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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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100
氣勢洶洶走下車, 對著追上來的黑貓大喊一聲：“停下！”
停留在掌心的樹枝還未擴張開，疾馳中的黑貓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一樣，在距離她十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由於慣性往前滑了一段距離，最後停在她面前三米處。
還挺聽話的？
舒禾嘗試著喊了句：“坐下！”
黑貓轉著金燦燦的眼珠，爪子在地上踩了一會兒, 撅起屁股, 盤起柔軟的長尾巴, 慢悠悠的坐了下去。
“emmm……”對方不但不攻擊甚至還很乖, 舒禾捏捏下巴，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林覓從駕駛室走出來，看到她和黑貓的互動, 疑惑：“它怎麽坐在這兒？”
“誰知道它是怎麽想的呢？”舒禾無奈的攤開雙手, “是無家可歸的流浪貓求帶走，還是邪惡貓貓賣萌裝乖只為一口吃倆？”
話音剛落, 坐在身後的黑貓悄悄低下頭來，舌頭在她攤開的手心上舔了一下。
被突然襲擊的舒禾猛的側身，看向若無其事舔起爪子的大貓，氣呼呼的訓斥：“少裝無辜，怎麽就盯著我一個人舔, 沒看到那還站著一個人嗎？”
林覓看著一人一貓的互動, 若有所思。
坐直身子的黑貓個頭比房車還高出一大截，她仰著頭訓貓, 氣勢完全不落下風。
“既然你不餓, 也不吃我們送的東西, 那就該回哪兒回哪兒去好嗎。你一個火系異能者可能不怕熱，但我們快要被太陽曬死了, 沒時間陪你玩捉貓貓的游戲。”
空氣的體感溫度能有三十五六度，快要趕上去年夏天A市的最高氣溫了。
這才只是高溫天災的第二天。
舒禾看著毛發蓬松又乖巧的黑貓，有種想給它把浮毛梳幹凈的沖動，但她本人也被太陽曬的開始冒汗，本能的拒絕靠近毛茸茸的熱源。
它該不是真為了晶石追過來的吧。
為了驗證這個想法，她掏出一顆六階晶石，一顆七階晶石分別放在兩個手中，送到黑貓面前。
黑貓低下頭看了一眼，舌頭一卷吃掉了那顆六階晶石，順道舔了下她的手心。
至於那顆七階結晶，黑貓另外看了一眼，沒什麽興趣的把視線轉去了林覓那邊，在看到他手中端著的盆子時，瞳孔都放大了。
林覓端來加入食鹽的清水放在黑貓面前，大貓立馬迫不及待的喝起水來。
原來是渴了。
舒禾把七階晶石揣回去，看黑貓卷著舌頭大口喝水，跟林覓說：“我懷疑它通點靈性，六階中期就只吃六階晶石，還知道強度不夠不能跨階吃晶石，能有那麽高的等級，不是沒有原因的。”
林覓隨意道：“火系異能者想要成功升級，難度比其他屬性的異能者要高很多。”
兩人都見識過火系異能的強悍，奇怪的是，在一號基地那樣精英異能者雲集的地方，竟然都沒見到過一個火系異能者。
“火系異能的爆發力和毀滅力的強度驚人，能夠覺醒火系異能的人，由於本身身體和心理上的底色，很難保證自己不被異能爆發產生的汙染反噬。”
聽完林覓的話，舒禾突然對面前的黑貓生出一點敬佩。
正因為它是只動物，只有求生的本能和一點懵懂的靈性，即便受汙染侵蝕也不會產生心理問題加劇反噬，更不會貪心吃太多晶石，才安全的活到現在，順利升入六階。
黑貓喝完三大盆水後，舌頭舔舔爪子舔舔臉，放松的抖了抖身體，體表像爆開的蒲公英一樣，黑毛漫天飛舞。
面前展開水幕，擋住飄過來的貓毛。
兩人彼此對視，依然拿黑貓沒辦法：沒有殺它的必要，趕又趕不走，只能隨它去。
房車走走停停，光明正大追在後面的黑色大貓一步都不落下。
當到達村子，兩人下車分開尋找安全屋時，黑貓就靠著房車一側窩下來，等兩人回來，它一聽到動靜就裝作很忙似的起身，跑到後面的空地上自娛自樂，等房車繼續往前開，它又火速跟上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舒禾已經不對安全屋抱有期待時，地平線盡頭出現了一片綠意。
不同於坍塌的廢墟，那片茂密的草地上生長著錯落的白樺林，樹木叢生之中，似乎有個建築群。
越靠近那裏，舒禾越興奮。
綠油油的草地樹林，與環境融為一體的原木風建築，看樣子是這兩年才建成的，像是個度假村，又像是村莊翻新的社區。
房車開上通往社區的路，周圍荒蕪的耕地四四方方，土地因高熱幹涸而板結，生長茂盛的雜草也因缺水而尖端發黃。
