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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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向時州的寒假作息蠻規律的：
七點準時上床睡覺，八點半準時睡醒，出門隨便吃點東西，夜店溜達一圈，沒好看的，轉身走人，去隔壁清吧耗著。
清吧老板早認識他了，每天給他預留二樓SVIP的卡座——他自己挑的位置，清凈，沒人，既能避免被醜陋的不明生物搭訕，也方便他看臺上的民謠樂隊演出。
他沒什麽音樂細胞，人往沙發上一賴，二郎腿一翹，點幾杯雞尾酒，吃著老板送的果盤，不特地去留意哪首歌、哪個人，日裏夜裏，醉生夢死，家裏太安靜太空曠了，他來這兒純為聽個響兒。
他並非傷情，只是消遣，大傻帽兒接二連三的申請消息他看到了，唯一後悔的是沒給人拉黑，現在被騷擾得頭疼，但偶爾心血來潮了，他也會看一眼對方又講了哪些廢話，然後感懷一下那人與顏值完全不相匹配的情商。
單相思的純愛日子已經走到頭了，他煩了，盛路陽這三個字已經成為過去式了，那人喜歡誰，不喜歡誰，他全都不在乎了。
向時州也覺得自己挺搞笑的，居然還想著排隊等一下場，殊不知人家的眼裏只能看得到女生——這個女生，還有那個女生。他當然知道他們之間也有火花，只是那火花很短暫，轉瞬即逝，他在那人不負責任的玩笑間像個小醜一樣來回躲藏，盛路陽隨時有選擇，他卻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簡言之，他信不過本性是直男的人。
非要說還有什麽情誼的話，他對那人也還存著幾分對流浪狗的同情。
他沒做太絕，怕人真哭成狗，省得哪天在路上碰見了又說自己欺負他，703的家，他暫時還不準備搬，學校也好，小區也好，他們早晚會遇上，該逃的人也不是他。
日子就這麽平平淡淡的過去吧，視而不見才是真正的放下。
開學前兩天，二月六日，向時州再次走進酒吧，屁股剛坐下，果盤還沒上，就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餵？”他接起。
“明天我生日。”陌生電話說。
“關我屁事，忌日再找我。”他掛了電話，將人直接拉黑。
約莫半小時，又來一個陌生電話，向時州皺了皺眉，猶豫片刻後，還是接起。
這次他保持沈默，等著先聽對方的聲音。
對方：“你明天回不回來？”
向時州冷笑一聲，再次掛斷，再次拉黑，並確信對方撐死只有兩個手機號。
這還不算完，向時州立馬發消息質問罪魁禍首：
—誰讓你擅自把我手機號給他的？
小姨秒回：
—誰讓你擅自打著我的名義給他報輔導班的？
向時州：“……”
得，這下好了，他最後一點臉面都賠光了，所謂的“真相大白”的黑歷史，和在大街上突然扒光人褲衩有什麽區別？
那個大傻帽兒肯定也知道了，難怪那人這麽執著，可他不需要盛路陽的感恩，不需要對方回報給他謝謝之類的狗屁話，他又不真是盛路陽他爸，他要的——他從前要的，盛路陽給不了。
淩晨不知道幾點，向時州喝過四杯雞尾酒，已經有些微醉。
頭頂暗色調的光線和緩地切換流轉，整個酒吧沈寂在色彩迷離的靜謐中，今晚這裏生意不怎麽樣，一樓只有幾桌低頭玩手機的年輕散客，他俯視著他們，也俯視著臺上抱著吉他哼唱小調的無名歌手。
沒人在意歌手唱的什麽，也沒人回應他認真彈奏完後感謝觀眾的話，歌手一個人在臺上保持著職業笑容，自言自語地演著獨角戲，向時州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看，同情著歌手，也有點兒同情自己。
他招招手，守在旁邊的男服務生立刻湊了過來，詢問他有什麽要求。
他摸出幾張紅鈔遞給他，下巴沖臺上一擡：“一張你的，兩張他的。”
