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見到了國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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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見到了國王陛下
……真的，這是密不透風的守衛，連只小蟲都鉆不進來。
在招待客們的註視下，輕快的號角聲過後，衛兵高聲宣布。
“國王陛下、卡梅隆殿下，入場！”
看到入口處的身影，眾人一齊跪下。陛下悠然地走到巡禮之星的大樹下，回頭看向眾人。
“眾人，擡起頭來。”
厚重而響亮、悅耳的聲音。
福爾梅亞王國國王布拉姆韋爾陛下。比巡禮之星還要耀眼的金發和漂亮的胡須，透明度極高的祖母綠眼眸。
深邃的眼窩、左右對稱的美麗面容，讓人難以想象他與我父親是同代人，如此年輕。
在他旁邊的是他的第三位公主——卡梅隆殿下。與我年齡相仿的她，繼承了陛下的金發和綠色眼眸，溫柔微笑的模樣如同天使般可愛。福爾梅亞王室以美貌出眾而聞名於各國。
“大家都能來，我很高興，我的同胞們。今晚盡情暢飲、暢談，盡情享受吧。”
聽到陛下親切t的問候，招待客們站起來，聚集到陛下身邊交談。公主殿下周圍也圍滿了人。平時絕對不可能主動與王族交談，但這個晚會似乎不拘禮節。
……對我來說，他們太神聖了，我嚇得腿都軟了。
第一次親眼見到陛下和公主殿下，我緊張得僵住了，這時被眾人包圍著談笑的陛下，突然看向了這邊。
圓圓的綠色眼眸變成了高興的弓形。
“施瓦茨！終於把你拉來參加晚會了。”
頓時，招待客們讓開了一條路。
“國王陛下，感謝您的邀請。”
將軍恭敬地低下頭，陛下快活地笑著說：“別說這種言不由衷的話！”
……被看穿了。但是陛下能如此親切地跟施瓦茨大人打招呼，說明他們關系很好吧？
“盡情享用美食吧。為了讓施瓦茨滿意，我們準備了很多。”
……施瓦茨大人的好胃口連國王陛下都知道啊……。
陛下一邊笑著與施瓦茨大人交談，一邊留意到了旁邊像石頭一樣的我。
“話說施瓦茨，這位小姐是誰？”
哎呀，太可怕了！
我因被陛下搭話而惶恐，僵硬地行禮，施瓦茨大人介紹道。
“她是我的親戚，米歇爾特……”
還沒說完。
“陛下！”
突然，一個穿著官吏制服的青年跑過來，在陛下耳邊低語了幾句。陛下點了幾次頭，環顧招待客們。
“大家，我差不多該走了。很快就會有新的王族成員增加了。”
會場中響起了歡呼聲，人們跪下送別我們的國王。
陛下翻起帶有羽毛裝飾的披風，向出口走去，似乎註意到了什麽，回頭看了一眼。那視線的前方是……。
……咦？感覺好像和誰對視了。
“嗯？好像在哪裏見過……”
國王微微歪著頭，帶著公主殿下離開了星連之夜的晚會。
“那麽，回去吧。”
將餐桌上剩下的料理瞬間吃光後，施瓦茨大人說道。
宴會還正熱鬧，但既然也已經向國王陛下問過好，似乎就沒有什麽遺憾了。
“那麽，我去讓托馬斯大人準備馬車。”
澤拉爾德先生朝著車夫的等候處走去，我也擡頭看向施瓦茨大人。
“我去迎接亞歷克斯。”
“我也去。”
這種程度的差事我一個人就能做好，可我家主人就是過度保護。然而，正當我們要一起出發時，
“施瓦茨大人，務必來我這邊的席位！”
“不不，來這邊。我想向將軍介紹一個人……”
眾人接連招呼道。
“失禮了，我們正要回去。”
