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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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豬肉
十幾年才得見一次的大雪洋洋灑灑下了三天, 白雪鋪天蓋地籠罩了整個世界。
雪一停，天色似乎都比明朗了很多。
積雪足足堆到小腿肚處，可這一點都沒有熄滅村民的熱情。
村民早早起床熱熱鬧鬧地鏟雪, 將自家門口到作坊的小道鏟開, 嬉笑著聚在作坊前等著張大爺。
今兒可是大喜日子！
岳絨專程請了張大爺和鐘永去鎮上定了三頭豬, 一頭給作坊幹活的人改善夥食, 另外兩頭給作坊的人都分了, 權當是過年的福利。
至於別人？
抱歉, 沒份兒！
在作坊幹活的人樂得合不攏嘴。
三頭豬！
一頭豬三百斤, 三頭豬那至少得九百斤！除了今兒的一頭豬，作坊每個人至少還能分五、六斤肉！
這可樂壞了作坊的工人，羨煞了沒在作坊幹活的人！
尤其那些因為沒有交賦稅而錯過了水稻苗、工錢、豬肉的村人今兒更是幹脆沒出門, 就怕眼熱, 看著別人吃肉哭出來。
今年是個寒冬，買了肉也不會壞, 也到了做臘肉的時候了。
大家熱熱鬧鬧的，不管男人、女人, 每個人手裏都有活兒。
岳絨從他們進作坊的時候就說了, 別把那什麽大男子主義帶進作坊, 要是女人在幹活，男人還閑著就滾出作坊。
大家不知道什麽是大男子主義, 但是在岳絨頂著壓力趕走兩個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之後就看明白了。
就是不能欺負女人！不能比女人幹的活還少！
大家都有樸素的價值觀。
岳絨就明明白白告訴他們, 不聽話就沒錢賺, 沒肉吃！大家自然就老實了。
張大爺的牛車一進村口，等在那裏的小孩子們就撒了歡地跑過來給大人們報信！
鐘永家的立刻大手一揮, 生火的生火、劈柴的劈柴，碗筷盤子也早就準備妥當了, 就等著豬肉來了一剁一切就可以下鍋了！
岳絨也眼巴巴地瞅著從村口蜿蜒而來的路，癟著嘴委委屈屈地瞥了眼旁邊的鐘毓。
這人！
真是好沒道理！
平日裏給殷晗珠講課，白天都見不到人，今兒竟然放了殷晗珠一天假，跟著她不肯離開一步！
根本就是來監視她，不讓她吃肉的！
氣啊！
“來了來了！”王峰興奮地喊道。
眾人手頭動作一停，齊刷刷地起身伸著脖子看過去，就見張大爺和鐘永一人趕著一輛車，慢慢駛過來！
最神奇的是，兩旁跟著幾十條狗和貓，看著頗為壯觀！
眾人都有些驚嘆。
“這得多少條狗啊！”
幸好那些貓貓狗狗見了這麽多人就遠遠地停下了，沒有繼續跟過來，只眼巴巴地看著兩輛車。
鐘永下了車，擦了把冷汗，“也不知道從哪裏來這麽多貓狗，跟了我們一路。偏偏路滑不好走，真的提了一路的心。”
眾人哪裏還能聽得到？
早就撲過去去擡牛車上的豬了！
小孩子也鬧成一團，熱鬧得跟過年沒有兩樣！
張大爺看著哄鬧著擡豬的村人，還算是鎮定：“貓狗我倒是不怕，我就怕血腥味把狼招來了！”
“下次還是別讓他們殺了，趕著活的回來！或是多帶點兒人去！”
殷晗珠和鐘毓聽著這話不由看了眼岳絨。
山上的狼和老虎都被這貨給打服了，還怎麽敢下來？
“是吧？我說跟著你們去，你們還不讓！”鐘林嘟噥了句，猛地撲到前面人的身上，罵道，“老三，你看你的臟手，可別碰！”
“咋的，我手再臟還能比豬臟了？”
“呸，你說臟，那你一會兒別吃啊！”
“哈哈哈哈哈……”
眾人笑成一團。
很快，在鐘永的指揮下開始分解最肥的那頭豬！
今兒就吃這頭肥的！
殷晗珠看得眼睛亮晶晶的，跟著村人湊熱鬧，畢竟他還沒見過這種場面呢。
倒是岳絨將眼神放在遠遠圍著的貓貓狗狗身上。
只是，她剛走近兩步那些貓狗就散開，很是戒備。
她轉身就撈起鐘毓腳邊的栗子。
“喵嗚？”
桃子也湊過來。
桃子活脫脫就是栗子的爹，稍有個風吹草動就湊過來，生怕栗子有個三長兩短。
“兩腳獸，你幹嘛？趕緊把栗子放下來！”
岳絨忿忿地擼了把有寵萬事足的羊，不甘道：“張口兩腳獸，閉口兩腳獸，別忘了，我可是把你養大的！是你親媽！”
“我媽是羊駝，你是嗎？”
岳絨：“……”
不跟只羊計較！
她將栗子放下，朝那些貓貓狗狗那裏推了推：“栗子，快去，跟你的同類套套近乎，最好是讓我摸一把！我能給他們好吃的哦！”
栗子毛臉上滿滿都是鄙視，根本不理她，顛兒顛兒地湊到鐘毓腳邊，蹭蹭他的腿。
岳絨：“……”
這獻媚的小貓！
岳絨氣得叉了腰，“栗子，你今兒的貓糧沒有了！”
栗子淡定地舔舔身上的毛，裝作沒聽到。
又不是第一次了，反正到最後桃子會給她吃的。
岳絨沒辦法，只能趁著村人將豬肉剁開的時候拿了點豬骨頭和豬下水放到一旁，誘惑這些貓貓狗狗。
村人看到了，嘖嘖嘴，有些可惜。
豬骨頭和豬下水收拾好了也是好東西呢，平常都舍不得買呢！
可一想到這些都是岳絨出錢，大家也就不好意思說了。
再說旁邊還有那麽多的豬肉呢！犯不上為了這點東西惹岳絨不痛快。
有了食物的誘惑，貓狗很快有了動靜。
先是村人養的狗。
這些狗平日裏總在作坊蹭吃的，沒少被岳絨投餵，此時也不怕生，搖著尾巴就圍過來下了嘴。
還有栗子一家也跑了過來。
一旁的野貓野狗一看，也按捺不住地慢慢湊過來。
警惕地盯了岳絨和村人許久，見沒人趕它們，它們才放心地大吃大喝。
只是到底心裏還存著份害怕，嘴裏還嗚嗚嗚地威嚇著，生怕有別的貓狗過來搶它的吃的。
幸好東西多，每只都能分到一點兒，倒也沒起爭執。
等到東西吃完，要開搶的時候岳絨就亮出獼猴桃的一顆牙齒。這些貓貓狗狗聞到獼猴桃的味道立刻夾了尾巴不敢造次了。
嘿嘿。
這顆牙齒是獼猴桃挑釁鐵石狼牙的時候被鐵石狼牙打下來的，被她收了起來。這不就用上了嗎？
可惜這些吃飽了的野貓野狗翻臉不認賬，根本不賣她的面子，也不肯讓她碰。
岳絨氣得叉腰。
“你們不知道什麽叫江湖義氣嗎？你們這麽幹，看我下次還餵你們嗎？”
鐘毓看在眼裏，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又很快隱去。
“好感值+10，現有好感值295。”
岳絨聽到系統的播報，只掃了眼鐘毓又轉過頭訓斥這些貓貓狗狗。
可惜，只有村子裏的狗子潦草地晃晃尾巴，其他的動都不動。
岳絨哼了聲，看向村人做的豬肉。
見他們將豬肉切成大塊下鍋煮，只放了鹽巴和一些豆醬，只等著煮熟，立馬喊停。
這樣也太暴殄天物了！
岳絨立馬將豬肉都撈出來，見下鍋還沒多久，豬肉還有拯救的餘地，立馬指揮人將豬肉分門別類撈出來切好。
她今兒就露一手！
眾人拍手叫好！
在他們的眼裏，岳絨的手簡直是金手，做什麽都能生錢的！
就那村裏普普通通的雞蛋，她變個花樣就能做出又香又軟的糕點。一個方子就從郝掌櫃那裏掙了五百兩銀子！
鎮上有人做壽宴，專程來請岳絨掌勺，一開口就是一百兩銀子！
他們剛聽說的時候，可是吃驚得長大的嘴巴。
