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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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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八

齊思遠聽聞聲音, 眉頭微蹙,並沒回頭。

若是往日,他絕不會有這樣無禮的舉動, 他對誰都是客氣有禮。

今日這般不理人,還是頭一回見。

來人正是楊令舟, 宮中有宴席, 他最是忙碌。

他安排了無數暗衛在皇上身邊,此刻, 他正巡視完皇宮回到上林苑。

就看到齊思遠一臉幸福的笑容。

阮嬌嬌已離開了王府, 他猜到應當是被齊思遠接了回去。

心中嫉恨, 更替阮嬌嬌不值。

楊令舟自顧自走到齊思遠身邊, 冷嘲道:“怎麽?齊大人也有不勝酒力的時候。”

“可惜呀, 在朝上八面玲瓏威風得很又如何, 自己的女人卻落魄到無家可歸呀。”

“莫不是要找正妻了, 就急著清理後院。”

“往日看著對嬌……”

後一個字還沒說完, 齊思遠猛地一拳揮了過來, 打得楊令舟措手不及。

不等對方反應過來, 他又用力把人推到水榭廊柱上, 狠厲說道:“嬌嬌也是你喚的, 我警告過你, 離她遠一些。”

“她是我的女人, 這一輩子都是。”

齊思遠雖一介文人, 自小就學習六藝, 要不是兒時被他嫡母下毒, 害他氣息滯澀。

失了習武的最佳時間, 只怕如今也是有武藝防身的。

他身子結實,手上力量也不弱, 楊令舟沒有防備一時才讓他得逞。

反應過來的楊令舟理智還在,他知道自己還擊回擊,只怕會把齊思遠打成重傷,憤怒地一把推開他。

豈料齊思遠不願作罷,他雖溫和慣了,可也是有血性男子。

楊令舟次次挑釁,還用這般親密的口氣。

齊思遠周身的妒火,已燒到了他的天靈蓋。

他嫉妒得發瘋,不知阮嬌嬌在雍王府時,兩人接觸了多少。

心中鈍痛,恨不得此刻就手刃了楊令舟。

他快速出手,一拳又打在他的胸口處。

這一拳也終於激怒了楊令舟,他正欲反擊。

還來不及出手,就聽到汪德海奸細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齊大人,快住手。”

“你怎能打楊將軍了?”

周圍還有一些進進出出的其他官員,都驚得楞在原地。

他們不敢相信一向溫文爾雅的齊大人,會打人,打的還是武藝出眾的楊將軍。

汪德海忙讓身邊的小內侍,拉開兩人。

這一句話也提醒了楊令舟,朝堂官吏毆打上官,輕則處以杖刑,重則仕途受阻罷免官職。

這麽多雙眼睛見證為實,他倒要看看,足智多謀的齊思遠要如何為自己開罪。

此事這一鬧,李嘉顏想不管都難,宴會結束後,當即把兩人傳到長樂宮。

到此時他都不敢相信,齊思遠會打人。

此刻兩人就跪在殿中,李嘉顏好好的心情也被這事給攪沒了。

他擡手讓兩人先平身,

“齊大人,你倒是給朕說個理由,否則少不了責罰。”

李嘉顏冷著臉,語氣埋怨,卻少了幾分君威。

齊思遠神色誠懇,自責不已,回道:“回皇上,今日之事全是臣一人的錯。”

“今日臣心境甚佳,貪飲了兩杯頭腦不清。楊將軍一靠近臣,臣便誤以為他是刺客。”

“往日臣在酉陽連番遭遇此事,心中懼怕本能之應。”

楊令舟咋舌當場,腦瓜子嗡嗡響。也終於領會到,旁人為何會說齊思遠陰險狡詐了,他把黑說成白。

死死地卡在,醉酒和誤識為刺客這兩點上。

而楊令舟又不能說出真實原因,讓他百口莫辯。

“下官,在此向楊將軍賠禮道歉。”

說罷,態度恭敬,向楊令舟欠身施禮。

規規矩矩的神色溫和,哪像方才似一頭被激怒的猛獸,臉上竟顯殺意。

李嘉顏聽後了然於心,暗松一口氣,哈哈大笑幾聲。

楊令舟臉色鐵青,諷刺道:“齊大人,你這醉態和清醒,可隨時轉換,倒讓楊某佩服的很。”

