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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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原配
葉元青守孝，後又出征，不僅拖住了星雲，也拖住了家裏已到婚齡的妹妹，這一點便有些招人恨。
四娘在這裏故意說這個，大概是覺得星雲會享受妹妹們羨慕嫉妒的目光。
二娘三娘面上不敢說什麽，只是迅速地結伴離去，星雲心中嘆了口氣。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這些姐妹們四下散去，該準備功課了，四娘自然也去了。
星雲倒是很閑，她近日在繡嫁衣以及給葉府主人們的見面禮，這些有身邊的丫鬟幫忙，她只需象征性地動動針線即可。
憶柳走過來攏了攏她身上的披風，忽的穿過來一陣涼風，激得星雲瞇起了眼，領子上的兔毛柔順地刮在臉上，她突然道，“我們快回去吧，出來快一個時辰了，西西肯定想我了。”
憶柳便笑，“大小姐待那只貍奴那樣精心，簡直如同對一個小人兒一般，想來……”
星雲輕輕地看了她一眼，憶柳臉色煞時一白，垂下眼不敢多嘴。
打趣之類的話，星雲這段時日聽了太多，憶柳作為她的貼身丫鬟，是知道她沒多少歡喜心思的。
主仆二人就那樣靜默著走在路上，憶柳落後星雲半步，扶著她，不時覷著她的面色。
穿過小花園時，忽地聽到一陣壓低的勸阻，“七小姐……那邊不能去，咱們得趕緊回去，不然姨娘要擔心的……外面這麽冷……”
星雲聽得好奇，不由快走兩步，繞過花叢，就看到一個梳著雙髻的小丫頭卯著勁兒往池子的方向走，比她略高一些的少女扯著她，不斷地勸說著。
她一走過來，兩人都向她看過來，七娘見著她，一下洩了氣，怯生生地望過來，屈膝行禮，叫了一聲“大姐姐”，丫鬟一邊伸著手臂護著她，一邊跟著屈膝。
星雲應了一聲，走到近前，迫得七娘仰頭望她，看到小丫頭凍得通紅的鼻尖和濕漉漉的雙眼，她不由心中一軟，聲音也柔和了些，“你在這兒做什麽呢？我若沒記錯，這會兒快到師傅們授課的時候了。”
七娘咬著唇，眼裏透出求饒的意味，看來這丫頭也知道貪玩不對。
星雲就笑著去牽她的手，本想再打趣兩句，誰知一入手只覺冰坨一般，沒半點兒暖氣，她神情一肅，低頭看了一眼通紅的小手，又看向那丫鬟，“怎麽回事？七小姐的手怎麽這樣冰？出門不知道給她穿的厚些嗎？”
丫鬟青花擡起眼，欲言又止，最終咬牙道，“七小姐不肯穿的太厚，活動起來不方便。”
星雲的眼中怒火更盛，“她年紀小不知道冷熱，你也不知道嗎？”
青花喏喏地低下頭。
星雲又看向七娘，蹲下身用披風裹著她，“走，大姐去你屋裏看看。”
憶柳怕累著她，連忙請纓道，“大小姐，我來吧。”
星雲搖頭，抱起七娘往她住的風荷院去，憶柳和青花護在她的身側，生怕她體力不濟摔倒了。
七娘突然進入一個溫暖的所在，不由呆呆地擡頭，看向這個一向可望而不可即的大姐。
只覺得她的身上有一股淡雅的香氣，熏得她飄飄忽忽，不知今夕何夕。
七娘覺得這懷抱很是溫暖，自然地倚靠進星雲的懷裏。
走了半刻鐘，進到七娘住的小樓，星雲才把她放下，此時她的身上已微微發熱，臉頰也紅彤彤地。
屋裏的吳姨娘聽到動靜走出來，一見到星雲，就“呀”了一聲，忙忙走過來噓寒問暖，“大小姐怎麽過來了？快坐，青花，還不去泡壺好茶來，怎麽這樣沒眼色？再抓一碟子幹果，一碟子蜜餞！”
青花聽了，連連應著，急匆匆地去了東間。
星雲忙推辭，“姨娘不用忙了，我今日過來，是見七娘穿得單薄，送她回來……”她的目光打量著屋裏，吳姨娘不很受寵，擺著的家具都是老樣式，有些還掉了漆。
聽了她的來意，吳姨娘不自在地搓著手，訕笑著，“這……這……不怪別人，是這孩子調皮，穿的多了不自在……”
星雲聽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句話，才明白過來，不是丫鬟不上心，而是七娘沒有體面又保暖的衣服。
她笑道，“原來如此，只是我方才握著七娘的手冰得很，姨娘待會別忘了給她煮碗姜湯喝。”
屋裏沒有升火盆，坐了一會，星雲便覺得手腳凍得發麻，她看了一眼庭中耀眼的日光，“時候不早了，我還有針線要做，就不多留了。”
吳姨娘將她送到院門處，等她的背影都看不見了，才回轉屋中，面色稚嫩的七娘懷裏抱著一個湯婆子，懵懂地看了過來，“大姐姐好香啊！身上也好暖和。”