還沒合攏就又被岳絨給嚇了一跳。
她竟然拒絕了！
不過一想也是。
岳絨開著兩個作坊，每天能掙不少錢，何苦為了這份錢去鎮上受罪？
就是他們這些在作坊幹活的人也掙了不少，是十裏八鄉的香餑餑。
村裏六成的小夥子、小姑娘今年都訂下了親事。更神奇的是秀才村不少小姑娘竟然招贅了。
入贅的男人還樂樂呵呵的。
畢竟人小姑娘如今也是作坊的工人呢。
日日有錢賺，時不時的作坊還會發些福利。
不說今兒的豬肉，就說平日裏作坊裏的肥皂、精油和琉璃，只要是作坊裏的人訂購都要比別人便宜一大截。
大棚裏的菜和鮮花，來買的人都是用銀票來付錢的，可想而知有多值錢了！
可岳絨隔三岔五會給作坊得人發免費的菜蔬。
好多人都舍不得吃，偷偷攢著拿去鎮上賣，也能補貼補貼家用。
那些人家一看，自家孩子要是入贅到秀才村，不是也能過上這種好日子了？神仙也不換！
別說什麽男人入贅丟人。
餓肚子才丟人呢！
再說，有缺男孩的，可也有家裏男丁多的養不起。
那些一家五六個男娃的，平素吃飯就能把一家人吃窮了，送走一個能省一份口糧，說不定還能接濟一下家裏人。
不過半年的功夫，岳絨的金手就能養活全村的人了。
大家自然沒二話，聽她的就對了！
岳絨只動動嘴巴，動手的自然交給力氣大的男人！
做飯，可是力氣活兒！
被指揮得團團轉的人還樂呵呵的，畢竟這些都是能吃飯的技能！
不過一個時辰，大家就吃上了湯汁濃郁的土豆燉紅燒肉，色澤紅亮的鹵豬尾巴、鹵豬蹄和鹵豬頭肉，清爽鮮美的蓮藕燉排骨，酸甜可口的糖醋裏脊，還有嚼頭十足的醬骨頭！
這味道，說是香飄十裏也不為過！
本來還滿是警惕的野狗野貓聞到味道都急切地叫了起來。
更別提本來就親近人類的家狗家貓，已經搖著尾巴圍著自個兒主人叫個不停。
可村人哪裏還能想起它們？
一個個埋頭苦吃，搶得不亦樂乎，根本顧不上旁邊坐的是親爹還是親娘了。
就連牙都沒長齊的小娃娃都被自個兒娘塞了一嘴的土豆泥。
土豆燉得又軟又入味，用勺子一壓就成了土豆泥，也不怕孩子噎住。
浸滿肉汁的土豆泥讓平日總是喝奶的小娃娃大開眼界，都上了手。
就連見多識廣的殷晗珠都完美地融入村人，拋開平素的貴公子形象，擼了袖子跟村人搶食。
一向黏著鐘毓的栗子也屈尊降貴地爬到殷晗珠的懷抱，兩只前爪扒拉著他的衣裳，催他餵食。
全場就剩下鐘毓和岳絨還站著，格格不入。
鐘毓看著眼前這一切，對岳絨的廚藝又有了新概念。
袖子被人扯了扯。
他不用回頭都能知道是岳絨，轉身對上岳絨漾著水光的藍眼睛，楚楚可憐，讓他晃了下神，“怎麽了？”
岳絨搓搓手，明明猥瑣的動作她做起來卻並不會讓他厭惡。
他無奈地舒展眉眼，“好好說話，這是什麽樣子？”
岳絨撇撇嘴，拽了他的袖子將他扯到作坊的爐子旁，“給你吃好吃的。放心，不沾半點葷腥。”
燒得極旺的爐子，架著一口小鍋，裏面紅湯仿若晚霞般翻滾。
本來輕淡的蘿蔔和米粉在湯汁中似乎也誘人起來，讓人食指大動。
旁邊還放著幾碟青菜、竹筍、土豆片、菌菇……
確實不見半點葷腥。
不用岳絨催促，他就自個兒入了座，“這撥霞供倒是與眾不同。”
岳絨：“？？？”
“什麽是撥霞供？”
這明明是火鍋，還是素鍋！
有點委屈。
素鍋沒有靈魂！
明明大家都在外面大口吃肉，她也是肉食動物來著。
鐘毓語氣疏朗，難得臉上帶了笑，“撥霞供與你這個相差無幾。”
“南宋林洪的《山家清供》中有記載，‘侯湯響一杯後 ，各分一筋，令自筴入湯、擺熟、啖之，及隨宜各以汁供’。還賦詩一首，‘浪湧晴江雪，風翻照晚霞’。”
“每年入冬，京城的撥霞供就格外緊俏，羊肉撥霞供和兔肉撥霞供很受人歡迎。”
“哦哦。”
他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岳絨敷衍兩聲，給他燙了青菜和竹筍，將他面前的小碗堆得滿滿當當的，頗有堵住他嘴的意思。
他無奈地拿了筷子，入口辛辣撲鼻，被嗆了一下。
可也令他從頭到腳都暖和起來，愜意無比。
岳絨也樂得迷了眼，“冬天還是吃火鍋才過癮！”
鐘毓笑笑。
‘火鍋’這兩字雖貼切，卻沒有撥霞供動聽。
不過，這話就不必說出口了。
要不然，她肯定又要生氣了。
相處的時間一長，他頗能理解那句“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
該不說話的時候還是不要說得好。
外面哄鬧聲沸反盈天，作坊裏兩人對著小火爐也別有一番溫情。
“嗷嗚~”
突然一聲狼嘯響起。
很快，似乎更多的狼加入，叫聲響徹整個秀才村，駭得大吃大喝的眾人齊齊站了起來。
“嗚~”
鐘永兩口子和王婆子立刻去尋了岳絨。
眾人有些害怕，舔舔嘴唇，卻舔了滿口的肉香，莫名覺得就算狼沖下山也不怕了。
反正肉吃到了。
就算死也是個飽死鬼！
不過到底心裏還是害怕，誰不想活下來呢？
等到岳絨出來，眾人不由七嘴八舌地插嘴。
“村長怎麽辦呀？”
“肯定是豬肉的血腥味引得那些狼叫了，那些家夥鼻子可靈了。”
“是啊，這麽大的雪那些狼肯定吃不飽，可不是餓了，聞到血腥味可不就忍不住了。”
“村長……”
鐘永家的見勢不對，立馬道：“村長，要不要組織村裏的後生們巡邏。咱們人多，不怕。”
眾人一聽，也是這麽個理。
難不成，他們這麽多人還怕幾匹狼不成？
誰知，這個時候岳絨身後猛地竄出七八個人。
為首的男人鐘羅糧大聲喊道：“村長，您說話，我家六個男丁絕無二話，肯定聽您的！”
岳絨笑了。
這鐘羅糧一家當初可沒有交賦稅。
後來鐘羅糧想讓他兒子來作坊幹活，她沒同意。今兒吃肉自然也沒有鐘羅糧的份，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率先站出來給他背書。
其他人一看，都暗嘆鐘羅糧這老家夥老奸巨猾，肯定躲在一旁看了好久了！
他們也不能比鐘羅糧差！
眾人紛紛響應，“村長您說話！我們都聽您的！”
一時之間，秀才村的人喊聲震天，竟然掩住了狼嘯聲。
殷晗珠啃著手裏的鹵豬蹄，看熱鬧。
岳絨早就將山上的狼打服了，借那些狼八個十個膽也不敢下山，這些人要是知道了，不知會是什麽表情！
岳絨堆現在的局面很是滿意。
她花了這麽大的功夫，自然是希望村人在關鍵的時刻都站在她這邊。
她揮揮手，笑道：“大家不必慌張，那些狼定然是餓了才會這般叫。”
“我這就帶人給山上的狼送頭豬，它們吃飽了自然就不會下山了。明兒就勞煩張大爺再去趟鎮上，給大家再買頭豬，不會少大家的。”
問題解決還不少大家的豬肉，大家歡呼一片。
岳絨話頭一轉，對鐘羅糧笑道：“糧大爺還沒吃飯吧？跟大家一起對付一口。”
聽著這話，鐘羅糧心裏的石頭一落。
當初是他做主，沒交賦稅。
聽說鐘毓替他們交了的時候，他還笑鐘毓傻。
誰知道事情變得太快，讓他這個老頭子轉不過彎兒來。
先是作坊招工，指明了交了賦稅的才能進作坊。他兩兒子兩個兒媳，還有三個孫子，都進不去。
他鬧也鬧了，可誰也不敢幫他。
再說，這是岳絨的作坊，岳絨說了算。這事兒說到天邊兒去也沒人能說岳絨做得不對，他只能偃旗息鼓。