齊思遠低聲一笑,“楊將軍若是不願,那下官願意接受懲罰,在府上反省半月。”

李嘉顏一聽不樂意了,“這半月正是進士授職館選和朝考的關鍵時刻,你哪有空閑在府上反省。”

“楊將軍,你也沒受傷。他一個文官能打多痛,此事朕做主,就此作罷。”

天子都發了話,楊令舟再不答應,倒顯得他不識大體,只能忍下這口惡氣。

皇後楊婉著急自己哥哥被打,打他的人,還是她一直信任的齊思遠。

她不顧李嘉顏勸阻,堅持留在內室,想聽聽兩人是為何事動手。

她把兩人的話聽得清楚後,沒有半點猶豫就信了齊思遠的說辭。

內心還有些責怪,自己大哥小肚雞腸。

連自己親妹妹都站在了齊思遠這邊。

楊令舟也無話可說。

經此一事,楊令舟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日後再找機會慢慢奉還。

四月二十這日。

喜福園迎來了第一個客人,齊思遠的表妹陳玉彤。

她悄悄來的京城,住在外面的客棧。

文旭也不敢告訴齊思遠,本打算過兩日就送她回榆陽去。

不想還是被齊思遠發現了。

他顧忌自己表妹的名聲和安危,讓文旭把人帶到喜福園,並親自給陳玉彤的父親去了書信告知。

自己這個表妹古靈精怪總愛跟在文旭身後,齊思遠考慮她口風不嚴,會洩露阮嬌嬌的事情。

幹脆讓她住到了喜福園。

齊府的陳氏是一點也不知情。

阮嬌嬌對她沒有原來的記憶,倒是很熱情。

這日,她剛從書院回來,手上拿幾本書冊就往客院去。

昨日,陳玉彤抱怨喜福園,沒有一本她喜歡看的書,齊思遠看的都是些晦澀難懂的書籍。

不是儒家經典名書,就是史書或律法典籍。

這一點阮嬌嬌深有同感。

為此,今日她特意征得吳佐史的同意,帶了幾本女子都愛看的,男女故事的話本子。

一進院子,裏面沒有一點聲音,她還以為陳玉彤在屋內睡著了。

便躡手躡腳走到廂房門前,輕輕推門一看,屋內陳玉彤和文旭兩人緊緊抱在一起,忘情地擁吻著。

阮嬌嬌臉色唰地一下通紅,轉身就跑。

腳步聲還是驚醒了兩人。

文旭驚慌不已松開陳玉彤,到門口一瞧,已沒有了人影。

只是門口掉落的書籍,證實方才的確有人來過。

陳玉彤卻顯得異常平靜,她還是不願放開文旭。

“文旭哥哥不用驚慌,是嬌嬌。她不會告訴表哥的,你別怕。”

“既然我父親答應你求婚了,彤兒的人也是你的,有何可怕的。”

文旭掙脫開陳玉彤的雙手,擔憂道:“彤兒,我們並未大婚,往後我還是少來你的……”

還不等文旭把話說完,陳玉彤就用手捂著他的嘴,爭辯道:“不,我想你了怎麽辦?我來京城就是為了能天天見到你。”

“我不答應。”

“彤兒!”

文旭長嘆一聲,輕聲細語哄了半天,陳玉彤才放他離開。

為了能讓陳玉彤的父親同意文旭這個女婿,齊思遠在吏部,給他安排了一個司務的官職。

負責吏部日常收發,登記等輕松事務。

齊思遠本欲讓文旭去禦林軍,他武藝過硬,日後對他擢升也大有好處。

哪知,文旭死活不願進宮。

他和餘朗時刻謹記著,齊思遠外祖父臨終前的囑托。知道自己一進宮,就無法再兼顧自己主子這邊的要事。

聲稱自己寧願不娶表姑娘,也要誓死效忠他這個主子。

後來,齊思遠便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就在吏部給文旭安排了這麽一個差事。

從四月中浣開始,已正式到吏部上值。

榆陽每月的賬,則有阿柯負責。

官職雖小,也是朝堂官吏,這下陳玉彤的父親也無話可說了。

當即同意,並把兩人的婚事定在冬日裏。

文旭這個司務的官職,俸祿雖少下衙卻很早,酉時三刻一到準時下值。

官署區離喜福園又近,幾步路就到了。

今日齊思遠又沒別的要事吩咐,文旭就先回了園子。

所以,阮嬌嬌才會看到讓她臉紅心跳的一幕。

晚上,齊思遠回來的還算早。

阮嬌嬌坐在榻上,拿著一本游記看得認真,直到齊思遠拿著糕點到她眼前一晃,她才察覺。

“你回來了。”

