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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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72
清醒過來, 躺在床上看著旁邊穿衣服的青年，忍不住在他腰窩上摸了一把。
林覓扭頭看過來，斜過身子, “還這麽調皮，看來是身體恢覆的不錯。”
放在以前，她只會借著這句關心的調侃蹬鼻子上臉, 現在卻不得不收斂一點, 裝作聽不懂他話中的深意, 視線轉向天花板, 憂愁的念叨。
“好餓啊——”
林覓抻開領口，微笑著捏捏她臉上的軟肉，“在床上吃, 還是去桌子那兒？”
“回倉庫去吃吧。”舒禾瞥了一眼他手表的時間, “咱們在外面待了一天兩夜了，再不回去他們會擔心的。”
晚上不停, 白天不醒，活動空間僅限床上床下，稍微對上點視線就火花四射，滾成一團，三盒安全tao都用光了……
除了吃就是睡, 這麽驕奢淫逸的生活, 她的身板是真受不住。
林覓雖然不舍得離開他們的愛巢，也要顧及她的身體, 也就同意了。
趁著他背過身去穿褲子的空, 舒禾穿上了內衣褲, 挑了件布料最軟最親膚的長袖長裙穿上，坐到床邊梳頭發。
幾個月來, 她的頭發已經長長了很多，再看林覓，頭發也長到能紮個小辮兒了。
雪白的側頸，結實的臂膀，強勁有力的腰腹，挺拔的後背……開了葷後，林覓好像渾身都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力，一舉一動都能往那方面聯系，她只是稍微專註的看一下，就忍不住心癢癢。
紮起馬尾，忙問了個sex之外的話題，來打斷自己腦中的瑟瑟聯想。
“你成功升階了嗎？”
“嗯。”林覓系好腰帶，坐回她身邊，註視著她的眼睛，“幸虧有你在我身邊。”
突然拉近的距離讓舒禾忍不住想入非非，盯著他的臉，不自然的攥緊膝上的裙子。
林覓疑惑：“我的臉上有東西？”
舒禾移開視線，“沒有，就是感覺你現在看著正常一點了。”
“抱歉，我那樣很嚇人吧。”林覓歉疚的低下頭，給她扣上袖口的扣子。
“不嚇人啊。”舒禾興致勃□□來，“說實話，我覺得你的尾巴特別漂亮，而且變成人魚的時候，皮膚上泛著光澤很像塗了閃粉，但光感比閃粉要高級多了。”
她超喜歡夢幻又美麗的東西，草原，大海，花田，和人魚公主林覓。
色彩靚麗濃郁，blingbling的，不用勾勒就美成一幅油畫，緊緊抓住她的視線。
“但還是正常人的樣子更好吧。”青年溫柔的神情中透著些自卑。
聽到話頭不對，舒禾立馬靠過去捧住他的臉，小眼神鎖定他的臉。
“你，在，想什麽？”
林覓被她可愛的反應逗的心頭一松，實話實說：“我在想，如果我沒有變成人魚就好了，只是一個普通人，就可以毫無顧慮的跟你在一起了。”
舒禾鼓起腮幫子，聲音悶悶，“都弄多少次了嘛，你怎麽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害羞的松開他，頂著臉上的紅暈一本正經道：“再說了，就算是普通人，親/熱的時候也要做好安全措施啊。”
林覓掩面一笑，輕輕覆上她的手背，“我說的不完全是那方面。”
聞言，舒禾的目光沈了沈。
“你是在擔心，你身上的汙染會影響我。”
林覓一驚，“你怎麽會知道？”
“昨天你神志不清醒的時候，我在你身上使用了異能。”舒禾抿著唇，平靜的聲音下是無力的傷感。
“我一直看不透你的等級和汙染值，昨天試過一次後，我想……可能我們之間的等級差距差的太大了，大到我本沒法幫你緩解汙染。”
“你已經在幫我了。”林覓握住她的手，“只要待在你身邊，我就不會忘記自己是誰。”
舒禾在思考另一件事。
“林覓，如果變異生物汙染值達到百分之九十，身體就開始崩壞，超過百分之九十五就會極速走向死亡，那……異能者呢……”
我可以控制我和相近等級的異能者的汙染值，確保我們不會因汙染值過高而暴斃。
那你承受的汙染呢……
我什麽都不能為你做，難道要看著你被汙染吞噬，無可挽回的死去？
強弱差距下的無力感讓她傷心不已。
林覓擁住她的肩膀，緊緊抱住她。
“小禾，不要去想那些，你有凈化異能，你可以保護你想保護的任何人，那些問題太沈重太遙遠了，不是現在的你要考慮的。”
舒禾慫慫鼻子，靠在他懷裏，“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會，我不離開你。”
頭頂傳來的聲音是那樣深沈，有了這份承諾，她可以無視一切陰霾，什麽都不怕。
*