再往裏走是圍繞著社區邊緣種起來的樺樹林，有的樹葉掉光了只剩下禿禿的樹幹，有的在異能的滋養下綠油油的煥發生機，還有個別幾棵明顯比其他的樺樹長得粗長得高，看其中異能的豐沛程度，已經是二階變異植物。
由於物種單一，水源灌溉範圍有限，變異植物無法通過單純吸收異能向外擴張，被局限在這片區域中，異化速度極慢。
一般低級的變異植物競爭的養分是環境中的異能，並不會攻擊普通生物。
穿過樺樹林，進入社區。
肉眼可見大部分建築被風暴摧殘過，但情況比之前探索過的數個村子要好太多，建築百分之八十都保留了下來。
從健身廣場周邊的塗畫可以分辨出，這是個依托旅游景區建立起來的度假村，沿街兩側多是民宿和飯店，其次最易分辨的建築就是村委會和學校。
“應該不會有比這兒保留的更完整的建築了。”看著道路兩側的建築，舒禾萌生了想要留在這兒的想法。
林覓看得更遠一些，從建築間的縫隙看到了度假村後方的林地、草原和更遠處高原上流下來的河。
“這裏水源豐富，植物紮根深，位於高原山腳處，北部是高山，南部是沙漠盆地，是近千年的古大陸板塊，地質活動穩定。”
在他溫和的講述中，舒禾停下車，從窗戶探出頭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是清新的草木味。
好喜歡這裏。
跟一路走來大片大片荒蕪的土地相比，這裏的水土條件美好的像世外桃源。
她看向道路盡頭的三層度假酒店和酒店後方穿過遼原草原後的皚皚雪山，耳邊甚至能聽到河流從村外的樺樹林中流過的潺潺水聲。
把房車停在路邊，從車上下來，一扭頭就看見跟在車後的黑貓閉著眼睛，黑乎乎一團“躲”在電線桿後面。
真是鍥而不舍，跟了一整天。
舒禾跑到前門去跟林覓匯合，把房車收進空間。
兩人背上背包，按照慣例要將這座度假村探索一遍，尋找安全合適的居所，也排除危險因素。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充斥著雪水冰涼氣味的空氣，踩在水泥路上，有種開車抵達了遠方的踏實感。
閉上眼睛感受以自己為中心半徑八百米內的植物根系，不止村外的樺樹林和草原根系繁茂，連主幹道兩側的綠植和灌木也只是因先前的低溫屬於休眠狀態，現在被高溫炙烤著，土壤表面缺水，根系不斷深入地下吸收水分，正在緩慢蘇醒中。
正常來說，只要水分足夠，她可以讓度假村中的任何一片植物長得又高又壯，投下的綠蔭足以為地面形成天然的陰涼庇護。
她挽住林覓的手，問他：“親愛的，你能勘測到這片土地的水文情況嗎？”
“旁邊的河流水分滲透到地下兩百米，在西北部地區，這樣的地下水滲透量已經是比較高的了。”
林覓屈起胳膊，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在這兒住一段時間吧，哪怕找不到地下室，我們住平房，我可以給屋裏多裝幾個空調，真熬不住的時候，我用異能給你降溫。”
兩人帶著防曬帽，穿著防曬外套，太陽即將落山，空氣依然悶熱，氣溫維持在三十五度上下。
舒禾剛想說她也是這樣的想法，就看到前方的度假酒店墻頭上，隱約露出幾個頭頂。
開啟異能視野，並沒有看到變異生物或是怪物那樣強烈的異能反應。
“那邊好像有人？”林覓也看到了在墻頭上活動的人影。
舒禾立馬松開挽住他的手，兩人警惕的環視四周，觀察是否還有其他人在周圍埋伏。
意料之外的是，並沒有其他人。
度假酒店的大門打開，一夥餓的面黃肌瘦，穿著普通的人手持菜刀棍棒等武器跑到他們面前，武器緊貼在身前，沒有要揮開的意思。
看到兩人，帶頭的老大爺和皮膚黝黑的女生一起放下武器，半跪到地上，在二人的帶領下，後面的人也跟著放下武器，半跪。
這架勢把舒禾嚇了一跳，悄悄往林覓肩膀後躲了一下。
林覓居高臨下的審視眾人。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這群人有老有少，大部分是三十到五十歲的中年人，可以肯定是這個村的原住民，少部分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應該是在度假村裏打工的年輕人。
看著最強壯的那個男人，身上帶傷，女人臉上有淤青，小孩子餓的沒力氣動，他們精神面貌萎靡，想是在末世裏掙紮了很久。
舒禾在他耳邊提醒，“除了那個女生，其他都是普通人。”
那個女生是力量系異能者，一階後期。
由於長時間的饑餓，體力不支的情況下，體內的異能反應很弱，跟力氣稍大點的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二人的審視過後，老大爺緩緩開口，“這裏原本是朝彩村，我是村長，村裏人都管我叫老金頭。”
