃吧。”姑姑說著給他遞過來一雙筷子。
景辭楹接過夾起一個塞進嘴裏，但很快便被燙到了。
“你慢點，又沒人和你搶，都是你的。”姑姑說著起身給他接了一杯水。
景辭楹接過喝下，這才熨平了喉嚨裏的那股灼熱。
“太好吃了，好久沒吃過你包的餃子了。”
“那是，外面的速凍的哪兒有我包的好吃，想吃我下次再來給你做。”
“姑姑，有你真好。”景辭楹發自內心道。
姑姑聞言笑了一下，但很快便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抿了抿嘴，招呼道:“快吃快吃。”
“好。”因為餃子太過好吃，景辭楹一連吃了兩盤才停下。
吃完後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道:“姑姑，我覺得你在這兩天我能胖好幾斤。”
“胖什麽胖？都快瘦成桿兒了，要我說你還是得好好補補。”
“我也是這麽想的。”景辭楹說到這兒，突然想到明天和裴松霽一起吃飯的事，於是連忙說道:“姑姑，您這兩天辛苦了，我那個什麽也想帶著咱倆好好吃一頓，您看您要不要賞個面子？”
本以為姑姑聽到裴松霽會不高興，然而卻意外得並沒有。
姑姑只是挑了挑眉，像是明知故一般問道:“你那個什麽？”
“就是那個什麽。”
景辭楹還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在姑姑面前稱呼裴松霽。
然而沒想到的是，姑姑卻主動開了口，“你那個……男朋友嗎？”
姑姑說完就撇了撇嘴，似乎還有些不適應，“嘖，不行，還是怪怪的。”
姑姑說著便收拾起碗筷準備洗碗。
景辭楹見狀連忙主動請纓道:“姑姑，我來洗，你去休息一會兒。”
反正就幾個盤子，因此姑姑也沒堅持，把碗筷遞給了他。
景辭楹則麻利地拿到廚房洗碗，然後又洗了兩個蘋果，拿過去分了一個給姑姑。
此時此刻是難得的安逸，姑侄倆就這麽坐在一起啃蘋果。
景辭楹知道凡事都要循序漸進，因此也沒有繼續問她剛才的事，只是默默地吃起了蘋果。
然而沒想到的是，姑姑卻主動提起了這件事，“明天我八點的車票。”
“嗯？”景辭楹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話整得一懵。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姑姑繼續說道:“七點得到高鐵站，七點之前都有空。”
景辭楹這才終於反應了過來，“姑姑，你同意了。”
“我同意明天去吃飯。”姑姑補充道。
“好好好，不管什麽，你同意了就行。”
“我同不同意就這麽重要？”姑姑聞言突然轉身看著他問道。
“當然重要。”景辭楹連忙正色道，“您是我最親愛的姑姑，您的態度和我媽的態度一樣重要。”
姑姑被他的話說得一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似地拍了他一下，“貧嘴。”
但話雖這麽說，姑姑的眼眶還是不受控制地一紅。
怕景辭楹發現什麽，姑姑連忙扭頭向窗外看去，嘴裏卻還是不自覺地叮囑道:“最近降溫，出門多穿點衣服，你那羽絨服太薄了，早上得吃早飯，千萬不能再餓著自己，你現在的身體受不了，還有別熬夜，你們年輕人就愛熬夜，工作那麽拼幹什麽？那都不重要，什麽都比不上你的身體重要。”
“我都記下了姑姑。”景辭楹連忙回道。
然後就聽姑姑繼續說道:“記下就好。”
－
第二天下午裴松霽一早便過來接他們。
因為照顧姑姑口味，裴松霽沒有選常去的那家法餐廳，而是選了一家歷史悠久的粵菜館。
姑姑不知是不是怕丟了景辭楹的面子，特意讓景辭楹陪著她去買了一身新衣服，還好好打扮了一番。
然而打扮完卻又突然有些不太自信，對著景辭楹問道:“會不會很奇怪？”
“哪裏奇怪，明明美翻了。”
姑姑被他誇得不好意思，對著面前的鏡子又照了照自己，然後說了一句，“就你嘴甜。”
晚上的飯吃得很愉快，沒有景辭楹想象中的尷尬和為難。
姑姑還是很難把他們兩個當成一對，但也沒有了之前的排斥，只是把裴松霽當成了景辭楹的朋友一般對待。
雖然一直到飯局結束姑姑也沒松口，但這個結果已經大大出乎了景辭楹的意料。
景辭楹已經很滿意。
吃完飯後景辭楹和裴松霽送姑姑到車站。
姑姑提著行李一步三回頭，臉上滿是不舍，但還是笑著揮手讓他們快回去。
“姑姑再見。”景辭楹一邊揮手一邊說道。
雖然距離已經離得很遠，但景辭楹還是聽到了姑姑和他說的。
“再見，照顧好自己。”
－
景辭楹覺得自己患上了“姑姑分離癥”。
哪怕裴松霽終於可以住回來陪他，也沒緩解一星半點。
裴松霽看得十分擔心，每天想盡辦法哄他，但也沒什麽效果，最後不得已用了殺招。
“你這樣周末見到我爺爺，我爺爺估計會以為你不喜歡他。”