兩天後，周麗花成功升二階，夏子軒的汙染值在凈化四次後，終於控制在20％左右，等級達到了二階中期。
舒禾和俞明先後升上三階。
“空間儲存的生活用水不多了，我們需要想辦法補充水源。”
在倉庫裏住了二十多天，再加上之前也沒有多少機會補充自來水，生活用水成了最先耗盡的資源。
六人圍坐在沙發上商討如何補充用水。
俞明：“外面的風暴和冰雹愈演愈烈，就算有自來水廠和瓶裝水灌裝廠，恐怕也都被巨型冰雹摧毀了。”
周麗花：“野外河裏的水能用嗎？”
林覓搖搖頭，“恐怕不行，就算我們的身體能扛得住汙染，也無法避免野外水體中的寄生蟲和微生物，長期處在外部環境中，就連單細胞生物也有極大的可能變異。”
“那我們只能找設備抽地下水了。”舒禾認真思考，“打井好像不太現實，找抽水井，我們不熟悉G市，找一口井恐怕是大海撈針。”
夏子軒舉手，積極道：“我在爺爺奶奶家住過，他們村裏家家都有水井。”
去村裏找水井？
舒禾思考著取出新打印的G市到H市之間五百公裏的地圖，掏出馬克筆在上面畫出交通線和大致的村鎮點。
“西北方離我們最近的村鎮有一百公裏，開車順利的話半天就能到。”
“反正我們也要繼續往西北走，拐個彎進村找水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俞明摸著自己粗糙縫補的西服，神情憂慮道。
“除了水源，我更擔心路況。”
在他語氣變得更沈悶前，舒禾出言打斷，“我們又不會飛，無論路況變得多麽糟糕，我們都得繼續前進，不過不用太擔心，我這兒的交通工具還挺多，至少能保證我們不用辛辛苦苦的步行。”
她輕快的語氣總會讓人忽略當下糟糕的外部環境，心情放松下來。
比起源源不斷的物資，她由內而外的樂觀和高情緒才是陰郁的末世下最難得的珍寶。
俞明轉憂為喜，“既然你都這麽說，我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接下來幾天，六人白天訓練異能和體能，下午做飯，留下當晚要吃的食物，剩下的做熟後儲存起來。
風暴持續的第三十二天，冰雹第十五天，陰沈的天終於散開烏雲，照下一縷陽光。
當天早上，一行人收拾行囊，走出了記住了二十多天的倉庫。
夏子軒背著有些重量背包，新奇的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俞明和林覓，活力滿滿的舒禾早就跑到了最前面，拎著球棒撥弄地上散落的冰淩，給大家開路。
轉頭看身邊的萱萱，背包跟他的一樣重，動作卻比他輕盈，看力氣，絲毫不像九歲的小女孩。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萱萱轉過臉來，奶聲奶氣的告訴他。
“小軒哥哥，你要早點習慣背包的重量，包裏裝的都是吃的用的穿的，舒禾姐姐把她的物資分給我們，用一點就少一點，我們千萬不能把背包弄丟了。”
“嗯！”夏子軒抓緊背包帶，忽然就有那種要保護好自己物資的使命感。
兩個孩子結伴前行，周麗花走在最後面看著大家，如果有人意外受傷，自己可以及時發現。
走出商場，眼前展開一片徹底的廢墟。
破碎的樓板，連根拔起的綠植，碎了一地的玻璃橫亙在路面上，原本還保留著平坦路線的柏油馬路，被冰雹砸出一個又一個大坑，坑的邊緣殘留著未融化的冰淩，坑底積了一灘渾濁的汙水。
進入十月，再加上冰雹的影響，天氣變得有點冷。
舒禾穿白T恤配牛仔褲，外面搭一件牛仔外套，跨過一塊還新鮮的碎骨，踩在冰渣上，腳下咯吱咯吱的，莫名解壓。
異能視野中，方圓三百米內都沒有太劇烈的異能反應，頂多某些建築下藏著一二階的生物，沒有移動的趨勢。
看著前方糟糕透頂的路況，回頭望了一下身後的幾人，朝他們喊：“有沒有人敢在這種路上開車啊？”
反正她不敢。
又是坑又是樹枝，還有那麽大一塊一塊的混凝土，一不小心就會出車禍。
俞明高傲的單手插兜，穿著他的銀灰色西服款步走來，像t臺上的男模，不過是總裁商務特供款，還是那種不太喜歡營業的冷臉角色。
“幹脆叫我的名字得了。”這樣的路況，也就他這個開車老手能hold得住。
舒禾把越野車放到路面，非常配合的幫他打開了駕駛室的門。
“俞哥請上車，這一路就辛苦你啦。”
“哪裏哪裏，大小姐出車出汽油，肯讓我開車，是我的榮幸。”俞明輕笑一聲，摘下背包丟到副駕，坐進了駕駛室。
林覓打開後座的門，先讓兩個孩子上去後座二排，然後看向舒禾和周麗花。
舒禾先舉手：“我一個小時後要給子軒做凈化，還是坐後座比較好。”
周麗花理解的微笑，看向林覓，“你陪舒禾一起坐後座吧，我去副駕。”
後座兩排仍然有空間，但幾人都默認不能讓副駕空著，不然駕駛員疲憊或無聊的時候都沒有人能發現。