吳姨娘嘆了口氣，走過去把她抱在懷裏，大手把她的一雙小手捂在懷裏，“大小姐是好人，夫人也是好人，就是……”並非上頭的人好，底下的人就能過好日子的。
“沒事啊，天氣馬上就暖和了。”
星雲回自己院子的一路上，一直思考著七娘母女的處境，今日是去給祖母請安的日子，若是穿得臃腫，進入屋內定然要脫衣，會引起眾人的註意，也有給主母上眼藥的嫌疑，穿的薄了，路上又會凍著，難免會生病，最好是有一件既保暖又輕便的體面衣服。
就如星雲身上這件灰鼠皮裏子的披風，她想到了前世網絡上關於古代嫡庶問題的討論，有些朝代在律法上，嫡子與庶子擁有同等繼承權，然而這只代表了庶子有上位的可能性，畢竟現代社會普通家庭的那三瓜兩棗都不會均分，古代這樣更看重宗族勢力的社會，庶子沒有強大母家勢力的支撐，很難爭過嫡子。
由此延伸到內宅，名義上所有庶女都是嫡母孩子，可哪有女人真把姨娘的孩子當自己的？在嫡母掌管內宅權利且庶女的婚事被她把控的情況下，庶女們只能低調生活。
這些在現代社會都能找到對應的例子。
星雲回到院子，突然檢點起庫房，好在此時本就在收拾這些東西。
她打開壓在最底下的箱籠,將裏面早已穿不了的冬衣一件件取出來，幾個小丫鬟身上掛滿了。
這個時候社會生產力低下，禦寒衣物也稱得上是財產，何況留的這些都是較為名貴的皮料，因此即便小了也沒有扔，星雲本想著可以拆了做別的。
她找出一件大小合適的雪兔皮子，翻過來四處都檢查了一遍，面上的緞子有些發黃了，這沒關系，拆了重做就是。
然後在院子裏把這條舊披風拍拍打打，去除潮氣後，讓憶柳包了避開人送給七娘。
吳姨娘收到這件小披風，又聽憶柳說大小姐不想讓人知道這事，嘴上連連答應。
當夜她就拆了披風，將其改成了夾襖，面子上用的是過年時剩下的如意紋藍鍛。
次日清早，七娘就可以穿這件趕出來的衣服了。
星雲已經開了庫房，索性讓覓荷拿了冊子來，對照著庫裏的東西一件一件檢點，也趁機盤點一下自己的婚前財產。
這時候的風氣是厚嫁，自星雲出生時起，家裏便在準備她的嫁妝。
從拔布床、梳妝臺、樟木箱至食盒、銅盆、各類瓷器、衣物、首飾……除了公中準備的那些，徐氏還從自己的嫁妝裏勻了一些。
星雲記得還有兩個五百畝的水田莊子，兩處宅院，十幾處商鋪，只是跟葉府定親之後，嫁妝裏南方的這些宅院店鋪都不實用了，家裏似乎準備給她在京城附近重新置產。
徐氏向她透露過，家裏給她置辦嫁妝的預算從一開始的七千兩，漲到一萬五千兩，前段時間又打算花費三萬兩，這還不算之後族人們的添妝，徐氏私下跟她說時牙都要笑掉了，“以姑爺的身份，你大伯二伯少不了要大方一回，加上祖父祖母給的，你舅家想沾光也不能小氣了，七七八八算下來，你的嫁妝怕是六萬兩都打不住，比京城的那些貴女少不了什麽！”
星雲當時就勸她，“沒必要那麽拋費，我一個人一年下來能吃多少，喝多少？當初定親的時候他們巴巴的來了，現在總不能因為我的嫁妝少就瞧不起我吧！”
徐氏當時虎著臉，瞪著她，“你這女子，說什麽胡話呢？你要嫁去的是京城，天子腳下，人人都有一雙富貴眼，嫁妝不給你備得厚厚的，我們湖州喬氏哪兒還有臉面？”
許是意識到自己要嫁人，星雲的心裏難得生出一點溫情來，想到徐氏待她雖不像兄長弟弟那樣上心，總歸還有一點感情。
下一刻就被狠狠打了臉，“再說了，你以後的兒子是世子，你這做母親的，難道舍得讓他手裏拮據嗎？”
左一個喬氏，右一個兒子，星雲突然覺得自己才有些回溫的心臟又跌進了冰窖。
那些尊榮，是給武安侯夫人的，不是給喬星雲的。
回憶到此，她仿佛又回想起了那天的冰冷，顧不得庫房開了一地的箱子，急急忙忙地奔到庭中尋找西西。
雪白一團的貓咪懶洋洋地窩在檐下的軟墊上曬著太陽，星雲走過去，也不講究，將它抱在懷裏自己坐進軟墊。
然後吩咐憶柳，“去給我找本書來。”
憶柳知道她的習慣，只是……擡頭看了看有些刺眼的日光，猶豫道，“這裏看書怕是會傷眼。”
“去拿吧。”
進入這個世界後，身邊隨時跟著人，幾乎沒有獨處的時候，星雲跟系統對話只能在腦海中進行，為了不露出破綻，她會在手裏舉一本書，偶爾的情緒波動也能用書做掩護。
系統知道宿主心情又不好了，於是貼心地把柔軟的身體送上去，“宿主再忍忍，馬上成了婚，離開江南，就能去你更熟悉的北方生活了，而且婦人的約束沒有那麽大，總有機會可以出去走走的。”
星雲拿了書，將其攤開蓋在臉上，不斷撫摸著貓咪溫熱的身體，“我也希望，可是劇情裏男主是納了妾室的，我怕我到時候忍不了……給他一刀的沖動！”