緊接著，岳絨還帶人蓋什麽大棚，種鮮花種蔬菜。
他當時等著看熱鬧，種東西都有定數的，秋天冬天種蔬菜是跟老天爺過不去！
誰知道人還真種活了！
這個時候的小青菜比米還要貴！
可世上的有錢人還真不差這點錢，買的人還很多，甚至搶都搶不上！
還有當初的水稻苗，竟然真的耐寒！
那稻穗鼓囊囊的，比早稻還好！一看就收成不錯！
他悔得整宿整宿睡不好覺。
兒子孫子沒說話，可兩個兒媳可沒少背地裏說小話，就連老伴兒都埋怨他。
說誰家誰家孫子都有錢蓋房子娶媳婦兒了。
可他家三個孫子自從夏天，媒人都沒上過門。
他真的坐不住了。
他今兒也被肉香味引過來的。
他就想著就算是吃不上聞聞味兒也好，還能看看能不能跟村人便宜買些豬肉豬骨頭開開葷，誰知道竟然等來了這麽好一個機會！
岳絨也沒記仇，竟然給了他梯子下，還喊了他一聲大爺！
這就是原諒他了！承認他了！
他胸口一熱，頓時挺直了腰桿子，響亮地應了聲，“好！”
不僅如此，他立馬將他身後的兩個兒子三個孫子推出去，“村長，我家這幾個小子別的沒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氣，讓他們去送豬，也省得您趟雪。”
岳絨頓時覺得這鐘羅糧也是個人才啊！
“既然如此，還拜托幾位將這裏到婆林山下的雪鏟了，也好駕車。”
鐘羅糧也不吃肉了，帶著自家男丁就去跟村人借鏟子，鏟雪！
岳絨又點了幾個人將一頭豬擡上張大爺的牛車，拽了歡快地啃豬蹄的殷晗珠。
殷晗珠抗議：“為什麽要帶我去？你自己……”
岳絨擡腳就踹了他一腳。
“你欺人太甚！小心小爺我……”
“嗯？”
殷晗珠對上岳絨含笑的眸子頓時蔫了。
他差點忘了，眼前這個女人可是能打虎的母老虎，不，母怪獸！
岳絨笑著瞇起眼，“你可是憑借一己之力，用區區河蚌就能震懾老虎和狼的男人呢，這次上山你怎麽能不出馬呢？”
村人一聽，紛紛點頭。
鐘林更是道：“是啊！當初殷世子，可是安然無恙地從狼群和老虎那裏回來了呢，還救了村長。”
“是啊！”
“有了殷世子，這次上山定然是平平安安的！”
“殷世子，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啊！”
“殷世子，勞煩您跟山上的狼說說，別叫了，大白天得，怪瘆人的。”
……
殷晗珠氣得臉紅脖子粗。
“呸，你們怎麽不去？小爺為甚要……”
岳絨也忍不住笑了，“這次就勞煩殷世子了，這次上山您一定要跟狼王好好說說！”
直到上了婆林山，殷晗珠都沒好氣兒，接收到岳絨的眼神，立馬將跟著過來的人都攆走了。
“哼，這些人，跑得倒挺快！”殷晗珠不忿道。
跟著過來的鐘毓竟也出聲打趣道：“殷世子，就勞煩你將狼王召喚出來，好好跟狼王說說，別喊了。”
殷晗珠氣得跳腳，“別裝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怎麽回事？我見了好幾次你上山找岳絨了，難不成還不知道當初河蚌的事情是岳絨幹的？那你跟岳絨的感情也不怎麽好嗎？人家還瞞著你！”
岳絨心裏一咯噔，擡腳就踹了他一腳。
“就你話多！”
說話間，她偷覷了鐘毓一眼，見他本來還算溫煦的臉色此刻已是面無表情，看著不喜不怒，可她跟他相處久了，早就能看出來此刻的他眼中已經凝了寒冰。
殷晗珠哼了聲，“我不跟你計較！”
岳絨冷笑地叉腰：“要是我要跟你計較呢！”
“我不跟你計較！”
殷晗珠飛快竄到一旁，反正這裏的野獸都認識他，他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岳絨拍拍旁邊的桃子，不過片刻桃子就帶過來一群狼。
冬日天寒地凍，食物難尋，這群狼的皮毛都沒有夏日那般光滑了，甚至還有狼餓得成了皮包骨。
這群狼不像桃子，平日見了岳絨也是躲開走，只知道岳絨不好惹。
此刻狼王離岳絨遠遠的，開口：“嗷嗚~”
“你讓這只羊去喊我們做什麽？我們什麽都沒幹！至於方才的狼叫聲，你不至於不讓我們叫吧？”
岳絨歪歪頭。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狼王的聲音，也沒寒暄的意思，指了指地上的豬，剛要讓他們吃，眼前閃過一個花影。
狼群頓時更加戒備起來。
岳絨定睛一看，就見地上的豬身上已經撲了一只老虎，分明就是許久未見的獼猴桃！
獼猴桃一點都不見外，順著豬的切口就開始大口大口啃肉。
“獼猴桃，你也太快了吧！”
岳絨摸了摸她，獼猴桃埋頭苦吃根本不在乎被兩腳獸摸毛。
“你都看見了！你在山下又做好吃的了，要不是人太多，我就沖過去找你了！”
岳絨：“……”
合著這貨已經下過山了。
被截胡的狼王憤怒地壓下狼頭低聲威嚇。
獼猴桃充耳未聞，理都不理他們。
要是平常遇到一群狼，她還要慎重一點。可現在不是還有兩腳獸在嗎？肯定不會讓她吃虧的。
桃子更是將跟著鐘毓的栗子銜到獼猴桃身邊兒，興奮道：“獼猴桃，你看栗子跟你一模一樣。”
獼猴桃看著身邊兒的小不點兒：“？？？”
這不是貓嗎？
跟她哪裏像了？
“嗷嗚~”
獼猴桃霸氣的叫聲讓身旁的栗子渾身毛都炸起來了，慫唧唧地癱在地上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跟平常對岳絨完全是兩個態度！
岳絨好笑地拍拍獼猴桃的頭，將栗子抱在懷裏。
栗子趕緊抓住岳絨的衣裳，全然沒了平常的囂張，此刻就算岳絨揉他估計都沒有二話！
獼猴桃噴口氣兒，又埋頭苦吃，活脫脫就是桃子的模樣。
岳絨摸著栗子溫熱柔軟的觸感，滿意地瞇了眼，退遠些跟狼王說話，“你們也吃吧，小心讓獼猴桃吃沒了！”
狼王猶豫了片刻，可看著獼猴桃這個不要臉已經將豬肉啃了好些，低吼一聲帶著狼群過來吃。
兩邊分別是狼和虎，井水不犯河水，安安分分吃完了一頭豬。
獼猴桃吃了個肚兒，趴在岳絨身邊兒悠哉游哉地搖著尾巴。
這一頓讓她好幾天不用發愁了。
狼群卻沒有吃飽，戀戀不舍地將豬骨頭都銜起來要帶走。
岳絨連忙跟狼王說：“你們要是缺吃的了，就讓獼猴桃給我帶個信兒，別像今兒這樣大白天叫了，嚇人。”
狼王：“……”
這女人竟然還不讓它們叫！
要不是打不過！真想……
唉！
打不過！
狼王走的時候垂頭喪氣，一點兒都沒了狼王的霸氣。
解決了狼王的事情，岳絨也不準備就這麽下山，帶著兩只動物兩個人在山裏轉悠。
她得看看在山上種的一些寶貝，比如土豆、一些花。
她也沒想到今年冬天雪這麽大，不能讓它們凍死了。
此刻的土豆和玫瑰花已經蔓延了一片，就連她隨意種下的梅花樹都長到了三尺高，此刻綠色的花瓣分外鮮嫩。
就連鐵石狼牙的分株此刻都擴大了不少，此刻耀武揚威地沖過來跟岳絨炫耀。
有了分株的氣息，岳絨手腕上的鐵石狼牙種子也活動起來。
岳絨無奈地將它催發，放它跟著分株去撒野。
“帶著桃子，下山的時候讓桃子帶著你。”
鐵石狼牙不耐煩地揚揚末梢，飛快地跟桃子跑了。
