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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樓主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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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樓主有喜

蘇夢枕不知道為什麽一覺醒來自己就多了個女婿, 他喜當岳父了。

事情得從早晨剛起床的時候說起。

女兒怪模怪樣哄他閉眼睡覺,自己趴在床尾老半天,過了會兒他隱約察覺不對勁兒,想起來查看究竟, 就聽見女兒爬了回來, 趴在他胸口, 捏著他的鼻子,“爹爹起床啦, 寶寶餓了。”

蘇夢枕便起來, 幫女兒穿好了衣裳, 看她神色著急, 不等他幫她把一頭細軟的頭發紮好, 就已經下了床,踩著小鞋子啪嗒啪嗒往外跑, 喊著餓了要上早飯了。

催促仆從快點給她上早飯。

平日裏阿寶是挺好吃的,小孩子還小正長著身子,何況往日她無人照料虧空很多, 自是饞嘴的, 一日三四餐打底,還要吃上一兩盤糕點, 睡前有時還得來碗宵夜。

但沒見過阿寶一早上起床就喊餓, 火急火燎想吃飯的。

蘇夢枕感覺有蹊蹺, 他沒有問, 只是耐心觀察。女兒出去喊了一嗓子,回來一起漱口洗臉, 蘇夢枕順手把她一頭亂糟糟的小軟發紮成兩團揪揪,沒來得及插上她最愛的小花朵, 女兒就趴在他腿上,仰著小腦袋跟他撒嬌。

“爹爹吃完飯去哪兒?”

蘇夢枕自打中毒病發後,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裏,鮮少外出,因他身子不便,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窗前看會兒書,聽聽手下的匯報,有精神了再處理些公事,偶爾開個小會什麽的。

阿寶見天在外面亂跑,他也沒法跟著,只能讓手下的人跟隨保護。

他摸著女兒的小臉頰,輕輕掐了掐,笑道:“爹爹還與往常一樣。”

團子垮了臉,“外面可好玩了,爹爹出去玩好不好?”

蘇夢枕指著自己的腿,“爹爹可走不動。”

團子很心疼爹爹腿,她爹一提起腿,她就把床底下的小可憐忘幹凈了,開始操心爹爹的腿怎麽辦。

“阿寶已經攢了很多銀子,等阿寶銀子再多些,就給爹爹找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藥。”

蘇夢枕心裏發軟,自從女兒來了他身邊,他的一顆冷硬心腸無時不是軟的,他摸著她的小腦袋,“那爹爹就等阿寶好消息了。”

團子立刻感覺到了動力滿滿,她今天要去最熱鬧的地盤,討最多的銀子!她還想把京城最好最富貴的幾條街盤下來,收上一大批乞丐小弟,幫她掙銀子!

團子立下了志向。

仆從上了早飯,父女倆早飯都在屋子裏用飯,吃得也簡單,一盤包子有豆沙餡兒的有肉餡的還有素菜餡的,一盤小籠包,一盆精心熬好的清粥,還有兩樣小菜,幾顆鹵得香噴噴的雞蛋。

團子吃到一半才想起來床底下還有個眼巴巴來投奔她的小可憐。

她本來拿在手上要吃進去的鹵蛋和包子就這麽頓住了,她再看看桌子上的吃食。

廚房已經摸準了他們父女倆的胃口,上的東西不算多,平常最多剩下一點。

團子趁著爹爹不註意,把鹵蛋包子一個接一個裝了好幾個在小口袋裏,蘇夢枕一個絕頂高手,女兒在眼皮底下做什麽動作都瞞不了他,但他不戳穿,而是笑著問:“阿寶今天怎麽吃得這麽快?有吃飽嗎?”

團子當然沒吃飽,她感覺自己還可以吃下三個大包子,可她不能多吃,她要騰出一點點給小乞丐吃。

她從椅子上下來,脆生生說:“阿寶吃飽了!爹爹慢慢吃。”

她說著向內室走去,蘇夢枕又問女兒去幹嘛?

