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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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第 30 章
30
“姜經理的話, 他剛才接了個緊急的電話，先行離開了。”陳助理說，“大概是有工作上的急事吧。”
付聞祁雙眼裏那種柔和的光頃刻間消失了。
他淡淡“嗯”了一聲, 目光看向在座的所有高層, 沈聲說：“那麽，我們直接開始吧。”
這是盛明更換新BOSS的第一場會議，現場氣氛相當嚴肅, 全員正襟危坐。
當然，在調任過來之前，付聞祁早已事先了解過當前的盛明。
今天這場會主要也是混個臉熟, 大致摸一遍手下這幫人的性格，好方便之後開展工作。
按照流程，每個部門還是簡單匯報了手頭的工作項目。
但基本只有部長有發言權，跟過來的部門經理只在一旁協助, 傳傳文件什麽的。
輪到市場部, 溫部長起身發言。
他早有準備，介紹自己部門的幾個重大板塊，去年取得的業績、成功的投資項目、與客戶維系良好關系...發言時間比其他部門都要長。
期間，溫部長不時將目光投向付總, 希望得到一些讚許和欣賞。
然而付總全程面不改色，只是聽著，偶爾喝一小口杯裏的紅茶，並示意陳經理：請替他再添一杯。
很難判斷他是否對部門的工作感到滿意。
在場所有人都隱隱犯難——這位新BOSS風格與牛可強大相徑庭, 不僅惜字如金, 還油鹽不進。
偶爾開口, 就是點出工作匯報上的疏漏，正面評價只有“很好”。
不時還會問一兩個他們沒準備過的問題, 讓眾人心裏很緊張。
“說說其他方面的項目。”付聞祁對溫部長說。
溫部長到底還是歷練過的，沒有慌亂，談起了理財咨詢和資產評估。
這一塊主要是姜經理在負責，何經理將手頭有限的資料傳了上去。
付聞祁打開會議共享文件，找到最新的兩份方案。
作者名稱那欄赫然寫著“姜晚寧”。
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點開來，一目十行地查看。
兩份都做得相當嚴謹、細致。
方案中用到的數字和算式不是簡單的羅列，每一行字都有明確的用途，讓人一目了然。
原來，他先生在工作中是這副模樣，認真又專業。
這樣毫不敷衍地對待工作的姜晚寧，卻在今早告訴他，自己其實不太喜歡工作。
這是不是說明，姜晚寧將一小部分真實的自我，主動揭露給他看了呢？
付聞祁輕微抿唇。
神情重新舒緩，周身的冷意也退了幾分。
“做的很好。”他擡起眼眸，面向溫部長說，“這些方面可以繼續保持。”
“當然，謝謝付總！”溫部長頓時喜笑顏開，“我們部門還有諸多不足，今後一定跟隨付總腳步，認真學習。”
其他高層都嘴上表示認同，心底暗暗嫌棄：老溫這家夥，究竟是踩了什麽狗屎運？
付總不僅滿意他帶來的茶，還滿意他匯報的工作。
他要真有好本事，也不會五十了才混到部長這位置。
“我們中午一塊兒吃個飯吧！”散會之前，行政副總趁熱打鐵道，“我知道附近有家相當地道的農家菜館，鬧中取靜。”
楊總在盛明也算資歷很深的二把手，自然能提出請客吃飯的話。
但付聞祁卻沈聲拒絕了，就好像工作以外，不願把精力放在飯局社交之上。
“抱歉，”他說，“我今天中午提前有約了。”
……
盛明的員工食堂位於三樓。
裝修得相當氣派，色調溫馨明亮，地面上鋪著大理石瓷磚，餐桌和窗口都很多。
搬過來第一天，圖新鮮吃食堂的員工自然也非常多，中午十二點整，整個食堂可以說是擠滿了人。
姜晚寧上次見這種排隊買飯的盛況，幾乎還是在高中。
幸好他和兩位同事是提前來的，這會兒飯都快吃完了。