裴松霽這麽一說，景辭楹這才想起來周六還要和老董事長見面，整個人瞬間活了過來。
再一想，周六就是後天。
景辭楹瞬間顧不上難過了，而是被焦慮取代。
這種焦慮一直持續到了和裴松霽一起回老宅那天。
哪怕裴松霽這些天已經和他保證了很多次，但畢竟第一次以這種身份去見兩位老人家，景辭楹還是緊張。
裴松霽知道言語沒用，因此一路上一直緊緊握著他，一直到下了車也不願意松手，最後還是在景辭楹的堅持下才把手放開。
然後兩個人提著東西一起進了老宅。
一進去景辭楹就見老董事長正在客廳的書桌前寫字。
裴松霽的奶奶則坐在沙發上照鏡子。
聽見動靜，兩位老人家同時擡起頭來。
只是老董事長只看了他們一眼便重新低頭寫起了字，反倒是裴老夫人熱情地起身向他們走了過來，“回來了。”
“老夫人好。”裴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依舊很美，從眼睛就可以看出來曾經是一位怎樣的美人。
“小景，你好。”
裴老夫人說完見裴老爺子還在練字，連忙輕咳了一聲，裴老爺子這才終於放下毛筆走了過來。
幹巴巴道:“來了。”
“董事長好。”景辭楹連忙說道。
“什麽董事長不董事長的，今天是家宴，來來來，快坐。”裴老夫人十分熱情地招呼道。
裴老爺子見狀也跟著說道:“東西放下，先吃飯。”
“好。”
景辭楹見情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一顆心這才放下了一半。
雖然老董事長看起來還是有些勉強，但也沒有特別為難，一頓飯吃下來景辭楹也漸漸放開了些。
裴老太太還一直讓自己叫她奶奶。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景辭楹還是聽話地叫了一聲，“奶奶。”
“欸。”裴老太太應道，然後從手腕上取下一個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
“這是我們家傳家的鐲子，傳給兒媳婦的，本該由松霽媽媽給你，但……你也知道，所以就由我來了，你是男生，給這個其實不太合適，但我們家傳家的就是這個，也沒傳個手表什麽的，所以就只能給你這個了，你別嫌棄。”
“不會，不會，只是這也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景辭楹有些受寵若驚道。
然而奶奶根本不由分說，直接拉過他的手放到了他的手裏。
“你不戴收著也行，反正這只是一種認可。”
“認可？”
“是啊。”裴老太太望著他，眼中全是真心真意，“松霽他是真的喜歡你，所以奶奶也喜歡你。”
“謝謝奶奶。”景辭楹感動道，這句奶奶沒了剛才的陌生，就這麽熟稔地叫了出來。
“好孩子。”裴老太太欣慰道。
景辭楹說完後轉頭看向對面的裴老爺子。
老爺子沒有像裴老太太這樣親熱，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雖然只有簡單的一個字。但景辭楹明白，這也是同意。
於是轉頭看了裴松霽一眼，兩人就這麽對視著笑了起來。
雖然整場飯局下來老爺子的態度都是淡淡的，但還是表達了對他們的認可，因此景辭楹很是開心，出去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個鐲子，生怕不小心碰碎了。
“所以你們家人這是認可我了嗎？”雖然已經得到了答案，但景辭楹還是忍不住再次問道。
裴松霽聞言笑道:“傳家寶都給你了。”
說到這個傳家寶，景辭楹就想到了裴松霽的奶奶。
“奶奶還挺開明的。”
“嗯，奶奶以前是大小姐，留過學，思想比爺爺開放得多。”
“怪不得。”景辭楹說著把鐲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所以現在就差我姑姑了。”
裴松霽聞言笑了一下，卻沒答話。
景辭楹也沒在意，正想著該怎麽說服姑姑，然而就在這時手機卻響了起來，景辭楹掏出手機，是姑姑打來的電話。
“什麽叫說曹操，曹操到啊。”景辭楹說著拿起手機給裴松霽看了一眼，這才接通了電話。
“餵，姑姑，怎麽了？”
“沒什麽。”姑姑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就是想問問你吃飯了嗎？”
“吃了，你呢？”
“我也吃了。”
“姑姑。”景辭楹還是有些不放心，“真的沒事嗎？有事你千萬告訴我……”
“真沒什麽。”姑姑見他著急了，連忙說道，“就是若若說想你了。”
景辭楹見真的沒事，這才放下心來，隨即打趣道:“是你想我了吧？”
“貧嘴。”