服務生頓時眉開眼笑，接了錢，說聲“謝謝哥”，然後一溜煙飛跑下樓，找那個吉他歌手說話。
昏暗角落裏，扔在一旁的手機再次響起，向時州醉醺醺的，摸了好幾次才摸到。又是個陌生號碼，他氣笑了，覺得這人是真有意思，求時不得，不求時反倒上趕著了。
他接起，沒說話，等著聽對方再放個什麽味兒的狗屁。
“我今天生日。”對方說。
神經有點麻痹，向時州舉手機的胳膊有點發虛，他瞇眼看了眼手機時間：
20XX年二月七日。
他扯扯嘴角，笑得很懶散。
生日就生日唄，關他屁事，深更半夜跟有病一樣光強調這點，屬覆讀機的？
“嗯，”他敷衍道，“祝你生日快樂。”
“時州，”那人輕輕道，“我也十八了。”
他驀地一頓。
精心挑選的位置藏在角落，他置身幽暗深處，那令人窒息的親昵感快將他整個人淹沒，他心臟怦怦跳著。
向時州猜測著自己大概率是酒精中毒了。
彈吉他的青年拿著杯酒走上樓梯，立在他桌旁示意要敬他，他回過神來，沖對方一指電話，那人笑著點點頭，當著他面，默不作聲仰起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喝完了，卻不走，青年模樣清秀，望向他的目光有點暧昧，沒見他驅趕，便不著痕跡地向他沙發邊沿靠近。
向時州眼神一冷，面容陰沈下來，口型沖人比了個“滾”，那人有所察覺，抱歉地笑了笑，動作遲緩地退離。
“嗯，”他重新靠回沙發上，半闔上眼，“祝你成人快樂。”
“我想你了。”電話裏說。
“沒事掛了。”他卻沒掛，手指僵握著手機，那人有意撒嬌的語氣令他呼吸止不住地顫動。
破天荒聊了好幾句，那人自知得到了允許，聲音愈發黏膩：“時州，我想見你。”
“有緣自會相見。”
向時州掛斷了電話，緊了緊喉嚨。
這次是真的要受不了了。
他披上大衣，揣上手機，晃悠悠地站起身，準備去趟廁所就離開。
旁邊服務生過來扶他，問他去哪兒，他將人撥到一邊，手掌搭在樓梯扶手上，撐著身子，步履緩慢地下樓。
今天是意外，他酒量還可以，以往喝通宵他都只是微醺，今晚純粹是被人騷擾過頭了，滿腦子稀裏糊塗，對某些奇怪的聲音抵抗力直線下降，酒量也大不如前。
但他不準備吃回頭草，吃回頭草的人，都是沒人要的、迫不得已撿破爛的蠢人，隨便誰都好，他這麽有錢有顏，早晚會遇到真正適合自己的人。
俗話說，想什麽來什麽。向時州下樓才下到一半，遠遠就見門口拐進來一個炫酷到極為紮眼的人。
那人個子很高，一米八三左右，發型抓的美式前刺，帥氣又囂張，他一身長款藏藍風衣，極顯修長腿型的緊身牛仔褲，黑皮系繩短靴，是很時髦的潮流青年裝扮。
向時州所站樓梯臺階的角度——自上往下俯視，燈光幽暗，他辨不清那人面容，只能望到對方眉骨嶙峋，兩條濃密劍眉緊蹙地橫著，渾身透著幾分跋扈的野勁兒，以及，那青年鼻梁高翹，模糊的五官讓他有點似曾相識。
但那對方側影清瘦，肩膀寬而削薄，從門口一經而過時，完全就是片被風吹飄的紙，並不似印象中那人健康的體型。
青年正站在吧臺低頭點單，後脖頸露出一圈銀白色的項鏈，扣在桌面上的手指敲了敲，食指和無名指也戴了兩個雕刻精美的銀圈戒指。
向時州瞇了瞇眼。
不行，待會上完廁所還不能走，他必須要跟那個青年說上話才行。
要微信似乎有點操之過急，他找人要個電話號碼好了。
青年渾身都跟冒尖的刺猬似的，往那兒一站就是全場最耀眼的存在，其他客人自然也都註意到他，但想來是他實在太炫酷，炫得跟所有人都不是一個次元，沒人敢去找他搭訕。
向時州放心了。
他其實並不太喜歡青年這款類型，那人打扮得過於張揚了，他內心更喜歡看起來很帥，但性格呆一點兒的人，顯得可愛、好親。
解決完生理問題，向時州站在洗手臺前，一邊洗手一邊照鏡子，打量著自己有沒有不得體處。
羊絨大衣，純白襯衫，一條黑領帶，領帶只是個裝飾，沒正經西裝領帶顯得嚴肅。這套是過年前小姨送的禮物，他成人禮在家宴上穿過一次，對著親戚們敬酒時被一幫子人輪著摸，輪著誇帥，很是收割了一大波紅包。