幾人坐上車，俞明精湛的車技再次得到了展現，在坑坑窪窪凹凸不平的路面上極速前行，連路邊蓄意跳上來的變異蟋蟀都能輕松躲開，得到了車內一片掌聲。
俞明單手扶方向盤，打開了話題，“我們這一路向西北，要走到哪裏才停呢？”
“天，涯，海，角——”
舒禾誇張的回答讓人摸不著頭腦，只有林覓輕笑著攬過她的肩膀。
他詳細的解釋：“至少要離開平原地勢到達高原地區，西部高原地勢太高，我們就算身負異能也爬不上去，西北部寬廣的草原和沙漠，有遼闊的縱深，北部的高山和南部的高原都能形成天然的屏障。”
“我們是要去X市嗎？”周麗花驚喜的插話，隨後露出一絲猶豫，“從這兒到X市至少有四千公裏，咱們要走到猴年馬月吧。”
“那有什麽關系，活一天就走一天，反正不用上班，就當旅行唄。”
舒禾打開一道窗戶縫，吹著涼涼的風，眼睛透亮。
俞明瞥了一眼後視鏡裏的舒禾和林覓：一個是及時行樂的樂觀主義者，一個是強悍低調的老婆奴，雖然不是事事唯舒禾是從，但舒禾不同意的事，林覓也絕不會同意。
他幹脆直接問舒禾，“舒禾，你沒有考慮過去山河基地嗎？”
“什麽山河基地？”
“就是現在的國家行政中心，在中部高原的Z市，先前的政府高層和東部軍區的軍隊，從帝都轉移後，都駐紮在那裏。”
“你怎麽知道的那麽細？”
俞明隨意答：“之前在宏城基地，我不是接觸過幾個管理層嗎，就稍微進了一下他們的通訊室，看到了政府下發的電文。”
截至八月底，包括山河基地在內，全國建立天災防衛基地共458個。
各軍區駐紮的部隊都在趕向最近的基地，為基地提供火力保衛幸存者的安全並展開生產自救。
宏城基地沒有駐軍抵達，完全是付宏城態度強硬的拒絕了派兵請求，那些槍支也是他從警察局和武警隊搜羅來的。
“總之，山河基地匯集了政府高層和各界精英，或許他們對災變的成因有所研究。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們身為異能者，去那裏應該能得到不錯的待遇，至少安全問題不用擔心。”
Z市距離他們兩千公裏，比遙遠且情況未知的X市要近，各方面都更有優勢。
“當然，你不要誤會我去那裏是想用異能者的身份博名利，經歷了那麽多，我真心把大家當同伴看待，只是從我自己的思考角度對目的地提個建議。”
舒禾能理解，畢竟對於目的地，她和林覓也只有一個大致的範圍，並不精準到某個市某個地區。
路途可以當旅行對待，終點的選擇卻不能草率。
“大家有什麽想說的嗎？”
周麗花：“只要咱們大家在一塊兒，去哪兒都行。”
萱萱從後座探頭來，“我也是，只要能和媽媽和哥哥姐姐們在一起，去哪裏都行！”
夏子軒也是同樣的說法。
林覓淡淡的搖頭，並不執著於去X市或Z市，做決定的重任還是落在了舒禾身上。
她簡單想了想，決定：“去Z市吧，我也想看看山河基地是什麽樣子，如果那些學術精英真的對災變有所研究，做出了成果，我們去了解一下也不錯。”
目的地改變，路線就要更改。
進入兩個村鎮補充了足量的地下水後，汽車不再進入H市西行，而是從H市外的高速公路向北行駛。
一路上遇到加油站就停下補充汽油和地下水，俞明和舒禾、林覓輪換著開車。
從平原丘陵進入山地地形，路況越來越崎嶇難行，越野車從路上開到路下，從平地進入山林，勉強開了兩天，行駛了六百公裏後，被一片密密的樹林擋住了去路。
汽車實在開不動了，天氣還算晴朗，幾人選擇下車步行，在指南針和地圖的輔助下，朝著山上進發。
正午十一點，翻過山來，終於走出了密不透風的樹林，看到山下一片翠綠。
“都已經入秋了，植物怎麽還那麽茂密。”舒禾拍拍衣服上沾到的葉片和飛絮，用毛巾擦了擦汗。
林覓拉住她的後領，防止她一不小心滑到山坡下，“天災對氣溫水文有很大影響，這些植物雖然沒有變異，但生長狀況已經違背它們的生長規律了。”
“好餓啊……”舒禾捂著咕咕叫的肚子，掏出背包裏的椒鹽餅配著虎皮雞爪啃了起來。
一行人就地吃午飯。
開火做飯費時間，天災隨時隨地都會降臨，幾人默契的啃面包吃肉餅，喝幾口酸酸甜甜的沖泡果汁，也是飽足的一餐。
休息三十分鐘後，幾人下山。
從天頂照來的陽光突然變得黯淡，烏雲從四面八方湧來遮住天空。
陽光一下消失，中午變得像傍晚一樣。
舒禾看了一眼手表：十二點。結合天空的異常，可以推測，新一輪天災要來了。
“大家別慌，先聚到一起！”
身邊的植物過於茂密，一片藤本植物長到了一米多高，這還是他們選中的植物稍矮的一片山地，旁邊隨便一叢灌木都超過一米五，最高的甚至有兩米，連林覓走進去都會被埋沒，連頭頂都看不到。
在這種環境裏一旦走散，無法確認自己的位置，有對講機也無濟於事，可能彼此再也找不到了。