“其實我也想若若，還有你和姑父。”
“想我們過年就回來看看。”姑姑拐了一圈，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景辭楹自然不會不答應，“放心吧姑姑，今年過年我一定回去。”
“好。”姑姑說完就沈默了下去。
就在景辭楹以為她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對面卻又傳來了姑姑的聲音，“記得也帶上那個誰？”
景辭楹聞言不由楞了一下，隨即心中立刻被巨大的驚喜填滿，但還是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故意問道:“那個誰呀？”
“就是那個誰，我掛了。”
姑姑說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掛斷了電話，根本不給他繼續打趣的機會。
雖然電話已經掛斷，但景辭楹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怎麽了這麽開心？”裴松霽見狀問道。
“你猜。”
“姑姑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麽？”
“是呀。”
“說了什麽？”
“你猜。”
“猜不到。”裴松霽故作為難道。
“好吧。”景辭楹也不為難他，大方地公布了這個消息，“裴總，恭喜你快要轉正了。”
本以為裴松霽會和自己一樣開心，然而他只是笑了一下，便繼續向前走去。
景辭楹見狀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追了上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猜。”
景辭楹:“……”
但裴松霽的這個態度讓景辭楹更加確定，他絕對是背著自己做了什麽，才會對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
“你肯定是私下裏做了什麽。”
“比如？”
“給我姑姑五百萬，讓她同意這門婚事。”
“好主意。”
景辭楹:“……”
“不開玩笑了，到底是為什麽呀？”他越是這樣，景辭楹越是好奇。
然後就見裴松霽停下腳步，轉頭問道:“真想知道？”
“你快說！”景辭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著急過。
然而裴松霽卻虛晃一槍，“因為……不告訴你。”
“裴松霽！”景辭楹氣得想咬他。
然而裴松霽卻突然擡頭向上看去，“下雪了。”
景辭楹聞言隨著他的目光向前看去，然後就見靛藍色的天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
不過景辭楹此時可沒心思欣賞雪景，“下雪了也得告訴我原因。”
“我愛你。”
“你……”景辭楹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弄得一楞，隨即意識到他們還沒出老宅，雖然爺爺奶奶不在，但這裏畢竟是裴松霽長大的地方，他在這裏說這種話真是讓人不好意思，因此景辭楹十分想捂臉。
但捂臉之前，還是跟著回了一句。
“我也愛你。”
-
裴氏。
景洛湄和裴松霽一起來到裴松霽的辦公室。
剛一進去就見裴松霽走到文件櫃前，用鑰匙打開，然後從裏面取出來了一份文件遞了過來。
“姑姑，您看一下這個。”
景洛湄有些不解，但還是聽話地打開，是一份公證書。
景洛湄哪裏接觸過這些東西，因此拿著這份公證書細細看了很久，才終於看懂了一些。
裏面是裴松霽名下林林總總的所有財產，然後他把這些全部贈予了……景辭楹。
“你這是什麽意思？”待景洛湄弄清楚這是什麽後，原本薄薄的幾張紙一下子重了起來。
這怎麽行？這怎麽可以？
然而裴松霽卻並不以為意，只是向前一步，真誠地望著景洛湄的眼睛。
“我知道您擔心小楹，也知道你們要的不是這個，因此這完全是我個人的想法，這裏是我的全部身家，我都願意給他，這是我的誠意，我願意把我的一切全都交付給他。”
景洛湄聽得一怔，突然反應過來了一個問題，裴松霽既然能立刻把這個東西交給他，說明他早就已經去辦了。
所以……
景洛湄低頭翻看了一下日期，果然是兩個月前的事情。
兩個月前……那是他們差不多剛在一起時的日期。
想到這兒，景洛湄已經有些說不出話，只是喃喃地重覆著，“可是，可是……”
裴松霽知道這並不能完全打消她的顧慮，因此繼續說道:“而且姑姑，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們也可以結婚，我會和他結婚。”
