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湮沒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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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湮沒掩埋
站得遠, 心神不寧，祈清和沒能察覺到應知離面色上的異常。
她在想，她答應了他, 不去探尋那段斬妖封煞的過往，可是，她好像還是瞥見了過往的一角, 在不記得的時光裏, 自己無意中害了多少人？
她明明, 明明應該是個醫者。
濟世救人, 才是她應當去做的，而不是像個地獄修羅般，一身狠戾煞氣, 持劍蹚血, 只知殺伐。
見她久久未應，站在夢境盡頭的應知離又重覆了一遍, 輕聲道。
“我帶你離開。”
祈清和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這處夢境的, 她只是一步一步跟在應知離身後, 沒有方向沒有目的。
她甚至開始胡思亂想，如果記憶越查，發現自己犯下的殺孽越多, 該怎麽辦？
距離她死亡早已過了五百餘年，一切時過境遷，因果遺憾, 早被湮沒掩埋。
連想還清彌補，都不知道該找誰。
“可如果沒有你。”應知離壓下喉間湧上來的血腥, 一字一句盡量說得平穩，“兇獸不會被鎮壓, 四海動蕩，也不會在短短百年內，能得以平息。”
反噬所造成的疼痛從骨縫蔓延，狠狠紮入血肉，讓他神智恍惚。
應知離攥緊了不自覺顫抖的指尖，疼是可以挨過去的，只需要忍一忍，比起疼，他更多的是害怕。
他怕祈清和的悲憫仁慈，終究會化作一柄雙刃利劍，反傷了她自己。
而他沒有一點辦法。
祈清和從夢境中醒過來。
醒來時，天光明亮，從窗欞中滲進來，照得客棧房間亮堂溫暖，安靜平和。
祈清和四周環顧了一圈，沒看見應知離的身影，小夢倒是蜷縮在床邊，呼呼大睡。
得去找小燭。
她想，得趕在裴家人抓住她前，先一步找到小燭。
祈清和匆匆出了門，趕至百戲樓時，才得知了一件令她心中一涼的事。
小燭失蹤。
“明日就是奪魁的終選了！死丫頭去哪兒了！”
百戲樓的老板著急地原地打轉兒，說小燭今天早上起，就沒了音訊。
是她來晚了一步嗎？
祈清和蹙著眉，定了定神，一一問過小燭的最後的蹤跡，包括去了什麽地方，見了哪些人，問得詳細。
在問過後，祈清和能篤定，是裴家人抓走了小燭。
而裴家前來鴻京的人，如今正住在貴族富人區內，祈清和費了點功夫，終於在傍晚時分，趕至了裴家家宅。
家宅設了防禦陣法，祈清和目光打量過去，輕而易舉便尋到了一線漏洞，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宅內。
她踩著修士的巡邏間隙，在三個看似長老模樣的人走近時，閃至裴家長老身後。
她一記含著靈力的手刀劈過去，震暈一個人，又借著近身的機會，反手奪了另一個人的劍，往他腰後一踢，那人身體一軟，應聲而倒。
祈清和持劍抵在餘下那個長老頸部，要挾道。
“裴家從百戲樓抓的人，在哪兒？”
她聲音平靜無波，卻仿佛淬了冰，壓迫著人的精神，讓人不得不畏懼。
“在那兒……”
被挾持的人吞吐著說了幾個字，而後，趁著祈清和片刻出神，掙脫挾制，當即就要反抗。
被挾持的那人修為遠在她之上，運功作法每一擊都是狠絕殺招，祈清和負手持劍，過了幾招，而後借力反手一記，眼看著將貫穿那人心脈。
祈清和雙眸遽然睜大，而後生生收了力，避開了這人心脈一寸的位置。
裴家長老受了重傷，倒在地上，旋即陷入昏厥。
祈清和抽了劍，鮮血順著劍身一路淌下。
