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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四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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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四周目

◎煙花◎

兩個人坐到飛機上的時候, 在一整個飛機上升的期間,五條悟都很專心的盯著旁邊的緒方梨枝。

外面的氣壓差距有的時候會導致耳鳴,或者導致突發性昏厥。緒方梨枝的疾病雖然說原理不明,但是畢竟也是氣管上面的疾病, 還是超級嚴重的那一種, 所以他總是有一點擔心。

但是緒方梨枝在旁邊卻似乎沒有什麽感覺的樣子,只是偶爾玩著自己那身衣服的衣角, 有點困倦的眨眼睛, 讓旁邊的五條悟擔心地要命。

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是白天了, 原本應該會是很深的深夜的,不過似乎因為時差的關系, 緒方梨枝在機場慢慢的打著哈欠,她在飛機上面也有睡,但是下來之後還是覺得困倦。

她的身體慢慢的依靠著五條悟,五條悟也不讓她站好, 就這麽任由她靠著, 然後隨便花了一些錢,在機場買了一個旅客用的地圖, 在那上面看著, 最後選中了一個名字裏面帶有【皇宮】的酒店。

總感覺這種酒店應該會特別符合緒方梨枝的少女心情。

問她“要不要去那裏面住?”緒方梨枝迷迷糊糊的轉過頭去看,但是眼中的景象卻是這麽的模糊。

換作以前的話, 她應該會擔心自己會不會是突然發病了,然後起碼掙紮著倒在床上(按照經驗來說, 沒有人會進她的房間, 不管裏面的她是生是死, 如果暈厥的時候額頭剛剛好碰到尖銳桌角那就完蛋了)

但是現在, 那種眼前的模糊反倒讓緒方梨枝有點安心——這是困的標志, 緒方梨枝以前身體有的時候會痛到睡不著覺,現在能夠感覺到困倦,對於她來說是一個好事。

莫名其妙的,幾個小時之前還拒絕過自己兩次的五條悟(哥哥)現在卻幫助著自己,她也覺得這個人是可以信任的。

她看了一眼看到地圖,有點模糊,甚至也沒有能夠理解五條悟剛剛那句話的意思。

就把身體靠在他的側面,小腦袋隔著五條悟的衣服輕輕點了點,示意‘如果有什麽就由你自己來決定好了。’

五條悟得到了答覆。很愉快的彎下腰,把手插到緒方梨枝的膝蓋內側,把她給抱了起來。

兩個人走在路上的時候,看上去像一對少年情侶,或者說是年輕父女——他們畢竟有著顏色相同的銀色長發和藍色眼睛。

在日本那裏明明是每一個路過的人都會忍不住回過頭向他們看的特征,但是在法國這個地方,卻很快的和那一些外國人融入在一起。

的確也有人看,不過大多也是以為這兩個人是什麽模特,或者單純在註視這種美貌而已。

緒方梨枝被盯著看的時候就渾身僵硬,但現在對於她來說好像是五條悟的存在更加鮮明(而且腳也還在痛。而且很困),所以顧不上社恐發作不發作,只是把自己的臉埋進哥哥的懷裏面躲避視線,後來就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到了酒店,因為她已經睡著了的關系,幽閉恐懼癥不會發作,所以倒是好好的坐電梯了。畢竟五條悟也不太確定帶著她走樓梯行不行,他自己雖然說有體力,可是總覺得緒方梨枝會因為這種顛簸而被吵醒。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當天晚上,這一段時間裏面五條悟在旁邊翻著童話書。

他之所以選擇法國巴黎這個地方,就是由於之前跟緒方梨枝說過的【松崎玲王奈】小姐,他給緒方梨枝隨口胡謅的地址就是在‘埃菲爾鐵塔304號’而且之前買到的童話書也是用法語來寫作的。

兩人入住總統套房,現在不算是旅游旺季,而且總統套房基本上都會有空。雖然說這種地方如果要入住,甚至還要審核你的資產及‘門第的高貴程度’,不過簡單的來一個咒術催/眠,那些人就會什麽都聽他的。

五條悟有叫服務生幫忙采購童話書。可是按照他的描述(“封面是個戴圍巾坐在星球上的金發小男孩。”“有玫瑰和狐貍,還有蛇”“不,不是小王子,我覺得是個女生寫的,可能還是日本人。”“呃,我雖然也是日本人但是不玩fgo”)現在擺在床上的卻只是各種各樣的《小王子》而已。