“你們……結婚？”景洛湄聽到這個消息只覺更加震驚。
然後就聽裴松霽道:“是，在一些國家同性是可以結婚的，所以我會和小楹結婚。”
“他一直都是我的唯一項，我會永遠愛他，死生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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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景的女士裴松霽只認識一個, 因此幾乎立刻便站了起來。
“打電話給前臺，讓她把……景女士帶到休息室，我現在就過去。”
助理不知道那個所謂的景女士到底是誰, 但聽裴松霽的反應就知道來頭肯定不一般, 於是立刻正色了起來。
“好的裴總, 我現在就聯系。”
裴松霽聞言掛斷電話，然後立刻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 對著自己身上的衣服看了看，見沒有太失禮這才繼續向前走去。
因為乘的專梯, 所以裴松霽很快便到了一樓。
電梯門一開, 便大步向休息室走去。
推開休息室的門，就見景辭楹的姑姑正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一杯茶, 前臺的小姑娘正站在她旁邊。
應該是助理交代過什麽, 所以前臺看起來很緊張。
見裴松霽來了，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然後和裴松霽打了個招呼後退了出去。
裴松霽理解她的緊張，因為此時此刻他也正在緊張。
這是一種很久違的心情, 在商場混跡這麽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見過, 因此早已練就了泰山崩於面前而色不變的本事。
但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在見到不遠處那個人時失了靈。
因為對方是景辭楹的家人，也是他未來的家人。
雖然她目前還不怎麽喜歡自己。
當然正因如此, 裴松霽才更加想在她面前表現得好一點, 希望她可以同意景辭楹和自己在一起。
“你就是……裴松霽是吧？”姑姑放下手中的杯子問道。
“是。”裴松霽聞言立刻走了過來, 然後在她對面坐下, “我聽助理說您想見我。”
“嗯。”景洛湄也很緊張，但畢竟是長輩, 因此還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故作鎮定道，“這是你的公司？”
“是。”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問這個，但裴松霽還是如實回道。
然後就聽景洛湄說道:“裴總，我今天不是來拆散你們的，但這也並不意味著我同意你們的事情。”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是這樣的，不難看出，你們家應該很有錢，家大業大，有自己的公司，穿著打扮也能看出來和我們不是一個階級，雖然我們家並不富裕，但我們也知道錢多試錯成本也多的道理，你現在或許對小楹是真心，但一年，兩年，三年後呢？”
“我是結過婚的人，所以我知道再深的感情也有消磨殆盡的一天，最後能維系著繼續走下去的是責任，是孩子，是親情，但這些你們兩個是不會有的，你們不會結婚，也不會有孩子，現在激情似火，你儂我儂，誰也離不開誰，但若幹年後呢？激情褪去，愛情消磨，彼此厭倦之後又該怎麽辦呢？”
景洛湄說到這兒有些激動，低頭喝了一口茶水，這才繼續說了下去，“你有錢，長得又好，想要抽身隨時都可以，而且這件事甚至不會對你產生什麽影響，只要你想，你依舊可以有下一個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甚至後悔了想結婚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但是小楹不行。”
“他……”景洛湄說到這兒不知想到了什麽什麽，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她只能把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才能勉強保持冷靜。