下身黑長褲，平底板鞋，簡單青春，樸實無華。
他相貌雖長開了，但本質還是個高中生，出門在外不穿的年輕點兒，辦個VIP占個卡座都會被誤以為是哪來的大款，多得是三教九流的人莫名其妙地貼上來求包養。
他不反感這種感覺，也不反感這個詞，他只討厭求包養的那些人裏沒有出現他希望出現的人。
向時州洗好手，又接冷水沖了把臉，稍微消褪些臉上的紅暈，然後放下衣袖，準備出門找那個青年說話。
正邁出衛生間，他再次接到一個電話。
是剛才那串號碼。
向時州無語，那個混蛋也喝多了？大半夜的沒完沒了的打電話，也不說要緊事，當他是做深夜電臺心理咨詢熱線的？他到底要聽盛路陽廢話到什麽時候？！
但——
看在那傻帽兒今天生日還沒人陪過的份上，向時州強行壓抑住怒火，他一邊往外走著，一邊將電話接通。
“你最好是有事！”向時州低喝一聲。
“你坐在哪兒？”那人問。
“你管我坐在哪兒！”
“時州，我找不到你。”
“什麽找不到？你又沒……”向時州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他急忙偏過頭，視線繞著整個酒吧環顧張望，客人仍舊不太多，誰是誰、坐在那兒，全都一目了然，只是場裏唯一不見了剛才的青年。
“時州！”
頭頂忽然一聲高喊，向時州愕然擡頭。
潮流酷颯的青年盛路陽同志，一手舉著電話，另一手端著杯長島冰茶，似乎也剛從漫無目的的尋找中發現了他，待他回頭，那人一連快步走到樓上的鐵欄邊，隔空朝他望過來。
“時州！”樓上人兩眼放光，興奮地朝他揮了揮手，然後身子一轉，風衣獵獵，大蝙蝠似的，踩著樓梯噔噔噔向他跑了過來。
向時州眼前一黑，突然有種他這輩子要毀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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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時州的寒假作息蠻規律的：
七點準時上床睡覺，八點半準時睡醒，出門隨便吃點東西，夜店溜達一圈，沒好看的，轉身走人，去隔壁清吧耗著。
清吧老板早認識他了，每天給他預留二樓SVIP的卡座——他自己挑的位置，清凈，沒人，既能避免被醜陋的不明生物搭訕，也方便他看臺上的民謠樂隊演出。
他沒什麽音樂細胞，人往沙發上一賴，二郎腿一翹，點幾杯雞尾酒，吃著老板送的果盤，不特地去留意哪首歌、哪個人，日裏夜裏，醉生夢死，家裏太安靜太空曠了，他來這兒純為聽個響兒。
他並非傷情，只是消遣，大傻帽兒接二連三的申請消息他看到了，唯一後悔的是沒給人拉黑，現在被騷擾得頭疼，但偶爾心血來潮了，他也會看一眼對方又講了哪些廢話，然後感懷一下那人與顏值完全不相匹配的情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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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時州也覺得自己挺搞笑的，居然還想著排隊等一下場，殊不知人家的眼裏只能看得到女生——這個女生，還有那個女生。他當然知道他們之間也有火花，只是那火花很短暫，轉瞬即逝，他在那人不負責任的玩笑間像個小醜一樣來回躲藏，盛路陽隨時有選擇，他卻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簡言之，他信不過本性是直男的人。
非要說還有什麽情誼的話，他對那人也還存著幾分對流浪狗的同情。
他沒做太絕，怕人真哭成狗，省得哪天在路上碰見了又說自己欺負他，703的家，他暫時還不準備搬，學校也好，小區也好，他們早晚會遇上，該逃的人也不是他。