說完，老金頭掏出了自己那顆為群眾服務的勳章給二人看，以此證明自己的身份。
舒禾知道那枚勳章的含金量，趕忙過去把人扶起來，“金大爺，有話可以慢慢說，先讓大家起來吧，天那麽熱，別在這跪著說啊。”
老金頭被扶著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和女生一起邀請他們進度假酒店。
舒禾回頭看了一眼路邊的電線桿，“躲”在那裏的黑貓，不知道什麽時候跑掉了。
*
度假酒店的規模很小，比起之前住過的歐式城堡，這座酒店每層也就十來個房間。
進門的接待大廳還算寬敞，入木除了灰塵就是被打砸壞的裝修，被刀斧劈破了兩道大口子，露出人造海綿的沙發，是大廳裏唯一還完整的擺設。
兩人被邀請著坐在沙發上。
老金頭在女生的攙扶下坐在對面用石磚壘起來的座子上，聲音虛弱道。
“災變降臨後，我們整個村裏的人都聚集到酒店裏，屯糧種菜，撐了好幾個月，後來聽說X市裏建立了基地，有專人來接，附近幾個村的人都被拉過去了，但小樂去隔壁村打探消息的時候，才發現那些來拉人的車輛根本不是寄遞官方的人。”
老金頭口中的“小樂”，正是力量系的異能者，樂紅英。
她接話說：“我悄悄跟在他們車後觀察他們把人帶到了哪裏，沒找到他們的基地，卻發現他們……他們……在半路上就把村民們都殺了……”
刀劈斧砍，連電鋸都用上，像拉飼料一樣把一麻袋一麻袋屍塊丟到卡車上帶走，鮮血流了一路。
女生說得哽咽，圍在旁邊的村民們聽到這兒也露出一臉驚懼，本就餓的發黃的臉，連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老金頭繼續說：“為了不被他們發現，我們一直躲在酒店裏不敢露面，可是一個多月之前，迷霧散去，他們還是找到了這兒。”
“為了穩住他們，小樂她爸她媽去跟他們談判，沒說兩句話就被他們殺了，就在酒店前面的臺階上。”
說到傷心處，老金頭眼含熱淚，“我們剩下的人躲在地下酒窖裏才躲過一劫，連著好幾天都沒敢出酒窖，前兩天飲用用水喝完，實在沒辦法了，就組織了一個小隊去村旁的河裏打水，沒想到這麽不巧，竟然被人看到了。”
“他們一定會回來的。”樂紅英恨的咬牙，“那夥人就是一幫禽獸，不止一次的在國道附近的村鎮中來來回回，就為了抓人殺人。”
他們已經暴露了行蹤，事情傳到那幫惡棍耳朵裏，只是時間問題。
“我們只是一群普通人，小樂雖然覺醒了異能，但也對付不了那些惡棍，他們中最末等的一個小弟，張開嘴發出的怪聲都能讓人耳膜爆裂，想要對付我們太容易了。”
“求求你們救救我們村吧，全村總共就剩下這不到百來口人，我們種了半輩子的地，半點虧心事都沒做過，哪怕天災不斷，我們也不想就這麽被人砍死。”
老金頭常年勞作的身體佝僂地坐著，長時間操心村民們的生死問題，眼球突出，眼窩凹陷，精神狀態十分堪憂。
聽完這些，林覓淡然的垂眸。
舒禾註意到他眼中的失落，輕輕握住他的手，搓搓他的手背。
她懂他的心，好不容易才從人類的詭計中逃出來，把那些不好的事拋到腦，跑了那麽遠，以為找到了一方凈土，結果卻是另一處即將遭受血洗的刑場。
有好人就有壞人，有仙境就有地獄，事物都有兩面性，她逐漸能接受這一切。
只要有實力，把痛恨的人和事都幹掉就好了——問題不大。
“金大爺，你怎麽會想讓我們幫忙呢？”
她實在好奇，自己是異能者這件事，不用說，別人都能看出來？還是對方根本不知道，單純是隨便抓兩顆救命稻草……
老金頭解釋：“這年頭除了異能者還能活得像個人一樣，普通人連汽車都開不動，怎麽可能來到這麽遠的地方。”
他們世代生活在這兒，一眼就能分辨得出來自東部平原的生面孔。
“你們穿的這麽幹凈，長得也好看，一看就是上過大學的人，有素質有道德。”樂紅英懇切的望著他們。
周圍一層一層圍著村民，他們眼中倒映著二人的身影，閃爍著最後的生的希望。
面對眾人求生的意志，舒禾陷入思考。
首先，這片地區有水有木，對她和林覓來說，不但是一片適宜生存的好地方，更是方便水系和木系異能發揮的風水寶地。
高溫最可怕的不只是熱，還有高溫對環境造成的影響，水源枯竭，植物死亡，土壤沙化，進而就是沙塵暴。
幹燥的沙塵環境天然克制他們兩人的異能，因此，高溫沒結束前，他們要留在這兒。
既然選擇在這兒居住，村民們的安全問題以及外界的威脅，順手解決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拿定了主意，開始談判。
舒禾松開林覓的手，擺出正經的架勢，面對村長和樂紅英，以及在場的九十多人，單刀直入的問。
“如果我解決了你們的問題，我能得到什麽？”
老金頭為難的與樂紅英對視，村民們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囊中羞澀，肚裏空空，根本拿不出像樣的東西作為答謝。