“既然你是他男朋友，他的情況你應該多少知道，他從小就沒有父母，姐姐也是那種情況，後來還生了一場大病，他跟我說，他知道確診的那一刻是不想治的，我知道他為什麽不想治，也明白他有多苦，所以我能理解他，但後來他又和我說是你把他從絕望裏拉出來的，我很感激，真的很感激。”
景洛湄說到這兒沖他笑了一下，只是笑容中摻雜了太多的苦意。
“但小楹可以依靠的人太少了，你是一個，如今你們千般都好，但要是今後你也不要他了呢？誰又能再拉他一把？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說，我不希望當初把他從深淵救回來的人，以後也會是再把他重新推下去的人，到那時候誰又能來拉住他呢？他不是你的唯一項，但小楹那孩子癡情，他怎麽也不肯和你分手，他認定了你，所以我很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見她說完，裴松霽這才開口接道，“我明白您的意思。”
“你明白就好，我知道我只是他姑姑，來說這些實在不合適，但沒有辦法，他的長輩只剩下我了，我從小看著他長大，這孩子太苦了，我真的不想他再受一點苦，我就希望他後半生順順遂遂的，我不求他大富大貴，我就希望他安安穩穩的。”
“我明白。”裴松霽再一次重覆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也明白您所有的顧慮，但是姑姑……”
裴松霽望著她，一字一頓道:“您怎麽知道他不是我的唯一項呢？”
“你……”景洛湄被他問得楞了一下，看著他有些說不出話。
然後就見裴松霽緩緩站起身對著她說道:“姑姑，麻煩您和我回一趟辦公室，我想給您看一些東西。”
雖然不知道他要給自己看什麽，但裴松霽的態度看起來真誠得不像作假，因此景洛湄還是跟著站起身來，和他一起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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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辭楹回到家就看見客廳的燈沒開，屋裏很暗，只有廚房的燈亮著。
暖黃色的燈光下，姑姑正坐在椅子上包餃子。
景辭楹看到這一幕下意識停下了腳步，像是怕破壞了這一刻的美好，畢竟這是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過的家的樣子。
直到姑姑聽見動靜轉過身，景辭楹才走了過去。
“姑姑，還沒包好？”
“咱倆吃的包好了，但我又多包了點，等我走的時候給你凍到冰箱裏，你想吃的時候就拿出。”
景辭楹聞言看去，案板上果然已經擺滿了餃子。
景辭楹看到這一幕竟覺得鼻子有一瞬間的酸澀，但他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因此馬上控制好了情緒，“好，謝謝姑姑。”
“和我客氣什麽。”姑姑不以為意道。
“我來幫你包。”景辭楹說著想要幫忙。
然而姑姑卻不肯，只是把他往外推，“不用不用，你去洗洗手，等著吃就行，我馬上就包完了。”
姑姑說著起身開了火準備燒水，見他還站在這兒，連忙把他往外推。
景辭楹拗不過，只能先去衛生間洗手，然後回來調蘸水。
姑姑很快就下好了餃子，景辭楹則去開燈，燈剛打開就見姑姑已經把餃子端了出來。
桌上瞬間熱騰騰的一片，構成了最樸實的人間煙火。
“快來吃吧。”姑姑說著給他遞過來一雙筷子。
景辭楹接過夾起一個塞進嘴裏，但很快便被燙到了。
“你慢點，又沒人和你搶，都是你的。”姑姑說著起身給他接了一杯水。
景辭楹接過喝下，這才熨平了喉嚨裏的那股灼熱。
“太好吃了，好久沒吃過你包的餃子了。”
“那是，外面的速凍的哪兒有我包的好吃，想吃我下次再來給你做。”
“姑姑，有你真好。”景辭楹發自內心道。
姑姑聞言笑了一下，但很快便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抿了抿嘴，招呼道:“快吃快吃。”
“好。”因為餃子太過好吃，景辭楹一連吃了兩盤才停下。
吃完後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道:“姑姑，我覺得你在這兩天我能胖好幾斤。”
“胖什麽胖？都快瘦成桿兒了，要我說你還是得好好補補。”
“我也是這麽想的。”景辭楹說到這兒，突然想到明天和裴松霽一起吃飯的事，於是連忙說道:“姑姑，您這兩天辛苦了，我那個什麽也想帶著咱倆好好吃一頓，您看您要不要賞個面子？”
本以為姑姑聽到裴松霽會不高興，然而卻意外得並沒有。
