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疆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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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疆慶
今日反常。
反常的不是天氣, 而是蘇百凝與沈醉。
不知道沈醉從哪裏聽說了今兒是北疆的疆慶，所以上次答應過的“陪我一天”的約定就被他定在了今日兌現。
臨近年關，疆慶是北疆一年當中最為隆重的節日, 會有許多外邦人帶著其他地域的特產來到北疆, 匯集成一次物資豐富的集市。
而北疆因其獨特的地理環境因素，一年到頭無非也就這一次可以屯糧的機會, 所以北疆人都會趁著這一天, 多儲備一些年貨以此來迎接新年。同時, 人們還會穿上自己最正式、最漂亮的節日服裝，以此來體現對疆慶的重視。
因此傳統, 沈醉專程弄來了兩身用厚實的獸皮制作的民族服裝, 他穿的是一身虎皮改制, 蘇百凝穿的則是一身鹿皮改制, 遠遠看去，兩人就像一對最普通不過的北疆眷侶。
而今兒的反常在於——兩人臉上的表情與往日截然不同, 平日在外冷著一張臉的總是沈醉，現在卻是蘇百凝；平日美滋滋的總是蘇百凝，今兒卻是沈醉。
蘇百凝垮著臉, 左手抱著一袋熱騰騰的水煎包, 右手握著一根糖葫蘆, 一臉陰霾地盯著沈醉。
而沈醉則一臉興奮地看著她，“怎麽不吃, 這兩樣不都是你愛吃的嗎？”
她愁眉不展, 不爽地嘟囔：“愛吃是愛吃，但也架不住你這樣買呀！”
這已經是他塞過來的第二袋水煎包和第三只糖葫蘆了, 她沒有理由不懷疑沈醉是在記恨秋月祭那日。
說完，她瞪他一眼, 將懷裏那一大兜水煎包都推到了他懷裏，然後又憤憤地咬下一顆山楂球，扭過頭去不再搭理他。
沈醉抱著那一大袋水煎包，似乎心情很好，勾唇笑笑，大步跟上她逛吃的身影，緊緊粘在她身後。
相比較北疆粗獷、豪邁的吃食，蘇百凝更喜歡去逛那些小巧精致的、有特色的小玩意，她一旦看得入迷，沈醉就會趁此機會偷偷摸摸她腦後懸著的那對兒小鹿角。
北疆地域特色明顯，服飾、妝容多以紅綠藍等鮮艷的顏色為主，有強烈的民族風，只一眼就讓蘇百凝喜歡上了這種風格的打扮，隨即就在集上找了個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的阿婆編了幾根鮮亮的彩色辮子。
“好看嗎？”
她拽拽頭上的小辮子，一掃剛剛的不愉快，期待地看向沈醉問道。
沈醉盯了她半晌，才扭開臉小聲回道：“不過是幾根彩色線罷了，值得這麽開心嗎？”
蘇百凝撅撅嘴，白他一眼。
倒也不氣，因為她最近好像發現了沈醉的隱藏屬性——除非在特定情況下，其他時候他說出來的話越是不中聽，反倒越是她想聽到的回答。
而那些鮮少的特定情況，無非就是他被觸發了關鍵詞的時候，比如——“夜深人靜”、“親密無間”、“溫情脈脈”……
一想到這裏，蘇百凝就覺得臉上燒得慌，滿腦子都是揮之不去的夜夜耳鬢廝磨的場景。
她不好意思去看沈醉，只用兩只一直露在外面的凍得發涼的手背貼上了自己不斷散發溫熱的臉頰，想要以此來降低臉上的溫度。
“臉怎麽這麽紅……”沈醉註意到她的動作，擰了眉心，然後大手直接覆上她的額頭，短暫的相貼後又喃喃道，“……倒也不似是染了風寒的溫度。”
正納悶，落下的手觸碰到了她微涼的手背，他急忙拉過她雙手，捂在掌心中。
她手小，沈醉一只手就可以完美包裹住她兩只。
掌心的溫度從緊握的手指間蔓延，所有的寒冷都在慢慢被驅散。