她把手上的書籍一放,撲進齊思遠懷中,眉眼彎彎笑容甜美。

就這樣一個笑容,便能祛除齊思遠身上所有的疲憊和警惕。

他心情愉悅,把人撈到懷中。

“我特意讓餘朗給你買的糕點,嘗一嘗。”

齊思遠拿出一塊,餵給她。

阮嬌嬌覺得味道不錯,吃得有些急,一口便咬在齊思遠的指腹上。

濡濕溫熱的觸感一激,一股熱浪襲來流竄到他的四肢百骸,他幽深的眼眸一暗。

帶著急切的情\\欲吻向阮嬌嬌的紅唇,追蹤著她的丁香。

阮嬌嬌忍不住一陣戰栗,擡眼一看,房門都沒關。

又想起今日自己偷看那一幕,用力推開了齊思遠,羞澀道:“沒關門。”

齊思遠哪會罷休,呼吸急促又吻上她脖頸和香肩,眼神熾熱,沙啞道:“我在,她們不敢偷看。”

“不行,夫君……我還沒沐浴呢?”

阮嬌嬌的聲音,也被他親得破碎不堪。

齊思遠不但沒停下,反而抱起來她大步向內室走去,眼中的柔情都快溢出眼眶了,嘴唇貼到她耳邊聲音帶著蠱惑,“夫君陪你一起沐浴。”

熱氣騰騰的浴桶裏,水霧層層彌漫。

他把阮嬌嬌放進浴桶,自己也迫不及待進了浴桶,頓時間水花四濺。

浴室內溢出滿地的水,顯得整個浴室氤氳旖旎,朦朦朧朧。

齊思遠把她濕漉漉的身子擁到懷中,輕聲問道:“難道嬌嬌不想和夫君一起沐浴嗎?”

阮嬌嬌擡起一張美都不像話的臉龐,嗔怪道:“不想。”

嬌憨中帶著一絲自己不易覺察的嫵媚,身段曼妙,一雙含情的杏眼,輕易就能吸走齊思遠的心魄。

她嬌嬌軟軟的樣子,看得齊思遠沒有半點抵抗力。

他再無清醒可言,只想沈醉擁有。

把人按到懷中,低頭親了下去。

她也不知自己被磨蹭了多久,只記得浴桶裏的水冷了。

齊思遠又抱著她到了內室床上。

停下來時,兩人都渾身濕透。

阮嬌嬌每次在此事上,都沒有主動權,她自己本就意志不堅半推半就,沈淪得更快。

她心中裝著他,不忍拒絕也不想拒絕。

她慵懶地躺在齊思遠濡濕的胸膛上,怨道:“我的花瓣浴,白洗了。”

“你賠我。”

齊思遠擡手撫上她的臉頰,指腹在她的臉頰上緩緩摩挲著。

“夫君把自己賠給你了,還不行嗎。”

兩人又溫存半天,方準備歇下。

這時,阮嬌嬌終於想起一件重要事來,試探問道:“文旭的婚事都有著落了,那餘朗呢?”

齊思遠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阮嬌嬌這一問,他茫然片刻說道:“餘朗的婚事,順其自然吧。”

想到文旭的境況,遂又加了一句,“但只能是府上的人,這樣對他也好。”

言下之意,只能找府上的丫頭,不能像文旭那般再找個貴女來。

這答案和阮嬌嬌想得差不多,兩方都說不攏。

阮嬌嬌心裏清楚,別看齊思遠平常依著她,但在大事上他向來有自己的主見,不會聽自己的。

她誰也改變不了,就只能按自己之前的計劃來。

讓餘朗和靈慧郡主生個孩子就行,最後第一胎就得是個哥兒。

不然,等餘朗成婚,有人看著他,這個計劃就完不成了。

那此事,只能在餘朗身上,下功夫了。

齊思遠看她呆呆地盯著床頂,眼珠子轉來轉去,就知道又在想別的事。

不滿地把她轉了個身,兩人面對面。

“想什麽了,這麽入神。”

齊思遠下巴貼在她的頭頂上,擡手撫上她的後腦勺,此處烏發光滑濃密,再也看不到那處的傷疤了。

阮嬌嬌往他的懷中靠了靠,“夫君,我想讓餘朗幫我個忙,你可答應?”