姑姑只是挑了挑眉，像是明知故一般問道:“你那個什麽？”
“就是那個什麽。”
景辭楹還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在姑姑面前稱呼裴松霽。
然而沒想到的是，姑姑卻主動開了口，“你那個……男朋友嗎？”
姑姑說完就撇了撇嘴，似乎還有些不適應，“嘖，不行，還是怪怪的。”
姑姑說著便收拾起碗筷準備洗碗。
景辭楹見狀連忙主動請纓道:“姑姑，我來洗，你去休息一會兒。”
反正就幾個盤子，因此姑姑也沒堅持，把碗筷遞給了他。
景辭楹則麻利地拿到廚房洗碗，然後又洗了兩個蘋果，拿過去分了一個給姑姑。
此時此刻是難得的安逸，姑侄倆就這麽坐在一起啃蘋果。
景辭楹知道凡事都要循序漸進，因此也沒有繼續問她剛才的事，只是默默地吃起了蘋果。
然而沒想到的是，姑姑卻主動提起了這件事，“明天我八點的車票。”
“嗯？”景辭楹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話整得一懵。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姑姑繼續說道:“七點得到高鐵站，七點之前都有空。”
景辭楹這才終於反應了過來，“姑姑，你同意了。”
“我同意明天去吃飯。”姑姑補充道。
“好好好，不管什麽，你同意了就行。”
“我同不同意就這麽重要？”姑姑聞言突然轉身看著他問道。
“當然重要。”景辭楹連忙正色道，“您是我最親愛的姑姑，您的態度和我媽的態度一樣重要。”
姑姑被他的話說得一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似地拍了他一下，“貧嘴。”
但話雖這麽說，姑姑的眼眶還是不受控制地一紅。
怕景辭楹發現什麽，姑姑連忙扭頭向窗外看去，嘴裏卻還是不自覺地叮囑道:“最近降溫，出門多穿點衣服，你那羽絨服太薄了，早上得吃早飯，千萬不能再餓著自己，你現在的身體受不了，還有別熬夜，你們年輕人就愛熬夜，工作那麽拼幹什麽？那都不重要，什麽都比不上你的身體重要。”
“我都記下了姑姑。”景辭楹連忙回道。
然後就聽姑姑繼續說道:“記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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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裴松霽一早便過來接他們。
因為照顧姑姑口味，裴松霽沒有選常去的那家法餐廳，而是選了一家歷史悠久的粵菜館。
姑姑不知是不是怕丟了景辭楹的面子，特意讓景辭楹陪著她去買了一身新衣服，還好好打扮了一番。
然而打扮完卻又突然有些不太自信，對著景辭楹問道:“會不會很奇怪？”
“哪裏奇怪，明明美翻了。”
姑姑被他誇得不好意思，對著面前的鏡子又照了照自己，然後說了一句，“就你嘴甜。”
晚上的飯吃得很愉快，沒有景辭楹想象中的尷尬和為難。
姑姑還是很難把他們兩個當成一對，但也沒有了之前的排斥，只是把裴松霽當成了景辭楹的朋友一般對待。
雖然一直到飯局結束姑姑也沒松口，但這個結果已經大大出乎了景辭楹的意料。
景辭楹已經很滿意。
吃完飯後景辭楹和裴松霽送姑姑到車站。
姑姑提著行李一步三回頭，臉上滿是不舍，但還是笑著揮手讓他們快回去。
“姑姑再見。”景辭楹一邊揮手一邊說道。
雖然距離已經離得很遠，但景辭楹還是聽到了姑姑和他說的。
“再見，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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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辭楹覺得自己患上了“姑姑分離癥”。
哪怕裴松霽終於可以住回來陪他，也沒緩解一星半點。
裴松霽看得十分擔心，每天想盡辦法哄他，但也沒什麽效果，最後不得已用了殺招。
“你這樣周末見到我爺爺，我爺爺估計會以為你不喜歡他。”
裴松霽這麽一說，景辭楹這才想起來周六還要和老董事長見面，整個人瞬間活了過來。
再一想，周六就是後天。
景辭楹瞬間顧不上難過了，而是被焦慮取代。
這種焦慮一直持續到了和裴松霽一起回老宅那天。
哪怕裴松霽這些天已經和他保證了很多次，但畢竟第一次以這種身份去見兩位老人家，景辭楹還是緊張。
裴松霽知道言語沒用，因此一路上一直緊緊握著他，一直到下了車也不願意松手，最後還是在景辭楹的堅持下才把手放開。
