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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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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原配

“如今時過境遷,你若不情願履行這門婚事……”

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葉元青打斷了,他第一次對家人露出銳利的一面,“是我不願履行這婚事,還是祖母不想?”

他不緊不慢地掃過兩位長輩的神情,看到老夫人不自在地眨了兩下眼,心裏有了數,“祖母,若要問我的意見,這婚定了三年,我是非娶那喬家雲娘不可的,祖母還是勿要被那些搖擺不定的流言擾亂了心思。”

老夫人不說話了,葉元青見好就收,他知道這老太太的性格,耳根子軟,無非覺得雲娘家裏勢弱,姐姐又做了皇後,娶那樣一位妻子委屈了他,她自己想不到這些,應該又是有人在她耳邊說了什麽。

見祖孫兩個說得不愉快,趙氏連忙出來打圓場,“明天一早就要出發,行禮這些可備好了?你這次出行不比往常,是接親去的,行事需愈加謹慎,免得叫人以為我武安侯府不知禮數。母親,元青身邊一向不用丫鬟,年輕的小子們難免粗枝大葉,我再去盤查一番。”

她這樣一說,老夫人就“哦哦哦”地點頭,看著眼神渾濁,竟不如之前清醒了。

葉元青見此,免不了又生出悔意,怪自己方才說話太僵硬,不懂得含蓄一些。

趙氏也嘆了口氣,將晴波叫了進來,“好好服侍老夫人。”

母子兩個退出去,趙氏就數落兒子,“你呀,哄一哄老太太能怎麽樣?”

葉元青此時正愧疚呢,一言不發地聽著。

“你祖母當年也是個精幹利落的人,自你祖父去後,頭腦就有些不大清楚了,後來你父親跟大哥又……”趙氏的聲音有些哽咽,“咱們家前兩年盡辦白事了,等你媳婦兒過門,算是一喜,你們倆抓緊時間,添丁進口,那又是一喜,雙喜臨門!”

說著她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場景。

“行了,我也不必去你那裏,都是領兵作戰的將軍了,這點小事,想必你能處理得很好。母親這就回去了,一屋子的事呢。”

目送著趙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葉元青背著手在游廊下又立了一會兒,突然冷聲道,“出來!”

過了片刻,庭中布置的假山後走出一個一步一挪的磨蹭身影,正是早已離去的老三葉元睿。

葉元睿是故去老武安侯的庶子,生母為老太太身邊的丫頭,姓曾,趙氏婚後三年連產三子,傷了底子,被太醫診斷難以再孕,加之長子病弱,女兒與次子同樣孱弱,怕養不住。於是去求了老太太給老武安侯納了幾房妾室,之後添了一個庶子、兩個庶女。誰料產下元青十年後,養好的趙氏再次懷有身孕,產下一對龍鳳胎。

龍鳳胎周歲時,宮裏來了旨意,將時年十二歲的長女葉元瑛指給三皇子作正妃。

葉元睿長在趙氏膝下,六歲便搬去前院與葉元英同住,當時三兄弟住得很近,相互之間的感情都很不錯。

葉元青見他一副扭捏躊躇的樣子,就禁不住蹙眉,“站直了!想見我就去前院書房,跟在後頭鬼鬼祟祟的像什麽樣子!”

葉元睿被訓,頭垂得更低了,下一刻忙又挺胸擡頭,眼神有些怯怯。

葉元青不甚滿意,然而想到這幾年家中連續發生變故,元睿時刻處在驚惶中,這個樣子實在不能怪他,因此盡量緩和了神色,“找我什麽事?”

葉元睿極快地瞟了他一眼,像是在觀察他的反應,“二哥,你去江南一定要註意安全!”

葉元青眼神愈加柔和,回道,“會的。”想了想,又補充道,“我走後,家裏就你一個男人了,平時做事警醒些,有什麽不好解決的,就讓母親往宮裏遞牌子,不需要說什麽,當是家常走動。旁人自然會投鼠忌器。”

葉元睿一一記在心裏,思量再三,還是問出了那句話,“二哥,你……你娶了喬家小姐,會過得幸福嗎?”