緊要關頭，樂紅英開了口，“如果你能救下我們的命，我可以把這間酒店的所有權以及村外十畝土地的使用權轉讓給你。”
舒禾歪過頭，給林覓使了個眼神：這好像有點意思？
林覓朝她斜過眼：不要同意的太早，別把自己的勞動力賣得太便宜了。
末世之中，沒有道德和法律的支撐，轉讓書只是一張白紙，借這個機會看看村民們的道德水平和誠意才是真的。
舒禾輕輕搖頭：林覓，你還是不夠壞。
在擁有絕對武力的前提下，道德和法律只是為她提供服務的工具。
只要對方願意拿東西換取她的庇護，無論簽下的轉讓書是否出自誠心，只要拿到她手裏，那就是真的。
她可以把度假村變成她的所有物。
從外來的旅人，變成主人。
雖然有是趁火打劫，但沒辦法，她有道德底線，但無法確保村民裏沒有壞人，只能選擇簡單粗暴的辦法，對他們一視同仁。
半個小時後，村民們的土地使用權轉讓書，商鋪、酒店的贈送證明在瓷磚上堆成一摞。
在村長的組織下，村民們自發選舉，一致決定由舒禾任職下一任朝彩村的村長，全權處理村中的大小事務。
面子和裏子，心意和實物都給到位了。
舒禾當著眾人的面收起轉讓書和贈送證明，站起身來，中氣十足的喊：“既然大家這麽信任我，作為新任村長，我有義務保護我們整個村集體的安全。”
看著眾人幹的發白的嘴唇，她從空間取出十桶桶裝水，在沙發前依次擺開。
憑空出現的桶裝水，在村民們眼中有如天降甘霖。
一個個砸吧著嘴，如狼似虎的盯著水，卻沒有一個人上去哄搶。
那是新村長的東西，他們才剛推舉了新村長，向村長表明了誠心和態度，怎麽能在這緊要關頭為一點水丟掉尊嚴和新村長的信任。
三十秒後，確認村民們還不至於為了水和食物丟掉尊嚴、失去理智後，舒禾把一次性紙杯拿給老金頭和樂紅英。
“現在列成四隊，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在金大爺前面排隊，領取紙杯倒水，女人找小樂，男人找林覓，十四歲以下的孩子來我這邊。”
“我只說一遍，飲用水充足，每人每次限一杯，想喝第二杯要繼續排隊。大家不要哄搶，有誰敢插隊搗亂，我立馬消掉他的戶口，趕出朝彩村！”
恩威並施下，人群井然有序的排成四隊，緩緩前進。
消耗完二十桶桶裝水，基本每個村民都喝到了二到三杯水，面色稍微好了一點。
外頭太陽落下，高溫帶來的熱浪還未完全散去。
舒禾把燈泡掛在大廳墻上，繼續按照排四隊的方法，給村民們發放食物，每人兩個饅頭，一包鹹菜。
就這樣引導著，讓村民們心中形成遵守秩序的習慣，順便凸顯一下她這個新村長的存在感。
餓了許久的村民們平時只能吃水煮野菜裹腹，久違的吃到一口白面饅頭，連板著臉的大爺大叔都熱淚盈眶，紛紛念叨。
“下暴雨的時候，我想去X市基地投奔兒子兒媳，他們嫌我年紀大，不肯讓我去，我都以為自己要被餓死了。親兒子指望不上，還得是碰上村長這樣的好人，才撿回一條命。”
“我老伴兒要是再熬兩天，等到今天，她就不會活活被餓死了。”
“能碰上村長是我們的福氣。”
小孩子領到饅頭，自己咬一個，另一個送到媽媽手裏。
男人不舍得多吃鹹菜，饒出半包來分給自己的老婆孩子。
大廳裏沒有桌椅，九十多個人席地而坐，咀嚼聲、對話聲、啜泣聲此起彼伏。
舒禾扇著扇子，熱得直往林覓身上貼，一個小時後，天徹底黑下來，體感溫度逐漸降到二十八九度，終於有了一絲涼快。
飯已經吃完，消食時間也差不多了。
舒禾把老金頭扶到沙發上坐下，自己擡來兩塊石磚堆起來，踩上去就變成兩米巨人。
“既然大家吃飽了，我也說幾句話。”
“那幫惡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到村裏作惡，為了保護我們的家人，保護村集體，目前最重要的是搭建防禦設施，組織武裝力量，同時後勤要跟得上。”
“要我們幹什麽，村長您直說吧！”
“對，我們現在吃飽了，幹什麽都有勁，村長您說什麽我們就做什麽！”
幾個男人在下面振臂歡呼。
舒禾點頭肯定了他們的態度，“十四歲以下，五十歲以上的人留在酒店內聽林覓指揮，處理後勤工作，剩下的人跟我走！”
五十多個人烏泱泱的跟在舒禾身後從酒店大廳裏出來，在臺階前的停車場裏列成方隊。
樂紅英站在最前排，舉手發問，“村長，大晚上的我們去幹什麽啊？”
“種樹。”
在舒禾的指揮下，一群人依次走到她面前，一人領樹苗一人領工兵鏟，兩人領水桶，四人組成一隊，徑直沿著村中的主路往村口去。
夜色的掩護中，勤勞的人們挖坑種樹，打水澆水。