齊思遠哪知她的小心思,“你有事,告知他一聲就好。”

突然又想到她閑不住的性子,提醒道:“但不能胡來。”

有了齊思遠這句話,阮嬌嬌就放心了。

但她能單獨接觸餘朗的機會不多,往日餘朗偶爾還會來書院,接她回福喜園。

或許是最近不得空,便是院中的另外一位馭夫接送自己。

她得想過法子讓兩人私下見面才行。

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自覺就到了四月底。

授職事宜也到了尾聲。

按照聖上旨意,一甲前三名直接授予翰林院官職。

狀元魏梓襕授從六品翰林院修撰。

榜眼鐘泊禮和探花林辰儒,任正七品翰林院編修。

這樣分職也彰顯了皇上對他們三人的器重,更公正合理,不管你是誰家的孩子,也不管你出自何地。

殿試的成績只是他們入仕的通行證,到了翰林院歷練甄選,就看他們個人的本事了。

三年期滿了,散館考核過了,也將正式踏入六部或到其他衙門任職。

二甲三甲的進士成績優異的過了朝考的,則進入翰林院庶常館。

另一部分成績稍遜的則是分到六部任主事或調派出京,到外郡縣任知縣。

這也是吏部官吏們,這半月來的成果,再經吏部侍郎齊思遠的手,一個一個審核通過呈到內閣的。

鐘文敬勾簽後,李鳴玉不在朝,其他幾人也無力反駁。

此次授職,皆按以往朝綱規矩行事。

就算想挑毛病,也挑不出來。

源頭上沒止住,此次大勢已去,皇上的擢用寒門的新政也順利完成。

此事已過,吏部眾人也算松了口氣。

齊思遠手頭上的公務也就閑了些。

他心中也欣喜,自己能早日回府去,和阮嬌嬌一起看她喜歡的游記,陪她用膳。

便是他空閑時,最放松愉悅身心的事。

想到這裏,手上的動作也下意識快了不少,還不到酉時,手上積壓的公務也處理得差不多了。

不料,韓公公又來傳召,皇上要見他。

臨走時,齊思遠只好私下囑托餘朗去接阮嬌嬌,並讓他轉告,他晚上回府用膳。

書院這邊,阮嬌嬌終於等到了,餘朗來接自己。

她哪會放過這個機會。

以自己去雍王府拿東西為由,把餘朗騙到王府。

一聽要進府,餘朗死活不依。

阮嬌嬌氣道:“我東西多得很,你不幫我,只怕我一人要搬到天黑。”

餘朗信以為真,阮嬌嬌也是他的主子,只能硬著頭皮進王府。

一聽門房來報,在家中查閱醫術的靈慧郡主,便知阮嬌嬌的意思。

說是一回事,真到了行動這一步,她也沒經驗。

害怕得心口怦怦直跳,緊張得手足無措,好半天才穩住心神。

讓丫頭蓮兒,給她選了件水紅色的掐腰襦裙。

靈慧郡主長相清秀端莊,或許是往日拋頭露面慣了,膚色稍顯暗沈。

她又讓蓮兒,往臉上塗抹了些桃花粉。

這是她第一次鄭重地裝扮自己,一切準備妥當才往阮嬌嬌住的客院趕。

客院這邊,阮嬌嬌那樣什麽東西要搬,都是糊弄餘朗的借口。

她在屋內轉了半天也沒摸出一樣東西,餘朗忍不住在院中開口催促 。

就在她幹著急之時,終於看到靈慧郡主姍姍來遲。

她此時的穿著和裝扮,讓人眼前一亮。

比起往日清秀淡雅,今日多了一份溫婉的艷麗。

阮嬌嬌幾步走出屋子,真心誇讚道:“郡主,你今日真美!”