滴答滴答，仿佛一記警鐘，敲在她心頭。
祈清和這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幹了什麽。
她差點順手殺了個人。
她順手殺人差點殺得那般痛快自然。
方才一切反應都是出自本能，她的潛意識早就漠視生死，毫無敬意。
祈清和看著眼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三位素不相識的長老修士，最終慘然一笑。
原來，她從不是什麽仁心醫者。
找到小燭被關押的房間時，快日落了，推開門，一片夕光燃進來，火一樣。
祈清和低著頭，神情晦暗不明，手中拖著的劍泛著寒光，一滴一滴，淌著血。
小燭的手腳都被綁著，見到有人進來，劇烈掙紮起來，絕望地往後縮著身體。
她被嚇得尖叫：“我求你……求求你！別殺我！”
她不知道祈清和是來救她的。
但她卻本能感知到了從祈清和身上溢散出的，如暗潮般洶湧道法修為，以及揮之不去殺意血腥。
那是只有長年鎮妖誅邪的人，特有的氣息。
祈清和目光凜冽，喑啞道：“聽命燈在哪裏？”
這句話說得有歧義，但祈清和心神不寧，沒有察覺到。
她本來，只是想作一句正常的詢問，如果聽命燈被裴家人奪去了，那她就直接匯報仙盟，等仙盟的人前來處置。
可她說得冷漠無情，就讓這句話，聽起來像一句威脅。
好像她也是來搶燈的人似的。
小燭沒聽懂這句關切，她愈發崩潰，止不住的哆嗦，眼淚瞬間淌下來，她哀求道。
“你放過我吧，求求你！我真的想參加酬神宴。”
祈清和拎著淌血的劍，面無表情，一步一步走向小燭。
小燭眼前止不住的發黑，每個字都在打顫，恐懼抑制不住。
“聽命燈被我藏起來了，求你別殺我，我可以和你立個契，等我參加完終選……就把燈給你！”
“你如果想要我的命，等酬神宴結束再殺我也成。”
祈清和腳步倏地頓住。
原來……是自己嚇著她了。
“抱歉，我沒有想傷你。”她幹巴巴地辯解著。
小燭抽噎一聲：“可你的眼睛，好冷。”似乎也很孤獨。
後半句話，她沒敢說，她只是覺得，眼前的人仿佛剛從地獄裏回來似的，手裏輕飄飄捏著他人生死，讓人不得不感到畏懼。
祈清和啞然。
原來，自己是這樣令人恐懼。
她本能地想找個什麽東西戴在眼前以作遮擋，可一時半會兒尋不到，她只好垂目，不再直接看著小燭。
她將手中浴血的劍收起來，半蹲下，低著頭，去解系在小燭手上的縛妖索。
小燭傻住，一時間連呼吸都忘了。
祈清和斂著眸光，強迫自己揚起一個淺笑，自嘲道。
“你為何要那麽執著地去扮東君……”
“反正她也……不是什麽很好的人。”
因這話，小燭一下子有了力氣，拼命搖著頭：“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縛妖索被一圈一圈解開，祈清和眉目低垂，辨不出情緒。
“你認識蒼靈東君嗎？”
小燭終於反應過來眼前這個人是來救自己的，她目光呆了一瞬，而後慢吞吞垂下頭，有些喪氣。
“我……不認識她。”
“或者說……我不小心遺失了與她相識的記憶。”
祈清和擡眸，遽然楞了片刻，靜水深流的眸光裏，含著訝然。
你也遺失了記憶？
小燭淚眼汪汪，似乎覺得自己說的話有歧異，又補充道。
“其實也不是失憶，就是單純的，忘了……”
“畢竟親眼見到東君娘娘，已經是我好幾輩子前的事兒了。”
好幾輩子前。
這個說法讓祈清和心中浮出一絲猜測，她目光微動，重新打量著小燭。
妖獸精怪不像人類，沒有輪回轉世，它們死了魂歸天地，如果運氣好，在天地靈息的滋養下或許能重聚意識，再塑人身。
小燭經歷過輪回。
她是由人，變成的妖。
難怪仙盟無論如何也查不出什麽，難怪她在百戲樓尋了多日，亦忽略了她。
由人化作精怪，妖氣太過孱弱，幾乎覺不出所以然。