被新希望滋潤的人，有了生的力量，幹起活來有力氣，團結一致，共建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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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勢洶洶走下車, 對著追上來的黑貓大喊一聲：“停下！”
停留在掌心的樹枝還未擴張開，疾馳中的黑貓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一樣，在距離她十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由於慣性往前滑了一段距離，最後停在她面前三米處。
還挺聽話的？
舒禾嘗試著喊了句：“坐下！”
黑貓轉著金燦燦的眼珠，爪子在地上踩了一會兒, 撅起屁股, 盤起柔軟的長尾巴, 慢悠悠的坐了下去。
“emmm……”對方不但不攻擊甚至還很乖, 舒禾捏捏下巴，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林覓從駕駛室走出來，看到她和黑貓的互動, 疑惑：“它怎麽坐在這兒？”
“誰知道它是怎麽想的呢？”舒禾無奈的攤開雙手, “是無家可歸的流浪貓求帶走，還是邪惡貓貓賣萌裝乖只為一口吃倆？”
話音剛落, 坐在身後的黑貓悄悄低下頭來，舌頭在她攤開的手心上舔了一下。
被突然襲擊的舒禾猛的側身，看向若無其事舔起爪子的大貓，氣呼呼的訓斥：“少裝無辜，怎麽就盯著我一個人舔, 沒看到那還站著一個人嗎？”
林覓看著一人一貓的互動, 若有所思。
坐直身子的黑貓個頭比房車還高出一大截，她仰著頭訓貓, 氣勢完全不落下風。
“既然你不餓, 也不吃我們送的東西, 那就該回哪兒回哪兒去好嗎。你一個火系異能者可能不怕熱，但我們快要被太陽曬死了, 沒時間陪你玩捉貓貓的游戲。”
空氣的體感溫度能有三十五六度，快要趕上去年夏天A市的最高氣溫了。
這才只是高溫天災的第二天。
舒禾看著毛發蓬松又乖巧的黑貓，有種想給它把浮毛梳幹凈的沖動，但她本人也被太陽曬的開始冒汗，本能的拒絕靠近毛茸茸的熱源。
它該不是真為了晶石追過來的吧。
為了驗證這個想法，她掏出一顆六階晶石，一顆七階晶石分別放在兩個手中，送到黑貓面前。
黑貓低下頭看了一眼，舌頭一卷吃掉了那顆六階晶石，順道舔了下她的手心。
至於那顆七階結晶，黑貓另外看了一眼，沒什麽興趣的把視線轉去了林覓那邊，在看到他手中端著的盆子時，瞳孔都放大了。
林覓端來加入食鹽的清水放在黑貓面前，大貓立馬迫不及待的喝起水來。
原來是渴了。
舒禾把七階晶石揣回去，看黑貓卷著舌頭大口喝水，跟林覓說：“我懷疑它通點靈性，六階中期就只吃六階晶石，還知道強度不夠不能跨階吃晶石，能有那麽高的等級，不是沒有原因的。”
林覓隨意道：“火系異能者想要成功升級，難度比其他屬性的異能者要高很多。”
兩人都見識過火系異能的強悍，奇怪的是，在一號基地那樣精英異能者雲集的地方，竟然都沒見到過一個火系異能者。
“火系異能的爆發力和毀滅力的強度驚人，能夠覺醒火系異能的人，由於本身身體和心理上的底色，很難保證自己不被異能爆發產生的汙染反噬。”
聽完林覓的話，舒禾突然對面前的黑貓生出一點敬佩。
正因為它是只動物，只有求生的本能和一點懵懂的靈性，即便受汙染侵蝕也不會產生心理問題加劇反噬，更不會貪心吃太多晶石，才安全的活到現在，順利升入六階。
黑貓喝完三大盆水後，舌頭舔舔爪子舔舔臉，放松的抖了抖身體，體表像爆開的蒲公英一樣，黑毛漫天飛舞。
面前展開水幕，擋住飄過來的貓毛。
兩人彼此對視，依然拿黑貓沒辦法：沒有殺它的必要，趕又趕不走，只能隨它去。
房車走走停停，光明正大追在後面的黑色大貓一步都不落下。
當到達村子，兩人下車分開尋找安全屋時，黑貓就靠著房車一側窩下來，等兩人回來，它一聽到動靜就裝作很忙似的起身，跑到後面的空地上自娛自樂，等房車繼續往前開，它又火速跟上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舒禾已經不對安全屋抱有期待時，地平線盡頭出現了一片綠意。
不同於坍塌的廢墟，那片茂密的草地上生長著錯落的白樺林，樹木叢生之中，似乎有個建築群。
越靠近那裏，舒禾越興奮。
綠油油的草地樹林，與環境融為一體的原木風建築，看樣子是這兩年才建成的，像是個度假村，又像是村莊翻新的社區。
房車開上通往社區的路，周圍荒蕪的耕地四四方方，土地因高熱幹涸而板結，生長茂盛的雜草也因缺水而尖端發黃。
再往裏走是圍繞著社區邊緣種起來的樺樹林，有的樹葉掉光了只剩下禿禿的樹幹，有的在異能的滋養下綠油油的煥發生機，還有個別幾棵明顯比其他的樺樹長得粗長得高，看其中異能的豐沛程度，已經是二階變異植物。