六人湊到一起，舒禾林覓在前探路，俞明周麗花在後防止不測，將兩個孩子護在中間。
俞明的金屬刀片飛在最前面將植物砍掉半截，保證前方兩人的視野通透，不會誤入懸崖之類的危險之地。
艱難前行半個小時，幾人仍在山坡上。
漸漸的，遠處空靈的鳥鳴停了下來，然後是靠近他們四周的蟲叫，連風吹草木的響動都從耳邊消失了。
前進的速度越來越慢，空氣中的濕氣卻越來越重。
舒禾用異能視野看見異常能量從山下湧上來，回頭看後面，山頂上也有。
避無可避，逃無可逃，等到異常能量近到他們的肉眼可視範圍，幾人才發現，那是一片霧，灰白色的霧。
單看霧的能量狀態，似乎跟雪災時落下的雪一樣，並沒有太重的汙染。
但很快，異能視野裏突然閃起的紅色打破了她的僥幸心理。
“子軒，快開安全領域！”
她緊張的喊一聲，下一秒前方茂密的翠綠中就甩來一根長滿了細刺的藤蔓，幾乎快要甩到她臉上時，夏子軒的安全領域及時打開，藤蔓向失去了目標一樣，停滯在了半空，緩緩抽了回去。
舒禾驚魂未定，回過神來才看到霧氣被安全領域擋在了自己腳尖前半米以外，而她面前緊貼著面門的地方，展開了一片薄薄的水流保護罩。
再靠外一點的地方，俞明的金屬片懸浮在空中，差一點就能砍斷那條藤蔓。
她徹底松了口氣，還好團隊裏能人多，能打能防也能奶，不然她這個純輔助真的生存能力堪憂。
和林覓牽在一起的手輕輕捏了他一下，林覓會意，收回了深水。
“子軒，你的異能可以持續多久？”
“這個大小，十二個小時不是問題。”
“好。”舒禾把視線投向外部的植物，神情越發凝重，“這些植物的狀態原本還算穩定，但是霧氣一來，他們的汙染值快速升高，已經開始出現了變異體。”
每一株植物都是生命，同樣被浸在霧裏，卻不是每一棵都在變異，而是像劃定了區域一樣，某一棵出現變異後就開始瘋狂吸食根系範圍內所有植物的異能。
異能流動的此消彼長都原原本本的被她看在眼中。
“要不是子軒的安全領域開的及時，我們一旦跟那藤蔓接觸，就會被吸走異能。”
果不其然，她的話音剛落，身前一片藤本生物的體積開始縮小，逐漸恢覆成正常大小，然後失去鮮活的綠色，變成秋日枯黃的萎靡狀態。
這一片山林的植物太多了，不知道迷霧裏有多少變異植物正在貪婪的吸食其他生物體的異能。
俞明發問：“接下來要往哪兒走？”
在霧裏，肉眼的可見範圍只有前方兩米，他們幾乎是被困在了變異植物堆裏。
舒禾觀察四周，“跟我來吧。”
一路繞開紅色的異常能量體，用防爆棍和俞明的金屬片探查前方腳下的土地是否堅實，在舒禾的帶領下，幾人艱難地走了四個小時。
終於在天徹底黑下來前，走出植物叢，踩到了熟悉的水泥地上。
這是個山坳裏的小鎮，整個鎮子都被高聳的植物遮擋，他們在山上時才沒發現這處地方。
道路兩側的綠植高到三米，體積大到左右兩側的植物在高處合攏起來，將馬路藏在了底下，路旁兩層樓的墻體上全是爬藤植物，完全將樓梯掩蓋在其中。
天要黑了，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擡頭不見天日。
六人沿著新修的公路進入一處小區，小區裏都是兩層帶院的小別墅，新修的水泥路面沒有完全被植物占領，濕冷的空氣中沒有任何活人存在的氣息。
他們輕易撬開別墅的院門，走進嶄新的沒有人居住過的別墅中。
關門把霧氣擋在外面，再次被堅實的鋼筋水泥墻環繞，幾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氣。
舒禾被林覓抓在手心的手都出汗了。
即便有安全領域在，面對霧中未知的危險還是會吊著一口氣，嚇得心怦怦直跳。
“霧這麽大，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看來我們只能在這兒停留一陣子了。”舒禾無奈的攤開手，很快就接受了現狀，換上一副笑臉。
“天變冷了，霧氣還那麽濕，不如我們今晚吃火鍋，祛祛濕寒？”
這完美又應景的倡議，誰會拒絕呢。
幾人爽快的應下，簡單探索了一下這棟毛坯房後，把廚房和餐桌放在一樓，開始準備火鍋用的食材。
玻璃窗外彌散的霧氣仿佛惡鬼的吐息，林覓從餐桌前站起身，眼底泛起的藍色仿佛受到冥冥中的召喚，瞬間覆蓋了烏黑的眼瞳。
他呆呆的走向窗邊，手掌覆上玻璃。
雙層玻璃外，霧氣中升起一只隱形的手，應和著他的動作，與他的手掌重合在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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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過來, 躺在床上看著旁邊穿衣服的青年，忍不住在他腰窩上摸了一把。