怎麽樣都找不到之前那個【盜版書】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看來在這裏找到‘玲王奈’的可能性並不算太大。而且這個名字本來也就是他胡謅的。

旁邊的緒方梨枝倒是很慢的睜開了眼。

她好像從幾分鐘之前就醒著,因為看到五條悟翻書的動作而沒有吵鬧,就是靜靜地伏在被子上看,像是一個被帶到房間裏面度過了一個晚上的流浪貓。

按理來說是被救助了,昨天也稍微放下了心防,但是經過一個晚上的睡覺時間,冷靜下來,總覺得有點不太對。

五條悟看著緒方梨枝,而緒方梨枝稍微把自己的身體往被子裏面縮了一點。

她有一點要逃跑的架勢,五條悟伸出手來摸了摸她。

本來是應該摸頭發的地區,但是由於緒方梨枝向後轉的動作,只摸到了被子。

他的手隔著白色的床單輕輕的碰上了她的身體,柔軟地不可思議,但是如果更用力一點,就可以直接摸到一塊一塊的骨頭。

五條悟只是碰了一下就收回來了,沒有繼續往下讀書,跟她說“你醒了。”

緒方梨枝慢慢的點了點頭。

五條悟說“如果要過來玩的話…你準備去埃菲爾鐵塔嗎?”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對於巴黎這座時尚之都來說,正好是游覽的好時光。埃菲爾鐵塔的開放時間也是一直到晚上的。

緒方梨枝聽到這一句話之後,慢慢的思考了幾秒鐘,與其說是思考,倒不如說她在從自己睡夢中拖回到正常的模式。

然後她搖了搖頭。

她說“那個東西太大了,我不喜歡。”

緒方梨枝有可能是由於自己的身體也很嬌小的關系,討厭大的東西。大的椅子她坐不上去,大的人總是給她一種很容易就能夠把自己打死的感覺,所以也討厭。

照理來說,五條悟也是屬於她的討厭區的,但是現在由於兩個人要一起逃跑,所以倒是變成了他的加分項(可以抱起來自己)。

實際上埃菲爾鐵塔剛剛建造的時候,巴黎市民也多有抱怨(“大到傻氣”),只是後來變成了很出名的旅游景點之後,大家對於這個建築物的風評才一口氣逆轉。

緒方梨枝的這種討厭——她還覺得它對於巴黎那些低矮的藝術品一樣的建築太過於突兀,的想法倒是挺藝術家的。五條悟想,這是不是也是她之前學古典樂的時候接受的熏陶呢?

他倒也沒有說些什麽,只是對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了解了。

兩個人接下來出了酒店,慢慢的找了一個地方進去。

那是一家比較低矮,燈光也略顯昏暗,但是很有情調的餐館,妹妹進去之前一直搞不懂裏面到底是賣酒的還是賣咖啡的還是正經吃飯的。

兩個人在那裏吃了特別好的奶油蘑菇濃湯,緒方梨枝用勺子敲那上面的脆皮的時候微微笑了起來。她好像挺喜歡這種可以拿來玩的吃的東西。

之後倒是沒有再吃些什麽,就連甜品也是懨懨的動過兩口,就推在一旁不再吃了。

五條悟吃完自己的那一份牛肉意面,之後看到緒方梨枝的盤子離她有十幾厘米遠,那上面的意大利奶油漸漸向下融化,坍塌成一片地圖一樣的渾濁液體,他也沒有說些什麽,只是簡單的站起來,用餐巾擦了擦,就說“我們走吧。”

兩個人漫步在夜晚的巴黎街道上面,這個城市並不像是那些電影或者書籍裏面說的這麽美好,也有很多混亂的地方。

城市比日本要亂很多,偶爾還會有流浪漢在一旁對著兩人吹口哨,五條悟通常來說就是隨便的敲一敲手指,給他們‘一點教訓’也就不管了。有的做的特別過分的,比如說在暗處偷偷窺視他們,然後在懷裏面藏著一把刀子呢,那麽給的教訓也就要大一點——畢竟這裏沒有警察可以管他。

兩人走到街道的盡頭,一直到道路和一個大橋的拐角處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

按照緒方梨枝慣常的生物鐘來說,現在應該是她睡覺的時間。

通常來說就算是初中生或者高中生都不會睡得這麽早,不過她在那個房間裏面畢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大概就是看到窗外的天色黑了就開始睡覺,而睡覺好歹還能夠打發她一點時間。