溫部長和何經理開會去了，他們接待的客戶提前離開，他們就幹脆學溫部長那套，表面上還在和客戶交涉對談，實際上已經溜到了食堂，帶薪吃飯。
“今天真的多虧了姜經理。”坐在對面的裴天昊說，“我們真沒想到，那名客戶的太太聽不懂中文。”
他是去年春招進來的，這小子在簡歷上寫“精通中日韓英泰粵等多種語言”，面試的時候來了段多語種自我介紹，就這麽唬住了hr。
幸好盛明也沒太多跨國業務，他這“技能”一直得不到釋放。
沒想到今天就栽了，溫部長讓他帶著葉詩茵去招待外來人士。
葉詩茵剛調崗過來，正好跟著學習。
“那位太太突然暴怒，嚇了我一大跳。”葉詩茵心有餘悸，“只好給姜經理打電話，真不好意思，我們不知道你也去開會了。”
“沒事，我其實只是被喊去倒茶的。”姜晚寧笑了。
“就差一點點，我們兩個就完蛋了。”裴天昊做了個刀抹脖子的動作。
當時那位太太問他要信紙，他把人家帶去衛生間，很慷慨地抽了一大團紙到她手裏，還伸手示意裏邊那一排坑，緊張之下，甚至說了句散裝的“請慢慢品嘗”。
姜晚寧到的時候，人家都快被氣壞了，差點就要打電話給正在樓上談項目的丈夫。
楞是被姜經理幾句話安撫回來了，把信紙和筆找給她，還準備了一些當地特產點心。
那位太太果然對這位溫雅白皙的青年相當滿意，說了不少好話。
自然也包括那句“君日本語本當上手”。
“姜經理太強了，竟然還會說日語。”裴天昊實在佩服得不行。
姜晚寧略微不好意思，隨口解釋說：“我讀大學的時候，上了兩年輔修課。”
另外兩人於是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但仍舊感嘆姜經理的多才多藝。
姜晚寧絕對說不出口，這是他二十年來追番啃生肉習得的被動技能。
簡單的日常溝通沒問題，要想談論金融項目，用上專業術語就絕不可能了。
“姜經理見到新BOSS了嗎？”葉詩茵忍不住八卦問。
“沒有。”姜晚寧說，“我只是去泡了個茶。”
“這樣噢。”另外兩人都有些失望。
他們穿過食堂密集的人群，回17層辦公室去。
中午的時候，他們一般都不回家，就趴桌子午休。
姜晚寧過了還算輕松充實的一個上午，在十二點過一刻時，收到了付先生發來的消息。
糟糕，他都有些忘記對方了。
畢竟是周一，他們肯定是各忙各的，也沒有什麽要聯系的事情。
【付先生：姜先生中午打算吃什麽？】
姜晚寧回覆：
【我吃公司的食堂】
想了想，他把剛才拍下來的照片發了過去，當作分享自己中午都吃了什麽。
餐盤四宮格，葷素搭配，還有一碗湯。
相較姜晚寧之前隨便對付的午餐，這頓可以說是相當營養豐盛。
但付聞祁的關註點卻好像不在食物上。
【付先生：和同事一起？】
在那張照片裏，正好拍到了裴天昊的大壯手臂，手腕上還戴著黑色電子手表。
姜晚寧心想，這觀察可真夠仔細的。
他回覆：【嗯，是同部門的年輕同事】
【付先生：嗯】
【姜先生人緣不錯】
姜晚寧想了想，反過來問：【付先生吃午飯了嗎？】
【付先生：還沒有】
【待會，我一個人在辦公室吃】
按理說，文字其實是反映不出對方的情緒和語氣的。
但姜晚寧怎麽總覺得，對方像是有些孤獨落寞呢？
尤其是那個“一個人”。
不過，應該只是他想多了吧，獨自在辦公室吃午飯，可能還更清靜呢。
何經理這會兒正好吃過午飯，回到了市場部的公共辦公區。
周圍同事要麽還在卷工作，要麽在閑聊，根本沒有人問他開會的事情。
但他很快自己憋不住了，大聲跟旁邊的男同事主動聊道：“大家做好心理準備吧，珍惜當下的太平日子。”
“怎麽啦？”周圍人不得不轉向他問，“新BOSS不好嗎？”
“唉，怎麽說呢。”他左右看了看，像是怕別人聽閑話，實際分貝也挺大的。
姜晚寧就坐在附近，自然能聽見。
何經理說：“感覺確實很有工作能力，長相也不錯，就是那性情吧...”