而後,故意對發楞的餘朗,問就句,“是吧,餘朗。”

餘朗臉色通紅,錯開了視線,埋怨道:“你問我做啥?我又不知道。”

阮嬌嬌怕把人嚇跑,也不敢說得太過露骨。

腦中想著法子,給兩人獨處找機會。

理由也不能太過牽強,否則被餘朗識破,自己今日就白來了。

忽然,她假裝驚呼道:“看我這記性,來了王府,竟忘了給王妃請安,實在不該。”

“郡主你先坐坐,我去王妃院中說一聲就來。”

話落,一陣風似的走出了院子。

院內只剩下兩人時,餘朗更加局促。

他抱拳施禮後,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眼睛也不敢再亂瞟。

靈慧越看越滿意,她就喜歡這樣木訥心眼實的男子。

而且他相貌堂堂,又有武藝,心中的想法也愈加堅定。

她主動開口道:“你我自酉陽一別,快有半年沒見了,你過得可好?”

“多謝郡主關心,在下一切都好。”餘朗一板一眼回道

他態度疏遠,靈慧郡主也有些失落,“往日在酉陽,你每次來醫館都同我說許多話,到了京城,怎麽就變了一個人。”

“你站那麽遠,好似不認得我似的,我又不會吃了你。”

“就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靈慧郡主膽子也大起來,想著自己不主動,只怕這事也成不了。

她慢慢走到餘朗身邊,眼中含著一抹柔情。

餘朗還是沒經歷過男女之事的白丁,哪經得起靈慧郡主這樣親密的語氣。

靈慧郡主往他身邊靠,他就退。

退到後面的花圃圍欄上,實在沒處可退了。

他吞吞吐吐道:“郡主男女授受不親,離在下還是遠一些吧。”

靈慧心中酸楚,反問道:“那你往日在酉陽,為何不嫌我離你近了。”

“我們早就授受不親,你在酉陽救我時,就摸過我的腰了。”

餘朗心中慌得不行,他推開靈慧郡主,與她錯開了些距離。

語氣不悅解釋道:“郡主莫要胡言,在下那時迫不得已。”

“那你收我的腰帶也是逼不得已嗎?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思。”

一個女子這般直白地說出自己的心意,餘朗猛地擡眸,看著靈慧郡主的眼中毫不回避的情義。

他有些不知所措,在靈慧郡主再次靠近他時,他腦中終於恢覆清明。

想到自己主子是絕對不會同意此事的,忙出聲阻止:“郡主莫要過來了,你我二人是不可能的。”

“在下先告辭。”

看著餘朗落荒而逃,嚇得躲在門口偷聽的阮嬌嬌來不及躲藏,只好躍到樹上去。

等餘朗出了門口,她才下來。

靈慧郡主神色沮喪,問道:“嬌嬌,我是不是太過孟浪,把他嚇跑了。”

“要不你教教我,你是如何讓齊大人對你上心的。”

這倒讓阮嬌嬌為難。

她自從失憶醒來後,就是和齊思遠成親了睡在一起。

之前的事她也不記得。

看阮嬌嬌犯難,靈慧郡主眼眶微紅,苦澀道:“嬌嬌算了吧,我看他對我無心。”

“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

“不行,郡主你這麽好,不能和那胡公子成親生子。”

忽地,阮嬌嬌臉色微紅,羞澀一笑,“這種事,只有和自己心愛之人才會……”

後面她也實在說不出口。

“而且,我看餘朗也不是對你全然無義,說不定他是害臊。”

“總之,此事只有你我知道,先別放棄,我再去探探他的口風。”

一路上餘朗黑著張臉,方才在王府時他便明白過來,是阮嬌嬌有意為之。

直到回了喜福園,過了影壁,他才冷聲開口:“今日這事,姑娘你是故意的。”

“若再有下次,我定會告訴爺。”

阮嬌嬌後面還有計劃,不敢把他惹毛了,裝傻充楞道:“郡主說,你收了他的腰帶,我以為你心中也有郡主,就想著幫你這個忙。”

“你告訴齊思遠我也不怕,你自己明明喜歡人家,又不敢承認。”

“傷了人家的心,她以為你和外面的公子哥一樣,嫌她家中沒有男丁了。”

餘朗忙爭辯道:“我沒有嫌棄她,只是我和她……”