她醒來倒是誰也不陪她玩,也是什麽事情也沒法做的。

她小小的打了一個哈欠,但是由於一直睡到晚上才起來,所以說心情介於‘習慣性的想睡’和‘怎麽樣都睡不著’之間,倒是顯得有些煩躁。

在她旁邊走著的五條悟一邊走,一邊會把緒方梨枝護在道路的內側,並且在遇到車的時候,總是會習慣性的朝她的方向伸出一只手。

而且總是笑瞇瞇的看著她,一副不管我妹妹做什麽都很可愛的樣子,這也讓緒方梨枝又覺得不好意思,又覺得有些生氣。

到最後她忍不住想要把火發在他的身上——小孩子如果得到了別人的驕縱,就總是會對嬌縱她的那個人發火。

現在她的面前是閃閃發光的連在這一頭與河對岸的大橋,緒方梨枝用手指了指橋的上方,那裏是被一根又一根的柱子連接起來的流線型鋼管。

從下面看的時候會覺得‘那上面應該能夠站得下一個人吧?’,真正上去的話也會發現那個地方就算再跑跳一下都不會掉下去。

可是如果真的想要上去,就難如登天了。

緒方梨枝指著那個,確認五條悟已經看到了之後,微微偏過頭,用有些挑釁的口吻說“你說什麽地方都會帶我去的?”

五條悟笑瞇瞇的點了點頭,似乎完全不知道緒方梨枝接下來會給他玩什麽樣的花樣。

妹妹說“那麽,我就要去那裏。”

“哦…”五條悟露出了有一些在意的表情。主要是那麽高的高度,又是在江面,隨便來一陣冷風吹過來,緒方梨枝接下來的游覽旅程估計都得在酒店裏面吃感冒藥了。

但是緒方梨枝看到這個表情之後卻顯得有些生氣,轉過頭去哼了一聲,意思是‘這些都是假的嗎?’

其實她的心裏面也是有一點開心的,能夠這樣子用一些刁難的理由去耍自己的家人,並且讓別人感覺到苦惱,是她從以前開始就想做的事情。

可是緒方梨枝根本沒有關系好到可以跟她吵架,而不會打她的家人。

她接下來想要隨便給他一個臺階下,說‘沒有關系,我們接下來再往前面走,去買點點心回去吃吧’,五條悟卻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腰。

他的手臂環到了緒方梨枝的後背上,然後往下滑,一下子就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妹妹在被抱起來之後發出的那種‘呀!’的有點被嚇到的聲音,但是隨即她的臉頰就靠到了五條悟的胸口那裏,能夠感覺到伴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鼓漲起來的肌肉,也能夠感覺到他身體裏面跳動著的心臟,甚至是高熱的血液流動。

五條悟對她說“抓好了”,然後下一秒,也沒有看他做出什麽借力的動作,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在自己之前指著的那個地方,也就是冰冰涼的鐵柱上。

坐在那裏,雙腳甚至都碰不到鐵柱的下半部分,緒方梨枝戰戰兢兢的看著下方的黑色江面,和江面更上一點的被燈光照亮的往來的車流。

下面的人不管是誰也沒有註意到他們,他們完全是——如果按照緒方梨枝之前在下面看到的景象,他們現在應該會變成橋梁最上方的兩個小點。

妹妹有些戰戰兢兢的往旁邊看,五條悟好像則是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麽了不起事情的樣子,盤腿坐在旁邊。

他的一只腿立起來,另外一只腿屈著,把手撐在那上面,下巴放在手上。靜靜地眺望著面前的景色。

他的眼睛一路看過黑色的不時泛起波紋的江面,再看到江面最遠方的同樣是黑色,只是偶爾像是星光一樣靜靜地發出一點燈火的城鎮。

然後再轉過頭來,對緒方梨枝笑了一下。

緒方梨枝在那個笑容面前沒有什麽好說的,她現在才突然明白,五條悟的身上可能真的有什麽超凡的力量。

就好像之前,明明是十幾歲的男孩子都可以這麽輕松的殺掉爸爸,想必也一定是借用了這一種力量。

她這麽想著的時候,五條悟好像也反應過來自己在緒方梨枝面前做了什麽,然後就後知後覺的哦了一聲。

雖然沒有什麽要隱瞞的意思,不過瞬間移動對於凡人來說肯定都是會被嚇到的。

現在緒方梨枝在旁邊倒是坐得很安分,沒有踢他也沒有打他,但是也得考慮到是因為兩個人在橋上稍微踢打一下就會從那裏掉下去的關系。

他笑瞇瞇的問她“你被嚇到了?”