團子回道:“我去拿東西,一會兒要跟小楊叔叔出門了。”

這是阿寶日常的基操,她的寶貝家夥什一身小破爛衣服一個小破碗都放在裏間,蘇夢枕沒有懷疑。

團子啪嗒啪嗒趴在床下,往裏看,見裏面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含淚地看著她,團子有一絲絲的心虛。

她從小口袋裏掏出了兩三個包子和一個鹵蛋。

“快吃,吃飽了等爹爹不註意,我就帶你出去。”

小乞丐已經快一天沒吃飯了,拿著包子胡吞海塞,最後吃鹵蛋的時候,被蛋黃噎住了卡在喉嚨裏,不受控制的咳出了聲音。

團子嚇得瞪大眼睛,爹爹的聲音已經傳進來,問她怎麽了。

團子連忙咳了幾聲,“咳咳……沒事爹爹,我喝水嗆住了。”

小乞丐已經憋得臉都紅了,眼看快喘不過氣,她連忙倒了杯水遞進去,再扭頭時就看見了爹爹坐在輪椅上,微笑地看著她。

團子:“……”

寂靜數息,氣氛靜得可怕,偏偏床底下的男孩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好不容易幹了一杯水,把嗓子眼裏的蛋黃吞下去了,喘了一口氣,小聲說道:“還有水呢,我還想喝……”

蘇夢枕含笑的聲音響起:“是哪個小少俠造訪蘇某的床底,還與我女兒騙吃騙喝來了?”

床底下的男孩嚇得剛才吞進去的東西差點吐出來,忽然不停地咳嗽,咳了大半天不曾停歇。

蘇夢枕看他可憐,嘆了一聲,“你出來,我有話問你。”

團子心裏已經知道要糟糕了,她連忙機靈地跑到爹爹旁邊,試探性地爬上爹爹大腿,見爹爹沒有生氣拒絕,才放心地賴在他懷裏,準備關鍵的時候撒嬌保命。

床底下有半盞茶的時間不曾有動靜,男孩嚇到了下意識想當個縮頭烏龜。

金風細雨樓的蘇夢枕蘇樓主在江湖上鼎鼎有名,他也從爺爺口中知道不少這人的事跡,得了不少爺爺對他的評價。

他知道這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可怕的人,就算他風評不錯,人人都說他是一個正直的有原則的人,從不濫殺無辜,可能在父親死後把一個小小的金風細雨樓盤成如今京城一方霸主的人又怎麽可能是個好相與的人?

他若真像表面那樣是個大善人,只會被雷損生吞活剝了,哪有今日的威風?

爺爺曾說,他打從娘胎裏出來就一身的病,他從生下來就與正常人不同,他是在病痛折磨中長大的,他的意志比天底下最堅硬的巖石還要剛強,水滴尚可穿石,可他水火不侵,除非生命走到了盡頭,意志方才泯滅。

小乞丐不敢小看他,他當了縮頭烏龜有一會兒,直到蘇樓主再度出聲,他方如同一只小烏龜一樣,慢慢地試探性地爬了出來。

小心翼翼地擡頭看。

蘇夢枕含笑的眼睛帶著一分審視。“你是何人?從什麽時候來這裏的?”

蘇夢枕就算如今受了傷,可他修煉出來的內力感官也不是白幹的,屋子裏面有沒有人他自然清楚,從昨晚睡覺到早上起來,他都未曾離開屋子半分,結合女兒早上起來的異常,可以判斷這個孩子是在昨夜就已經在床底了。

能瞞過他的耳目悄無聲息地藏在床底,江湖上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他不禁眼神一厲。

小孩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是要刺入自己體內,要不是他懷中還抱著他女兒,興許就要把自己抓起來要自己小命了。

男孩瑟縮了下,“我……”

還未開口,就聽男人懷中的團子說:“爹爹,不關我的事,我不認識他!”

男孩:“……”他肚子裏還熱乎的包子鹵蛋是鬼給他送來的嗎?!

虧他還很感動,心裏想著小姑奶奶雖然難纏了一點,但她真的是個特別好特別心軟的人。

他照著直覺來的,沒投奔錯人。

結果,才一句話功夫不到,他剛說出一個字,她就扭頭把他賣給了她爹爹。

蘇夢枕摸摸女兒的腦袋,“你來說。”

男孩:“……我叫趙凡,我爺爺原先是丐幫幫主,我們原先在江南總壇,聽說京城出了大叛徒,我爺爺就帶著我來京城,但還沒找出叛徒,我爺爺就被人害了。”

他說著紅了眼睛,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眼圈紅紅的,愈發顯得他眼珠子通透幹凈。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枚令牌,蘇夢枕眼力不差,丐幫的令牌只有少數的重要人物有,花紋各有不同,這個男孩手中的這枚似乎是繼承者才有的。

他點頭道:“繼續說。”

男孩感覺有些委屈,小姑奶奶把他賣了,他已經把來歷說清楚了他還要說啥?