桃子這貨還想帶上栗子，被岳絨攔下了。
“快算了，栗子要是被你摔下來，肯定埋在雪堆裏，找都找不到。你自己去！”
栗子也緊緊地抓著岳絨的衣裳，喵嗚喵嗚地叫，不肯跟桃子走。
桃子委委屈屈不肯走。
鐵石狼牙卻不耐煩了，張牙舞爪將桃子綁了起來，拖著帶走！
“嗯嗯~嗯嗯~”桃子可憐巴巴地叫著。
殷晗珠都看呆了。
他慢慢離岳絨遠了點兒。
物似主人形。
鐵石狼牙這個脾氣，岳絨脾氣肯定也好不了。他平常嘴那麽臭，岳絨沒揍他真是寬宏大量！
要是岳絨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問，“你也知道你嘴臭啊！”
鐘毓卻看著能蔓延了一大片的土豆秧子，瞇了瞇眼。
他如果沒記錯的話，第一次見土豆只不過區區幾株罷了。
這生長速度……
不同凡響。
而且這名喚土豆的作物一株能結好幾個土豆，並且個頭不小。
岳絨卻不知道他們的想法，見她的小寶貝們都長得很好，給它們輸送了些神農血脈讓它們更旺盛些，熬過這個寒冬。
等到春天來了，土豆和鮮花也可以移下山了。
“好了，回去吧！”
婆林山此刻大雪籠罩，地上的雪到了小腿部位，潔白如糖。此刻只有他們的腳印，還有一些小動物的腳印，安靜卻又隱藏著生機。
回頭的路上，他們能看到高掛在枝頭紅通通的柿子和冬紅果。
在素白的世界裏更為耀眼奪目。
岳絨在秋天只摘了一些，此刻樹上還有不少，樹梢還有小鳥在上面啃食。殷晗珠見了頓時興奮地爬上去，摘了幾個。
此刻的柿子表面通紅，將柿子皮咬開一個小口，甜美的果肉就流入口中，冰涼而甘甜的口感讓岳絨打個哆嗦，卻讓她停不下來！
真好吃！
想吃冰淇淋了！
做成果醬肯定也很好吃！
她讓殷晗珠多摘了一些，決定回去就嘗試做做。
還有冬紅果，小小的，微微帶著酸甜，但是脆脆的口感讓岳絨想起了蘋果。
嗯！
讓殷晗珠多摘一些。
殷晗珠傻了眼。
合著他這是又給他自己找了個活！
可他又打不過這個女人！只能憋氣道：“既沒有帶籃子，又沒有帶簍子，怎麽拿？”
岳絨挑眉，立馬伸手要解了身上的披風，卻被鐘毓摁住了手。
手背溫熱的觸感讓岳絨一楞，她立馬抽手，誰知鐘毓沒反應過來，貼在她的脖頸處，讓兩人齊齊怔住。
鐘毓連忙抽回手，往後退了一步。
岳絨打個哈哈：“要不還是算了！”
鐘毓一把扯下他的大氅，撲在樹下，“摘吧！”
殷晗珠沒看到兩人的小動作，只忿忿地嘟噥：“你們兩口子沒有這麽會指使人，你們怎麽不上來？”
“你話怎麽那麽多？趕緊摘，摘完回家，多冷啊！“
“我可不冷，我熱著呢！唉？你臉怎麽那麽紅？”
“……你話真多！”
鐘毓摸摸鼻子，眉眼微動，他還以為她一點都不在意。
見她叉著腰跟殷晗珠拌嘴，不肯回頭看他一眼，他往旁邊走了兩步。
察覺到身後人的動作，岳絨稍稍松口氣，自在了不少。
方才的氛圍讓她不自在極了。
這些天鐘毓天天去拜訪鐘文霖，村裏人都說鐘毓人真好，鐘文霖和鐘宏這般對待鐘毓，鐘毓竟然還這麽照顧鐘文霖。
聽說胡大夫現在更是住在了鐘文霖家，天天給鐘文霖治病，保鐘文霖命。
可她就是覺得不對勁。
鐘毓對鐘宏和鐘文霖的敵意有多大，她最明白不過。
他看著也不像是以德報怨的人。
她有些懷疑他是想從鐘文霖身上套話……
反正不管如何，喪期一過他肯定要重回朝堂的，可她還是喜歡在鄉下當她的村長。
別的不說，入了朝堂，肯定得討好上司的夫人，她肯定不敢！
在秀才村，她有吃有喝還有寵物擼，多好！
賠本的買賣，她可不幹！
嗯！
就是這樣！
突然頭上一疼，她捂著腦門痛呼一聲，瞥見地上的冬紅果，憤怒地叉腰：“殷晗珠，你活膩歪了是吧？”
殷晗珠哈哈大笑：“我沒想到你竟然躲不過這點攻擊！不是說習武之人耳聰目明，你這麽能打，竟然連小小的冬紅果都躲不過去！哈哈哈哈……”
岳絨氣得跺腳，扒著樹幹就要爬卻猛地掃到不遠處的樹下有個小雪堆。
她停下動作，走向雪堆。
“唉？你怎麽了？”殷晗珠將冬紅果都扔下來，手腳利落地爬下來。
見岳絨在撥雪堆，他好奇地看過去，看見了雪下的東西，驚叫出聲：“靈芝！”
岳絨瞪了他一眼，“你叫什麽！”
“不是，這裏怎麽會有靈芝？”
岳絨將雪堆徹底撥開，在旁邊又找了一株，滿意地笑了，“這裏怎麽就不能有靈芝？”
“靈芝不是長在懸崖峭壁，很難尋嗎？”
岳絨鄙視道：“你怕是沒少看話本子吧？還懸崖峭壁，靈芝跟蘑菇差不多，只是稀少，大多也是生長在樹木的根部，就是難尋罷了。”
“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吧！又是靈芝又是雞樅的。”
岳絨得意洋洋，跟桃子一模一樣，“這不算什麽，都是意外之財。再說這靈芝年份不長，再讓它長長吧。”
“還是拔了吧。要是讓動物給糟蹋了，多可惜。”
岳絨一想也是。
要真是讓動物糟蹋了，她得心疼死。
再說桃子最喜歡這種東西，看見了肯定會纏著她，她頓時加快了動作。
殷晗珠擼了袖子，“我來幫你！”
遠處的鐘毓卻看著肩貼肩齊齊蹲在一棵樹的兩人慢慢皺起了眉頭。
他快步走過去，“你們在幹嘛？”
岳絨聞聲歡歡喜喜地回頭，朝他晃晃手裏的靈芝，“看！我發現了什麽好東西！”
旁邊的殷晗珠聽到動靜頭都沒回，還小心翼翼地采摘另一顆靈芝。
鐘毓看到靈芝有些驚訝，卻也沒多說，只將岳絨拽起來，低聲道：“我發現有點不對勁。”
“什麽？”
這個時候殷晗珠也將另一顆靈芝安然無恙地摘了下來，大大地呼出一口氣，“終於摘下來了！”
岳絨立馬被轉移了註意力，“你真棒！”
“那自然！也不看看小爺是誰！”殷晗珠還是第一次受到岳絨的稱讚，不由翹起了尾巴。
鐘毓默然無聲，面無表情地盯著兩人。
殷晗珠猛地覺得後背一涼，如墜冰窟，直覺讓他轉頭正好對上鐘毓眼神。
他不由吞了口唾沫。
鐘毓看起來也沒生氣，可他就是覺得鐘毓的眼神有點古怪！他縮縮腳拉開跟鐘毓的距離，飛快跑去收拾了冬紅果，“下山吧！”
岳絨滿意地點點頭。
“不錯！竟然會主動幹活了！”
殷晗珠打了個寒戰，為啥他幹活了鐘毓看他的眼神還是讓他這麽不舒服？
這兩口子真是……難捉摸！
岳絨這才想起方才的事，看向鐘毓：“鐘毓你剛剛說什麽？什麽不對勁？”
鐘毓見她臉頰如霞，沈默地看她半晌，才輕聲道：“我方才在下山的小路那邊發現了不少人的腳印。”
殷晗珠不解：“這有什麽不對勁的？這座山是你們的不錯，可也不是沒人來呀！有人的腳印有什麽奇怪的？”
岳絨卻沈了臉，“不對！”
“啊？”
“村裏的人不會走那條小道。”
鐘毓眼中添了滿意，“不錯，那條小道很窄，緊緊挨著懸崖，平日都很少有人走。現在路滑就更不會有人走了。”
岳絨：“而且這麽大的雪，村人一般都不會出來，更不會走那條路。而且腳印還能看清楚，肯定是今兒留下的……”
殷晗珠頓時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那是什麽人？”