然後兩個人提著東西一起進了老宅。
一進去景辭楹就見老董事長正在客廳的書桌前寫字。
裴松霽的奶奶則坐在沙發上照鏡子。
聽見動靜，兩位老人家同時擡起頭來。
只是老董事長只看了他們一眼便重新低頭寫起了字，反倒是裴老夫人熱情地起身向他們走了過來，“回來了。”
“老夫人好。”裴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依舊很美，從眼睛就可以看出來曾經是一位怎樣的美人。
“小景，你好。”
裴老夫人說完見裴老爺子還在練字，連忙輕咳了一聲，裴老爺子這才終於放下毛筆走了過來。
幹巴巴道:“來了。”
“董事長好。”景辭楹連忙說道。
“什麽董事長不董事長的，今天是家宴，來來來，快坐。”裴老夫人十分熱情地招呼道。
裴老爺子見狀也跟著說道:“東西放下，先吃飯。”
“好。”
景辭楹見情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一顆心這才放下了一半。
雖然老董事長看起來還是有些勉強，但也沒有特別為難，一頓飯吃下來景辭楹也漸漸放開了些。
裴老太太還一直讓自己叫她奶奶。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景辭楹還是聽話地叫了一聲，“奶奶。”
“欸。”裴老太太應道，然後從手腕上取下一個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
“這是我們家傳家的鐲子，傳給兒媳婦的，本該由松霽媽媽給你，但……你也知道，所以就由我來了，你是男生，給這個其實不太合適，但我們家傳家的就是這個，也沒傳個手表什麽的，所以就只能給你這個了，你別嫌棄。”
“不會，不會，只是這也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景辭楹有些受寵若驚道。
然而奶奶根本不由分說，直接拉過他的手放到了他的手裏。
“你不戴收著也行，反正這只是一種認可。”
“認可？”
“是啊。”裴老太太望著他，眼中全是真心真意，“松霽他是真的喜歡你，所以奶奶也喜歡你。”
“謝謝奶奶。”景辭楹感動道，這句奶奶沒了剛才的陌生，就這麽熟稔地叫了出來。
“好孩子。”裴老太太欣慰道。
景辭楹說完後轉頭看向對面的裴老爺子。
老爺子沒有像裴老太太這樣親熱，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雖然只有簡單的一個字。但景辭楹明白，這也是同意。
於是轉頭看了裴松霽一眼，兩人就這麽對視著笑了起來。
雖然整場飯局下來老爺子的態度都是淡淡的，但還是表達了對他們的認可，因此景辭楹很是開心，出去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個鐲子，生怕不小心碰碎了。
“所以你們家人這是認可我了嗎？”雖然已經得到了答案，但景辭楹還是忍不住再次問道。
裴松霽聞言笑道:“傳家寶都給你了。”
說到這個傳家寶，景辭楹就想到了裴松霽的奶奶。
“奶奶還挺開明的。”
“嗯，奶奶以前是大小姐，留過學，思想比爺爺開放得多。”
“怪不得。”景辭楹說著把鐲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所以現在就差我姑姑了。”
裴松霽聞言笑了一下，卻沒答話。
景辭楹也沒在意，正想著該怎麽說服姑姑，然而就在這時手機卻響了起來，景辭楹掏出手機，是姑姑打來的電話。
“什麽叫說曹操，曹操到啊。”景辭楹說著拿起手機給裴松霽看了一眼，這才接通了電話。
“餵，姑姑，怎麽了？”
“沒什麽。”姑姑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就是想問問你吃飯了嗎？”
“吃了，你呢？”
“我也吃了。”
“姑姑。”景辭楹還是有些不放心，“真的沒事嗎？有事你千萬告訴我……”
“真沒什麽。”姑姑見他著急了，連忙說道，“就是若若說想你了。”
景辭楹見真的沒事，這才放下心來，隨即打趣道:“是你想我了吧？”
“貧嘴。”
“其實我也想若若，還有你和姑父。”
“想我們過年就回來看看。”姑姑拐了一圈，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景辭楹自然不會不答應，“放心吧姑姑，今年過年我一定回去。”
“好。”姑姑說完就沈默了下去。
就在景辭楹以為她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對面卻又傳來了姑姑的聲音，“記得也帶上那個誰？”
