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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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第九十三章
（九十三）
祁政這才放下手中奏折, 做出趕忙起身的模樣，口中幾分埋怨：“國丈要來，怎不預先讓下人知會朕。”
袁滿仲老臉一驚, 方才惶然的心緒此刻一掃而空, 客氣道：“哎, 是老臣唐突了。”
“快快給國丈賜座。”祁政命令道，轉而坐回書案前。袁滿仲內心難掩澎湃, 一時腰桿挺得更直了些。
過了片刻，祁政問道：“國丈此番前來, 是為何事？”
“噢──”袁滿仲略沈地笑一聲, 如坐針氈的感覺又升騰起。雖是賜了座, 然而此刻板板正正地坐在皇帝面前, 既有失了禮數的不自在，再者又極似獄官審判罪犯的模樣, 不能不感到對面的威壓。
他疑心是自己還不夠適應國丈的身份。
“陛下與小月成婚已有日餘，老夫實是想念我的女兒冬月。”他忍不住地摩挲著膝前的華布。
“朕竟忘了回門一事, 雖是阿瞳嫁入皇室, 該有的禮節, 為了她, 朕也應該做全。”祁政繼而道, 擡手蘸了蘸墨，預備批奏折。
“啊。”袁滿仲忙欲否認卻覺不妥, 尬笑一聲, “老臣並非此意。”
“只是確確實實想念小月了。”
“這好辦, 等會朕便命人護送國丈去月永宮。”祁政說著, 思緒一轉，按下筆道, “恰剛過早膳的時辰，阿瞳此刻定是百無聊賴，不妨此刻便去？”
“噢，”袁滿仲幾乎自己便要起身來，順承的話就在嘴邊卻咽了回去。“……老臣還有一事。”
如若他這時不問，回去便沒法向梁氏交代。袁滿仲掙紮了半會才放松下臀部，將重心又落回椅面。“哎。”他嘆息一聲。
“還有什麽事？”祁政問。
“是關於冬月的阿姐，俞月的事情。”袁滿仲故意扯到袁冬月，想著借此增添點她在祁政內心的親份。
“袁、俞、月。”祁政低著頭重覆袁滿仲的話，一時不再理睬他，專心寫著字。留袁滿仲借著餘光揣摩他的神色。
祁政擡起頭來：“國丈，朕曾見阿瞳第一眼時，心中便覺你定是教子有方之人。”
袁滿仲一驚，忙躲開眼，轉而轉著眼珠一頭霧水地看地，不知是該笑還是該謝，只是唇邊皮肉不自然地顫了兩顫。
祁政瞟他一眼，再垂下眸子，“可朕後來才知，阿瞳蘭心蕙性不過是她生來便如此。”
“至於她的阿姐，也算個奇人。”
祁政稍有一頓後接著說道，
“然奇人必逆天道而生，否則不能稱之為奇，稱之為怪。逆天道而生者，天不殺之，朕殺之。”
他親描淡寫地吐出這幾個字句。
這會袁滿仲終於聽懂了，卻只知瞪著渾濁的眸子，楞楞地動兩下眼皮，僵坐在椅上上紋絲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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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陛下……”袁滿仲終於止不住開始顫抖了，兩手趕忙抓緊側旁扶柄。
“陛下！”乍一聲，袁滿仲猛地起身，祁政聞言擡起頭來。他竟措不及防盯去祁政的眼睛。
那是一對劍眉下，幽深的輪廓給狹長的眸子蓋一層陰影，瞳如點漆，下露三白，極抓人目光又威懾著你，叫人倉皇欲躲卻怔住不知動。
過了片刻袁滿仲才意識到自己的大不敬，猛埋頭，臉色已然鐵青，顫音道：“臣！臣不知俞月犯了何等大錯，竟惱得陛下非殺她來解恨！”
祁政擡眼看他，不讓人察覺地笑一聲。
“朕殺人，還需向你解釋嗎？”
袁滿仲猛擡頭，見他眼底的殺意，驚惶下跪。“臣、臣不敢！”
朽老的骨頭朝金殿上“砰”地一跪。