“我們跟著腳印過去看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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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才得見一次的大雪洋洋灑灑下了三天, 白雪鋪天蓋地籠罩了整個世界。
雪一停，天色似乎都比明朗了很多。
積雪足足堆到小腿肚處，可這一點都沒有熄滅村民的熱情。
村民早早起床熱熱鬧鬧地鏟雪, 將自家門口到作坊的小道鏟開, 嬉笑著聚在作坊前等著張大爺。
今兒可是大喜日子！
岳絨專程請了張大爺和鐘永去鎮上定了三頭豬, 一頭給作坊幹活的人改善夥食, 另外兩頭給作坊的人都分了, 權當是過年的福利。
至於別人？
抱歉, 沒份兒！
在作坊幹活的人樂得合不攏嘴。
三頭豬！
一頭豬三百斤, 三頭豬那至少得九百斤！除了今兒的一頭豬，作坊每個人至少還能分五、六斤肉！
這可樂壞了作坊的工人，羨煞了沒在作坊幹活的人！
尤其那些因為沒有交賦稅而錯過了水稻苗、工錢、豬肉的村人今兒更是幹脆沒出門, 就怕眼熱, 看著別人吃肉哭出來。
今年是個寒冬，買了肉也不會壞, 也到了做臘肉的時候了。
大家熱熱鬧鬧的，不管男人、女人, 每個人手裏都有活兒。
岳絨從他們進作坊的時候就說了, 別把那什麽大男子主義帶進作坊, 要是女人在幹活，男人還閑著就滾出作坊。
大家不知道什麽是大男子主義, 但是在岳絨頂著壓力趕走兩個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之後就看明白了。
就是不能欺負女人！不能比女人幹的活還少！
大家都有樸素的價值觀。
岳絨就明明白白告訴他們, 不聽話就沒錢賺, 沒肉吃！大家自然就老實了。
張大爺的牛車一進村口，等在那裏的小孩子們就撒了歡地跑過來給大人們報信！
鐘永家的立刻大手一揮, 生火的生火、劈柴的劈柴，碗筷盤子也早就準備妥當了, 就等著豬肉來了一剁一切就可以下鍋了！
岳絨也眼巴巴地瞅著從村口蜿蜒而來的路，癟著嘴委委屈屈地瞥了眼旁邊的鐘毓。
這人！
真是好沒道理！
平日裏給殷晗珠講課，白天都見不到人，今兒竟然放了殷晗珠一天假，跟著她不肯離開一步！
根本就是來監視她，不讓她吃肉的！
氣啊！
“來了來了！”王峰興奮地喊道。
眾人手頭動作一停，齊刷刷地起身伸著脖子看過去，就見張大爺和鐘永一人趕著一輛車，慢慢駛過來！
最神奇的是，兩旁跟著幾十條狗和貓，看著頗為壯觀！
眾人都有些驚嘆。
“這得多少條狗啊！”
幸好那些貓貓狗狗見了這麽多人就遠遠地停下了，沒有繼續跟過來，只眼巴巴地看著兩輛車。
鐘永下了車，擦了把冷汗，“也不知道從哪裏來這麽多貓狗，跟了我們一路。偏偏路滑不好走，真的提了一路的心。”
眾人哪裏還能聽得到？
早就撲過去去擡牛車上的豬了！
小孩子也鬧成一團，熱鬧得跟過年沒有兩樣！
張大爺看著哄鬧著擡豬的村人，還算是鎮定：“貓狗我倒是不怕，我就怕血腥味把狼招來了！”
“下次還是別讓他們殺了，趕著活的回來！或是多帶點兒人去！”
殷晗珠和鐘毓聽著這話不由看了眼岳絨。
山上的狼和老虎都被這貨給打服了，還怎麽敢下來？
“是吧？我說跟著你們去，你們還不讓！”鐘林嘟噥了句，猛地撲到前面人的身上，罵道，“老三，你看你的臟手，可別碰！”
“咋的，我手再臟還能比豬臟了？”
“呸，你說臟，那你一會兒別吃啊！”
“哈哈哈哈哈……”
眾人笑成一團。
很快，在鐘永的指揮下開始分解最肥的那頭豬！
今兒就吃這頭肥的！
殷晗珠看得眼睛亮晶晶的，跟著村人湊熱鬧，畢竟他還沒見過這種場面呢。
倒是岳絨將眼神放在遠遠圍著的貓貓狗狗身上。
只是，她剛走近兩步那些貓狗就散開，很是戒備。
她轉身就撈起鐘毓腳邊的栗子。
“喵嗚？”
桃子也湊過來。
桃子活脫脫就是栗子的爹，稍有個風吹草動就湊過來，生怕栗子有個三長兩短。
“兩腳獸，你幹嘛？趕緊把栗子放下來！”
岳絨忿忿地擼了把有寵萬事足的羊，不甘道：“張口兩腳獸，閉口兩腳獸，別忘了，我可是把你養大的！是你親媽！”
“我媽是羊駝，你是嗎？”
岳絨：“……”
不跟只羊計較！
她將栗子放下，朝那些貓貓狗狗那裏推了推：“栗子，快去，跟你的同類套套近乎，最好是讓我摸一把！我能給他們好吃的哦！”
栗子毛臉上滿滿都是鄙視，根本不理她，顛兒顛兒地湊到鐘毓腳邊，蹭蹭他的腿。
岳絨：“……”
這獻媚的小貓！
岳絨氣得叉了腰，“栗子，你今兒的貓糧沒有了！”
栗子淡定地舔舔身上的毛，裝作沒聽到。
又不是第一次了，反正到最後桃子會給她吃的。
岳絨沒辦法，只能趁著村人將豬肉剁開的時候拿了點豬骨頭和豬下水放到一旁，誘惑這些貓貓狗狗。
村人看到了，嘖嘖嘴，有些可惜。
豬骨頭和豬下水收拾好了也是好東西呢，平常都舍不得買呢！
可一想到這些都是岳絨出錢，大家也就不好意思說了。
再說旁邊還有那麽多的豬肉呢！犯不上為了這點東西惹岳絨不痛快。
有了食物的誘惑，貓狗很快有了動靜。
先是村人養的狗。
這些狗平日裏總在作坊蹭吃的，沒少被岳絨投餵，此時也不怕生，搖著尾巴就圍過來下了嘴。
還有栗子一家也跑了過來。
一旁的野貓野狗一看，也按捺不住地慢慢湊過來。
警惕地盯了岳絨和村人許久，見沒人趕它們，它們才放心地大吃大喝。
只是到底心裏還存著份害怕，嘴裏還嗚嗚嗚地威嚇著，生怕有別的貓狗過來搶它的吃的。
幸好東西多，每只都能分到一點兒，倒也沒起爭執。
等到東西吃完，要開搶的時候岳絨就亮出獼猴桃的一顆牙齒。這些貓貓狗狗聞到獼猴桃的味道立刻夾了尾巴不敢造次了。
嘿嘿。
這顆牙齒是獼猴桃挑釁鐵石狼牙的時候被鐵石狼牙打下來的，被她收了起來。這不就用上了嗎？
可惜這些吃飽了的野貓野狗翻臉不認賬，根本不賣她的面子，也不肯讓她碰。
岳絨氣得叉腰。
“你們不知道什麽叫江湖義氣嗎？你們這麽幹，看我下次還餵你們嗎？”
鐘毓看在眼裏，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又很快隱去。
“好感值+10，現有好感值295。”
岳絨聽到系統的播報，只掃了眼鐘毓又轉過頭訓斥這些貓貓狗狗。
可惜，只有村子裏的狗子潦草地晃晃尾巴，其他的動都不動。
岳絨哼了聲，看向村人做的豬肉。
見他們將豬肉切成大塊下鍋煮，只放了鹽巴和一些豆醬，只等著煮熟，立馬喊停。
這樣也太暴殄天物了！
岳絨立馬將豬肉都撈出來，見下鍋還沒多久，豬肉還有拯救的餘地，立馬指揮人將豬肉分門別類撈出來切好。
她今兒就露一手！
眾人拍手叫好！
在他們的眼裏，岳絨的手簡直是金手，做什麽都能生錢的！
就那村裏普普通通的雞蛋，她變個花樣就能做出又香又軟的糕點。一個方子就從郝掌櫃那裏掙了五百兩銀子！
鎮上有人做壽宴，專程來請岳絨掌勺，一開口就是一百兩銀子！
他們剛聽說的時候，可是吃驚得長大的嘴巴。
還沒合攏就又被岳絨給嚇了一跳。
她竟然拒絕了！
不過一想也是。