“冷了不知道說？”他不高興，語氣似乎也有些嚴厲了。
“有什麽好說的，好不容易來一次，總得多看看、多玩玩。”
她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在說“手涼”是不可避免的，在攤子上挑挑揀揀、選選看看，手怎麽可能不受涼。
沈醉窩火，正想說可以將自己的手“借”給她用時，二人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聲。
沈醉反應迅速，立馬將她換了個方向護在懷中，警惕地看著向後方。
遠處的人群中有人在跑，有人在喊，也有人因躲閃不及而被撞了個人仰馬翻，前面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人流本能地從中間向外分散閃出一條路來。
蘇百凝稍微墊了墊腳，好奇心驅使她撐著沈醉攬著她的手臂，借力向騷動的方向看去——一個身穿熊皮的嬌小身影正揮舞著短刃從遠處奔來，後面似乎還追著兩個人，喊的好像是……
“抓賊！”
北疆果然是民風粗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麽繁華的地方竟這般明晃晃地出現了竊賊，還真是膽大妄為！
蘇百凝下意識地要去推開沈醉攬著她的手，想用迷魂香粉將那熊皮人制住，但她才剛向他手臂用了點力，就被沈醉再次大力攬回來。
“你做什麽？！”他瞪起眼，語氣有些急。
怎麽每次越是危險的事情她越是不安分。
“我……”她正想解釋，卻在摸上錢袋的時候突然想起迷魂香粉早就被她處理掉了，這幾日依然擔心被沈醉發現，所以沒有重新制作，所以現在她能拿什麽制住那賊？
沒了把握，她迅速變了口徑，“我……我看大家都在冷眼旁觀，失主一定很著急，我們去幫幫忙吧。”
沈醉看了她一眼，將她安頓在一旁，“你在這裏不要亂動，我去處理。”
“不許亂跑。”他又不放心地多囑咐了句。
蘇百凝連忙應下，擔心再不快些采取行動就會讓那膽大包天的竊賊逃掉。
隨著那熊皮人的逼近，人群默不作聲地自動向兩邊分散開來，只有沈醉，正正地站在路的盡頭，沒有躲閃，似乎就是在等著這人的到來。
那熊皮人見狀，步伐淩亂了一拍，似乎故意壓低了聲音，沖他喊到：“閃開！快點閃開！”
沈醉一動不動。
熊皮人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緊追不舍的失主，果斷選擇向沈醉丟出利刃，而沈醉卻輕松一躲，毫發未損。
下一瞬，兩人便迎來了正面交鋒，熊皮人已經來到了沈醉跟前，又從腰間掏出一把彎刀，不假思索地向他沖過來。
沈醉躲閃及時，這點招式他接起來完全是游刃有餘，直至那彎刀的攻擊停下，他才冷靜地說了句：
“原來是你。”
熊皮人站定不動了，低聲道：“既然你認出我了，那勸你還是別多管閑事！”
沈醉不屑一笑，“怎麽，難道我會被手下敗將的話給嚇到嗎？”
那人隱藏在熊皮下的嘴角緊緊一抿，狠狠咬了下牙關，她知道，她是打不過他的，但是前有狼後有虎，她是北疆出了名的慣偷，若是在這裏被人抓住，免不了是一頓毒打，而且說不定要被施以疆法。
而眼前這人，她心中有數，他沒有理由對自己網開一面，更何況，前些日子她還剛偷了他認識的人的錢袋，上次就已經領教過他的厲害了，所以這次……
打不過，就只能跑！
北疆女子在熊皮的掩蓋下偷偷觀察著周圍可以逃跑的線路。只要越過沈醉，她完全有能力逃走，畢竟北疆人就像這的氣候一樣——一向不愛多管閑事。
可問題是，她該如何突圍……