嗟嘆一聲,後面啥也沒說了。

阮嬌嬌心中一喜,看來還是有希望的。

就是餘朗對齊思遠太過忠心,怕有失他主子的名譽。

想讓他這個一根筋同意此事,只怕得費些功夫。

禦花園中

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灑落在美不勝收的皇家園林。

好似給千嬌百媚的各種花朵,遮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

皇後楊婉好似心情不錯,身邊還跟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

那姑娘美得出塵,好似從畫裏走出來的一般。

她身著一襲丁香色錦緞長裙,外罩一件煙羅紗衣。

烏發如緞頭上只戴了一支白玉發簪。

兩人緩緩而來,一邊賞景,一邊閑聊。

那女子的目光越過花海,時不時看向不遠處的樓閣。

楊婉和丫頭如月主仆倆相視一笑,心中了然。

樓閣中沒有美景,卻有美男讓那姑娘心系於此。

楊婉臉色柔和,開口問道:“素素,可還滿意。”

此女正是鐘文敬的嫡女,鐘素素。

也是在回京的客船上,出言詢問齊思遠的女子。

鐘素素羞澀一笑,微微低頭。

樓閣中的兩人,正是皇上李嘉顏和齊思遠。

本以為皇上傳齊思遠來,是為了政事。

不料,皇上卻不由分說要帶他來禦花園賞景。

皇後和鐘素素的身影,也清楚地躍入兩人的眼中。

李嘉顏收回視線,試探道:“思遠,今日可有看到特別的景致。”

齊思遠眼神迷惑,如實回道:“禦花園景致一向甚好,臣,看不出今日有何不同。”

這麽明顯的提示他都不願接招,李嘉顏也難得和他兜圈子,“皇後身邊的女子,乃鐘文敬的嫡女,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可算得上美景?”

“聽說,與你在回京城的客船上已經相識,難道你沒認出來?”

齊思遠心中一沈,大致猜到皇上要做什麽,語氣堅定回道:“回皇上,臣不記得此事了。”

看齊思遠沒有一點動心,李嘉顏直言今日傳他來的目的。

“思遠,朕若是為你二人賜婚你當如何?”

齊思遠臉上極快地閃過一絲慌亂,若是皇上賜婚,此事必然瞞不住阮嬌嬌。

她定會再次離開自己,只怕從此後,永不會見自己。

他承受不了這樣的煎熬。

可皇上已在他面前,提過兩次他的婚事,若是再次拒絕只怕會讓他動怒。

剎那間,他好似沒有了退路。

看他久久不回應,氣氛瞬間凝重起來,就連旁邊伺候的汪德海都暗自替齊思遠擔心。

突然,齊思遠衣擺一甩,跪在李嘉顏跟前,他微微垂首,“回皇上,臣想娶一個心意相通之人,就如皇上和皇後,兩人伉儷情深。”

“臣每日在朝中也有盼頭,若是皇上心意已決,臣也無話可說。”

李嘉顏臉上的怒色頓時全消。

他明白齊思遠的意思,那人再美,他心中不願。

常此郁郁寡歡,會影響他在政事上的精力。

李嘉顏扶起齊思遠,語重心長勸道:“秦姑娘對你有義,這婚還是她主動在他父親面前提的。”

“她一個女子能拉下臉面,證明她對你有情。”

“你為何不試著接觸接觸。”

“你娶鐘素素,對你益處頗多。”

齊思遠語氣溫和,卻態度堅決,“多謝皇上為臣費心,臣對鐘姑娘無意。”

李嘉顏神色狐疑,覆又問:“你可是已有了心儀之人,才會次次推諉朕為你賜婚。”

尾音發冷,語氣質疑透著一絲威嚴。

齊思遠腦中閃過阮嬌嬌的臉龐,心中刺痛。

他躬身作揖回道:“回皇上,臣並無心儀之人。”

“若是臣不能真心真意對一個人,婚後生了怨懟,只怕後院的矛盾累及到公務。”

“日後,臣讓皇上失望,讓旁人笑話,那便是臣的罪過了。”