將軍冷淡地拒絕，但邀請的人仍不停手，將我們攔了下來。我要是和他一起的話步調也會變慢，就無法擺脫了。這樣的話，單獨行動反而能讓事情順利進行。
“請您先在入口處等我。”
我皺著眉頭，用口型向隨意應付著邀請客人的施瓦茨大人傳達了這句話，然後離開了他，朝著通向中庭的西側大窗戶走去。
穿過通用口的玻璃門，前面是一個陽光房。裏面準備了長椅、毛毯和水壺，可以在醒酒的同時眺望美麗整潔的中庭。
因為安裝了小型暖爐，所以晚上也很暖和。從木制地板連接著的低矮臺階下去就能走到庭院。
現在陽光房內沒有人影，才走了幾步，派對會場的喧鬧就如同謊言般安靜下來。
“亞歷克斯？”
我從室內向外呼喊，但沒有回應。
走到很遠的地方去了嗎？
我小心翼翼地試著走下中庭，以免摔倒。好冷啊！夜晚冰冷的空氣讓我抱緊了裸露的肩膀。
“亞歷克斯，在嗎？”
我呼出的氣是白色的。被篝火照亮的夜晚庭院充滿幻想，讓人感覺仿佛走進了童話世界。常綠樹的樹叢中，似乎會突然冒出妖精的臉。
要是帶了披風來就能好好享受了，可現在太冷了，沒法在這裏待太久。必須快點回到室內，不然會感冒的。
“阿……”
我正要第三次呼喚同事的名字——
“嗚……”
“呀啊！？”
——被從腳下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驚訝地低頭看去，只見修剪整齊的低矮樹木根部長出了人的腳。不，不只是腳。
從打磨光亮的皮鞋鞋尖，沿著優質羊毛長褲往上看，出現了一個有身體、手臂和頭的完整的人。
柔順的金發，從長長的睫毛下隱約可見的下垂眼眸是綠色的。身著以奶油色為基調的高雅晚禮服的青年，無力地癱倒在庭木的根部，以其為枕躺著。
“啊，您沒事吧！？”
慌忙跑過去，他微微睜開眼睛笑了笑。哇，好漂亮的人。一瞬間，我真的產生了仿佛遇到了妖精的錯覺。
“嗯，沒事。”
“不，怎麽會沒事呢！”
看到他無力地點頭，我不禁吐槽道。因為這個人的臉色，已經蒼白得超過了青色！
“您怎麽了？”
“身體突然不舒服。別在意。”
我非常在意啊！
“躺在這麽冷的地面上，身體會更不舒服的。您能站起來嗎？”
“嗯，我努力……”
這個看起來比我年長一點的青年搖搖晃晃地起身。
“您的隨從不在嗎？”
從他的穿著來看，應該是夜會的邀請客人。如果是這樣，附近應該有隨從才對，我這樣問道，
“在我倒下之前，我讓他去叫人了……”
結果在等待的過程中就倒下了吧。
我支撐著他瘦弱的身體，總算把他帶到了陽光房的長椅上。
……幸好這位不像施瓦茨大人那樣身材高大。一開始我以為他是喝多了，但他身上一點酒味都沒有。
“失禮了。”
聽到他痛苦的呼吸聲，我猶豫著解開了他的衣領，在他的膝蓋上蓋上了毯子。他微微露出的脖頸像冰一樣冷。
“您喝水嗎？”
我拿著水壺，他為難地皺起了眉頭。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您別在意。”
如果就那樣把他放在那裏凍死了，我會做噩夢的。
就在我拿起玻璃杯倒水的時候，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響起。
“奧利！”
以沖破玻璃門的氣勢進入陽光房的是……穿著紫色美人魚禮服的女性。
啊，這位是羅克珊崇拜的人（貝爾納蒂亞大人）。
她跑到長椅邊，用雙手捧著他如雪般的臉頰。
“感覺怎麽樣？沒事吧？”
“別這樣表情，我的蒂亞。沒事的。我想來看看蒂亞可愛的禮服樣子，結果搞砸了。”
面對透露出焦躁感的貝爾納蒂亞大人，他輕輕地微笑著。
“是這個人幫助了我。”
順著他的視線，她好像才第一次註意到我，回頭看了過來。