林覓扭頭看過來，斜過身子, “還這麽調皮，看來是身體恢覆的不錯。”
放在以前，她只會借著這句關心的調侃蹬鼻子上臉, 現在卻不得不收斂一點, 裝作聽不懂他話中的深意, 視線轉向天花板, 憂愁的念叨。
“好餓啊——”
林覓抻開領口，微笑著捏捏她臉上的軟肉，“在床上吃, 還是去桌子那兒？”
“回倉庫去吃吧。”舒禾瞥了一眼他手表的時間, “咱們在外面待了一天兩夜了，再不回去他們會擔心的。”
晚上不停, 白天不醒，活動空間僅限床上床下，稍微對上點視線就火花四射，滾成一團，三盒安全tao都用光了……
除了吃就是睡, 這麽驕奢淫逸的生活, 她的身板是真受不住。
林覓雖然不舍得離開他們的愛巢，也要顧及她的身體, 也就同意了。
趁著他背過身去穿褲子的空, 舒禾穿上了內衣褲, 挑了件布料最軟最親膚的長袖長裙穿上，坐到床邊梳頭發。
幾個月來, 她的頭發已經長長了很多，再看林覓，頭發也長到能紮個小辮兒了。
雪白的側頸，結實的臂膀，強勁有力的腰腹，挺拔的後背……開了葷後，林覓好像渾身都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力，一舉一動都能往那方面聯系，她只是稍微專註的看一下，就忍不住心癢癢。
紮起馬尾，忙問了個sex之外的話題，來打斷自己腦中的瑟瑟聯想。
“你成功升階了嗎？”
“嗯。”林覓系好腰帶，坐回她身邊，註視著她的眼睛，“幸虧有你在我身邊。”
突然拉近的距離讓舒禾忍不住想入非非，盯著他的臉，不自然的攥緊膝上的裙子。
林覓疑惑：“我的臉上有東西？”
舒禾移開視線，“沒有，就是感覺你現在看著正常一點了。”
“抱歉，我那樣很嚇人吧。”林覓歉疚的低下頭，給她扣上袖口的扣子。
“不嚇人啊。”舒禾興致勃□□來，“說實話，我覺得你的尾巴特別漂亮，而且變成人魚的時候，皮膚上泛著光澤很像塗了閃粉，但光感比閃粉要高級多了。”
她超喜歡夢幻又美麗的東西，草原，大海，花田，和人魚公主林覓。
色彩靚麗濃郁，blingbling的，不用勾勒就美成一幅油畫，緊緊抓住她的視線。
“但還是正常人的樣子更好吧。”青年溫柔的神情中透著些自卑。
聽到話頭不對，舒禾立馬靠過去捧住他的臉，小眼神鎖定他的臉。
“你，在，想什麽？”
林覓被她可愛的反應逗的心頭一松，實話實說：“我在想，如果我沒有變成人魚就好了，只是一個普通人，就可以毫無顧慮的跟你在一起了。”
舒禾鼓起腮幫子，聲音悶悶，“都弄多少次了嘛，你怎麽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害羞的松開他，頂著臉上的紅暈一本正經道：“再說了，就算是普通人，親/熱的時候也要做好安全措施啊。”
林覓掩面一笑，輕輕覆上她的手背，“我說的不完全是那方面。”
聞言，舒禾的目光沈了沈。
“你是在擔心，你身上的汙染會影響我。”
林覓一驚，“你怎麽會知道？”
“昨天你神志不清醒的時候，我在你身上使用了異能。”舒禾抿著唇，平靜的聲音下是無力的傷感。
“我一直看不透你的等級和汙染值，昨天試過一次後，我想……可能我們之間的等級差距差的太大了，大到我本沒法幫你緩解汙染。”
“你已經在幫我了。”林覓握住她的手，“只要待在你身邊，我就不會忘記自己是誰。”
舒禾在思考另一件事。
“林覓，如果變異生物汙染值達到百分之九十，身體就開始崩壞，超過百分之九十五就會極速走向死亡，那……異能者呢……”
我可以控制我和相近等級的異能者的汙染值，確保我們不會因汙染值過高而暴斃。
那你承受的汙染呢……
我什麽都不能為你做，難道要看著你被汙染吞噬，無可挽回的死去？
強弱差距下的無力感讓她傷心不已。
林覓擁住她的肩膀，緊緊抱住她。
“小禾，不要去想那些，你有凈化異能，你可以保護你想保護的任何人，那些問題太沈重太遙遠了，不是現在的你要考慮的。”
舒禾慫慫鼻子，靠在他懷裏，“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會，我不離開你。”
頭頂傳來的聲音是那樣深沈，有了這份承諾，她可以無視一切陰霾，什麽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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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周麗花成功升二階，夏子軒的汙染值在凈化四次後，終於控制在20％左右，等級達到了二階中期。