姜晚寧不自覺豎起了耳朵。
這是可能事關他生死存亡的信息點。
“快說快說啊！”其他人超恨他裝模作樣，又賣關子。
但他現在是唯一的情報來源了。
“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何經理概括道，“他手上還戴著戒指，我猜是已經結婚了。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能頂得住這樣的男人。”
同事們頓時都面露些許不安，各自討論著。
經何經理這一番話嚇唬，他們都有點兒烏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但已經身為盛明打工人了，還能怎麽樣呢。
姜晚寧倒是不算焦慮，心想走一步算一步，等真正碰上這頭哥斯拉大BOSS再說吧。
他重新回到和付聞祁的聊天對話框，給對方發去個小貓點頭的表情包。
【姜晚寧：那付先生待會多吃點，下午努力工作】
【等下班了，我們一起回家】
這句話發出去，姜晚寧略感臉熱。
總覺得，聽起來像是很暧昧，對話也很有婚後日常的味道。
尤其是，付聞祁消息秒回。
回了他一個小狗點頭的表情包，看著可愛極了。
【好，下班一起回家】
-
這天中午的時候，眼看窗外天氣明明很不錯，還出了大太陽。
結果越到臨近下班時間，天色反而越陰沈。
市中心商務區的天邊積蓄起一團厚厚的烏雲，總感覺隨時會下起雨來，這在冬日其實是比較罕見的。
有不少員工粗心沒帶傘，下班前一小時，都在期望老天別下雨。
葉詩茵偷偷往窗邊掛了個紙巾做的晴天娃娃，結果被溫部長逮到，說了她好幾句。
傍晚六點整，結束一天工作的員工快速沖去擠電梯，此時窗外天色昏暗無光。
他們要趕在下雨前進入地鐵站，決計不能在工位上多待一秒！
眾人蜂群出動似的湧入電梯，穿深色西裝的英俊男人被擠至角落，手裏提著裝筆記本電腦的包，面色比窗外的天還要陰沈。
大家夥一邊驚艷這男人的相貌氣質，一邊感到沒來由的恐懼，明明身處開著暖氣的公司大樓，卻總覺得背脊森寒，像是冰冷的雨已經淋在了身上。
電梯抵達負一層地下室，有車一族慢吞吞走出去。
眼看電梯門就要關上，把落在最後的男人夾個正著。
付聞祁垂著眼眸，大手狠狠一擋，在最後關頭沒有遭受這扇破門的重創。
他被拋棄了。
一小時前，他先生給他發消息，說今晚要和同事出去吃飯，讓他獨自回去。
付聞祁自然很聽話，他本來就不喜歡在工作後出去找節目，也不喜歡非必要的同事往來。
他的眉深深擰了起來。
腳步相當沈重地走去開車。
付聞祁坐上愛車的駕駛座，看了眼空蕩蕩的副駕駛。
今天下午，他特地讓陳助理幫他簡單“改造”了一下車內，給副駕駛加上了舒服的頸枕，安置了裝著零食（包含某款脆脆大雪餅）的小籃子，還換了有舒緩疲勞作用的車載香薰。
現在，付聞祁只能獨自開著車離開公司，車載音箱播放著他提前選好的歌單，抒情又優雅。
瓢潑大雨還是下了起來。
在經過公司門前時，避雨的員工非常多，他不得不把車速放得很慢，緩緩通過——
正當這時，他看見溫部長從人群之間冒了出來，一手擋在腦袋上，一手朝他招手，嘴裏無聲地高喊著“付總”。
付聞祁雖然對他好感無多，但看他好歹是個上了五十歲的中年人，並且還是姜晚寧的上司。
他便把車停了下來，想著車上有把大傘，可以借給他。
溫部長頓時欣喜若狂，頂著大雨快步過來，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可他會錯意，以為付總願意載他一程，直接邁了條腿上來：“付總！我沒——”
“下去！”付聞祁冷聲喝道，一張俊臉怒不可遏。
認真像是一頭地盤遭到侵犯的怪獸。
溫部長被嚇得急退而出，淋著雨替他關上了車門，瘋狂道歉，不懂又發生了什麽。