景辭楹聞言不由楞了一下，隨即心中立刻被巨大的驚喜填滿，但還是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故意問道:“那個誰呀？”
“就是那個誰，我掛了。”
姑姑說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掛斷了電話，根本不給他繼續打趣的機會。
雖然電話已經掛斷，但景辭楹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怎麽了這麽開心？”裴松霽見狀問道。
“你猜。”
“姑姑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麽？”
“是呀。”
“說了什麽？”
“你猜。”
“猜不到。”裴松霽故作為難道。
“好吧。”景辭楹也不為難他，大方地公布了這個消息，“裴總，恭喜你快要轉正了。”
本以為裴松霽會和自己一樣開心，然而他只是笑了一下，便繼續向前走去。
景辭楹見狀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追了上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猜。”
景辭楹:“……”
但裴松霽的這個態度讓景辭楹更加確定，他絕對是背著自己做了什麽，才會對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
“你肯定是私下裏做了什麽。”
“比如？”
“給我姑姑五百萬，讓她同意這門婚事。”
“好主意。”
景辭楹:“……”
“不開玩笑了，到底是為什麽呀？”他越是這樣，景辭楹越是好奇。
然後就見裴松霽停下腳步，轉頭問道:“真想知道？”
“你快說！”景辭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著急過。
然而裴松霽卻虛晃一槍，“因為……不告訴你。”
“裴松霽！”景辭楹氣得想咬他。
然而裴松霽卻突然擡頭向上看去，“下雪了。”
景辭楹聞言隨著他的目光向前看去，然後就見靛藍色的天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
不過景辭楹此時可沒心思欣賞雪景，“下雪了也得告訴我原因。”
“我愛你。”
“你……”景辭楹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弄得一楞，隨即意識到他們還沒出老宅，雖然爺爺奶奶不在，但這裏畢竟是裴松霽長大的地方，他在這裏說這種話真是讓人不好意思，因此景辭楹十分想捂臉。
但捂臉之前，還是跟著回了一句。
“我也愛你。”
-
裴氏。
景洛湄和裴松霽一起來到裴松霽的辦公室。
剛一進去就見裴松霽走到文件櫃前，用鑰匙打開，然後從裏面取出來了一份文件遞了過來。
“姑姑，您看一下這個。”
景洛湄有些不解，但還是聽話地打開，是一份公證書。
景洛湄哪裏接觸過這些東西，因此拿著這份公證書細細看了很久，才終於看懂了一些。
裏面是裴松霽名下林林總總的所有財產，然後他把這些全部贈予了……景辭楹。
“你這是什麽意思？”待景洛湄弄清楚這是什麽後，原本薄薄的幾張紙一下子重了起來。
這怎麽行？這怎麽可以？
然而裴松霽卻並不以為意，只是向前一步，真誠地望著景洛湄的眼睛。
“我知道您擔心小楹，也知道你們要的不是這個，因此這完全是我個人的想法，這裏是我的全部身家，我都願意給他，這是我的誠意，我願意把我的一切全都交付給他。”
景洛湄聽得一怔，突然反應過來了一個問題，裴松霽既然能立刻把這個東西交給他，說明他早就已經去辦了。
所以……
景洛湄低頭翻看了一下日期，果然是兩個月前的事情。
兩個月前……那是他們差不多剛在一起時的日期。
想到這兒，景洛湄已經有些說不出話，只是喃喃地重覆著，“可是，可是……”
裴松霽知道這並不能完全打消她的顧慮，因此繼續說道:“而且姑姑，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們也可以結婚，我會和他結婚。”
“你們……結婚？”景洛湄聽到這個消息只覺更加震驚。
然後就聽裴松霽道:“是，在一些國家同性是可以結婚的，所以我會和小楹結婚。”
“他一直都是我的唯一項，我會永遠愛他，死生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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