由於物種單一，水源灌溉範圍有限，變異植物無法通過單純吸收異能向外擴張，被局限在這片區域中，異化速度極慢。
一般低級的變異植物競爭的養分是環境中的異能，並不會攻擊普通生物。
穿過樺樹林，進入社區。
肉眼可見大部分建築被風暴摧殘過，但情況比之前探索過的數個村子要好太多，建築百分之八十都保留了下來。
從健身廣場周邊的塗畫可以分辨出，這是個依托旅游景區建立起來的度假村，沿街兩側多是民宿和飯店，其次最易分辨的建築就是村委會和學校。
“應該不會有比這兒保留的更完整的建築了。”看著道路兩側的建築，舒禾萌生了想要留在這兒的想法。
林覓看得更遠一些，從建築間的縫隙看到了度假村後方的林地、草原和更遠處高原上流下來的河。
“這裏水源豐富，植物紮根深，位於高原山腳處，北部是高山，南部是沙漠盆地，是近千年的古大陸板塊，地質活動穩定。”
在他溫和的講述中，舒禾停下車，從窗戶探出頭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是清新的草木味。
好喜歡這裏。
跟一路走來大片大片荒蕪的土地相比，這裏的水土條件美好的像世外桃源。
她看向道路盡頭的三層度假酒店和酒店後方穿過遼原草原後的皚皚雪山，耳邊甚至能聽到河流從村外的樺樹林中流過的潺潺水聲。
把房車停在路邊，從車上下來，一扭頭就看見跟在車後的黑貓閉著眼睛，黑乎乎一團“躲”在電線桿後面。
真是鍥而不舍，跟了一整天。
舒禾跑到前門去跟林覓匯合，把房車收進空間。
兩人背上背包，按照慣例要將這座度假村探索一遍，尋找安全合適的居所，也排除危險因素。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充斥著雪水冰涼氣味的空氣，踩在水泥路上，有種開車抵達了遠方的踏實感。
閉上眼睛感受以自己為中心半徑八百米內的植物根系，不止村外的樺樹林和草原根系繁茂，連主幹道兩側的綠植和灌木也只是因先前的低溫屬於休眠狀態，現在被高溫炙烤著，土壤表面缺水，根系不斷深入地下吸收水分，正在緩慢蘇醒中。
正常來說，只要水分足夠，她可以讓度假村中的任何一片植物長得又高又壯，投下的綠蔭足以為地面形成天然的陰涼庇護。
她挽住林覓的手，問他：“親愛的，你能勘測到這片土地的水文情況嗎？”
“旁邊的河流水分滲透到地下兩百米，在西北部地區，這樣的地下水滲透量已經是比較高的了。”
林覓屈起胳膊，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在這兒住一段時間吧，哪怕找不到地下室，我們住平房，我可以給屋裏多裝幾個空調，真熬不住的時候，我用異能給你降溫。”
兩人帶著防曬帽，穿著防曬外套，太陽即將落山，空氣依然悶熱，氣溫維持在三十五度上下。
舒禾剛想說她也是這樣的想法，就看到前方的度假酒店墻頭上，隱約露出幾個頭頂。
開啟異能視野，並沒有看到變異生物或是怪物那樣強烈的異能反應。
“那邊好像有人？”林覓也看到了在墻頭上活動的人影。
舒禾立馬松開挽住他的手，兩人警惕的環視四周，觀察是否還有其他人在周圍埋伏。
意料之外的是，並沒有其他人。
度假酒店的大門打開，一夥餓的面黃肌瘦，穿著普通的人手持菜刀棍棒等武器跑到他們面前，武器緊貼在身前，沒有要揮開的意思。
看到兩人，帶頭的老大爺和皮膚黝黑的女生一起放下武器，半跪到地上，在二人的帶領下，後面的人也跟著放下武器，半跪。
這架勢把舒禾嚇了一跳，悄悄往林覓肩膀後躲了一下。
林覓居高臨下的審視眾人。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這群人有老有少，大部分是三十到五十歲的中年人，可以肯定是這個村的原住民，少部分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應該是在度假村裏打工的年輕人。
看著最強壯的那個男人，身上帶傷，女人臉上有淤青，小孩子餓的沒力氣動，他們精神面貌萎靡，想是在末世裏掙紮了很久。
舒禾在他耳邊提醒，“除了那個女生，其他都是普通人。”
那個女生是力量系異能者，一階後期。
由於長時間的饑餓，體力不支的情況下，體內的異能反應很弱，跟力氣稍大點的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二人的審視過後，老大爺緩緩開口，“這裏原本是朝彩村，我是村長，村裏人都管我叫老金頭。”
說完，老金頭掏出了自己那顆為群眾服務的勳章給二人看，以此證明自己的身份。
舒禾知道那枚勳章的含金量，趕忙過去把人扶起來，“金大爺，有話可以慢慢說，先讓大家起來吧，天那麽熱，別在這跪著說啊。”