很快，漆黑的車子就當著他的面徹底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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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經理的話, 他剛才接了個緊急的電話，先行離開了。”陳助理說，“大概是有工作上的急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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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嗯”了一聲, 目光看向在座的所有高層, 沈聲說：“那麽，我們直接開始吧。”
這是盛明更換新BOSS的第一場會議，現場氣氛相當嚴肅, 全員正襟危坐。
當然，在調任過來之前，付聞祁早已事先了解過當前的盛明。
今天這場會主要也是混個臉熟, 大致摸一遍手下這幫人的性格，好方便之後開展工作。
按照流程，每個部門還是簡單匯報了手頭的工作項目。
但基本只有部長有發言權，跟過來的部門經理只在一旁協助, 傳傳文件什麽的。
輪到市場部, 溫部長起身發言。
他早有準備，介紹自己部門的幾個重大板塊，去年取得的業績、成功的投資項目、與客戶維系良好關系...發言時間比其他部門都要長。
期間，溫部長不時將目光投向付總, 希望得到一些讚許和欣賞。
然而付總全程面不改色，只是聽著，偶爾喝一小口杯裏的紅茶，並示意陳經理：請替他再添一杯。
很難判斷他是否對部門的工作感到滿意。
在場所有人都隱隱犯難——這位新BOSS風格與牛可強大相徑庭, 不僅惜字如金, 還油鹽不進。
偶爾開口, 就是點出工作匯報上的疏漏，正面評價只有“很好”。
不時還會問一兩個他們沒準備過的問題, 讓眾人心裏很緊張。
“說說其他方面的項目。”付聞祁對溫部長說。
溫部長到底還是歷練過的，沒有慌亂，談起了理財咨詢和資產評估。
這一塊主要是姜經理在負責，何經理將手頭有限的資料傳了上去。
付聞祁打開會議共享文件，找到最新的兩份方案。
作者名稱那欄赫然寫著“姜晚寧”。
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點開來，一目十行地查看。
兩份都做得相當嚴謹、細致。
方案中用到的數字和算式不是簡單的羅列，每一行字都有明確的用途，讓人一目了然。
原來，他先生在工作中是這副模樣，認真又專業。
這樣毫不敷衍地對待工作的姜晚寧，卻在今早告訴他，自己其實不太喜歡工作。
這是不是說明，姜晚寧將一小部分真實的自我，主動揭露給他看了呢？
付聞祁輕微抿唇。
神情重新舒緩，周身的冷意也退了幾分。
“做的很好。”他擡起眼眸，面向溫部長說，“這些方面可以繼續保持。”
“當然，謝謝付總！”溫部長頓時喜笑顏開，“我們部門還有諸多不足，今後一定跟隨付總腳步，認真學習。”
其他高層都嘴上表示認同，心底暗暗嫌棄：老溫這家夥，究竟是踩了什麽狗屎運？
付總不僅滿意他帶來的茶，還滿意他匯報的工作。
他要真有好本事，也不會五十了才混到部長這位置。
“我們中午一塊兒吃個飯吧！”散會之前，行政副總趁熱打鐵道，“我知道附近有家相當地道的農家菜館，鬧中取靜。”
楊總在盛明也算資歷很深的二把手，自然能提出請客吃飯的話。
但付聞祁卻沈聲拒絕了，就好像工作以外，不願把精力放在飯局社交之上。
“抱歉，”他說，“我今天中午提前有約了。”
……
盛明的員工食堂位於三樓。
裝修得相當氣派，色調溫馨明亮，地面上鋪著大理石瓷磚，餐桌和窗口都很多。
搬過來第一天，圖新鮮吃食堂的員工自然也非常多，中午十二點整，整個食堂可以說是擠滿了人。