“是嗎，感謝你。”
“不，我沒做什麽……”
我真的沒做什麽了不起的事情，請不要低頭到幾乎碰到地面的程度！反而會讓我著急。
“真的幫了大忙。接下來我們會處理的。”
從她的聲音中可以聽出“不要再插手了”的意思，我行了一禮後回到了派對會場。
我看到有幾個穿著白色長袍的男女進入了陽光房，代替我離開了那裏……那是城堡的醫生。
雖然還是很擔心，但醫生來了就放心了。
所以，我現在應該做的是……。
“亞歷克斯，去哪裏了呢？”——接下來是由我米歇爾特納將實際目擊的情況、當事人的證言以及傳聞整合後的敘述。
那時雖然很混亂……但“事件”的全貌大概是這樣的。
繞王城的中庭轉了一圈後，亞歷克斯回到了房間。
“那個龍的樹籬太厲害了！將好幾棵樹連接起來修剪的技術真是讓人起雞皮疙瘩。
真想在更亮的時候從上面眺望一下。如果拜托施瓦茨大人的話，他會讓我登上瞭望塔嗎？”
他一邊高興地自言自語，一邊準備回到加斯塔爾家的人所在的席位，這時，
“餵，你！”
背後傳來了呼喚聲。他回頭一看，那裏有四位年輕的貴婦人。
“有什麽事嗎……？”
亞歷克斯一邊疑惑地問，一邊勉強用敬語回答，貴婦人們互相看了看，發出了“呀”的歡呼聲。
“你真可愛！幾歲了？”
“哎呀，不說你很帥的話就太失禮了。你是哪家的孩子？”
“今天來的隨從裏你是最出眾的！”
“那紅色的頭發，是天生的嗎？染的？還是假發？”
突然被穿著華麗禮服的貴婦人包圍，被接連不斷地提問，她退縮了。從對話中可以推測出，自己似乎被誤認為是少年隨從了。
參加派對的隨從和侍女都很註重外表，因此也有很多紳士淑女來此欣賞。侍從也是衡量貴族家庭地位的指標之一。
……這些事情，作為傭人一年級生的亞歷克斯根本無從知曉。
“不，那個，我……我很急”
面對貴婦人的壓力和刺鼻的香水味，亞歷克斯不知所措，想要逃跑，但對方並沒有放松攻勢。
“呀！還說‘我’呢！太可愛了！”
“每一個反應都好純真！”
完全被當作珍稀動物對待了。
“餵，去那邊一起喝一杯吧？”
“你會跳舞嗎？來跳舞吧”
“所以說，我必須要回去了”
亞歷克斯輕輕地推開觸摸他手臂的貴婦人t的手，盡力恭敬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那邊的小鬼！吵死了！”
——但事情並沒有那麽順利。
在亞歷克斯逃跑的方向上，站著一位年輕的貴族。
年齡和托馬斯差不多。穿著鑲滿寶石的沈重黃綠色晚禮服的青年，惡狠狠地瞪著她。
“一個下人的身份，被女人包圍還得意忘形。認清自己的身份！”
亞歷克斯忍住了想要回嘴說“這又不是我的錯”的沖動。
紅色的眼睛，搖晃的身體，即使隔著幾步遠也能聞到酒味的呼吸。
……這家夥，完全醉了。
亞歷克斯根據經驗知道，不要靠近醉漢。
“是是，對不起。那麽，再見！”
他只是形式上地低下頭，想趕緊離開，但，
“什麽，這是什麽態度！”
亞歷克斯被醉酒的貴族圍住了！
“餵，你，把酒拿來”
被蠻橫地命令，亞歷克斯皺起了眉頭。
“啊？為什麽是我？”
“下人不許違抗貴族！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
即使不大聲喊叫也能聽到，但眼前的年輕貴族與那時的父親重疊在一起，讓他感到憤怒。
如果是以前的她，在這個時候應該會抓住這個蠻橫的男人。
但現在她是加斯塔爾家的傭人，她緊緊地握住手指，直到指甲嵌入掌心，忍耐著。
單方面呵斥的貴族和低頭顫抖肩膀的隨從。
註意到這一幕的派對侍者想要平息局面，走近了他們。