老金頭被扶著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和女生一起邀請他們進度假酒店。
舒禾回頭看了一眼路邊的電線桿，“躲”在那裏的黑貓，不知道什麽時候跑掉了。
*
度假酒店的規模很小，比起之前住過的歐式城堡，這座酒店每層也就十來個房間。
進門的接待大廳還算寬敞，入木除了灰塵就是被打砸壞的裝修，被刀斧劈破了兩道大口子，露出人造海綿的沙發，是大廳裏唯一還完整的擺設。
兩人被邀請著坐在沙發上。
老金頭在女生的攙扶下坐在對面用石磚壘起來的座子上，聲音虛弱道。
“災變降臨後，我們整個村裏的人都聚集到酒店裏，屯糧種菜，撐了好幾個月，後來聽說X市裏建立了基地，有專人來接，附近幾個村的人都被拉過去了，但小樂去隔壁村打探消息的時候，才發現那些來拉人的車輛根本不是寄遞官方的人。”
老金頭口中的“小樂”，正是力量系的異能者，樂紅英。
她接話說：“我悄悄跟在他們車後觀察他們把人帶到了哪裏，沒找到他們的基地，卻發現他們……他們……在半路上就把村民們都殺了……”
刀劈斧砍，連電鋸都用上，像拉飼料一樣把一麻袋一麻袋屍塊丟到卡車上帶走，鮮血流了一路。
女生說得哽咽，圍在旁邊的村民們聽到這兒也露出一臉驚懼，本就餓的發黃的臉，連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老金頭繼續說：“為了不被他們發現，我們一直躲在酒店裏不敢露面，可是一個多月之前，迷霧散去，他們還是找到了這兒。”
“為了穩住他們，小樂她爸她媽去跟他們談判，沒說兩句話就被他們殺了，就在酒店前面的臺階上。”
說到傷心處，老金頭眼含熱淚，“我們剩下的人躲在地下酒窖裏才躲過一劫，連著好幾天都沒敢出酒窖，前兩天飲用用水喝完，實在沒辦法了，就組織了一個小隊去村旁的河裏打水，沒想到這麽不巧，竟然被人看到了。”
“他們一定會回來的。”樂紅英恨的咬牙，“那夥人就是一幫禽獸，不止一次的在國道附近的村鎮中來來回回，就為了抓人殺人。”
他們已經暴露了行蹤，事情傳到那幫惡棍耳朵裏，只是時間問題。
“我們只是一群普通人，小樂雖然覺醒了異能，但也對付不了那些惡棍，他們中最末等的一個小弟，張開嘴發出的怪聲都能讓人耳膜爆裂，想要對付我們太容易了。”
“求求你們救救我們村吧，全村總共就剩下這不到百來口人，我們種了半輩子的地，半點虧心事都沒做過，哪怕天災不斷，我們也不想就這麽被人砍死。”
老金頭常年勞作的身體佝僂地坐著，長時間操心村民們的生死問題，眼球突出，眼窩凹陷，精神狀態十分堪憂。
聽完這些，林覓淡然的垂眸。
舒禾註意到他眼中的失落，輕輕握住他的手，搓搓他的手背。
她懂他的心，好不容易才從人類的詭計中逃出來，把那些不好的事拋到腦，跑了那麽遠，以為找到了一方凈土，結果卻是另一處即將遭受血洗的刑場。
有好人就有壞人，有仙境就有地獄，事物都有兩面性，她逐漸能接受這一切。
只要有實力，把痛恨的人和事都幹掉就好了——問題不大。
“金大爺，你怎麽會想讓我們幫忙呢？”
她實在好奇，自己是異能者這件事，不用說，別人都能看出來？還是對方根本不知道，單純是隨便抓兩顆救命稻草……
老金頭解釋：“這年頭除了異能者還能活得像個人一樣，普通人連汽車都開不動，怎麽可能來到這麽遠的地方。”
他們世代生活在這兒，一眼就能分辨得出來自東部平原的生面孔。
“你們穿的這麽幹凈，長得也好看，一看就是上過大學的人，有素質有道德。”樂紅英懇切的望著他們。
周圍一層一層圍著村民，他們眼中倒映著二人的身影，閃爍著最後的生的希望。
面對眾人求生的意志，舒禾陷入思考。
首先，這片地區有水有木，對她和林覓來說，不但是一片適宜生存的好地方，更是方便水系和木系異能發揮的風水寶地。
高溫最可怕的不只是熱，還有高溫對環境造成的影響，水源枯竭，植物死亡，土壤沙化，進而就是沙塵暴。
幹燥的沙塵環境天然克制他們兩人的異能，因此，高溫沒結束前，他們要留在這兒。
既然選擇在這兒居住，村民們的安全問題以及外界的威脅，順手解決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拿定了主意，開始談判。
舒禾松開林覓的手，擺出正經的架勢，面對村長和樂紅英，以及在場的九十多人，單刀直入的問。
“如果我解決了你們的問題，我能得到什麽？”
老金頭為難的與樂紅英對視，村民們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囊中羞澀，肚裏空空，根本拿不出像樣的東西作為答謝。