姜晚寧上次見這種排隊買飯的盛況，幾乎還是在高中。
幸好他和兩位同事是提前來的，這會兒飯都快吃完了。
溫部長和何經理開會去了，他們接待的客戶提前離開，他們就幹脆學溫部長那套，表面上還在和客戶交涉對談，實際上已經溜到了食堂，帶薪吃飯。
“今天真的多虧了姜經理。”坐在對面的裴天昊說，“我們真沒想到，那名客戶的太太聽不懂中文。”
他是去年春招進來的，這小子在簡歷上寫“精通中日韓英泰粵等多種語言”，面試的時候來了段多語種自我介紹，就這麽唬住了hr。
幸好盛明也沒太多跨國業務，他這“技能”一直得不到釋放。
沒想到今天就栽了，溫部長讓他帶著葉詩茵去招待外來人士。
葉詩茵剛調崗過來，正好跟著學習。
“那位太太突然暴怒，嚇了我一大跳。”葉詩茵心有餘悸，“只好給姜經理打電話，真不好意思，我們不知道你也去開會了。”
“沒事，我其實只是被喊去倒茶的。”姜晚寧笑了。
“就差一點點，我們兩個就完蛋了。”裴天昊做了個刀抹脖子的動作。
當時那位太太問他要信紙，他把人家帶去衛生間，很慷慨地抽了一大團紙到她手裏，還伸手示意裏邊那一排坑，緊張之下，甚至說了句散裝的“請慢慢品嘗”。
姜晚寧到的時候，人家都快被氣壞了，差點就要打電話給正在樓上談項目的丈夫。
楞是被姜經理幾句話安撫回來了，把信紙和筆找給她，還準備了一些當地特產點心。
那位太太果然對這位溫雅白皙的青年相當滿意，說了不少好話。
自然也包括那句“君日本語本當上手”。
“姜經理太強了，竟然還會說日語。”裴天昊實在佩服得不行。
姜晚寧略微不好意思，隨口解釋說：“我讀大學的時候，上了兩年輔修課。”
另外兩人於是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但仍舊感嘆姜經理的多才多藝。
姜晚寧絕對說不出口，這是他二十年來追番啃生肉習得的被動技能。
簡單的日常溝通沒問題，要想談論金融項目，用上專業術語就絕不可能了。
“姜經理見到新BOSS了嗎？”葉詩茵忍不住八卦問。
“沒有。”姜晚寧說，“我只是去泡了個茶。”
“這樣噢。”另外兩人都有些失望。
他們穿過食堂密集的人群，回17層辦公室去。
中午的時候，他們一般都不回家，就趴桌子午休。
姜晚寧過了還算輕松充實的一個上午，在十二點過一刻時，收到了付先生發來的消息。
糟糕，他都有些忘記對方了。
畢竟是周一，他們肯定是各忙各的，也沒有什麽要聯系的事情。
【付先生：姜先生中午打算吃什麽？】
姜晚寧回覆：
【我吃公司的食堂】
想了想，他把剛才拍下來的照片發了過去，當作分享自己中午都吃了什麽。
餐盤四宮格，葷素搭配，還有一碗湯。
相較姜晚寧之前隨便對付的午餐，這頓可以說是相當營養豐盛。
但付聞祁的關註點卻好像不在食物上。
【付先生：和同事一起？】
在那張照片裏，正好拍到了裴天昊的大壯手臂，手腕上還戴著黑色電子手表。
姜晚寧心想，這觀察可真夠仔細的。
他回覆：【嗯，是同部門的年輕同事】
【付先生：嗯】
【姜先生人緣不錯】
姜晚寧想了想，反過來問：【付先生吃午飯了嗎？】
【付先生：還沒有】
【待會，我一個人在辦公室吃】
按理說，文字其實是反映不出對方的情緒和語氣的。
但姜晚寧怎麽總覺得，對方像是有些孤獨落寞呢？
尤其是那個“一個人”。
不過，應該只是他想多了吧，獨自在辦公室吃午飯，可能還更清靜呢。
何經理這會兒正好吃過午飯，回到了市場部的公共辦公區。
周圍同事要麽還在卷工作，要麽在閑聊，根本沒有人問他開會的事情。
但他很快自己憋不住了，大聲跟旁邊的男同事主動聊道：“大家做好心理準備吧，珍惜當下的太平日子。”
“怎麽啦？”周圍人不得不轉向他問，“新BOSS不好嗎？”
“唉，怎麽說呢。”他左右看了看，像是怕別人聽閑話，實際分貝也挺大的。
姜晚寧就坐在附近，自然能聽見。
何經理說：“感覺確實很有工作能力，長相也不錯，就是那性情吧...”