祁政漠然地看著眼前情景，過了片刻，轉念開口道：“罪女袁俞月，潛伏東宮，有弒主之嫌。朕婚典之日，她頂替皇後之位，妄圖與朕行結發之禮，膽大包天！是欺君之罪。”他漸漸說著咬緊了牙，“屢次三番謀害皇後，殘殺手足，本就是不仁不義之人。此三則，哪一則，不足朕殺她？”
袁滿仲整個臉打著顫，待話畢，立馬絕望地坐倒在地。
……
回袁府的路上，袁滿仲的內心竟仿徨勝過哀傷。
祁政所列的這幾則罪責，按大晟律令只恐要誅九族的。袁俞月所做的事竟然已經在皇帝面前暴露，那他袁家今後該如何是好，究竟該如何是好！……
馬車停在袁府門口，兩三個下人來攙他下車，袁滿仲幾近是被下人們擡進府邸。
就在前一刻，他還要以為袁家的香火從他手裏便更要興旺起來。他這輩子拆東墻補西墻，安安穩穩也做了半輩子的高官，不知吃了多少啞巴虧，戰戰兢兢維系了多少人情。如今因為這麽一件事，卻可能將祖宗的香火都給斷沒，他實在是悔恨啊！
悔恨自己竟養出這麽個女兒來！
袁滿仲痛心疾首地將事情說予梁氏。
罵道：“你不是說，只是將俞月送進皇宮中麽！那皇上口中說的頂替小月的位子，這、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你可知這欺君之罪可是滅九族的大罪！你膽敢讓她在皇上的登基大典上造次！你！你你！”袁滿仲簡直一口氣喘不上來，就要昏厥過去。
梁氏聽了袁俞月被殺的消息，猛地撲在桌子上痛哭，這會又聽見袁滿仲喋喋不休的數落，哀痛地猛拍桌面，發出砰砰的聲響：“你，你到現在還在想著你袁家的香火！想著你的官位吶！可憐我的女兒，就這麽被害死啦！”
“害死！皇上說的難道有假嗎？”袁滿仲咬著牙問道。如果此事有假，那麽俞月便是冤死，他袁家還有昭雪的機會。“難道有假嗎？”他激動道。
“俞月死了你就這麽開心嗎！難道有假嗎難道有假嗎，你怎地就不能體諒她一番？倒好，這會逼問起我來了！我可憐的女兒！──”
袁滿仲激動的心霎時冷下，按梁氏此話的意思，只怕皇上所言句句屬實。他袁家算是走到頭了！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過了片刻，“哎呀！──”，他實在忍不住咬著牙猛嘆一聲。
“皇上要殺早殺了，何必再把你給放回來！”梁氏實在忍受不了他這幅愚蠢又令人生厭的模樣。
袁滿仲攥緊了拳瞥她一眼。
“你還以為是皇上仁慈麽？皇上是怕把你我逼急了，逼得我們起兵造反！”梁氏破口罵道。
袁滿仲攥著拳回懟，眼神卻不敢看她：“可，可皇上分明已經有那種意圖了！”
就在皇帝的那個眼神裏。
那個陰鷙且處處透著威壓的眼神，今日著實把他嚇到了。
“皇帝膽敢有那個意圖！”梁氏猛拍桌道，雙目猩紅得仿佛剛吃了人。
“這太子剛登基，我唯恐他皇帝的位子都還未坐穩坐熱吧，竟就敢殺我梁春秋的女兒！”梁氏咬著牙，怒氣使她發抖。
她扭眼看一旁的袁滿仲，見他這會怎又不說話了，一副懦夫的模樣。
“怕什麽！如今王朝動蕩，兵權在誰手上，誰便有了說話的權利。”梁氏轉念想到祁寒，另一半兵權的掌控者，她心中的烈火愈演愈烈，“就是要反了這皇命，覆了這皇朝，我梁春秋也不怕！”
袁滿仲一聽，霎時驚得冒出一身冷汗。
若要說勝算，確是有的。梁氏一直知秦王背地裏的動作從未停過，說他沒有奪這皇權的心，她是不信的。她梁家世代為這大晟王朝出生入死，立下的戰功數不勝數，延續到她這一代就剩她這麽一個女兒家，膝下又只有一對兒女。如今女兒已死，既然這帝王家如此不將她梁家放在眼裏，她何不廢了那忠君的思想禁錮。
·
行瞻軒，茶煙繚繞。
祁寒自出皇宮便與眾賓客匯於此處，此刻，他的手心正蓋著茶杯口，感受濕熱的蒸汽在掌心醞釀。
“在亂世，兵權在誰手上，誰便有了說話的權利。皇兄是個聰明人，本王與袁梁梁家，他都不會想惹的。”他淡淡地開口道。