緊要關頭，樂紅英開了口，“如果你能救下我們的命，我可以把這間酒店的所有權以及村外十畝土地的使用權轉讓給你。”
舒禾歪過頭，給林覓使了個眼神：這好像有點意思？
林覓朝她斜過眼：不要同意的太早，別把自己的勞動力賣得太便宜了。
末世之中，沒有道德和法律的支撐，轉讓書只是一張白紙，借這個機會看看村民們的道德水平和誠意才是真的。
舒禾輕輕搖頭：林覓，你還是不夠壞。
在擁有絕對武力的前提下，道德和法律只是為她提供服務的工具。
只要對方願意拿東西換取她的庇護，無論簽下的轉讓書是否出自誠心，只要拿到她手裏，那就是真的。
她可以把度假村變成她的所有物。
從外來的旅人，變成主人。
雖然有是趁火打劫，但沒辦法，她有道德底線，但無法確保村民裏沒有壞人，只能選擇簡單粗暴的辦法，對他們一視同仁。
半個小時後，村民們的土地使用權轉讓書，商鋪、酒店的贈送證明在瓷磚上堆成一摞。
在村長的組織下，村民們自發選舉，一致決定由舒禾任職下一任朝彩村的村長，全權處理村中的大小事務。
面子和裏子，心意和實物都給到位了。
舒禾當著眾人的面收起轉讓書和贈送證明，站起身來，中氣十足的喊：“既然大家這麽信任我，作為新任村長，我有義務保護我們整個村集體的安全。”
看著眾人幹的發白的嘴唇，她從空間取出十桶桶裝水，在沙發前依次擺開。
憑空出現的桶裝水，在村民們眼中有如天降甘霖。
一個個砸吧著嘴，如狼似虎的盯著水，卻沒有一個人上去哄搶。
那是新村長的東西，他們才剛推舉了新村長，向村長表明了誠心和態度，怎麽能在這緊要關頭為一點水丟掉尊嚴和新村長的信任。
三十秒後，確認村民們還不至於為了水和食物丟掉尊嚴、失去理智後，舒禾把一次性紙杯拿給老金頭和樂紅英。
“現在列成四隊，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在金大爺前面排隊，領取紙杯倒水，女人找小樂，男人找林覓，十四歲以下的孩子來我這邊。”
“我只說一遍，飲用水充足，每人每次限一杯，想喝第二杯要繼續排隊。大家不要哄搶，有誰敢插隊搗亂，我立馬消掉他的戶口，趕出朝彩村！”
恩威並施下，人群井然有序的排成四隊，緩緩前進。
消耗完二十桶桶裝水，基本每個村民都喝到了二到三杯水，面色稍微好了一點。
外頭太陽落下，高溫帶來的熱浪還未完全散去。
舒禾把燈泡掛在大廳墻上，繼續按照排四隊的方法，給村民們發放食物，每人兩個饅頭，一包鹹菜。
就這樣引導著，讓村民們心中形成遵守秩序的習慣，順便凸顯一下她這個新村長的存在感。
餓了許久的村民們平時只能吃水煮野菜裹腹，久違的吃到一口白面饅頭，連板著臉的大爺大叔都熱淚盈眶，紛紛念叨。
“下暴雨的時候，我想去X市基地投奔兒子兒媳，他們嫌我年紀大，不肯讓我去，我都以為自己要被餓死了。親兒子指望不上，還得是碰上村長這樣的好人，才撿回一條命。”
“我老伴兒要是再熬兩天，等到今天，她就不會活活被餓死了。”
“能碰上村長是我們的福氣。”
小孩子領到饅頭，自己咬一個，另一個送到媽媽手裏。
男人不舍得多吃鹹菜，饒出半包來分給自己的老婆孩子。
大廳裏沒有桌椅，九十多個人席地而坐，咀嚼聲、對話聲、啜泣聲此起彼伏。
舒禾扇著扇子，熱得直往林覓身上貼，一個小時後，天徹底黑下來，體感溫度逐漸降到二十八九度，終於有了一絲涼快。
飯已經吃完，消食時間也差不多了。
舒禾把老金頭扶到沙發上坐下，自己擡來兩塊石磚堆起來，踩上去就變成兩米巨人。
“既然大家吃飽了，我也說幾句話。”
“那幫惡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到村裏作惡，為了保護我們的家人，保護村集體，目前最重要的是搭建防禦設施，組織武裝力量，同時後勤要跟得上。”
“要我們幹什麽，村長您直說吧！”
“對，我們現在吃飽了，幹什麽都有勁，村長您說什麽我們就做什麽！”
幾個男人在下面振臂歡呼。
舒禾點頭肯定了他們的態度，“十四歲以下，五十歲以上的人留在酒店內聽林覓指揮，處理後勤工作，剩下的人跟我走！”
五十多個人烏泱泱的跟在舒禾身後從酒店大廳裏出來，在臺階前的停車場裏列成方隊。
樂紅英站在最前排，舉手發問，“村長，大晚上的我們去幹什麽啊？”
“種樹。”
在舒禾的指揮下，一群人依次走到她面前，一人領樹苗一人領工兵鏟，兩人領水桶，四人組成一隊，徑直沿著村中的主路往村口去。
夜色的掩護中，勤勞的人們挖坑種樹，打水澆水。
被新希望滋潤的人，有了生的力量，幹起活來有力氣，團結一致，共建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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