姜晚寧不自覺豎起了耳朵。
這是可能事關他生死存亡的信息點。
“快說快說啊！”其他人超恨他裝模作樣，又賣關子。
但他現在是唯一的情報來源了。
“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何經理概括道，“他手上還戴著戒指，我猜是已經結婚了。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能頂得住這樣的男人。”
同事們頓時都面露些許不安，各自討論著。
經何經理這一番話嚇唬，他們都有點兒烏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但已經身為盛明打工人了，還能怎麽樣呢。
姜晚寧倒是不算焦慮，心想走一步算一步，等真正碰上這頭哥斯拉大BOSS再說吧。
他重新回到和付聞祁的聊天對話框，給對方發去個小貓點頭的表情包。
【姜晚寧：那付先生待會多吃點，下午努力工作】
【等下班了，我們一起回家】
這句話發出去，姜晚寧略感臉熱。
總覺得，聽起來像是很暧昧，對話也很有婚後日常的味道。
尤其是，付聞祁消息秒回。
回了他一個小狗點頭的表情包，看著可愛極了。
【好，下班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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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中午的時候，眼看窗外天氣明明很不錯，還出了大太陽。
結果越到臨近下班時間，天色反而越陰沈。
市中心商務區的天邊積蓄起一團厚厚的烏雲，總感覺隨時會下起雨來，這在冬日其實是比較罕見的。
有不少員工粗心沒帶傘，下班前一小時，都在期望老天別下雨。
葉詩茵偷偷往窗邊掛了個紙巾做的晴天娃娃，結果被溫部長逮到，說了她好幾句。
傍晚六點整，結束一天工作的員工快速沖去擠電梯，此時窗外天色昏暗無光。
他們要趕在下雨前進入地鐵站，決計不能在工位上多待一秒！
眾人蜂群出動似的湧入電梯，穿深色西裝的英俊男人被擠至角落，手裏提著裝筆記本電腦的包，面色比窗外的天還要陰沈。
大家夥一邊驚艷這男人的相貌氣質，一邊感到沒來由的恐懼，明明身處開著暖氣的公司大樓，卻總覺得背脊森寒，像是冰冷的雨已經淋在了身上。
電梯抵達負一層地下室，有車一族慢吞吞走出去。
眼看電梯門就要關上，把落在最後的男人夾個正著。
付聞祁垂著眼眸，大手狠狠一擋，在最後關頭沒有遭受這扇破門的重創。
他被拋棄了。
一小時前，他先生給他發消息，說今晚要和同事出去吃飯，讓他獨自回去。
付聞祁自然很聽話，他本來就不喜歡在工作後出去找節目，也不喜歡非必要的同事往來。
他的眉深深擰了起來。
腳步相當沈重地走去開車。
付聞祁坐上愛車的駕駛座，看了眼空蕩蕩的副駕駛。
今天下午，他特地讓陳助理幫他簡單“改造”了一下車內，給副駕駛加上了舒服的頸枕，安置了裝著零食（包含某款脆脆大雪餅）的小籃子，還換了有舒緩疲勞作用的車載香薰。
現在，付聞祁只能獨自開著車離開公司，車載音箱播放著他提前選好的歌單，抒情又優雅。
瓢潑大雨還是下了起來。
在經過公司門前時，避雨的員工非常多，他不得不把車速放得很慢，緩緩通過——
正當這時，他看見溫部長從人群之間冒了出來，一手擋在腦袋上，一手朝他招手，嘴裏無聲地高喊著“付總”。
付聞祁雖然對他好感無多，但看他好歹是個上了五十歲的中年人，並且還是姜晚寧的上司。
他便把車停了下來，想著車上有把大傘，可以借給他。
溫部長頓時欣喜若狂，頂著大雨快步過來，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可他會錯意，以為付總願意載他一程，直接邁了條腿上來：“付總！我沒——”
“下去！”付聞祁冷聲喝道，一張俊臉怒不可遏。
認真像是一頭地盤遭到侵犯的怪獸。
溫部長被嚇得急退而出，淋著雨替他關上了車門，瘋狂道歉，不懂又發生了什麽。
很快，漆黑的車子就當著他的面徹底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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