她雙手緊握彎刀，咬緊的牙關在彰顯著她的緊張。這時，她突然在人群中瞟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蘇百凝正乖乖地站在沈醉剛剛給她劃定的“安全區域”中，向這邊探頭探腦張望著。
說時遲，那時快，熊皮人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竄到了蘇百凝跟前，手中的彎刀正正好好地環箍住她的脖子，她幾乎能感覺到那冰冷刺骨的極寒貼緊了她跳動的血管。
沈醉睚眥欲裂，眼神瞬間變得慌亂。
“放我走！”北疆女子沖他大喊。
蘇百凝軟嫩的脖頸緊貼著那柄彎刀，雖然常在電視劇或者小說中看到的這樣的劇情，但按照俗套的劇本來講，壞人一定不會動真格的！
可是，她好像感受到了一絲疼痛……
蘇百凝的感覺是正確的，已經有一股溫熱沿著她的肌膚緩緩流了下來……
“別動她！我放你走！”沈醉突然大喊。
北疆女子勾唇一笑，果然，打蛇打七寸，看來這個七寸她抓得極好。
蘇百凝有些害怕了，腦子昏昏沈沈的，竟然還在用之前看過的小說或者電視劇中的劇情安慰自己——雖然有些心狠的壞人被逼急了的確會動真格，但、但她也算是主角，應該會有主角光環，不會就這麽簡單地嘎掉……吧……
北疆女子為了獲得一個保險且穩妥的逃生機會，就這麽押著蘇百凝慢慢轉移到了空曠無人的地方，時刻準備逃跑。
沈醉現在已經顧不得什麽盜賊不盜賊的了，那道鮮紅順著她白皙的肌膚流下時就狠狠地刺痛了他的雙目。
他後悔死了來管這閑事。
為什麽會害她遇險！
他現在只要蘇百凝平安，北疆女子逃與不逃早已與他無關。
而那北疆女子的想法沈醉沒有猜透，她想逃跑沒錯，可她從沒打算放蘇百凝平安離開。
留她一命必然後患無窮。
所以她壓根沒打算留她的命！
熊皮人繼續威脅著蘇百凝與她一起向可以逃跑的方向挪動，彎刀貼得越來越緊，身體的動作惹得頭頂的熊皮不慎滑落擋住了她的視線，於是北疆女子便擡手將熊皮往下扯了扯。
可偏偏這一扯，正巧讓蘇百凝看見了她的面容。
她猛地止住了呼吸，嚇到失去血色的嘴唇顫抖著輕碰，喃喃道了一個名字。
北疆女子沒聽清，被吸引了視線，一時的不慎，就被沈醉抓住機會，猛地沖上來用手握住了那柄彎刀的利刃，鮮血瞬間順著他的手心流了下來，滴落在地。
沈醉另一手攥住那女子手腕，用了力氣，使得她哀嚎了聲，然後下意識地松開了彎刀，並被他反剪在地。
蘇百凝呆楞楞地站在原地，好像已然忘卻了頸上的傷勢，依然是那副不敢置信地表情看著那女子。
熊皮人的相貌徹底暴露在陽光之下。
之前那次相遇，她戴著面罩，面孔也一直掩藏在熊皮之下，所以蘇百凝從沒真的看清過她的面容。
沈醉不要命地奪過她的彎刀，旋即將那女子無情地踹翻在地，彎刀直直地刺入她頸上的皮膚，抵上了她的命脈。
沈醉幾乎失了理智，大庭廣眾之下雙眼血紅，簡直像殺紅了眼的厲鬼。
此刻，蘇百凝反應過來，突然朝沈醉撲來，推開他的彎刀，擋在了毫無防備的北疆女子身前。
沈醉的表情很難形容。
“讓開。”
他嗓音嘶啞。
他不明白她現在的做法是為何，一個偷過她、傷過她的人，為何還要攔著他不讓他替她還回來，他絕對不想從她口中再聽到任何的“聖母理論”！
“沈醉，求你，別殺她……”
蘇百凝眼中似乎含著淚花，她低低地央求著。
那北疆女子半撐著坐在地上，眼前的情景也讓她摸不著頭腦。但她唯一看明白的一點是，只要有蘇百凝作保，沈醉絕對會放她一馬，雖然她也不清楚她為什麽要替她作保。
沈醉幾乎氣到發顫，他氣自己又讓她陷入了危險的境地，氣她就在自己身邊卻沒有保護好她，也氣……氣她為什麽要與自己作對……
北疆女子看清了形勢，趁著這個機會迅速起身逃走。