系統猶豫了一會兒，才說，“不會的，他會被你迷住的。”
星雲當它是在勸慰自己，並不搭話，系統也不敢把未確認的事情告訴宿主。
一人一貓享受陽光的同時，京城的武安侯府，葉元青正為遠行做準備。
他身邊的安平突然走了進來，“侯爺，老夫人身邊的晴波姑娘方才來過，說是請您過去敘話。”
葉元青將桌上的來往信件一一收好，才不緊不慢地往外走去，“有說是什麽事嗎？”
安平搖頭，“沒有。”
葉元青道，“一會兒文堅回來了，你跟他再核對一下出行人員及路線，明日我們就要出發了，別在小事上掉鏈子。”
安平應了一聲“是”，笑道，“侯爺少有理會這些小事的時候，看來對未來夫人很是上心。”
葉元青睨他一眼，“就你有嘴？”
安平立馬低下頭，做認錯狀。
到二門處，只葉元青一個人走了進去，安平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游廊處，轉身去辦差了。
葉元青進入祖母的福壽堂時，屋裏坐得滿滿當當，祖母、母親、弟妹們都在。
他笑著上前依次給長輩們見禮，“祖母，母親。”之後又收獲了一連串的“二哥”。
等他坐定，老夫人不急不慌地開了口，“你此去江南，水路為主，務必帶上幾個會水的好手。到了那邊要記得，你面對的是親家，不是軍中那些痞漢，不可過於冷厲。喬家老爺子雖曾是你父親的下屬，於你而言卻是晚輩，萬不可驕矜淩傲。”
葉元青恭敬地聽著，“孫兒曉得。”
老夫人看了一眼他板正的坐姿，嘆氣道，“你別怪祖母嘮叨，就是你父親還在時，臨行前，祖母也要說這麽幾句。”
“祖母說的，都是肺腑良言，怎麽會嫌多。”
老夫人還想再多嘴幾句，餘光看到一屋子的孩子，就把他們趕了出去，“說要送行也送了，都回去吧，祖母要再叮囑你們二哥幾句。”
這些孩子中最大的老三不由去看二哥的面色，發現他只是垂著眼，於是乖巧地站了起來，“孫兒告退。”他故意走得慢了一些，將幾個小的送出屋子，隱約聽到祖母嘆了口氣，叫著二哥的名字。
“元青啊，當年兩家訂婚是不得已而為之……”
後面的，他就沒有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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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老太太的院子，這些姐妹們四下散去，該準備功課了，四娘自然也去了。
星雲倒是很閑，她近日在繡嫁衣以及給葉府主人們的見面禮，這些有身邊的丫鬟幫忙，她只需象征性地動動針線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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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雲又看向七娘，蹲下身用披風裹著她，“走，大姐去你屋裏看看。”
憶柳怕累著她，連忙請纓道，“大小姐，我來吧。”
星雲搖頭，抱起七娘往她住的風荷院去，憶柳和青花護在她的身側，生怕她體力不濟摔倒了。
七娘突然進入一個溫暖的所在，不由呆呆地擡頭，看向這個一向可望而不可即的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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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覺得這懷抱很是溫暖，自然地倚靠進星雲的懷裏。
走了半刻鐘，進到七娘住的小樓，星雲才把她放下，此時她的身上已微微發熱，臉頰也紅彤彤地。
屋裏的吳姨娘聽到動靜走出來，一見到星雲，就“呀”了一聲，忙忙走過來噓寒問暖，“大小姐怎麽過來了？快坐，青花，還不去泡壺好茶來，怎麽這樣沒眼色？再抓一碟子幹果，一碟子蜜餞！”