舒禾和俞明先後升上三階。
“空間儲存的生活用水不多了，我們需要想辦法補充水源。”
在倉庫裏住了二十多天，再加上之前也沒有多少機會補充自來水，生活用水成了最先耗盡的資源。
六人圍坐在沙發上商討如何補充用水。
俞明：“外面的風暴和冰雹愈演愈烈，就算有自來水廠和瓶裝水灌裝廠，恐怕也都被巨型冰雹摧毀了。”
周麗花：“野外河裏的水能用嗎？”
林覓搖搖頭，“恐怕不行，就算我們的身體能扛得住汙染，也無法避免野外水體中的寄生蟲和微生物，長期處在外部環境中，就連單細胞生物也有極大的可能變異。”
“那我們只能找設備抽地下水了。”舒禾認真思考，“打井好像不太現實，找抽水井，我們不熟悉G市，找一口井恐怕是大海撈針。”
夏子軒舉手，積極道：“我在爺爺奶奶家住過，他們村裏家家都有水井。”
去村裏找水井？
舒禾思考著取出新打印的G市到H市之間五百公裏的地圖，掏出馬克筆在上面畫出交通線和大致的村鎮點。
“西北方離我們最近的村鎮有一百公裏，開車順利的話半天就能到。”
“反正我們也要繼續往西北走，拐個彎進村找水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俞明摸著自己粗糙縫補的西服，神情憂慮道。
“除了水源，我更擔心路況。”
在他語氣變得更沈悶前，舒禾出言打斷，“我們又不會飛，無論路況變得多麽糟糕，我們都得繼續前進，不過不用太擔心，我這兒的交通工具還挺多，至少能保證我們不用辛辛苦苦的步行。”
她輕快的語氣總會讓人忽略當下糟糕的外部環境，心情放松下來。
比起源源不斷的物資，她由內而外的樂觀和高情緒才是陰郁的末世下最難得的珍寶。
俞明轉憂為喜，“既然你都這麽說，我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接下來幾天，六人白天訓練異能和體能，下午做飯，留下當晚要吃的食物，剩下的做熟後儲存起來。
風暴持續的第三十二天，冰雹第十五天，陰沈的天終於散開烏雲，照下一縷陽光。
當天早上，一行人收拾行囊，走出了記住了二十多天的倉庫。
夏子軒背著有些重量背包，新奇的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俞明和林覓，活力滿滿的舒禾早就跑到了最前面，拎著球棒撥弄地上散落的冰淩，給大家開路。
轉頭看身邊的萱萱，背包跟他的一樣重，動作卻比他輕盈，看力氣，絲毫不像九歲的小女孩。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萱萱轉過臉來，奶聲奶氣的告訴他。
“小軒哥哥，你要早點習慣背包的重量，包裏裝的都是吃的用的穿的，舒禾姐姐把她的物資分給我們，用一點就少一點，我們千萬不能把背包弄丟了。”
“嗯！”夏子軒抓緊背包帶，忽然就有那種要保護好自己物資的使命感。
兩個孩子結伴前行，周麗花走在最後面看著大家，如果有人意外受傷，自己可以及時發現。
走出商場，眼前展開一片徹底的廢墟。
破碎的樓板，連根拔起的綠植，碎了一地的玻璃橫亙在路面上，原本還保留著平坦路線的柏油馬路，被冰雹砸出一個又一個大坑，坑的邊緣殘留著未融化的冰淩，坑底積了一灘渾濁的汙水。
進入十月，再加上冰雹的影響，天氣變得有點冷。
舒禾穿白T恤配牛仔褲，外面搭一件牛仔外套，跨過一塊還新鮮的碎骨，踩在冰渣上，腳下咯吱咯吱的，莫名解壓。
異能視野中，方圓三百米內都沒有太劇烈的異能反應，頂多某些建築下藏著一二階的生物，沒有移動的趨勢。
看著前方糟糕透頂的路況，回頭望了一下身後的幾人，朝他們喊：“有沒有人敢在這種路上開車啊？”
反正她不敢。
又是坑又是樹枝，還有那麽大一塊一塊的混凝土，一不小心就會出車禍。
俞明高傲的單手插兜，穿著他的銀灰色西服款步走來，像t臺上的男模，不過是總裁商務特供款，還是那種不太喜歡營業的冷臉角色。
“幹脆叫我的名字得了。”這樣的路況，也就他這個開車老手能hold得住。
舒禾把越野車放到路面，非常配合的幫他打開了駕駛室的門。
“俞哥請上車，這一路就辛苦你啦。”
“哪裏哪裏，大小姐出車出汽油，肯讓我開車，是我的榮幸。”俞明輕笑一聲，摘下背包丟到副駕，坐進了駕駛室。
林覓打開後座的門，先讓兩個孩子上去後座二排，然後看向舒禾和周麗花。
舒禾先舉手：“我一個小時後要給子軒做凈化，還是坐後座比較好。”
周麗花理解的微笑，看向林覓，“你陪舒禾一起坐後座吧，我去副駕。”