沈醉咬緊牙關，無力地垂下手，那柄彎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最終還是遂了她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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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常的不是天氣, 而是蘇百凝與沈醉。
不知道沈醉從哪裏聽說了今兒是北疆的疆慶，所以上次答應過的“陪我一天”的約定就被他定在了今日兌現。
臨近年關，疆慶是北疆一年當中最為隆重的節日, 會有許多外邦人帶著其他地域的特產來到北疆, 匯集成一次物資豐富的集市。
而北疆因其獨特的地理環境因素，一年到頭無非也就這一次可以屯糧的機會, 所以北疆人都會趁著這一天, 多儲備一些年貨以此來迎接新年。同時, 人們還會穿上自己最正式、最漂亮的節日服裝，以此來體現對疆慶的重視。
因此傳統, 沈醉專程弄來了兩身用厚實的獸皮制作的民族服裝, 他穿的是一身虎皮改制, 蘇百凝穿的則是一身鹿皮改制, 遠遠看去，兩人就像一對最普通不過的北疆眷侶。
而今兒的反常在於——兩人臉上的表情與往日截然不同, 平日在外冷著一張臉的總是沈醉，現在卻是蘇百凝；平日美滋滋的總是蘇百凝，今兒卻是沈醉。
蘇百凝垮著臉, 左手抱著一袋熱騰騰的水煎包, 右手握著一根糖葫蘆, 一臉陰霾地盯著沈醉。
而沈醉則一臉興奮地看著她，“怎麽不吃, 這兩樣不都是你愛吃的嗎？”
她愁眉不展, 不爽地嘟囔：“愛吃是愛吃，但也架不住你這樣買呀！”
這已經是他塞過來的第二袋水煎包和第三只糖葫蘆了, 她沒有理由不懷疑沈醉是在記恨秋月祭那日。
說完，她瞪他一眼, 將懷裏那一大兜水煎包都推到了他懷裏，然後又憤憤地咬下一顆山楂球，扭過頭去不再搭理他。
沈醉抱著那一大袋水煎包，似乎心情很好，勾唇笑笑，大步跟上她逛吃的身影，緊緊粘在她身後。
相比較北疆粗獷、豪邁的吃食，蘇百凝更喜歡去逛那些小巧精致的、有特色的小玩意，她一旦看得入迷，沈醉就會趁此機會偷偷摸摸她腦後懸著的那對兒小鹿角。
北疆地域特色明顯，服飾、妝容多以紅綠藍等鮮艷的顏色為主，有強烈的民族風，只一眼就讓蘇百凝喜歡上了這種風格的打扮，隨即就在集上找了個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的阿婆編了幾根鮮亮的彩色辮子。
“好看嗎？”
她拽拽頭上的小辮子，一掃剛剛的不愉快，期待地看向沈醉問道。
沈醉盯了她半晌，才扭開臉小聲回道：“不過是幾根彩色線罷了，值得這麽開心嗎？”
蘇百凝撅撅嘴，白他一眼。
倒也不氣，因為她最近好像發現了沈醉的隱藏屬性——除非在特定情況下，其他時候他說出來的話越是不中聽，反倒越是她想聽到的回答。
而那些鮮少的特定情況，無非就是他被觸發了關鍵詞的時候，比如——“夜深人靜”、“親密無間”、“溫情脈脈”……
一想到這裏，蘇百凝就覺得臉上燒得慌，滿腦子都是揮之不去的夜夜耳鬢廝磨的場景。
她不好意思去看沈醉，只用兩只一直露在外面的凍得發涼的手背貼上了自己不斷散發溫熱的臉頰，想要以此來降低臉上的溫度。
“臉怎麽這麽紅……”沈醉註意到她的動作，擰了眉心，然後大手直接覆上她的額頭，短暫的相貼後又喃喃道，“……倒也不似是染了風寒的溫度。”
正納悶，落下的手觸碰到了她微涼的手背，他急忙拉過她雙手，捂在掌心中。
她手小，沈醉一只手就可以完美包裹住她兩只。
掌心的溫度從緊握的手指間蔓延，所有的寒冷都在慢慢被驅散。
“冷了不知道說？”他不高興，語氣似乎也有些嚴厲了。
“有什麽好說的，好不容易來一次，總得多看看、多玩玩。”