座下眾人神色都略有凝重，聽了祁寒的話皆緩緩地點頭。
燕淮從腰間布包取出一疊信紙遞去給祁寒，眾人的目光皆隨著那紙移動。
他先嘆息一聲，隨後道：“殿下，您交給在下的事情，在昨日已有頭目了。”
“諸位駐邊將領傳來的信件在昨日已全部收齊，多封信件中皆提及了西戎與南楚的事，”燕淮臉上幾片愁雲，“恐西戎與南楚初漏連衡之端倪。”
祁寒垂著頭一張一張翻看著信紙。眾人聽後，行瞻軒內頓時哄鬧起細細的交談聲，他擡起眸子來，將信紙分予眾人過目。
“能為這麽多將軍所察覺，想必西戎與南楚早已進入相談甚歡的地步了。”
“那該如何？”燕淮脫口問出。
祁寒垂下眸子，心底閃過一絲苦笑。
閭丘浮開口道：“燕兄，還有弟兄們，暫時不必驚慌。縱使西戎與南楚連衡，也未必就能打個勝仗。我們經過幾場戰爭損失了不少兵力，西戎南楚同樣是如此，萬不可就此哀怨失了士氣。”
眾人略沈寂下來，祁寒停了片刻才繼續說：
“丘浮此話在理。料他們也不會如此貿然行動。”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只是近些個三年五載，大戰小戰總連綿不斷，戰火紛繞下的百姓實在苦不堪言。
此時，仲鴻哲滿臉匆忙地爬上木梯走進閣樓中來：“殿下，弟兄們。”他先作揖。眾人的目光皆被吸引了去。
“在下方才得到消息，皇上下令將袁府的大小姐給賜死了！”他驚異道。
“啊？”眾人不免輕呼。
顏邑倒還算鎮定：“你們沒聽說嗎？那日從袁府擡出來的花轎，裏頭一開始坐著的都並非袁二小姐，而是袁府的大小姐袁俞月。”
“啊？這……”眾人又擰眉，皆驚嘆於袁家與梁家的勇氣，竟能捅出這麽大的簍子，其中亦不乏有憂心袁梁兩家命運的人。
“只是賜死了袁大小姐麽？”範瑞問道，言外之意便是，皇上就這麽饒恕了？
其餘眾人皆覺得範瑞心性單純，只有唐玉不厭其煩地湊去他身邊向他解釋這裏邊錯綜覆雜的緣由。
祁寒聞言卻是一楞。
倘是他高估了祁政的心性？下這麽一步鋌而走險的棋，除了洩祁政心中的憤懣，他再想不到還有其他任何益處。
袁俞月是梁家的獨女，袁滿仲祁寒摸不清，但他知梁春秋性子剛烈，若是因此弄僵了與袁梁兩家的關系，那倒是個潛藏的大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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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政這才放下手中奏折, 做出趕忙起身的模樣，口中幾分埋怨：“國丈要來，怎不預先讓下人知會朕。”
袁滿仲老臉一驚, 方才惶然的心緒此刻一掃而空, 客氣道：“哎, 是老臣唐突了。”
“快快給國丈賜座。”祁政命令道，轉而坐回書案前。袁滿仲內心難掩澎湃, 一時腰桿挺得更直了些。
過了片刻，祁政問道：“國丈此番前來, 是為何事？”
“噢──”袁滿仲略沈地笑一聲, 如坐針氈的感覺又升騰起。雖是賜了座, 然而此刻板板正正地坐在皇帝面前, 既有失了禮數的不自在，再者又極似獄官審判罪犯的模樣, 不能不感到對面的威壓。
他疑心是自己還不夠適應國丈的身份。
“陛下與小月成婚已有日餘，老夫實是想念我的女兒冬月。”他忍不住地摩挲著膝前的華布。
“朕竟忘了回門一事, 雖是阿瞳嫁入皇室, 該有的禮節, 為了她, 朕也應該做全。”祁政繼而道, 擡手蘸了蘸墨，預備批奏折。
“啊。”袁滿仲忙欲否認卻覺不妥, 尬笑一聲, “老臣並非此意。”
“只是確確實實想念小月了。”
“這好辦, 等會朕便命人護送國丈去月永宮。”祁政說著, 思緒一轉，按下筆道, “恰剛過早膳的時辰，阿瞳此刻定是百無聊賴，不妨此刻便去？”