祈清和問道：“是你偷走了聽命燈？”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借用幾天。”
小燭偷偷打量祈清和的神色，反駁道。
“我會還回去的！我保證。”
“我偷燈……只是想找回一點，前幾世裏忘卻的記憶。”
祈清和目光凝著她，眉頭皺了皺：“聽命燈沒法讓人尋回記憶。”
小燭神色慌了一瞬，著急道。
“抱歉，我知道對其他人來說，它只是一盞問生死，窺命數的燈。”
她猶豫幾番，似乎下了決心，又說道。
“但我是宿在聽命燈裏的一縷魂魄，百年來勤懇修煉，才勘勘得了人身。”
所以聽命燈對小燭而言，就是記憶本身。
祈清和目光沈默著，安靜，淡然。
她問道：“你想尋回的，是有關蒼靈東君的記憶？”
小燭眼神中的恐懼逐漸散失，帶著幾分喜悅。
“對呀，我想，大家既然不喜歡我在《綬印成仙》一折戲裏所扮演的，溫柔的東君娘娘。”
她想了想，抿唇，咬著聲音道。
“那我只需要尋回很多年前，我所見的，有關東君娘娘的記憶。”
“然後將這段記憶編成故事，重新寫一出戲目。”
小燭忽然笑起來，笑得昂揚愉悅。
“這樣，我就能去呈現我記憶中，東君娘娘的模樣了。”
“我已經努力好幾天了，來得及在明天登臺出演。”
祈清和一怔，而後，一點一點地揚起眸，便這樣悄然看見了正繪聲繪色描述自己計劃的小燭。
小燭亦擡頭看著祈清和，目光堅定。
“雖然我什麽也不記得了，但是我一直一直都相信她。”
“她一定是個很溫柔的神仙。”
血色的夕光如火般燃燒著，融融的，在天地間留下最後的暖意，祈清和的眸光就在這方熾熱的霞光中微微漾開，仿佛一泓清夢倒影。
“我會去看的。”
她神情柔和下來，忽然淺淺笑了，極為好看。
“我明日，會去聽你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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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想，她答應了他, 不去探尋那段斬妖封煞的過往，可是，她好像還是瞥見了過往的一角, 在不記得的時光裏, 自己無意中害了多少人？
她明明, 明明應該是個醫者。
濟世救人, 才是她應當去做的，而不是像個地獄修羅般，一身狠戾煞氣, 持劍蹚血, 只知殺伐。
見她久久未應，站在夢境盡頭的應知離又重覆了一遍, 輕聲道。
“我帶你離開。”
祈清和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這處夢境的, 她只是一步一步跟在應知離身後, 沒有方向沒有目的。
她甚至開始胡思亂想，如果記憶越查，發現自己犯下的殺孽越多, 該怎麽辦？
距離她死亡早已過了五百餘年，一切時過境遷，因果遺憾, 早被湮沒掩埋。
連想還清彌補，都不知道該找誰。
“可如果沒有你。”應知離壓下喉間湧上來的血腥, 一字一句盡量說得平穩，“兇獸不會被鎮壓, 四海動蕩，也不會在短短百年內，能得以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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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知離攥緊了不自覺顫抖的指尖，疼是可以挨過去的，只需要忍一忍，比起疼，他更多的是害怕。
他怕祈清和的悲憫仁慈，終究會化作一柄雙刃利劍，反傷了她自己。
而他沒有一點辦法。
祈清和從夢境中醒過來。
醒來時，天光明亮，從窗欞中滲進來，照得客棧房間亮堂溫暖，安靜平和。