聽到他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絲毫不懂半點風情。

李嘉顏心中一嘆。

鐘素素被鐘家人捧在手心裏,溺愛慣了。

齊思遠冷心冷面的,也不懂憐香惜玉,她如何會受得了此等委屈。

只怕到時又會到宮中找自己的皇後哭訴,日子一長誰也受不了。

鐘素素的祖母是楊家的表姑娘,也算楊婉的娘家人。

往日兩家還有走動,自先皇偏寵三皇子後,鐘文敬忌憚楊家恐連累自己,便讓府上女眷不再與楊家接觸。

近日,鐘文敬和李鳴玉關系破裂後,鐘老太太又頻繁到楊家。

才有了皇後極力撮合一事。

李嘉顏暗道,罷了,此事先放一放也好。

他心中又氣,齊思遠不知道把握機會,頭疼道:“你且退下吧,你的政務總是忙不完。”

“多謝皇上,臣先告退。”

齊思遠慢步退出亭臺,心中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氣。

若是下次皇上再提賜婚一事,他還能找什麽理由推辭。

看齊思遠離去,皇後讓如月來打探消息。

李嘉顏直接說明,齊思遠已有了心上人,他不願拆散一對有情人。

鐘素素聽後,眼眶微紅,傷心不已。

如果單說長相上,齊思遠只是一副好皮囊,或許過一段時日,她就會忘記。

不料向他父親打聽才知,齊思遠不但能力出眾,在官場左右逢源。

還深受皇上器重。

她一聽就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想要嫁給他。

不承想,他父親竟第一次沒有反對她的決定,還誇此人,若是能成為鐘家的乘龍快婿,她剛入翰林院的哥哥之後也能受益良多。

然而,結果卻是如此。

“素素,自古以來姻緣便是強求不來的。”

“在齊大人面前碰壁的女子,你不是第一人了,大兗好男兒多得是。”

楊婉對齊思遠大致還是有些了解的。

往日在東宮,純陽磨纏他幾年,他都不曾動心過。

還有不少容貌家世出眾的貴女們,大著膽子靠近他,他都能果斷拒絕。

楊婉暗心道,像齊思遠這樣難以融化的冰山,一般不會輕易對女子動心,一旦動心了只怕就會放在心尖上疼。

就是不知他心尖上的人是誰?

鐘素素哽咽道:“娘娘,可臣女就喜歡他,在回酉陽的船上見過後,就忘不了了。”

“娘娘你知道,他的心上人究竟是誰嗎,我想看看她究竟長成何樣,才會讓他這般死心塌地。”

*

回到喜福園,看到阮嬌嬌那刻,齊思遠心中的不安和茫然,也消失殆盡。

晚上他尤為貪戀,把阮嬌嬌折騰到半夜才停下來。

阮嬌嬌氣惱,對著他的胸膛就是一口。

齊思遠歡快地笑出了聲,把人抱在懷中,輕聲道:“嬌嬌,你可知道,有你在我身邊,每日我都好快活。”

“答應我,以後無論遇到何事都不要離開我可好?”

“你如今每日光顧著看游記,都快忘記夫君了。”

再次回到他身邊的阮嬌嬌,齊思遠覺得她變了很多。

凡事都喜歡自己解決,不會主動找他。

每日從書院拿回來的書冊,都是一些民間游記。

她不但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還把地名謄抄在自己手劄上。

最讓齊思遠失落的,便是她不再開口問他要銀子了。

荷包鼓鼓,聽說是書院給她提前支的月銀。

衣櫥裏那些特意為她準備的,布料華貴的衣裙,她一件都不願穿。

成日一套男子粗布衣衫。

齊思遠好似看到了那個失憶前的阮嬌嬌,心中沒有任何雜念,只想著掙銀子。

心中一慌,把人摟得更近,恨不得揉進自己身子裏。

阮嬌嬌本就渾身酸痛,渾身無力,擡手一看自己手臂,又是道道吻痕。

半嗔半惱,“你每夜欺負人,也不知道疼我,我明日就回書院住。”

看著自己的‘罪證’,齊思遠心中自責。

哄道:“那你也咬夫君一口可好?”