她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在說“手涼”是不可避免的，在攤子上挑挑揀揀、選選看看，手怎麽可能不受涼。
沈醉窩火，正想說可以將自己的手“借”給她用時，二人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聲。
沈醉反應迅速，立馬將她換了個方向護在懷中，警惕地看著向後方。
遠處的人群中有人在跑，有人在喊，也有人因躲閃不及而被撞了個人仰馬翻，前面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人流本能地從中間向外分散閃出一條路來。
蘇百凝稍微墊了墊腳，好奇心驅使她撐著沈醉攬著她的手臂，借力向騷動的方向看去——一個身穿熊皮的嬌小身影正揮舞著短刃從遠處奔來，後面似乎還追著兩個人，喊的好像是……
“抓賊！”
北疆果然是民風粗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麽繁華的地方竟這般明晃晃地出現了竊賊，還真是膽大妄為！
蘇百凝下意識地要去推開沈醉攬著她的手，想用迷魂香粉將那熊皮人制住，但她才剛向他手臂用了點力，就被沈醉再次大力攬回來。
“你做什麽？！”他瞪起眼，語氣有些急。
怎麽每次越是危險的事情她越是不安分。
“我……”她正想解釋，卻在摸上錢袋的時候突然想起迷魂香粉早就被她處理掉了，這幾日依然擔心被沈醉發現，所以沒有重新制作，所以現在她能拿什麽制住那賊？
沒了把握，她迅速變了口徑，“我……我看大家都在冷眼旁觀，失主一定很著急，我們去幫幫忙吧。”
沈醉看了她一眼，將她安頓在一旁，“你在這裏不要亂動，我去處理。”
“不許亂跑。”他又不放心地多囑咐了句。
蘇百凝連忙應下，擔心再不快些采取行動就會讓那膽大包天的竊賊逃掉。
隨著那熊皮人的逼近，人群默不作聲地自動向兩邊分散開來，只有沈醉，正正地站在路的盡頭，沒有躲閃，似乎就是在等著這人的到來。
那熊皮人見狀，步伐淩亂了一拍，似乎故意壓低了聲音，沖他喊到：“閃開！快點閃開！”
沈醉一動不動。
熊皮人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緊追不舍的失主，果斷選擇向沈醉丟出利刃，而沈醉卻輕松一躲，毫發未損。
下一瞬，兩人便迎來了正面交鋒，熊皮人已經來到了沈醉跟前，又從腰間掏出一把彎刀，不假思索地向他沖過來。
沈醉躲閃及時，這點招式他接起來完全是游刃有餘，直至那彎刀的攻擊停下，他才冷靜地說了句：
“原來是你。”
熊皮人站定不動了，低聲道：“既然你認出我了，那勸你還是別多管閑事！”
沈醉不屑一笑，“怎麽，難道我會被手下敗將的話給嚇到嗎？”
那人隱藏在熊皮下的嘴角緊緊一抿，狠狠咬了下牙關，她知道，她是打不過他的，但是前有狼後有虎，她是北疆出了名的慣偷，若是在這裏被人抓住，免不了是一頓毒打，而且說不定要被施以疆法。
而眼前這人，她心中有數，他沒有理由對自己網開一面，更何況，前些日子她還剛偷了他認識的人的錢袋，上次就已經領教過他的厲害了，所以這次……
打不過，就只能跑！
北疆女子在熊皮的掩蓋下偷偷觀察著周圍可以逃跑的線路。只要越過沈醉，她完全有能力逃走，畢竟北疆人就像這的氣候一樣——一向不愛多管閑事。
可問題是，她該如何突圍……
她雙手緊握彎刀，咬緊的牙關在彰顯著她的緊張。這時，她突然在人群中瞟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蘇百凝正乖乖地站在沈醉剛剛給她劃定的“安全區域”中，向這邊探頭探腦張望著。