祈清和四周環顧了一圈，沒看見應知離的身影，小夢倒是蜷縮在床邊，呼呼大睡。
得去找小燭。
她想，得趕在裴家人抓住她前，先一步找到小燭。
祈清和匆匆出了門，趕至百戲樓時，才得知了一件令她心中一涼的事。
小燭失蹤。
“明日就是奪魁的終選了！死丫頭去哪兒了！”
百戲樓的老板著急地原地打轉兒，說小燭今天早上起，就沒了音訊。
是她來晚了一步嗎？
祈清和蹙著眉，定了定神，一一問過小燭的最後的蹤跡，包括去了什麽地方，見了哪些人，問得詳細。
在問過後，祈清和能篤定，是裴家人抓走了小燭。
而裴家前來鴻京的人，如今正住在貴族富人區內，祈清和費了點功夫，終於在傍晚時分，趕至了裴家家宅。
家宅設了防禦陣法，祈清和目光打量過去，輕而易舉便尋到了一線漏洞，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宅內。
她踩著修士的巡邏間隙，在三個看似長老模樣的人走近時，閃至裴家長老身後。
她一記含著靈力的手刀劈過去，震暈一個人，又借著近身的機會，反手奪了另一個人的劍，往他腰後一踢，那人身體一軟，應聲而倒。
祈清和持劍抵在餘下那個長老頸部，要挾道。
“裴家從百戲樓抓的人，在哪兒？”
她聲音平靜無波，卻仿佛淬了冰，壓迫著人的精神，讓人不得不畏懼。
“在那兒……”
被挾持的人吞吐著說了幾個字，而後，趁著祈清和片刻出神，掙脫挾制，當即就要反抗。
被挾持的那人修為遠在她之上，運功作法每一擊都是狠絕殺招，祈清和負手持劍，過了幾招，而後借力反手一記，眼看著將貫穿那人心脈。
祈清和雙眸遽然睜大，而後生生收了力，避開了這人心脈一寸的位置。
裴家長老受了重傷，倒在地上，旋即陷入昏厥。
祈清和抽了劍，鮮血順著劍身一路淌下。
滴答滴答，仿佛一記警鐘，敲在她心頭。
祈清和這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幹了什麽。
她差點順手殺了個人。
她順手殺人差點殺得那般痛快自然。
方才一切反應都是出自本能，她的潛意識早就漠視生死，毫無敬意。
祈清和看著眼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三位素不相識的長老修士，最終慘然一笑。
原來，她從不是什麽仁心醫者。
找到小燭被關押的房間時，快日落了，推開門，一片夕光燃進來，火一樣。
祈清和低著頭，神情晦暗不明，手中拖著的劍泛著寒光，一滴一滴，淌著血。
小燭的手腳都被綁著，見到有人進來，劇烈掙紮起來，絕望地往後縮著身體。
她被嚇得尖叫：“我求你……求求你！別殺我！”
她不知道祈清和是來救她的。
但她卻本能感知到了從祈清和身上溢散出的，如暗潮般洶湧道法修為，以及揮之不去殺意血腥。
那是只有長年鎮妖誅邪的人，特有的氣息。
祈清和目光凜冽，喑啞道：“聽命燈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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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說得冷漠無情，就讓這句話，聽起來像一句威脅。
好像她也是來搶燈的人似的。
小燭沒聽懂這句關切，她愈發崩潰，止不住的哆嗦，眼淚瞬間淌下來，她哀求道。
“你放過我吧，求求你！我真的想參加酬神宴。”
祈清和拎著淌血的劍，面無表情，一步一步走向小燭。
小燭眼前止不住的發黑，每個字都在打顫，恐懼抑制不住。
“聽命燈被我藏起來了，求你別殺我，我可以和你立個契，等我參加完終選……就把燈給你！”
“你如果想要我的命，等酬神宴結束再殺我也成。”
祈清和腳步倏地頓住。