“非常抱歉，客人。如果您想要飲料，這邊有……”
他伸出銀色托盤，上面放著幾種杯子，但，
“別礙事！”
年輕貴族把它揮開了。
———
我說得好像有些混亂，非常抱歉。
——那時我回到會場內尋找亞歷克斯。
中心有巡禮之星的大樹和舞池，我一邊環顧著外側零星分布的餐桌席位一邊走著……。
咦？
我感覺談笑的貴婦人們中間有紅色的馬尾辮跳動了一下，於是停下了腳步。
我後退幾步確認，看到了被穿著禮服的女性們包圍著的少年侍從被迫穿上禮服的樣子。
亞歷克斯的身高相對於他的年齡來說比較高，今天他穿著厚底靴子，顯得更高了，但是周圍貴婦們的高跟鞋和寬大的禮服布料，以及高高盤起的頭發遮擋住了他，所以之前一直沒看到。
啊，終於找到了！
我松了一口氣，正要帶他回去時，
“下等人竟敢違抗貴族！”
突然，尖銳的呵斥聲響徹四周。
嗯？什麽？起爭執了？
我定睛一看，看到一個穿著黃綠色晚禮服的青年貴族站在亞歷克斯面前，他一邊叫嚷著什麽，一邊把旁邊侍者手中的飲料托盤打翻在地。
嘩啦啦！！
玻璃破碎的聲音格外響亮，銀色托盤也滾落一地。大理石地板上出現了一片片五顏六色的水漬。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貴婦們也尖叫起來。
“非常抱歉！”
侍者臉色大變，想要撿起玻璃碎片，但蹲下來的他被青年貴族一腳踢開：
“滾開！讓那家夥來打掃！”
“這裏的清掃讓他來做！”
青年貴族伸出黃綠色的袖子，指著亞歷克斯。我想立刻跑過去，但被註意到騷亂而停下的人們和大桌子擋住了去路，無法如願行動。
“為什麽啊？”
亞歷克斯不客氣地問道。
“都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快撿起來。我的鞋子也濕了，跪下擦幹凈！”
“我不明白。為什麽我要……”
“你是哪個主人的侍從？”
青年貴族打斷了亞歷克斯的反駁。
“你破壞了國王陛下的晚會，就讓你的主人來贖罪吧！”
“啊！？這……主人與此無關吧！”
貴族立刻發現了侍從驚慌失措的弱點，開始殘忍地追擊。
“那你就道歉。舔我的鞋子，我就原諒你！”
……！
面對嘲笑的青年，亞歷克斯的肩膀顫抖著。
“快點快點，否則我就告訴你的主人！”
她在恩人之義和自己的自尊之間糾結著。然後……。
亞歷克斯咬著嘴唇，幾乎咬出血來，正要屈膝跪下的瞬間。
“請等一下！”
我終於擠進了兩人中間，摔倒在地。
“哇……那個，我家的侍從做了什麽錯事嗎？”
嗚嗚，聲音變得尖銳。即便如此，我還是盡力挺直脊背，像保護亞歷克斯一樣與青年貴族對峙。
……嘛，亞歷克斯比我個子還高就是了。
“哈？你是那家夥的主人嗎？”
看到寒酸的我出現，穿著黃綠晚禮服的青年更加氣焰囂張，氣急敗壞地叫嚷著。
“那個小廝竟然頂撞我！真是個態度惡劣的下人。還把上等的酒打翻了。他破壞了國王的晚會，這個責任，你打算怎麽承擔！？”
他的怒喝聲讓我的腳發軟。但是……害怕的事情往後放放。
“如果我的侍從讓您不快，我深表歉意。這完全是我的教育不足，我衷心地向您道歉。”
我捏住禮服的裙擺，屈膝行淑女禮。我聽到身後的亞歷克斯懊悔地咬牙切齒。青年滿意地揚起嘴角。
“是嗎，知道就好……”
“但是”
我打斷他愉悅的聲音，直視著他。
“酒杯掉落這件事，我們沒有錯。”
聽到我毅然決然的話，他瞪大了眼睛。
“你說什麽？你要包庇那個下人嗎！”