說時遲，那時快，熊皮人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竄到了蘇百凝跟前，手中的彎刀正正好好地環箍住她的脖子，她幾乎能感覺到那冰冷刺骨的極寒貼緊了她跳動的血管。
沈醉睚眥欲裂，眼神瞬間變得慌亂。
“放我走！”北疆女子沖他大喊。
蘇百凝軟嫩的脖頸緊貼著那柄彎刀，雖然常在電視劇或者小說中看到的這樣的劇情，但按照俗套的劇本來講，壞人一定不會動真格的！
可是，她好像感受到了一絲疼痛……
蘇百凝的感覺是正確的，已經有一股溫熱沿著她的肌膚緩緩流了下來……
“別動她！我放你走！”沈醉突然大喊。
北疆女子勾唇一笑，果然，打蛇打七寸，看來這個七寸她抓得極好。
蘇百凝有些害怕了，腦子昏昏沈沈的，竟然還在用之前看過的小說或者電視劇中的劇情安慰自己——雖然有些心狠的壞人被逼急了的確會動真格，但、但她也算是主角，應該會有主角光環，不會就這麽簡單地嘎掉……吧……
北疆女子為了獲得一個保險且穩妥的逃生機會，就這麽押著蘇百凝慢慢轉移到了空曠無人的地方，時刻準備逃跑。
沈醉現在已經顧不得什麽盜賊不盜賊的了，那道鮮紅順著她白皙的肌膚流下時就狠狠地刺痛了他的雙目。
他後悔死了來管這閑事。
為什麽會害她遇險！
他現在只要蘇百凝平安，北疆女子逃與不逃早已與他無關。
而那北疆女子的想法沈醉沒有猜透，她想逃跑沒錯，可她從沒打算放蘇百凝平安離開。
留她一命必然後患無窮。
所以她壓根沒打算留她的命！
熊皮人繼續威脅著蘇百凝與她一起向可以逃跑的方向挪動，彎刀貼得越來越緊，身體的動作惹得頭頂的熊皮不慎滑落擋住了她的視線，於是北疆女子便擡手將熊皮往下扯了扯。
可偏偏這一扯，正巧讓蘇百凝看見了她的面容。
她猛地止住了呼吸，嚇到失去血色的嘴唇顫抖著輕碰，喃喃道了一個名字。
北疆女子沒聽清，被吸引了視線，一時的不慎，就被沈醉抓住機會，猛地沖上來用手握住了那柄彎刀的利刃，鮮血瞬間順著他的手心流了下來，滴落在地。
沈醉另一手攥住那女子手腕，用了力氣，使得她哀嚎了聲，然後下意識地松開了彎刀，並被他反剪在地。
蘇百凝呆楞楞地站在原地，好像已然忘卻了頸上的傷勢，依然是那副不敢置信地表情看著那女子。
熊皮人的相貌徹底暴露在陽光之下。
之前那次相遇，她戴著面罩，面孔也一直掩藏在熊皮之下，所以蘇百凝從沒真的看清過她的面容。
沈醉不要命地奪過她的彎刀，旋即將那女子無情地踹翻在地，彎刀直直地刺入她頸上的皮膚，抵上了她的命脈。
沈醉幾乎失了理智，大庭廣眾之下雙眼血紅，簡直像殺紅了眼的厲鬼。
此刻，蘇百凝反應過來，突然朝沈醉撲來，推開他的彎刀，擋在了毫無防備的北疆女子身前。
沈醉的表情很難形容。
“讓開。”
他嗓音嘶啞。
他不明白她現在的做法是為何，一個偷過她、傷過她的人，為何還要攔著他不讓他替她還回來，他絕對不想從她口中再聽到任何的“聖母理論”！
“沈醉，求你，別殺她……”
蘇百凝眼中似乎含著淚花，她低低地央求著。
那北疆女子半撐著坐在地上，眼前的情景也讓她摸不著頭腦。但她唯一看明白的一點是，只要有蘇百凝作保，沈醉絕對會放她一馬，雖然她也不清楚她為什麽要替她作保。
沈醉幾乎氣到發顫，他氣自己又讓她陷入了危險的境地，氣她就在自己身邊卻沒有保護好她，也氣……氣她為什麽要與自己作對……
北疆女子看清了形勢，趁著這個機會迅速起身逃走。
沈醉咬緊牙關，無力地垂下手，那柄彎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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