“噢，”袁滿仲幾乎自己便要起身來，順承的話就在嘴邊卻咽了回去。“……老臣還有一事。”
如若他這時不問，回去便沒法向梁氏交代。袁滿仲掙紮了半會才放松下臀部，將重心又落回椅面。“哎。”他嘆息一聲。
“還有什麽事？”祁政問。
“是關於冬月的阿姐，俞月的事情。”袁滿仲故意扯到袁冬月，想著借此增添點她在祁政內心的親份。
“袁、俞、月。”祁政低著頭重覆袁滿仲的話，一時不再理睬他，專心寫著字。留袁滿仲借著餘光揣摩他的神色。
祁政擡起頭來：“國丈，朕曾見阿瞳第一眼時，心中便覺你定是教子有方之人。”
袁滿仲一驚，忙躲開眼，轉而轉著眼珠一頭霧水地看地，不知是該笑還是該謝，只是唇邊皮肉不自然地顫了兩顫。
祁政瞟他一眼，再垂下眸子，“可朕後來才知，阿瞳蘭心蕙性不過是她生來便如此。”
“至於她的阿姐，也算個奇人。”
祁政稍有一頓後接著說道，
“然奇人必逆天道而生，否則不能稱之為奇，稱之為怪。逆天道而生者，天不殺之，朕殺之。”
他親描淡寫地吐出這幾個字句。
這會袁滿仲終於聽懂了，卻只知瞪著渾濁的眸子，楞楞地動兩下眼皮，僵坐在椅上上紋絲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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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陛下……”袁滿仲終於止不住開始顫抖了，兩手趕忙抓緊側旁扶柄。
“陛下！”乍一聲，袁滿仲猛地起身，祁政聞言擡起頭來。他竟措不及防盯去祁政的眼睛。
那是一對劍眉下，幽深的輪廓給狹長的眸子蓋一層陰影，瞳如點漆，下露三白，極抓人目光又威懾著你，叫人倉皇欲躲卻怔住不知動。
過了片刻袁滿仲才意識到自己的大不敬，猛埋頭，臉色已然鐵青，顫音道：“臣！臣不知俞月犯了何等大錯，竟惱得陛下非殺她來解恨！”
祁政擡眼看他，不讓人察覺地笑一聲。
“朕殺人，還需向你解釋嗎？”
袁滿仲猛擡頭，見他眼底的殺意，驚惶下跪。“臣、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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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政漠然地看著眼前情景，過了片刻，轉念開口道：“罪女袁俞月，潛伏東宮，有弒主之嫌。朕婚典之日，她頂替皇後之位，妄圖與朕行結發之禮，膽大包天！是欺君之罪。”他漸漸說著咬緊了牙，“屢次三番謀害皇後，殘殺手足，本就是不仁不義之人。此三則，哪一則，不足朕殺她？”
袁滿仲整個臉打著顫，待話畢，立馬絕望地坐倒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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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在袁府門口，兩三個下人來攙他下車，袁滿仲幾近是被下人們擡進府邸。
就在前一刻，他還要以為袁家的香火從他手裏便更要興旺起來。他這輩子拆東墻補西墻，安安穩穩也做了半輩子的高官，不知吃了多少啞巴虧，戰戰兢兢維系了多少人情。如今因為這麽一件事，卻可能將祖宗的香火都給斷沒，他實在是悔恨啊！
悔恨自己竟養出這麽個女兒來！
袁滿仲痛心疾首地將事情說予梁氏。