原來……是自己嚇著她了。
“抱歉，我沒有想傷你。”她幹巴巴地辯解著。
小燭抽噎一聲：“可你的眼睛，好冷。”似乎也很孤獨。
後半句話，她沒敢說，她只是覺得，眼前的人仿佛剛從地獄裏回來似的，手裏輕飄飄捏著他人生死，讓人不得不感到畏懼。
祈清和啞然。
原來，自己是這樣令人恐懼。
她本能地想找個什麽東西戴在眼前以作遮擋，可一時半會兒尋不到，她只好垂目，不再直接看著小燭。
她將手中浴血的劍收起來，半蹲下，低著頭，去解系在小燭手上的縛妖索。
小燭傻住，一時間連呼吸都忘了。
祈清和斂著眸光，強迫自己揚起一個淺笑，自嘲道。
“你為何要那麽執著地去扮東君……”
“反正她也……不是什麽很好的人。”
因這話，小燭一下子有了力氣，拼命搖著頭：“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縛妖索被一圈一圈解開，祈清和眉目低垂，辨不出情緒。
“你認識蒼靈東君嗎？”
小燭終於反應過來眼前這個人是來救自己的，她目光呆了一瞬，而後慢吞吞垂下頭，有些喪氣。
“我……不認識她。”
“或者說……我不小心遺失了與她相識的記憶。”
祈清和擡眸，遽然楞了片刻，靜水深流的眸光裏，含著訝然。
你也遺失了記憶？
小燭淚眼汪汪，似乎覺得自己說的話有歧異，又補充道。
“其實也不是失憶，就是單純的，忘了……”
“畢竟親眼見到東君娘娘，已經是我好幾輩子前的事兒了。”
好幾輩子前。
這個說法讓祈清和心中浮出一絲猜測，她目光微動，重新打量著小燭。
妖獸精怪不像人類，沒有輪回轉世，它們死了魂歸天地，如果運氣好，在天地靈息的滋養下或許能重聚意識，再塑人身。
小燭經歷過輪回。
她是由人，變成的妖。
難怪仙盟無論如何也查不出什麽，難怪她在百戲樓尋了多日，亦忽略了她。
由人化作精怪，妖氣太過孱弱，幾乎覺不出所以然。
祈清和問道：“是你偷走了聽命燈？”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借用幾天。”
小燭偷偷打量祈清和的神色，反駁道。
“我會還回去的！我保證。”
“我偷燈……只是想找回一點，前幾世裏忘卻的記憶。”
祈清和目光凝著她，眉頭皺了皺：“聽命燈沒法讓人尋回記憶。”
小燭神色慌了一瞬，著急道。
“抱歉，我知道對其他人來說，它只是一盞問生死，窺命數的燈。”
她猶豫幾番，似乎下了決心，又說道。
“但我是宿在聽命燈裏的一縷魂魄，百年來勤懇修煉，才勘勘得了人身。”
所以聽命燈對小燭而言，就是記憶本身。
祈清和目光沈默著，安靜，淡然。
她問道：“你想尋回的，是有關蒼靈東君的記憶？”
小燭眼神中的恐懼逐漸散失，帶著幾分喜悅。
“對呀，我想，大家既然不喜歡我在《綬印成仙》一折戲裏所扮演的，溫柔的東君娘娘。”
她想了想，抿唇，咬著聲音道。
“那我只需要尋回很多年前，我所見的，有關東君娘娘的記憶。”
“然後將這段記憶編成故事，重新寫一出戲目。”
小燭忽然笑起來，笑得昂揚愉悅。
“這樣，我就能去呈現我記憶中，東君娘娘的模樣了。”
“我已經努力好幾天了，來得及在明天登臺出演。”
祈清和一怔，而後，一點一點地揚起眸，便這樣悄然看見了正繪聲繪色描述自己計劃的小燭。
小燭亦擡頭看著祈清和，目光堅定。
“雖然我什麽也不記得了，但是我一直一直都相信她。”
“她一定是個很溫柔的神仙。”
血色的夕光如火般燃燒著，融融的，在天地間留下最後的暖意，祈清和的眸光就在這方熾熱的霞光中微微漾開，仿佛一泓清夢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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