緒方梨枝沒有說話,而他則繼續往下說,他說“這個你在童話書上面也能夠看到,你就理解為是魔法師的能力吧。”

“不過童話裏的魔法師會做好事會幫助人…”但是他只能夠一次又一次見到緒方梨枝冰冷的屍體。

或者說很多次連她的屍體都見不到。

給了她一點點希望,又讓希望成千成百倍的被破壞掉。

五條悟笑瞇瞇的繼續往下說,“但是我所操控的力量不是這麽正義的東西。它從根子裏面就是爛的,是由於人的負面情感和深層的…”

這麽說著的時候,五條悟的指尖靜靜地浮現出了一個小球。

黑色的小圓球。在裏面像是被關住的無數游魚一樣,有汙濁靜靜的翻滾著。

緒方梨枝在旁邊看著那個光球,它和周圍所有景物的顏色都不一樣,好像跟整個世界的構成方式都不同。

她感覺到有不同尋常的氣壓從四周推擠過來,好像世界本身也想推開這個光球,把它給排出去。

而對於這一種排斥行為本身,五條悟倒是有些不屑的笑了笑。

他的手指又輕輕的一彈,光球在他手中很迅速的擴大,明明是黑色的毀滅性的力量,在擴大之後卻變成了簡直比下方的燈光更加耀眼的光幕。

光幕很快就膨脹得比整個大橋更加巨大,幾乎要遮蔽緒方梨枝面前所有的景象,然後像是一條被放出來的游龍一樣,向前轟然而去。

光幕的下方剛剛好淩駕於湖水之上,而它的頂端——緒方梨枝再怎麽往上看去都看不到盡頭,總覺得也只比飛機的航線要低上那麽一點。

它轟然而去之後,緒方梨枝有一個瞬間看到在盡頭的黑色城鎮也被照亮了。

不管是在下方的車輛也好,還是在岸邊兩旁的行人也好,都有人靜靜的站立,怔怔的望著面前的景象。

但是光幕也只出現了一個瞬間,沒有發出什麽大的聲響,只是寂靜的毀滅性的力量。

如果現在船上面有游船的話,可能就會毫無抵抗的,被這光芒所洇滅吧。

但是對於那些沒有被這力量波及到的人們來說,只是世界瞬間閃爍了一下。

他們可能有些人覺得是遠處演唱會的熒光燈光柱,或者以為是某個瞬間綻放的無聲煙火。

人們站在那裏怔怔的望了幾秒鐘,眨了眨眼睛,確定眼睛真的有一點酸澀,但不知道是不是由於自己剛剛一直不眨眼的關系,又搖了搖頭,聳聳肩,繼續往前走去。

緒方梨枝在旁邊靜靜的看著,沒有說什麽話,五條悟自然而然的把一只手卡進了她沒有辦法動彈的右手指間。

每一根手指都分別卡進她手指之間的縫隙,然後把她的手整個都給握住。

緒方梨枝的手要比五條悟的小很多,柔軟很多。握住的時候她的手依舊無力的靜靜躺在那裏。

五條悟很珍惜的握著它。想不管是誰來都不會讓這個被搶走的。

他說“我所操控的就是這樣子的力量(咒力)。很骯臟。”

“但是如果為了你的話,我在這個世界裏面誰都可以殺,什麽都會做。”

緒方梨枝在旁邊微微轉過臉來看他,突然眨了眨眼睛。

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像是想要說些什麽。

這種時候…這孩子感覺到害怕了嗎?五條悟想。

如果覺得害怕也可以。

他之前也沒有想過要把自己的力量對她坦白的,這麽多的咒術師很多時候都會被他們所保護著的普通人所恐懼,之前在那個村子裏面的時候,他跟自己的朋友也是被他們保護的村民所恐懼、敵視了。