岳絨開著兩個作坊，每天能掙不少錢，何苦為了這份錢去鎮上受罪？
就是他們這些在作坊幹活的人也掙了不少，是十裏八鄉的香餑餑。
村裏六成的小夥子、小姑娘今年都訂下了親事。更神奇的是秀才村不少小姑娘竟然招贅了。
入贅的男人還樂樂呵呵的。
畢竟人小姑娘如今也是作坊的工人呢。
日日有錢賺，時不時的作坊還會發些福利。
不說今兒的豬肉，就說平日裏作坊裏的肥皂、精油和琉璃，只要是作坊裏的人訂購都要比別人便宜一大截。
大棚裏的菜和鮮花，來買的人都是用銀票來付錢的，可想而知有多值錢了！
可岳絨隔三岔五會給作坊得人發免費的菜蔬。
好多人都舍不得吃，偷偷攢著拿去鎮上賣，也能補貼補貼家用。
那些人家一看，自家孩子要是入贅到秀才村，不是也能過上這種好日子了？神仙也不換！
別說什麽男人入贅丟人。
餓肚子才丟人呢！
再說，有缺男孩的，可也有家裏男丁多的養不起。
那些一家五六個男娃的，平素吃飯就能把一家人吃窮了，送走一個能省一份口糧，說不定還能接濟一下家裏人。
不過半年的功夫，岳絨的金手就能養活全村的人了。
大家自然沒二話，聽她的就對了！
岳絨只動動嘴巴，動手的自然交給力氣大的男人！
做飯，可是力氣活兒！
被指揮得團團轉的人還樂呵呵的，畢竟這些都是能吃飯的技能！
不過一個時辰，大家就吃上了湯汁濃郁的土豆燉紅燒肉，色澤紅亮的鹵豬尾巴、鹵豬蹄和鹵豬頭肉，清爽鮮美的蓮藕燉排骨，酸甜可口的糖醋裏脊，還有嚼頭十足的醬骨頭！
這味道，說是香飄十裏也不為過！
本來還滿是警惕的野狗野貓聞到味道都急切地叫了起來。
更別提本來就親近人類的家狗家貓，已經搖著尾巴圍著自個兒主人叫個不停。
可村人哪裏還能想起它們？
一個個埋頭苦吃，搶得不亦樂乎，根本顧不上旁邊坐的是親爹還是親娘了。
就連牙都沒長齊的小娃娃都被自個兒娘塞了一嘴的土豆泥。
土豆燉得又軟又入味，用勺子一壓就成了土豆泥，也不怕孩子噎住。
浸滿肉汁的土豆泥讓平日總是喝奶的小娃娃大開眼界，都上了手。
就連見多識廣的殷晗珠都完美地融入村人，拋開平素的貴公子形象，擼了袖子跟村人搶食。
一向黏著鐘毓的栗子也屈尊降貴地爬到殷晗珠的懷抱，兩只前爪扒拉著他的衣裳，催他餵食。
全場就剩下鐘毓和岳絨還站著，格格不入。
鐘毓看著眼前這一切，對岳絨的廚藝又有了新概念。
袖子被人扯了扯。
他不用回頭都能知道是岳絨，轉身對上岳絨漾著水光的藍眼睛，楚楚可憐，讓他晃了下神，“怎麽了？”
岳絨搓搓手，明明猥瑣的動作她做起來卻並不會讓他厭惡。
他無奈地舒展眉眼，“好好說話，這是什麽樣子？”
岳絨撇撇嘴，拽了他的袖子將他扯到作坊的爐子旁，“給你吃好吃的。放心，不沾半點葷腥。”
燒得極旺的爐子，架著一口小鍋，裏面紅湯仿若晚霞般翻滾。
本來輕淡的蘿蔔和米粉在湯汁中似乎也誘人起來，讓人食指大動。
旁邊還放著幾碟青菜、竹筍、土豆片、菌菇……
確實不見半點葷腥。
不用岳絨催促，他就自個兒入了座，“這撥霞供倒是與眾不同。”
岳絨：“？？？”
“什麽是撥霞供？”
這明明是火鍋，還是素鍋！
有點委屈。
素鍋沒有靈魂！
明明大家都在外面大口吃肉，她也是肉食動物來著。
鐘毓語氣疏朗，難得臉上帶了笑，“撥霞供與你這個相差無幾。”
“南宋林洪的《山家清供》中有記載，‘侯湯響一杯後 ，各分一筋，令自筴入湯、擺熟、啖之，及隨宜各以汁供’。還賦詩一首，‘浪湧晴江雪，風翻照晚霞’。”
“每年入冬，京城的撥霞供就格外緊俏，羊肉撥霞供和兔肉撥霞供很受人歡迎。”
“哦哦。”
他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岳絨敷衍兩聲，給他燙了青菜和竹筍，將他面前的小碗堆得滿滿當當的，頗有堵住他嘴的意思。
他無奈地拿了筷子，入口辛辣撲鼻，被嗆了一下。
可也令他從頭到腳都暖和起來，愜意無比。
岳絨也樂得迷了眼，“冬天還是吃火鍋才過癮！”
鐘毓笑笑。
‘火鍋’這兩字雖貼切，卻沒有撥霞供動聽。
不過，這話就不必說出口了。
要不然，她肯定又要生氣了。
相處的時間一長，他頗能理解那句“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
該不說話的時候還是不要說得好。
外面哄鬧聲沸反盈天，作坊裏兩人對著小火爐也別有一番溫情。
“嗷嗚~”
突然一聲狼嘯響起。
很快，似乎更多的狼加入，叫聲響徹整個秀才村，駭得大吃大喝的眾人齊齊站了起來。
“嗚~”
鐘永兩口子和王婆子立刻去尋了岳絨。
眾人有些害怕，舔舔嘴唇，卻舔了滿口的肉香，莫名覺得就算狼沖下山也不怕了。
反正肉吃到了。
就算死也是個飽死鬼！
不過到底心裏還是害怕，誰不想活下來呢？
等到岳絨出來，眾人不由七嘴八舌地插嘴。
“村長怎麽辦呀？”
“肯定是豬肉的血腥味引得那些狼叫了，那些家夥鼻子可靈了。”
“是啊，這麽大的雪那些狼肯定吃不飽，可不是餓了，聞到血腥味可不就忍不住了。”
“村長……”
鐘永家的見勢不對，立馬道：“村長，要不要組織村裏的後生們巡邏。咱們人多，不怕。”
眾人一聽，也是這麽個理。
難不成，他們這麽多人還怕幾匹狼不成？
誰知，這個時候岳絨身後猛地竄出七八個人。
為首的男人鐘羅糧大聲喊道：“村長，您說話，我家六個男丁絕無二話，肯定聽您的！”
岳絨笑了。
這鐘羅糧一家當初可沒有交賦稅。
後來鐘羅糧想讓他兒子來作坊幹活，她沒同意。今兒吃肉自然也沒有鐘羅糧的份，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率先站出來給他背書。
其他人一看，都暗嘆鐘羅糧這老家夥老奸巨猾，肯定躲在一旁看了好久了！
他們也不能比鐘羅糧差！
眾人紛紛響應，“村長您說話！我們都聽您的！”
一時之間，秀才村的人喊聲震天，竟然掩住了狼嘯聲。
殷晗珠啃著手裏的鹵豬蹄，看熱鬧。
岳絨早就將山上的狼打服了，借那些狼八個十個膽也不敢下山，這些人要是知道了，不知會是什麽表情！
岳絨堆現在的局面很是滿意。
她花了這麽大的功夫，自然是希望村人在關鍵的時刻都站在她這邊。
她揮揮手，笑道：“大家不必慌張，那些狼定然是餓了才會這般叫。”
“我這就帶人給山上的狼送頭豬，它們吃飽了自然就不會下山了。明兒就勞煩張大爺再去趟鎮上，給大家再買頭豬，不會少大家的。”
問題解決還不少大家的豬肉，大家歡呼一片。
岳絨話頭一轉，對鐘羅糧笑道：“糧大爺還沒吃飯吧？跟大家一起對付一口。”
聽著這話，鐘羅糧心裏的石頭一落。
當初是他做主，沒交賦稅。
聽說鐘毓替他們交了的時候，他還笑鐘毓傻。
誰知道事情變得太快，讓他這個老頭子轉不過彎兒來。
先是作坊招工，指明了交了賦稅的才能進作坊。他兩兒子兩個兒媳，還有三個孫子，都進不去。
他鬧也鬧了，可誰也不敢幫他。
再說，這是岳絨的作坊，岳絨說了算。這事兒說到天邊兒去也沒人能說岳絨做得不對，他只能偃旗息鼓。
緊接著，岳絨還帶人蓋什麽大棚，種鮮花種蔬菜。