“會的!”葉元青答道,“元睿,你要記得,就像老喬大人不顧忌諱,願意將嫡孫女許給尚在孝期的我,這是雪中送炭。要在世上立足,是萬不可辜負這些願意雪中送炭的故友的!等喬氏進了門,你一定要尊重她,她不僅是你的二嫂,也是我們家的恩人。”

葉元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元青就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趕緊去念書去,記得今天落下的功課要加倍補回來。”

葉元睿抱拳應是,“那二哥,我去找先生了。”

走到垂花門前即將拐路時,他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二哥。

二哥溫和地笑笑,仍站在原地,背著手示意他趕緊上學去,葉元睿一個晃眼,有一瞬間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一個影子,卻分辨不清是誰,他的二哥,何時變得這樣沈穩富有威儀。

次日清早,天剛蒙蒙亮,葉元睿的院子便忙碌了起來,自他從軍中回來後,院子裏便沒有再留丫鬟,平日只有他的奶娘帶著兩個婆子收拾,餘下的都是親衛,除去幾個還算健全的負責門面上的一些事,餘下都是斷手斷腳退下來的軍漢。

葉家軍伍起家,幾乎每個男兒都上過戰場,死忠的親衛不知凡幾,有軍職的留在軍中,沒什麽前程又落下殘疾的,葉家都會給安家費連帶著解決生計。

此次南下,路途遙遠,恐途中不太平,葉元青帶了足有四五十個護衛,都是軍中退下來的。

有這些人鎮著,這一路倒是出乎意料的太平,順著運河南下,不過十來日光景,就到了湖州境內,隨行的還有趙家的幾個舅舅與表弟。

葉元青之母趙氏娘家為徐國公府,老國公故去,他的長子襲承爵位,便是葉元青嫡親的舅舅趙高誼。

與葉府侯位世襲罔替不同,徐國公的爵位“三代始降”,到葉元青大舅這一代,正是第三代,若無突出的功勳,只怕到其子承爵時,國公府便成了侯爵府,之後伯爵、子爵、男爵,最終降至白身。

江南水道發達,進入湖州地界後,徐國公趙高誼作為長輩,率先派了人去喬府報信,一行人放慢了速度,等喬府回信。

喬震早接到侯府南下的信,算著路程,這幾日早就派了家人在碼頭日夜等候,並且收拾出臨街院落供他們落腳。

一收到信,得知徐國公也來了,連忙薅著老爺子往碼頭趕。

喬府跟著忙碌起來,餘氏讓廚房照著先前定好的菜單治席,將客院裏先前曬過收到櫃子裏的被褥都取了出來鋪好,又叫家人去窖裏啟酒,忙忙叨叨的,忙了一樣,又跳出來另一樣。

直到外院回了信,說未來姑爺進了城,一刻鐘就到門口,餘氏才強自鎮定下來,拉著星雲的手激動道,“馬上就能見到了,母親聽聞這武安侯面如冠玉,相貌萬裏挑一,他帶兵歸來的時候,全京城的小娘子都出門去見他。”

星雲笑了笑,不知道怎麽回話,只能提醒她,“他們快到了,我就先回去了。”說著就起身要走,一旁的老太太擺手讓她再留一會兒,“還沒到呢,就是到了門口,還要走上半刻鐘呢,急什麽?”

餘氏也留道,“沒錯,聽你祖母的,等那邊來人報了,你再回不遲。”

星雲又不是真的小孩子,登時反應過來,祖母是想讓她跟葉家那個提前見一面。

她垂下眼,溫順地坐了回去。

這個時代雖說因著禮教原因,單身男女不能見面,可事無絕對,稍微疼愛孩子的家庭都會想辦法制造“偶遇”,若不是迂腐到極致的老夫子,也沒人會抓著這一點不放,畢竟人家隨便給個借口“家人不上心,引錯了路”“才修過花園的,自家人也還不熟路呢”,便可輕易搪塞過去。

好比現代的那些“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因此發生的悲劇一是主人公無人依靠,也是極端的惡行。

且這“偶遇”也不是一定能見到人的,真就是看緣分的事兒。

不一會兒,有婆子進來說客人已經進二門了,馬上要來給老夫人請安。

星雲就準備往出走了,老太太又攔住她,“這會兒太陽過去了,天氣還是有些冷,柳絮啊,去把我那條新作的松綠色薄披風拿來,給雲兒穿。”

披風一上身,星雲就知道,老太太是早打著這個主意呢,這披風是年輕人能穿的樣式,長度合適,角落裏繡了同色的幾從竹子,修長勁瘦,且料子輕薄,如今冬末春初,正和季節。

憶柳急匆匆地給星雲整了整衣擺,主仆兩個就攜手出了前廳,才踏上臺階,正對著的穿堂就湧進來一行人。

離得遠,星雲看不清人,匆匆一掃,就別過頭,帶著憶柳上了西邊的游廊,庭中植有高大的觀賞性植物,客人從中間的甬道走過時,這些植物幾乎將星雲的身形完全遮擋,只能影影綽綽地捕捉到一些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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