蘇夢枕:“……你用了什麽功夫,為何我察覺不到你的氣息。”

剛才女兒跑進來的時候,興許是給他吃的了,他在吃東西的時候,蘇夢枕才感覺到了這人的氣息。

男孩既驕傲又不好意思道:“我跟爺爺學了一門叫做龜息功的功夫,閉息的時候只要不吃東西不喝水不作出動靜,武功再高的人也沒法發現我。”

他還算機靈,反應過來指導蘇夢枕想問什麽,“昨夜我趁著他們開門的時候,偷溜進來的。”

蘇夢枕想起昨夜幾個手下說有人闖進樓裏,後來找不見了,特意到他屋子裏來查看。

應當就是那個時候,跟在他們屁股後面溜進來的,他屋子裏有屏風櫃子遮掩,有龜息功只要不被人看見溜到床底下倒是不難。

他最後又問:“你與阿寶什麽關系?”

男孩不知作何回答了,他與小姑奶奶也不太熟,第一次見面跟她為了地盤打了一架,不算愉快。第二次見面小姑奶奶嘲笑他,也幫了他,滿打滿算兩人只認識了兩天時間。

他捧著小姑奶奶幫他討來的一袋銅板銀子回去的時候,就碰上了意外,再來就是逃到了這裏。

他剛來京城沒幾天,爺爺沒有把人脈介紹給他,天大地大他能去哪裏?

幫裏隱在暗處的叛徒連爺爺都敢殺,他敢留在幫裏嗎?

想到白日裏小姑奶奶幫了他,他就憑直覺逃到了金風細雨樓,他知道她是蘇樓主的女兒,蘇夢枕這樣的大人物也不屑於摻和別人幫派的事務從而去殺害一個小孩子。

團子眨了眨眼睛,她已經知道小乞丐沒地方去了,他的爺爺剛被殺,他又很笨拙不會討人喜歡不會討銀子,要是被爹爹趕出去了,可能要睡大街了,過幾天興許就餓成一具屍體。

團子是知道流落街頭,沒有屋子睡沒有被子蓋,沒有幹凈的水喝沒有幹凈的饅頭吃的痛苦。她心裏不忍,想了想,拉了拉爹爹的袖子。

蘇夢枕低頭看她,“阿寶?”

團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看著爹爹,“他也要叫爹爹爹爹的。”

蘇夢枕眼神一凝,“哦?”

團子:“因為阿寶將來長大了要娶他!”團子在街頭巷尾看得多了,要收留一個不相幹的人,唯一的辦法是同這個人成親,就像那些新娘子嫁給了新郎之後,她就成為了那個家的一份子,她就理所當然地生活在那家人家裏。

她不知道這世道除非入贅,否則只有男人娶女人的道理,她只是效仿著這個公式,娶小乞丐等於把小乞丐收留在自己家裏,光明正大獲得爹爹的同意。

團子對自己的急智分外滿意。

卻不知道她的爹爹臉色快裂開了。

床底下的小乞丐也露出了震驚迷惑的表情。

他興許是耳聾了。也或許擔驚受怕一晚上,出現幻聽了。

楊無邪感覺樓主一大早上的不對勁兒,他沒見過樓主臉色這麽差的時候,不是那種沒有血色蒼白的臉色,而是仿佛風雨欲來的沈重冷冽氣息。

哪怕那日受了毒傷回來,樓主都沒這麽陰沈過。

他思考了半晌,又私底下問過幾個下人,下人們都搖頭說不知道,反正進去收拾碗筷的時候,樓主就好像已經很不高興了,等小樓主出門的時候,那臉色已經不能看了。

他們都不敢待在屋子裏,承受不來。

“小樓主有什麽異常?”楊無邪想了想,小樓主來之後,樓主每日心情都很不錯,精神也很好,比起與六分半堂的對決,他的註意力幾乎都放在了小樓主身上。

於是就問了小樓主的情況,想從小樓主身上看出名堂。

下人想了想,“小樓主今日帶了一個小孩出門,比小樓主大幾歲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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