“如果是我們的錯，我會誠心誠意地道歉。但是，據我親眼所見，酒杯是您掉落的，我的侍從既沒有碰酒杯，也沒有碰您。這是毫無疑問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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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招待客們的註視下，輕快的號角聲過後，衛兵高聲宣布。
“國王陛下、卡梅隆殿下，入場！”
看到入口處的身影，眾人一齊跪下。陛下悠然地走到巡禮之星的大樹下，回頭看向眾人。
“眾人，擡起頭來。”
厚重而響亮、悅耳的聲音。
福爾梅亞王國國王布拉姆韋爾陛下。比巡禮之星還要耀眼的金發和漂亮的胡須，透明度極高的祖母綠眼眸。
深邃的眼窩、左右對稱的美麗面容，讓人難以想象他與我父親是同代人，如此年輕。
在他旁邊的是他的第三位公主——卡梅隆殿下。與我年齡相仿的她，繼承了陛下的金發和綠色眼眸，溫柔微笑的模樣如同天使般可愛。福爾梅亞王室以美貌出眾而聞名於各國。
“大家都能來，我很高興，我的同胞們。今晚盡情暢飲、暢談，盡情享受吧。”
聽到陛下親切t的問候，招待客們站起來，聚集到陛下身邊交談。公主殿下周圍也圍滿了人。平時絕對不可能主動與王族交談，但這個晚會似乎不拘禮節。
……對我來說，他們太神聖了，我嚇得腿都軟了。
第一次親眼見到陛下和公主殿下，我緊張得僵住了，這時被眾人包圍著談笑的陛下，突然看向了這邊。
圓圓的綠色眼眸變成了高興的弓形。
“施瓦茨！終於把你拉來參加晚會了。”
頓時，招待客們讓開了一條路。
“國王陛下，感謝您的邀請。”
將軍恭敬地低下頭，陛下快活地笑著說：“別說這種言不由衷的話！”
……被看穿了。但是陛下能如此親切地跟施瓦茨大人打招呼，說明他們關系很好吧？
“盡情享用美食吧。為了讓施瓦茨滿意，我們準備了很多。”
……施瓦茨大人的好胃口連國王陛下都知道啊……。
陛下一邊笑著與施瓦茨大人交談，一邊留意到了旁邊像石頭一樣的我。
“話說施瓦茨，這位小姐是誰？”
哎呀，太可怕了！
我因被陛下搭話而惶恐，僵硬地行禮，施瓦茨大人介紹道。
“她是我的親戚，米歇爾特……”
還沒說完。
“陛下！”
突然，一個穿著官吏制服的青年跑過來，在陛下耳邊低語了幾句。陛下點了幾次頭，環顧招待客們。
“大家，我差不多該走了。很快就會有新的王族成員增加了。”
會場中響起了歡呼聲，人們跪下送別我們的國王。
陛下翻起帶有羽毛裝飾的披風，向出口走去，似乎註意到了什麽，回頭看了一眼。那視線的前方是……。
……咦？感覺好像和誰對視了。
“嗯？好像在哪裏見過……”
國王微微歪著頭，帶著公主殿下離開了星連之夜的晚會。
“那麽，回去吧。”
將餐桌上剩下的料理瞬間吃光後，施瓦茨大人說道。
宴會還正熱鬧，但既然也已經向國王陛下問過好，似乎就沒有什麽遺憾了。
“那麽，我去讓托馬斯大人準備馬車。”
澤拉爾德先生朝著車夫的等候處走去，我也擡頭看向施瓦茨大人。
“我去迎接亞歷克斯。”
“我也去。”
這種程度的差事我一個人就能做好，可我家主人就是過度保護。然而，正當我們要一起出發時，
“施瓦茨大人，務必來我這邊的席位！”
“不不，來這邊。我想向將軍介紹一個人……”
眾人接連招呼道。
“失禮了，我們正要回去。”
將軍冷淡地拒絕，但邀請的人仍不停手，將我們攔了下來。我要是和他一起的話步調也會變慢，就無法擺脫了。這樣的話，單獨行動反而能讓事情順利進行。
“請您先在入口處等我。”
我皺著眉頭，用口型向隨意應付著邀請客人的施瓦茨大人傳達了這句話，然後離開了他，朝著通向中庭的西側大窗戶走去。