他當時等著看熱鬧，種東西都有定數的，秋天冬天種蔬菜是跟老天爺過不去！
誰知道人還真種活了！
這個時候的小青菜比米還要貴！
可世上的有錢人還真不差這點錢，買的人還很多，甚至搶都搶不上！
還有當初的水稻苗，竟然真的耐寒！
那稻穗鼓囊囊的，比早稻還好！一看就收成不錯！
他悔得整宿整宿睡不好覺。
兒子孫子沒說話，可兩個兒媳可沒少背地裏說小話，就連老伴兒都埋怨他。
說誰家誰家孫子都有錢蓋房子娶媳婦兒了。
可他家三個孫子自從夏天，媒人都沒上過門。
他真的坐不住了。
他今兒也被肉香味引過來的。
他就想著就算是吃不上聞聞味兒也好，還能看看能不能跟村人便宜買些豬肉豬骨頭開開葷，誰知道竟然等來了這麽好一個機會！
岳絨也沒記仇，竟然給了他梯子下，還喊了他一聲大爺！
這就是原諒他了！承認他了！
他胸口一熱，頓時挺直了腰桿子，響亮地應了聲，“好！”
不僅如此，他立馬將他身後的兩個兒子三個孫子推出去，“村長，我家這幾個小子別的沒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氣，讓他們去送豬，也省得您趟雪。”
岳絨頓時覺得這鐘羅糧也是個人才啊！
“既然如此，還拜托幾位將這裏到婆林山下的雪鏟了，也好駕車。”
鐘羅糧也不吃肉了，帶著自家男丁就去跟村人借鏟子，鏟雪！
岳絨又點了幾個人將一頭豬擡上張大爺的牛車，拽了歡快地啃豬蹄的殷晗珠。
殷晗珠抗議：“為什麽要帶我去？你自己……”
岳絨擡腳就踹了他一腳。
“你欺人太甚！小心小爺我……”
“嗯？”
殷晗珠對上岳絨含笑的眸子頓時蔫了。
他差點忘了，眼前這個女人可是能打虎的母老虎，不，母怪獸！
岳絨笑著瞇起眼，“你可是憑借一己之力，用區區河蚌就能震懾老虎和狼的男人呢，這次上山你怎麽能不出馬呢？”
村人一聽，紛紛點頭。
鐘林更是道：“是啊！當初殷世子，可是安然無恙地從狼群和老虎那裏回來了呢，還救了村長。”
“是啊！”
“有了殷世子，這次上山定然是平平安安的！”
“殷世子，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啊！”
“殷世子，勞煩您跟山上的狼說說，別叫了，大白天得，怪瘆人的。”
……
殷晗珠氣得臉紅脖子粗。
“呸，你們怎麽不去？小爺為甚要……”
岳絨也忍不住笑了，“這次就勞煩殷世子了，這次上山您一定要跟狼王好好說說！”
直到上了婆林山，殷晗珠都沒好氣兒，接收到岳絨的眼神，立馬將跟著過來的人都攆走了。
“哼，這些人，跑得倒挺快！”殷晗珠不忿道。
跟著過來的鐘毓竟也出聲打趣道：“殷世子，就勞煩你將狼王召喚出來，好好跟狼王說說，別喊了。”
殷晗珠氣得跳腳，“別裝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怎麽回事？我見了好幾次你上山找岳絨了，難不成還不知道當初河蚌的事情是岳絨幹的？那你跟岳絨的感情也不怎麽好嗎？人家還瞞著你！”
岳絨心裏一咯噔，擡腳就踹了他一腳。
“就你話多！”
說話間，她偷覷了鐘毓一眼，見他本來還算溫煦的臉色此刻已是面無表情，看著不喜不怒，可她跟他相處久了，早就能看出來此刻的他眼中已經凝了寒冰。
殷晗珠哼了聲，“我不跟你計較！”
岳絨冷笑地叉腰：“要是我要跟你計較呢！”
“我不跟你計較！”
殷晗珠飛快竄到一旁，反正這裏的野獸都認識他，他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岳絨拍拍旁邊的桃子，不過片刻桃子就帶過來一群狼。
冬日天寒地凍，食物難尋，這群狼的皮毛都沒有夏日那般光滑了，甚至還有狼餓得成了皮包骨。
這群狼不像桃子，平日見了岳絨也是躲開走，只知道岳絨不好惹。
此刻狼王離岳絨遠遠的，開口：“嗷嗚~”
“你讓這只羊去喊我們做什麽？我們什麽都沒幹！至於方才的狼叫聲，你不至於不讓我們叫吧？”
岳絨歪歪頭。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狼王的聲音，也沒寒暄的意思，指了指地上的豬，剛要讓他們吃，眼前閃過一個花影。
狼群頓時更加戒備起來。
岳絨定睛一看，就見地上的豬身上已經撲了一只老虎，分明就是許久未見的獼猴桃！
獼猴桃一點都不見外，順著豬的切口就開始大口大口啃肉。
“獼猴桃，你也太快了吧！”
岳絨摸了摸她，獼猴桃埋頭苦吃根本不在乎被兩腳獸摸毛。
“你都看見了！你在山下又做好吃的了，要不是人太多，我就沖過去找你了！”
岳絨：“……”
合著這貨已經下過山了。
被截胡的狼王憤怒地壓下狼頭低聲威嚇。
獼猴桃充耳未聞，理都不理他們。
要是平常遇到一群狼，她還要慎重一點。可現在不是還有兩腳獸在嗎？肯定不會讓她吃虧的。
桃子更是將跟著鐘毓的栗子銜到獼猴桃身邊兒，興奮道：“獼猴桃，你看栗子跟你一模一樣。”
獼猴桃看著身邊兒的小不點兒：“？？？”
這不是貓嗎？
跟她哪裏像了？
“嗷嗚~”
獼猴桃霸氣的叫聲讓身旁的栗子渾身毛都炸起來了，慫唧唧地癱在地上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跟平常對岳絨完全是兩個態度！
岳絨好笑地拍拍獼猴桃的頭，將栗子抱在懷裏。
栗子趕緊抓住岳絨的衣裳，全然沒了平常的囂張，此刻就算岳絨揉他估計都沒有二話！
獼猴桃噴口氣兒，又埋頭苦吃，活脫脫就是桃子的模樣。
岳絨摸著栗子溫熱柔軟的觸感，滿意地瞇了眼，退遠些跟狼王說話，“你們也吃吧，小心讓獼猴桃吃沒了！”
狼王猶豫了片刻，可看著獼猴桃這個不要臉已經將豬肉啃了好些，低吼一聲帶著狼群過來吃。
兩邊分別是狼和虎，井水不犯河水，安安分分吃完了一頭豬。
獼猴桃吃了個肚兒，趴在岳絨身邊兒悠哉游哉地搖著尾巴。
這一頓讓她好幾天不用發愁了。
狼群卻沒有吃飽，戀戀不舍地將豬骨頭都銜起來要帶走。
岳絨連忙跟狼王說：“你們要是缺吃的了，就讓獼猴桃給我帶個信兒，別像今兒這樣大白天叫了，嚇人。”
狼王：“……”
這女人竟然還不讓它們叫！
要不是打不過！真想……
唉！
打不過！
狼王走的時候垂頭喪氣，一點兒都沒了狼王的霸氣。
解決了狼王的事情，岳絨也不準備就這麽下山，帶著兩只動物兩個人在山裏轉悠。
她得看看在山上種的一些寶貝，比如土豆、一些花。
她也沒想到今年冬天雪這麽大，不能讓它們凍死了。
此刻的土豆和玫瑰花已經蔓延了一片，就連她隨意種下的梅花樹都長到了三尺高，此刻綠色的花瓣分外鮮嫩。
就連鐵石狼牙的分株此刻都擴大了不少，此刻耀武揚威地沖過來跟岳絨炫耀。
有了分株的氣息，岳絨手腕上的鐵石狼牙種子也活動起來。
岳絨無奈地將它催發，放它跟著分株去撒野。
“帶著桃子，下山的時候讓桃子帶著你。”
鐵石狼牙不耐煩地揚揚末梢，飛快地跟桃子跑了。
桃子這貨還想帶上栗子，被岳絨攔下了。
“快算了，栗子要是被你摔下來，肯定埋在雪堆裏，找都找不到。你自己去！”