日子就這麽平平淡淡的過去吧，視而不見才是真正的放下。
開學前兩天，二月六日，向時州再次走進酒吧，屁股剛坐下，果盤還沒上，就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餵？”他接起。
“明天我生日。”陌生電話說。
“關我屁事，忌日再找我。”他掛了電話，將人直接拉黑。
約莫半小時，又來一個陌生電話，向時州皺了皺眉，猶豫片刻後，還是接起。
這次他保持沈默，等著先聽對方的聲音。
對方：“你明天回不回來？”
向時州冷笑一聲，再次掛斷，再次拉黑，並確信對方撐死只有兩個手機號。
這還不算完，向時州立馬發消息質問罪魁禍首：
—誰讓你擅自把我手機號給他的？
小姨秒回：
—誰讓你擅自打著我的名義給他報輔導班的？
向時州：“……”
得，這下好了，他最後一點臉面都賠光了，所謂的“真相大白”的黑歷史，和在大街上突然扒光人褲衩有什麽區別？
那個大傻帽兒肯定也知道了，難怪那人這麽執著，可他不需要盛路陽的感恩，不需要對方回報給他謝謝之類的狗屁話，他又不真是盛路陽他爸，他要的——他從前要的，盛路陽給不了。
淩晨不知道幾點，向時州喝過四杯雞尾酒，已經有些微醉。
頭頂暗色調的光線和緩地切換流轉，整個酒吧沈寂在色彩迷離的靜謐中，今晚這裏生意不怎麽樣，一樓只有幾桌低頭玩手機的年輕散客，他俯視著他們，也俯視著臺上抱著吉他哼唱小調的無名歌手。
沒人在意歌手唱的什麽，也沒人回應他認真彈奏完後感謝觀眾的話，歌手一個人在臺上保持著職業笑容，自言自語地演著獨角戲，向時州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看，同情著歌手，也有點兒同情自己。
他招招手，守在旁邊的男服務生立刻湊了過來，詢問他有什麽要求。
他摸出幾張紅鈔遞給他，下巴沖臺上一擡：“一張你的，兩張他的。”
服務生頓時眉開眼笑，接了錢，說聲“謝謝哥”，然後一溜煙飛跑下樓，找那個吉他歌手說話。
昏暗角落裏，扔在一旁的手機再次響起，向時州醉醺醺的，摸了好幾次才摸到。又是個陌生號碼，他氣笑了，覺得這人是真有意思，求時不得，不求時反倒上趕著了。
他接起，沒說話，等著聽對方再放個什麽味兒的狗屁。
“我今天生日。”對方說。
神經有點麻痹，向時州舉手機的胳膊有點發虛，他瞇眼看了眼手機時間：
20XX年二月七日。
他扯扯嘴角，笑得很懶散。
生日就生日唄，關他屁事，深更半夜跟有病一樣光強調這點，屬覆讀機的？
“嗯，”他敷衍道，“祝你生日快樂。”
“時州，”那人輕輕道，“我也十八了。”
他驀地一頓。
精心挑選的位置藏在角落，他置身幽暗深處，那令人窒息的親昵感快將他整個人淹沒，他心臟怦怦跳著。
向時州猜測著自己大概率是酒精中毒了。
彈吉他的青年拿著杯酒走上樓梯，立在他桌旁示意要敬他，他回過神來，沖對方一指電話，那人笑著點點頭，當著他面，默不作聲仰起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喝完了，卻不走，青年模樣清秀，望向他的目光有點暧昧，沒見他驅趕，便不著痕跡地向他沙發邊沿靠近。
向時州眼神一冷，面容陰沈下來，口型沖人比了個“滾”，那人有所察覺，抱歉地笑了笑，動作遲緩地退離。
“嗯，”他重新靠回沙發上，半闔上眼，“祝你成人快樂。”
“我想你了。”電話裏說。
“沒事掛了。”他卻沒掛，手指僵握著手機，那人有意撒嬌的語氣令他呼吸止不住地顫動。
破天荒聊了好幾句，那人自知得到了允許，聲音愈發黏膩：“時州，我想見你。”
“有緣自會相見。”
向時州掛斷了電話，緊了緊喉嚨。
這次是真的要受不了了。
他披上大衣，揣上手機，晃悠悠地站起身，準備去趟廁所就離開。
旁邊服務生過來扶他，問他去哪兒，他將人撥到一邊，手掌搭在樓梯扶手上，撐著身子，步履緩慢地下樓。