後座兩排仍然有空間，但幾人都默認不能讓副駕空著，不然駕駛員疲憊或無聊的時候都沒有人能發現。
幾人坐上車，俞明精湛的車技再次得到了展現，在坑坑窪窪凹凸不平的路面上極速前行，連路邊蓄意跳上來的變異蟋蟀都能輕松躲開，得到了車內一片掌聲。
俞明單手扶方向盤，打開了話題，“我們這一路向西北，要走到哪裏才停呢？”
“天，涯，海，角——”
舒禾誇張的回答讓人摸不著頭腦，只有林覓輕笑著攬過她的肩膀。
他詳細的解釋：“至少要離開平原地勢到達高原地區，西部高原地勢太高，我們就算身負異能也爬不上去，西北部寬廣的草原和沙漠，有遼闊的縱深，北部的高山和南部的高原都能形成天然的屏障。”
“我們是要去X市嗎？”周麗花驚喜的插話，隨後露出一絲猶豫，“從這兒到X市至少有四千公裏，咱們要走到猴年馬月吧。”
“那有什麽關系，活一天就走一天，反正不用上班，就當旅行唄。”
舒禾打開一道窗戶縫，吹著涼涼的風，眼睛透亮。
俞明瞥了一眼後視鏡裏的舒禾和林覓：一個是及時行樂的樂觀主義者，一個是強悍低調的老婆奴，雖然不是事事唯舒禾是從，但舒禾不同意的事，林覓也絕不會同意。
他幹脆直接問舒禾，“舒禾，你沒有考慮過去山河基地嗎？”
“什麽山河基地？”
“就是現在的國家行政中心，在中部高原的Z市，先前的政府高層和東部軍區的軍隊，從帝都轉移後，都駐紮在那裏。”
“你怎麽知道的那麽細？”
俞明隨意答：“之前在宏城基地，我不是接觸過幾個管理層嗎，就稍微進了一下他們的通訊室，看到了政府下發的電文。”
截至八月底，包括山河基地在內，全國建立天災防衛基地共458個。
各軍區駐紮的部隊都在趕向最近的基地，為基地提供火力保衛幸存者的安全並展開生產自救。
宏城基地沒有駐軍抵達，完全是付宏城態度強硬的拒絕了派兵請求，那些槍支也是他從警察局和武警隊搜羅來的。
“總之，山河基地匯集了政府高層和各界精英，或許他們對災變的成因有所研究。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們身為異能者，去那裏應該能得到不錯的待遇，至少安全問題不用擔心。”
Z市距離他們兩千公裏，比遙遠且情況未知的X市要近，各方面都更有優勢。
“當然，你不要誤會我去那裏是想用異能者的身份博名利，經歷了那麽多，我真心把大家當同伴看待，只是從我自己的思考角度對目的地提個建議。”
舒禾能理解，畢竟對於目的地，她和林覓也只有一個大致的範圍，並不精準到某個市某個地區。
路途可以當旅行對待，終點的選擇卻不能草率。
“大家有什麽想說的嗎？”
周麗花：“只要咱們大家在一塊兒，去哪兒都行。”
萱萱從後座探頭來，“我也是，只要能和媽媽和哥哥姐姐們在一起，去哪裏都行！”
夏子軒也是同樣的說法。
林覓淡淡的搖頭，並不執著於去X市或Z市，做決定的重任還是落在了舒禾身上。
她簡單想了想，決定：“去Z市吧，我也想看看山河基地是什麽樣子，如果那些學術精英真的對災變有所研究，做出了成果，我們去了解一下也不錯。”
目的地改變，路線就要更改。
進入兩個村鎮補充了足量的地下水後，汽車不再進入H市西行，而是從H市外的高速公路向北行駛。
一路上遇到加油站就停下補充汽油和地下水，俞明和舒禾、林覓輪換著開車。
從平原丘陵進入山地地形，路況越來越崎嶇難行，越野車從路上開到路下，從平地進入山林，勉強開了兩天，行駛了六百公裏後，被一片密密的樹林擋住了去路。
汽車實在開不動了，天氣還算晴朗，幾人選擇下車步行，在指南針和地圖的輔助下，朝著山上進發。
正午十一點，翻過山來，終於走出了密不透風的樹林，看到山下一片翠綠。
“都已經入秋了，植物怎麽還那麽茂密。”舒禾拍拍衣服上沾到的葉片和飛絮，用毛巾擦了擦汗。
林覓拉住她的後領，防止她一不小心滑到山坡下，“天災對氣溫水文有很大影響，這些植物雖然沒有變異，但生長狀況已經違背它們的生長規律了。”
“好餓啊……”舒禾捂著咕咕叫的肚子，掏出背包裏的椒鹽餅配著虎皮雞爪啃了起來。
一行人就地吃午飯。
開火做飯費時間，天災隨時隨地都會降臨，幾人默契的啃面包吃肉餅，喝幾口酸酸甜甜的沖泡果汁，也是飽足的一餐。
休息三十分鐘後，幾人下山。
從天頂照來的陽光突然變得黯淡，烏雲從四面八方湧來遮住天空。
陽光一下消失，中午變得像傍晚一樣。
舒禾看了一眼手表：十二點。結合天空的異常，可以推測，新一輪天災要來了。
“大家別慌，先聚到一起！”
身邊的植物過於茂密，一片藤本植物長到了一米多高，這還是他們選中的植物稍矮的一片山地，旁邊隨便一叢灌木都超過一米五，最高的甚至有兩米，連林覓走進去都會被埋沒，連頭頂都看不到。