栗子也緊緊地抓著岳絨的衣裳，喵嗚喵嗚地叫，不肯跟桃子走。
桃子委委屈屈不肯走。
鐵石狼牙卻不耐煩了，張牙舞爪將桃子綁了起來，拖著帶走！
“嗯嗯~嗯嗯~”桃子可憐巴巴地叫著。
殷晗珠都看呆了。
他慢慢離岳絨遠了點兒。
物似主人形。
鐵石狼牙這個脾氣，岳絨脾氣肯定也好不了。他平常嘴那麽臭，岳絨沒揍他真是寬宏大量！
要是岳絨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問，“你也知道你嘴臭啊！”
鐘毓卻看著能蔓延了一大片的土豆秧子，瞇了瞇眼。
他如果沒記錯的話，第一次見土豆只不過區區幾株罷了。
這生長速度……
不同凡響。
而且這名喚土豆的作物一株能結好幾個土豆，並且個頭不小。
岳絨卻不知道他們的想法，見她的小寶貝們都長得很好，給它們輸送了些神農血脈讓它們更旺盛些，熬過這個寒冬。
等到春天來了，土豆和鮮花也可以移下山了。
“好了，回去吧！”
婆林山此刻大雪籠罩，地上的雪到了小腿部位，潔白如糖。此刻只有他們的腳印，還有一些小動物的腳印，安靜卻又隱藏著生機。
回頭的路上，他們能看到高掛在枝頭紅通通的柿子和冬紅果。
在素白的世界裏更為耀眼奪目。
岳絨在秋天只摘了一些，此刻樹上還有不少，樹梢還有小鳥在上面啃食。殷晗珠見了頓時興奮地爬上去，摘了幾個。
此刻的柿子表面通紅，將柿子皮咬開一個小口，甜美的果肉就流入口中，冰涼而甘甜的口感讓岳絨打個哆嗦，卻讓她停不下來！
真好吃！
想吃冰淇淋了！
做成果醬肯定也很好吃！
她讓殷晗珠多摘了一些，決定回去就嘗試做做。
還有冬紅果，小小的，微微帶著酸甜，但是脆脆的口感讓岳絨想起了蘋果。
嗯！
讓殷晗珠多摘一些。
殷晗珠傻了眼。
合著他這是又給他自己找了個活！
可他又打不過這個女人！只能憋氣道：“既沒有帶籃子，又沒有帶簍子，怎麽拿？”
岳絨挑眉，立馬伸手要解了身上的披風，卻被鐘毓摁住了手。
手背溫熱的觸感讓岳絨一楞，她立馬抽手，誰知鐘毓沒反應過來，貼在她的脖頸處，讓兩人齊齊怔住。
鐘毓連忙抽回手，往後退了一步。
岳絨打個哈哈：“要不還是算了！”
鐘毓一把扯下他的大氅，撲在樹下，“摘吧！”
殷晗珠沒看到兩人的小動作，只忿忿地嘟噥：“你們兩口子沒有這麽會指使人，你們怎麽不上來？”
“你話怎麽那麽多？趕緊摘，摘完回家，多冷啊！“
“我可不冷，我熱著呢！唉？你臉怎麽那麽紅？”
“……你話真多！”
鐘毓摸摸鼻子，眉眼微動，他還以為她一點都不在意。
見她叉著腰跟殷晗珠拌嘴，不肯回頭看他一眼，他往旁邊走了兩步。
察覺到身後人的動作，岳絨稍稍松口氣，自在了不少。
方才的氛圍讓她不自在極了。
這些天鐘毓天天去拜訪鐘文霖，村裏人都說鐘毓人真好，鐘文霖和鐘宏這般對待鐘毓，鐘毓竟然還這麽照顧鐘文霖。
聽說胡大夫現在更是住在了鐘文霖家，天天給鐘文霖治病，保鐘文霖命。
可她就是覺得不對勁。
鐘毓對鐘宏和鐘文霖的敵意有多大，她最明白不過。
他看著也不像是以德報怨的人。
她有些懷疑他是想從鐘文霖身上套話……
反正不管如何，喪期一過他肯定要重回朝堂的，可她還是喜歡在鄉下當她的村長。
別的不說，入了朝堂，肯定得討好上司的夫人，她肯定不敢！
在秀才村，她有吃有喝還有寵物擼，多好！
賠本的買賣，她可不幹！
嗯！
就是這樣！
突然頭上一疼，她捂著腦門痛呼一聲，瞥見地上的冬紅果，憤怒地叉腰：“殷晗珠，你活膩歪了是吧？”
殷晗珠哈哈大笑：“我沒想到你竟然躲不過這點攻擊！不是說習武之人耳聰目明，你這麽能打，竟然連小小的冬紅果都躲不過去！哈哈哈哈……”
岳絨氣得跺腳，扒著樹幹就要爬卻猛地掃到不遠處的樹下有個小雪堆。
她停下動作，走向雪堆。
“唉？你怎麽了？”殷晗珠將冬紅果都扔下來，手腳利落地爬下來。
見岳絨在撥雪堆，他好奇地看過去，看見了雪下的東西，驚叫出聲：“靈芝！”
岳絨瞪了他一眼，“你叫什麽！”
“不是，這裏怎麽會有靈芝？”
岳絨將雪堆徹底撥開，在旁邊又找了一株，滿意地笑了，“這裏怎麽就不能有靈芝？”
“靈芝不是長在懸崖峭壁，很難尋嗎？”
岳絨鄙視道：“你怕是沒少看話本子吧？還懸崖峭壁，靈芝跟蘑菇差不多，只是稀少，大多也是生長在樹木的根部，就是難尋罷了。”
“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吧！又是靈芝又是雞樅的。”
岳絨得意洋洋，跟桃子一模一樣，“這不算什麽，都是意外之財。再說這靈芝年份不長，再讓它長長吧。”
“還是拔了吧。要是讓動物給糟蹋了，多可惜。”
岳絨一想也是。
要真是讓動物糟蹋了，她得心疼死。
再說桃子最喜歡這種東西，看見了肯定會纏著她，她頓時加快了動作。
殷晗珠擼了袖子，“我來幫你！”
遠處的鐘毓卻看著肩貼肩齊齊蹲在一棵樹的兩人慢慢皺起了眉頭。
他快步走過去，“你們在幹嘛？”
岳絨聞聲歡歡喜喜地回頭，朝他晃晃手裏的靈芝，“看！我發現了什麽好東西！”
旁邊的殷晗珠聽到動靜頭都沒回，還小心翼翼地采摘另一顆靈芝。
鐘毓看到靈芝有些驚訝，卻也沒多說，只將岳絨拽起來，低聲道：“我發現有點不對勁。”
“什麽？”
這個時候殷晗珠也將另一顆靈芝安然無恙地摘了下來，大大地呼出一口氣，“終於摘下來了！”
岳絨立馬被轉移了註意力，“你真棒！”
“那自然！也不看看小爺是誰！”殷晗珠還是第一次受到岳絨的稱讚，不由翹起了尾巴。
鐘毓默然無聲，面無表情地盯著兩人。
殷晗珠猛地覺得後背一涼，如墜冰窟，直覺讓他轉頭正好對上鐘毓眼神。
他不由吞了口唾沫。
鐘毓看起來也沒生氣，可他就是覺得鐘毓的眼神有點古怪！他縮縮腳拉開跟鐘毓的距離，飛快跑去收拾了冬紅果，“下山吧！”
岳絨滿意地點點頭。
“不錯！竟然會主動幹活了！”
殷晗珠打了個寒戰，為啥他幹活了鐘毓看他的眼神還是讓他這麽不舒服？
這兩口子真是……難捉摸！
岳絨這才想起方才的事，看向鐘毓：“鐘毓你剛剛說什麽？什麽不對勁？”
鐘毓見她臉頰如霞，沈默地看她半晌，才輕聲道：“我方才在下山的小路那邊發現了不少人的腳印。”
殷晗珠不解：“這有什麽不對勁的？這座山是你們的不錯，可也不是沒人來呀！有人的腳印有什麽奇怪的？”
岳絨卻沈了臉，“不對！”
“啊？”
“村裏的人不會走那條小道。”
鐘毓眼中添了滿意，“不錯，那條小道很窄，緊緊挨著懸崖，平日都很少有人走。現在路滑就更不會有人走了。”
岳絨：“而且這麽大的雪，村人一般都不會出來，更不會走那條路。而且腳印還能看清楚，肯定是今兒留下的……”
殷晗珠頓時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那是什麽人？”
“我們跟著腳印過去看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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