“若是嬌嬌晚上不回園子,那我就住到書院去。”

“讓書院的人都知道,他們的阮夫子有龍陽之好。”

阮嬌嬌氣笑,對著齊思遠的兩耳朵就是一扯。

齊思遠也不阻止,寵溺地任她發洩,直到看到她俏皮一笑,把手伸向他的腋窩時。

齊思遠終於求饒,“好嬌嬌,為夫錯了,你都把我的袴褲蓋印了,還想怎麽罰呀。”

阮嬌嬌撲哧一聲,想起齊思遠穿上那袴褲的樣子,呵呵笑個不停。

齊思遠也受到感染,輕笑出聲。

兩人抱成一團,笑鬧片刻才停歇下來。

“我也不想離開你的。”

“若是有一日你變心了,或者府上的人依然看不起我。”

“那也是逼不得已,離開了你。那我心中也是很難受的。”

她離開齊思遠一個多月,也不如往日那般懵懂,見識多了也看清了很多事。

聽她這麽清楚明白地說出自己的處境,齊思遠心中隱隱作痛,“你不會離開我的,我們如今住在喜福園不用在意他們。”

“我們會好好地,相信夫君。”

次日,阮嬌嬌在書院教學子們練拳時,總有些力不從心。

尤其是腿酸得很,她兩腿一顫,孩子也跟著她顫。

看得她面紅耳赤,忙阻止糾正過來。

忽然,前排身形稍矮的一孩子說道:“夫子,你的腰好細,比我娘親的腰還有細。”

此話一出,孩子們哈哈大笑起來。

阮嬌嬌今日穿的是短衫,不如昨日的寬大。

正好此時,山長和吳佐史路過校場。

兩人停了下來,目光看向她們這邊。

阮嬌嬌臉色一白,若是讓兩人看出她是女子來,就不得了了。

她強裝鎮定,嗓門洪亮訓斥道:“夫子是堂堂正正的男兒身,下次,誰若是再拿我與女子比較。”

“我就讓他,紮半個時辰的馬步。”

一通訓斥後,孩子們止住了笑聲。

她又繼續示範動作,講解要領。

孩子們聽得認真。

山長和吳佐史兩人方提步離開。

好不容易熬完半個時辰,孩子們離開校場後,她則回自己住的屋子添了一件長袍。

接著準備去書樓整理書籍。

剛走到門口,就聽得身後山長的聲音,“阮夫子,到我書房來一趟。”

阮嬌嬌膽戰心驚跟著山長進了他的書房,以為他今日在校場瞧出了什麽端倪,弱弱問道:“山長你尋我何事?”

山長平常性子很溫和,平易近人。

上次她給山長的花圃澆水,淹死了一大片,山長都沒埋怨過她。

還是吳佐史實在看不過去,教訓了她幾句。

“阮夫子,在書院可還習慣?”山長坐予書案後,不急不慢地問道。

阮嬌嬌一楞,不想山長竟問得她習不習慣。

這倒讓阮嬌嬌受寵若驚,忙回道:“多謝山長關心,書院一切都好。我早已習慣,當成了自己的家宅。”

山長神色滿意,笑道:“那便好,既然當成了自己的家宅,你作為家宅中的一員,也該出點力。”

“時近端午,我們學院每年都要和其他學院,舉行龍舟之賽。”

“從今日起,這十多日你便住在學院,晚膳後和其他夫子一起去操練。”

阮嬌嬌在游記上看到過劃龍舟,心中倒有幾分期待,頓時也來了興趣。

可想到自己不會劃船,猶豫道:“山長,我不會劃船。”

山長躊躇一瞬,說道:“無妨,你不會劃,只要出力和他們齊心協力就好。”

書院年輕的夫子,湊來湊去就差一人。

正心煩之時,正好看到她在校場上教習孩子的拳術。

動作流暢,身姿優雅。

兩人相視一笑,決定讓她去湊個人數也好。

山長發了話,阮嬌嬌也不會再推脫。

心中為難,自己十多日不回喜福園,那齊思遠定是不會答應的。

她心中也有些不舍。

午時,趁文婆子來給她送參湯時,讓她轉告齊思遠。

書院的夫子們雖都是文人,可他們大多有經驗,配合得到,操練起來都很熟絡。

只有阮嬌嬌沒有任何經驗,被龍首安排在船尾,讓她先適應他們的節奏。

一直劃到晚上亥時,龍首再讓大家回書院。

剛到書院門口,門房的侍衛就來轉告,“阮夫子,你的表哥來了。”

阮嬌嬌心中納悶,我何時有個表哥?

侍衛話音方落,她就見一人從馬車後走了過來。

身形挺拔面如冠玉,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齊思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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