穿過通用口的玻璃門，前面是一個陽光房。裏面準備了長椅、毛毯和水壺，可以在醒酒的同時眺望美麗整潔的中庭。
因為安裝了小型暖爐，所以晚上也很暖和。從木制地板連接著的低矮臺階下去就能走到庭院。
現在陽光房內沒有人影，才走了幾步，派對會場的喧鬧就如同謊言般安靜下來。
“亞歷克斯？”
我從室內向外呼喊，但沒有回應。
走到很遠的地方去了嗎？
我小心翼翼地試著走下中庭，以免摔倒。好冷啊！夜晚冰冷的空氣讓我抱緊了裸露的肩膀。
“亞歷克斯，在嗎？”
我呼出的氣是白色的。被篝火照亮的夜晚庭院充滿幻想，讓人感覺仿佛走進了童話世界。常綠樹的樹叢中，似乎會突然冒出妖精的臉。
要是帶了披風來就能好好享受了，可現在太冷了，沒法在這裏待太久。必須快點回到室內，不然會感冒的。
“阿……”
我正要第三次呼喚同事的名字——
“嗚……”
“呀啊！？”
——被從腳下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驚訝地低頭看去，只見修剪整齊的低矮樹木根部長出了人的腳。不，不只是腳。
從打磨光亮的皮鞋鞋尖，沿著優質羊毛長褲往上看，出現了一個有身體、手臂和頭的完整的人。
柔順的金發，從長長的睫毛下隱約可見的下垂眼眸是綠色的。身著以奶油色為基調的高雅晚禮服的青年，無力地癱倒在庭木的根部，以其為枕躺著。
“啊，您沒事吧！？”
慌忙跑過去，他微微睜開眼睛笑了笑。哇，好漂亮的人。一瞬間，我真的產生了仿佛遇到了妖精的錯覺。
“嗯，沒事。”
“不，怎麽會沒事呢！”
看到他無力地點頭，我不禁吐槽道。因為這個人的臉色，已經蒼白得超過了青色！
“您怎麽了？”
“身體突然不舒服。別在意。”
我非常在意啊！
“躺在這麽冷的地面上，身體會更不舒服的。您能站起來嗎？”
“嗯，我努力……”
這個看起來比我年長一點的青年搖搖晃晃地起身。
“您的隨從不在嗎？”
從他的穿著來看，應該是夜會的邀請客人。如果是這樣，附近應該有隨從才對，我這樣問道，
“在我倒下之前，我讓他去叫人了……”
結果在等待的過程中就倒下了吧。
我支撐著他瘦弱的身體，總算把他帶到了陽光房的長椅上。
……幸好這位不像施瓦茨大人那樣身材高大。一開始我以為他是喝多了，但他身上一點酒味都沒有。
“失禮了。”
聽到他痛苦的呼吸聲，我猶豫著解開了他的衣領，在他的膝蓋上蓋上了毯子。他微微露出的脖頸像冰一樣冷。
“您喝水嗎？”
我拿著水壺，他為難地皺起了眉頭。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您別在意。”
如果就那樣把他放在那裏凍死了，我會做噩夢的。
就在我拿起玻璃杯倒水的時候，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響起。
“奧利！”
以沖破玻璃門的氣勢進入陽光房的是……穿著紫色美人魚禮服的女性。
啊，這位是羅克珊崇拜的人（貝爾納蒂亞大人）。
她跑到長椅邊，用雙手捧著他如雪般的臉頰。
“感覺怎麽樣？沒事吧？”
“別這樣表情，我的蒂亞。沒事的。我想來看看蒂亞可愛的禮服樣子，結果搞砸了。”
面對透露出焦躁感的貝爾納蒂亞大人，他輕輕地微笑著。
“是這個人幫助了我。”
順著他的視線，她好像才第一次註意到我，回頭看了過來。
“是嗎，感謝你。”
“不，我沒做什麽……”
我真的沒做什麽了不起的事情，請不要低頭到幾乎碰到地面的程度！反而會讓我著急。
“真的幫了大忙。接下來我們會處理的。”