在這種環境裏一旦走散，無法確認自己的位置，有對講機也無濟於事，可能彼此再也找不到了。
六人湊到一起，舒禾林覓在前探路，俞明周麗花在後防止不測，將兩個孩子護在中間。
俞明的金屬刀片飛在最前面將植物砍掉半截，保證前方兩人的視野通透，不會誤入懸崖之類的危險之地。
艱難前行半個小時，幾人仍在山坡上。
漸漸的，遠處空靈的鳥鳴停了下來，然後是靠近他們四周的蟲叫，連風吹草木的響動都從耳邊消失了。
前進的速度越來越慢，空氣中的濕氣卻越來越重。
舒禾用異能視野看見異常能量從山下湧上來，回頭看後面，山頂上也有。
避無可避，逃無可逃，等到異常能量近到他們的肉眼可視範圍，幾人才發現，那是一片霧，灰白色的霧。
單看霧的能量狀態，似乎跟雪災時落下的雪一樣，並沒有太重的汙染。
但很快，異能視野裏突然閃起的紅色打破了她的僥幸心理。
“子軒，快開安全領域！”
她緊張的喊一聲，下一秒前方茂密的翠綠中就甩來一根長滿了細刺的藤蔓，幾乎快要甩到她臉上時，夏子軒的安全領域及時打開，藤蔓向失去了目標一樣，停滯在了半空，緩緩抽了回去。
舒禾驚魂未定，回過神來才看到霧氣被安全領域擋在了自己腳尖前半米以外，而她面前緊貼著面門的地方，展開了一片薄薄的水流保護罩。
再靠外一點的地方，俞明的金屬片懸浮在空中，差一點就能砍斷那條藤蔓。
她徹底松了口氣，還好團隊裏能人多，能打能防也能奶，不然她這個純輔助真的生存能力堪憂。
和林覓牽在一起的手輕輕捏了他一下，林覓會意，收回了深水。
“子軒，你的異能可以持續多久？”
“這個大小，十二個小時不是問題。”
“好。”舒禾把視線投向外部的植物，神情越發凝重，“這些植物的狀態原本還算穩定，但是霧氣一來，他們的汙染值快速升高，已經開始出現了變異體。”
每一株植物都是生命，同樣被浸在霧裏，卻不是每一棵都在變異，而是像劃定了區域一樣，某一棵出現變異後就開始瘋狂吸食根系範圍內所有植物的異能。
異能流動的此消彼長都原原本本的被她看在眼中。
“要不是子軒的安全領域開的及時，我們一旦跟那藤蔓接觸，就會被吸走異能。”
果不其然，她的話音剛落，身前一片藤本生物的體積開始縮小，逐漸恢覆成正常大小，然後失去鮮活的綠色，變成秋日枯黃的萎靡狀態。
這一片山林的植物太多了，不知道迷霧裏有多少變異植物正在貪婪的吸食其他生物體的異能。
俞明發問：“接下來要往哪兒走？”
在霧裏，肉眼的可見範圍只有前方兩米，他們幾乎是被困在了變異植物堆裏。
舒禾觀察四周，“跟我來吧。”
一路繞開紅色的異常能量體，用防爆棍和俞明的金屬片探查前方腳下的土地是否堅實，在舒禾的帶領下，幾人艱難地走了四個小時。
終於在天徹底黑下來前，走出植物叢，踩到了熟悉的水泥地上。
這是個山坳裏的小鎮，整個鎮子都被高聳的植物遮擋，他們在山上時才沒發現這處地方。
道路兩側的綠植高到三米，體積大到左右兩側的植物在高處合攏起來，將馬路藏在了底下，路旁兩層樓的墻體上全是爬藤植物，完全將樓梯掩蓋在其中。
天要黑了，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擡頭不見天日。
六人沿著新修的公路進入一處小區，小區裏都是兩層帶院的小別墅，新修的水泥路面沒有完全被植物占領，濕冷的空氣中沒有任何活人存在的氣息。
他們輕易撬開別墅的院門，走進嶄新的沒有人居住過的別墅中。
關門把霧氣擋在外面，再次被堅實的鋼筋水泥墻環繞，幾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氣。
舒禾被林覓抓在手心的手都出汗了。
即便有安全領域在，面對霧中未知的危險還是會吊著一口氣，嚇得心怦怦直跳。
“霧這麽大，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看來我們只能在這兒停留一陣子了。”舒禾無奈的攤開手，很快就接受了現狀，換上一副笑臉。
“天變冷了，霧氣還那麽濕，不如我們今晚吃火鍋，祛祛濕寒？”
這完美又應景的倡議，誰會拒絕呢。
幾人爽快的應下，簡單探索了一下這棟毛坯房後，把廚房和餐桌放在一樓，開始準備火鍋用的食材。
玻璃窗外彌散的霧氣仿佛惡鬼的吐息，林覓從餐桌前站起身，眼底泛起的藍色仿佛受到冥冥中的召喚，瞬間覆蓋了烏黑的眼瞳。
他呆呆的走向窗邊，手掌覆上玻璃。
雙層玻璃外，霧氣中升起一只隱形的手，應和著他的動作，與他的手掌重合在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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