今天是意外，他酒量還可以，以往喝通宵他都只是微醺，今晚純粹是被人騷擾過頭了，滿腦子稀裏糊塗，對某些奇怪的聲音抵抗力直線下降，酒量也大不如前。
但他不準備吃回頭草，吃回頭草的人，都是沒人要的、迫不得已撿破爛的蠢人，隨便誰都好，他這麽有錢有顏，早晚會遇到真正適合自己的人。
俗話說，想什麽來什麽。向時州下樓才下到一半，遠遠就見門口拐進來一個炫酷到極為紮眼的人。
那人個子很高，一米八三左右，發型抓的美式前刺，帥氣又囂張，他一身長款藏藍風衣，極顯修長腿型的緊身牛仔褲，黑皮系繩短靴，是很時髦的潮流青年裝扮。
向時州所站樓梯臺階的角度——自上往下俯視，燈光幽暗，他辨不清那人面容，只能望到對方眉骨嶙峋，兩條濃密劍眉緊蹙地橫著，渾身透著幾分跋扈的野勁兒，以及，那青年鼻梁高翹，模糊的五官讓他有點似曾相識。
但那對方側影清瘦，肩膀寬而削薄，從門口一經而過時，完全就是片被風吹飄的紙，並不似印象中那人健康的體型。
青年正站在吧臺低頭點單，後脖頸露出一圈銀白色的項鏈，扣在桌面上的手指敲了敲，食指和無名指也戴了兩個雕刻精美的銀圈戒指。
向時州瞇了瞇眼。
不行，待會上完廁所還不能走，他必須要跟那個青年說上話才行。
要微信似乎有點操之過急，他找人要個電話號碼好了。
青年渾身都跟冒尖的刺猬似的，往那兒一站就是全場最耀眼的存在，其他客人自然也都註意到他，但想來是他實在太炫酷，炫得跟所有人都不是一個次元，沒人敢去找他搭訕。
向時州放心了。
他其實並不太喜歡青年這款類型，那人打扮得過於張揚了，他內心更喜歡看起來很帥，但性格呆一點兒的人，顯得可愛、好親。
解決完生理問題，向時州站在洗手臺前，一邊洗手一邊照鏡子，打量著自己有沒有不得體處。
羊絨大衣，純白襯衫，一條黑領帶，領帶只是個裝飾，沒正經西裝領帶顯得嚴肅。這套是過年前小姨送的禮物，他成人禮在家宴上穿過一次，對著親戚們敬酒時被一幫子人輪著摸，輪著誇帥，很是收割了一大波紅包。
下身黑長褲，平底板鞋，簡單青春，樸實無華。
他相貌雖長開了，但本質還是個高中生，出門在外不穿的年輕點兒，辦個VIP占個卡座都會被誤以為是哪來的大款，多得是三教九流的人莫名其妙地貼上來求包養。
他不反感這種感覺，也不反感這個詞，他只討厭求包養的那些人裏沒有出現他希望出現的人。
向時州洗好手，又接冷水沖了把臉，稍微消褪些臉上的紅暈，然後放下衣袖，準備出門找那個青年說話。
正邁出衛生間，他再次接到一個電話。
是剛才那串號碼。
向時州無語，那個混蛋也喝多了？大半夜的沒完沒了的打電話，也不說要緊事，當他是做深夜電臺心理咨詢熱線的？他到底要聽盛路陽廢話到什麽時候？！
但——
看在那傻帽兒今天生日還沒人陪過的份上，向時州強行壓抑住怒火，他一邊往外走著，一邊將電話接通。
“你最好是有事！”向時州低喝一聲。
“你坐在哪兒？”那人問。
“你管我坐在哪兒！”
“時州，我找不到你。”
“什麽找不到？你又沒……”向時州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他急忙偏過頭，視線繞著整個酒吧環顧張望，客人仍舊不太多，誰是誰、坐在那兒，全都一目了然，只是場裏唯一不見了剛才的青年。
“時州！”
頭頂忽然一聲高喊，向時州愕然擡頭。
潮流酷颯的青年盛路陽同志，一手舉著電話，另一手端著杯長島冰茶，似乎也剛從漫無目的的尋找中發現了他，待他回頭，那人一連快步走到樓上的鐵欄邊，隔空朝他望過來。
“時州！”樓上人兩眼放光，興奮地朝他揮了揮手，然後身子一轉，風衣獵獵，大蝙蝠似的，踩著樓梯噔噔噔向他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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