從她的聲音中可以聽出“不要再插手了”的意思，我行了一禮後回到了派對會場。
我看到有幾個穿著白色長袍的男女進入了陽光房，代替我離開了那裏……那是城堡的醫生。
雖然還是很擔心，但醫生來了就放心了。
所以，我現在應該做的是……。
“亞歷克斯，去哪裏了呢？”——接下來是由我米歇爾特納將實際目擊的情況、當事人的證言以及傳聞整合後的敘述。
那時雖然很混亂……但“事件”的全貌大概是這樣的。
繞王城的中庭轉了一圈後，亞歷克斯回到了房間。
“那個龍的樹籬太厲害了！將好幾棵樹連接起來修剪的技術真是讓人起雞皮疙瘩。
真想在更亮的時候從上面眺望一下。如果拜托施瓦茨大人的話，他會讓我登上瞭望塔嗎？”
他一邊高興地自言自語，一邊準備回到加斯塔爾家的人所在的席位，這時，
“餵，你！”
背後傳來了呼喚聲。他回頭一看，那裏有四位年輕的貴婦人。
“有什麽事嗎……？”
亞歷克斯一邊疑惑地問，一邊勉強用敬語回答，貴婦人們互相看了看，發出了“呀”的歡呼聲。
“你真可愛！幾歲了？”
“哎呀，不說你很帥的話就太失禮了。你是哪家的孩子？”
“今天來的隨從裏你是最出眾的！”
“那紅色的頭發，是天生的嗎？染的？還是假發？”
突然被穿著華麗禮服的貴婦人包圍，被接連不斷地提問，她退縮了。從對話中可以推測出，自己似乎被誤認為是少年隨從了。
參加派對的隨從和侍女都很註重外表，因此也有很多紳士淑女來此欣賞。侍從也是衡量貴族家庭地位的指標之一。
……這些事情，作為傭人一年級生的亞歷克斯根本無從知曉。
“不，那個，我……我很急”
面對貴婦人的壓力和刺鼻的香水味，亞歷克斯不知所措，想要逃跑，但對方並沒有放松攻勢。
“呀！還說‘我’呢！太可愛了！”
“每一個反應都好純真！”
完全被當作珍稀動物對待了。
“餵，去那邊一起喝一杯吧？”
“你會跳舞嗎？來跳舞吧”
“所以說，我必須要回去了”
亞歷克斯輕輕地推開觸摸他手臂的貴婦人t的手，盡力恭敬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那邊的小鬼！吵死了！”
——但事情並沒有那麽順利。
在亞歷克斯逃跑的方向上，站著一位年輕的貴族。
年齡和托馬斯差不多。穿著鑲滿寶石的沈重黃綠色晚禮服的青年，惡狠狠地瞪著她。
“一個下人的身份，被女人包圍還得意忘形。認清自己的身份！”
亞歷克斯忍住了想要回嘴說“這又不是我的錯”的沖動。
紅色的眼睛，搖晃的身體，即使隔著幾步遠也能聞到酒味的呼吸。
……這家夥，完全醉了。
亞歷克斯根據經驗知道，不要靠近醉漢。
“是是，對不起。那麽，再見！”
他只是形式上地低下頭，想趕緊離開，但，
“什麽，這是什麽態度！”
亞歷克斯被醉酒的貴族圍住了！
“餵，你，把酒拿來”
被蠻橫地命令，亞歷克斯皺起了眉頭。
“啊？為什麽是我？”
“下人不許違抗貴族！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
即使不大聲喊叫也能聽到，但眼前的年輕貴族與那時的父親重疊在一起，讓他感到憤怒。
如果是以前的她，在這個時候應該會抓住這個蠻橫的男人。
但現在她是加斯塔爾家的傭人，她緊緊地握住手指，直到指甲嵌入掌心，忍耐著。
單方面呵斥的貴族和低頭顫抖肩膀的隨從。
註意到這一幕的派對侍者想要平息局面，走近了他們。
“非常抱歉，客人。如果您想要飲料，這邊有……”
他伸出銀色托盤，上面放著幾種杯子，但，
“別礙事！”
年輕貴族把它揮開了。
———
我說得好像有些混亂，非常抱歉。
——那時我回到會場內尋找亞歷克斯。