他不知道如果緒方梨枝這麽做他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但是肯定也不會傷害她,只是自己一個人默默的逃跑而已。他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麽非得像是愛炫耀的男孩子,在緒方梨枝的面前展現出自己所有的真實。他明明知道哪怕自己沒有什麽毀天滅地的力量,只是一個十幾歲少年,緒方梨枝也會對他感覺到害怕,把自己縮在床鋪的小角落的。

可是之後,倒是輪到五條悟睜大眼睛。

在緒方梨枝的後方,有什麽…有一束火光靜靜的向上發射。

一開始五條悟以為那是從城鎮往上發射的光線,但是很快,那東西到達了天空的頂端,在那上面留下了仿佛標記一樣的小點。

然後,他聽到了什麽東西膨脹的聲音。

那小點像是剛剛五條悟手中的光球一樣迅速擴大,綻放的光芒並不比剛剛那一發毀天滅地的咒術攻擊更加耀眼,但是卻比他的更加鮮艷,更加的會讓人感覺到歡喜。

煙火的光芒在空中綻開了一瞬,伴隨著畢波的爆炸的聲音。

隨後,那些光點靜靜的有些寂寞的往下落去,只留下彩色的硝煙。

五條悟望著那裏,隨即是越來越多的光線從地上連接到黑暗的天空之中,越來越多同樣的爆炸性花朵在天空中綻開。

這一次,不僅僅是橋上的車流,在岸上的行人也很多都戰在那裏,人擠人的共同仰著臉去看。

他們的臉共同被天空中的煙火給照亮,眼睛裏面也留下了煙火的燦爛痕跡。

緒方梨枝依舊靜靜的坐在他的身旁,她的心跳速度並沒有加快,血流也沒有,手依舊像是死掉的嬰兒手掌一樣靜靜地蜷躺在他的手心。

她轉過頭來看他。

五條悟看到緒方梨枝的臉被一束紅色的煙花給照亮了,讓她難得的看上去稍微健康了一點。

緒方梨枝像解釋什麽一樣的跟他說“之前你帶回來的那個游覽報紙,我看了。”

“是有時效性的,每七天一更新。那上面有說今天在這裏能夠看到煙火。”

這就是為什麽在離開那個餐廳之後,緒方梨枝有些強硬的拉著他散步到這裏,而且一定他帶她上來了。

理解了這一切之後,對於緒方梨枝【為什麽要這麽做】,五條悟第一次感覺到了有些茫然。

同時心臟倒是完全違背他的想法的,非常用力,一下又一下的跳了起來。

緒方梨枝說“本來想要帶你去看的。”

“結果你卻做了這麽一通…剛剛的那些人應該被嚇到了。”

超凡力量突然出現在普通人的世界,大家會怎麽想呢?

也許會有人真的用相機拍下那一幕,上傳到網上,然後一波又一波的蝴蝶效應,最後引起軒然大波吧。

緒方梨枝還剩下三個月的平靜生活也好,五條悟還剩下好幾十年的人生也好,肯定都會出現很大的變動。

但是由於現在的那一場煙火秀,剛剛那個光芒就算被拍下來,可能也會被當成煙火秀的預演。

五條悟在她的面前揭露了自己的力量本質,緒方梨枝看見了,很多普通人也一樣看見了。緒方梨枝理解了這一切,而那些普通人把它當成海市蜃樓或者自己的錯覺,輕松的放過去了。

五條悟說不出話,在天空中一個又一個的綻放出美麗的花朵,這是轉瞬即逝的——只綻放一瞬,然後就將向下滑落雕零的花束。

緒方梨枝就在那裏看著他,她湛藍的瞳仁在黑夜中顏色變得很深,一個又一個的從夜空中倒映在她瞳孔裏的煙花綻開,使其看上去格外的鮮活。

她的臉微微朝他靠近,到了兩個人的呼吸彼此都能感受到的距離,然後對他笑了。

那是一個起初有點惡作劇意味,後來就逐漸擴大,變得非常真心實意的笑容。

對於剛剛在自己面前展現了力量的本來就很有力的手(如果用力握應該能夠輕松的把她整個手臂扯掉),她輕輕的回握住。

“五條悟。”緒方梨枝這麽對他說,“無論如何,謝謝你提前讓我看到了煙花。”

這是和河岸邊那麽多人專程過來觀賞的煙火大會不一樣——是單單在這裏,為了緒方梨枝一個人展現的,能夠吞噬一整個城市的黑暗,能夠把下方的整條河流點亮的黑色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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