青花聽了，連連應著，急匆匆地去了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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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她的來意，吳姨娘不自在地搓著手，訕笑著，“這……這……不怪別人，是這孩子調皮，穿的多了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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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雲回自己院子的一路上，一直思考著七娘母女的處境，今日是去給祖母請安的日子，若是穿得臃腫，進入屋內定然要脫衣，會引起眾人的註意，也有給主母上眼藥的嫌疑，穿的薄了，路上又會凍著，難免會生病，最好是有一件既保暖又輕便的體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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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雲回到院子，突然檢點起庫房，好在此時本就在收拾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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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知道宿主心情又不好了，於是貼心地把柔軟的身體送上去，“宿主再忍忍，馬上成了婚，離開江南，就能去你更熟悉的北方生活了，而且婦人的約束沒有那麽大，總有機會可以出去走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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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貓享受陽光的同時，京城的武安侯府，葉元青正為遠行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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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搖頭，“沒有。”
葉元青道，“一會兒文堅回來了，你跟他再核對一下出行人員及路線，明日我們就要出發了，別在小事上掉鏈子。”
安平應了一聲“是”，笑道，“侯爺少有理會這些小事的時候，看來對未來夫人很是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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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上前依次給長輩們見禮，“祖母，母親。”之後又收獲了一連串的“二哥”。
等他坐定，老夫人不急不慌地開了口，“你此去江南，水路為主，務必帶上幾個會水的好手。到了那邊要記得，你面對的是親家，不是軍中那些痞漢，不可過於冷厲。喬家老爺子雖曾是你父親的下屬，於你而言卻是晚輩，萬不可驕矜淩傲。”
葉元青恭敬地聽著，“孫兒曉得。”
老夫人看了一眼他板正的坐姿，嘆氣道，“你別怪祖母嘮叨，就是你父親還在時，臨行前，祖母也要說這麽幾句。”
“祖母說的，都是肺腑良言，怎麽會嫌多。”
老夫人還想再多嘴幾句，餘光看到一屋子的孩子，就把他們趕了出去，“說要送行也送了，都回去吧，祖母要再叮囑你們二哥幾句。”
這些孩子中最大的老三不由去看二哥的面色，發現他只是垂著眼，於是乖巧地站了起來，“孫兒告退。”他故意走得慢了一些，將幾個小的送出屋子，隱約聽到祖母嘆了口氣，叫著二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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