中心有巡禮之星的大樹和舞池，我一邊環顧著外側零星分布的餐桌席位一邊走著……。
咦？
我感覺談笑的貴婦人們中間有紅色的馬尾辮跳動了一下，於是停下了腳步。
我後退幾步確認，看到了被穿著禮服的女性們包圍著的少年侍從被迫穿上禮服的樣子。
亞歷克斯的身高相對於他的年齡來說比較高，今天他穿著厚底靴子，顯得更高了，但是周圍貴婦們的高跟鞋和寬大的禮服布料，以及高高盤起的頭發遮擋住了他，所以之前一直沒看到。
啊，終於找到了！
我松了一口氣，正要帶他回去時，
“下等人竟敢違抗貴族！”
突然，尖銳的呵斥聲響徹四周。
嗯？什麽？起爭執了？
我定睛一看，看到一個穿著黃綠色晚禮服的青年貴族站在亞歷克斯面前，他一邊叫嚷著什麽，一邊把旁邊侍者手中的飲料托盤打翻在地。
嘩啦啦！！
玻璃破碎的聲音格外響亮，銀色托盤也滾落一地。大理石地板上出現了一片片五顏六色的水漬。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貴婦們也尖叫起來。
“非常抱歉！”
侍者臉色大變，想要撿起玻璃碎片，但蹲下來的他被青年貴族一腳踢開：
“滾開！讓那家夥來打掃！”
“這裏的清掃讓他來做！”
青年貴族伸出黃綠色的袖子，指著亞歷克斯。我想立刻跑過去，但被註意到騷亂而停下的人們和大桌子擋住了去路，無法如願行動。
“為什麽啊？”
亞歷克斯不客氣地問道。
“都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快撿起來。我的鞋子也濕了，跪下擦幹凈！”
“我不明白。為什麽我要……”
“你是哪個主人的侍從？”
青年貴族打斷了亞歷克斯的反駁。
“你破壞了國王陛下的晚會，就讓你的主人來贖罪吧！”
“啊！？這……主人與此無關吧！”
貴族立刻發現了侍從驚慌失措的弱點，開始殘忍地追擊。
“那你就道歉。舔我的鞋子，我就原諒你！”
……！
面對嘲笑的青年，亞歷克斯的肩膀顫抖著。
“快點快點，否則我就告訴你的主人！”
她在恩人之義和自己的自尊之間糾結著。然後……。
亞歷克斯咬著嘴唇，幾乎咬出血來，正要屈膝跪下的瞬間。
“請等一下！”
我終於擠進了兩人中間，摔倒在地。
“哇……那個，我家的侍從做了什麽錯事嗎？”
嗚嗚，聲音變得尖銳。即便如此，我還是盡力挺直脊背，像保護亞歷克斯一樣與青年貴族對峙。
……嘛，亞歷克斯比我個子還高就是了。
“哈？你是那家夥的主人嗎？”
看到寒酸的我出現，穿著黃綠晚禮服的青年更加氣焰囂張，氣急敗壞地叫嚷著。
“那個小廝竟然頂撞我！真是個態度惡劣的下人。還把上等的酒打翻了。他破壞了國王的晚會，這個責任，你打算怎麽承擔！？”
他的怒喝聲讓我的腳發軟。但是……害怕的事情往後放放。
“如果我的侍從讓您不快，我深表歉意。這完全是我的教育不足，我衷心地向您道歉。”
我捏住禮服的裙擺，屈膝行淑女禮。我聽到身後的亞歷克斯懊悔地咬牙切齒。青年滿意地揚起嘴角。
“是嗎，知道就好……”
“但是”
我打斷他愉悅的聲音，直視著他。
“酒杯掉落這件事，我們沒有錯。”
聽到我毅然決然的話，他瞪大了眼睛。
“你說什麽？你要包庇那個下人嗎！”
“如果是我們的錯，我會誠心誠意地道歉。但是，據我親眼所見，酒杯是您掉落的，我的侍從既沒有碰酒杯，也沒有碰您。這是毫無疑問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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