罵道：“你不是說，只是將俞月送進皇宮中麽！那皇上口中說的頂替小月的位子，這、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你可知這欺君之罪可是滅九族的大罪！你膽敢讓她在皇上的登基大典上造次！你！你你！”袁滿仲簡直一口氣喘不上來，就要昏厥過去。
梁氏聽了袁俞月被殺的消息，猛地撲在桌子上痛哭，這會又聽見袁滿仲喋喋不休的數落，哀痛地猛拍桌面，發出砰砰的聲響：“你，你到現在還在想著你袁家的香火！想著你的官位吶！可憐我的女兒，就這麽被害死啦！”
“害死！皇上說的難道有假嗎？”袁滿仲咬著牙問道。如果此事有假，那麽俞月便是冤死，他袁家還有昭雪的機會。“難道有假嗎？”他激動道。
“俞月死了你就這麽開心嗎！難道有假嗎難道有假嗎，你怎地就不能體諒她一番？倒好，這會逼問起我來了！我可憐的女兒！──”
袁滿仲激動的心霎時冷下，按梁氏此話的意思，只怕皇上所言句句屬實。他袁家算是走到頭了！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過了片刻，“哎呀！──”，他實在忍不住咬著牙猛嘆一聲。
“皇上要殺早殺了，何必再把你給放回來！”梁氏實在忍受不了他這幅愚蠢又令人生厭的模樣。
袁滿仲攥緊了拳瞥她一眼。
“你還以為是皇上仁慈麽？皇上是怕把你我逼急了，逼得我們起兵造反！”梁氏破口罵道。
袁滿仲攥著拳回懟，眼神卻不敢看她：“可，可皇上分明已經有那種意圖了！”
就在皇帝的那個眼神裏。
那個陰鷙且處處透著威壓的眼神，今日著實把他嚇到了。
“皇帝膽敢有那個意圖！”梁氏猛拍桌道，雙目猩紅得仿佛剛吃了人。
“這太子剛登基，我唯恐他皇帝的位子都還未坐穩坐熱吧，竟就敢殺我梁春秋的女兒！”梁氏咬著牙，怒氣使她發抖。
她扭眼看一旁的袁滿仲，見他這會怎又不說話了，一副懦夫的模樣。
“怕什麽！如今王朝動蕩，兵權在誰手上，誰便有了說話的權利。”梁氏轉念想到祁寒，另一半兵權的掌控者，她心中的烈火愈演愈烈，“就是要反了這皇命，覆了這皇朝，我梁春秋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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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亂世，兵權在誰手上，誰便有了說話的權利。皇兄是個聰明人，本王與袁梁梁家，他都不會想惹的。”他淡淡地開口道。
座下眾人神色都略有凝重，聽了祁寒的話皆緩緩地點頭。
燕淮從腰間布包取出一疊信紙遞去給祁寒，眾人的目光皆隨著那紙移動。
他先嘆息一聲，隨後道：“殿下，您交給在下的事情，在昨日已有頭目了。”
“諸位駐邊將領傳來的信件在昨日已全部收齊，多封信件中皆提及了西戎與南楚的事，”燕淮臉上幾片愁雲，“恐西戎與南楚初漏連衡之端倪。”
祁寒垂著頭一張一張翻看著信紙。眾人聽後，行瞻軒內頓時哄鬧起細細的交談聲，他擡起眸子來，將信紙分予眾人過目。
“能為這麽多將軍所察覺，想必西戎與南楚早已進入相談甚歡的地步了。”
“那該如何？”燕淮脫口問出。
祁寒垂下眸子，心底閃過一絲苦笑。
閭丘浮開口道：“燕兄，還有弟兄們，暫時不必驚慌。縱使西戎與南楚連衡，也未必就能打個勝仗。我們經過幾場戰爭損失了不少兵力，西戎南楚同樣是如此，萬不可就此哀怨失了士氣。”
眾人略沈寂下來，祁寒停了片刻才繼續說：
“丘浮此話在理。料他們也不會如此貿然行動。”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只是近些個三年五載，大戰小戰總連綿不斷，戰火紛繞下的百姓實在苦不堪言。
此時，仲鴻哲滿臉匆忙地爬上木梯走進閣樓中來：“殿下，弟兄們。”他先作揖。眾人的目光皆被吸引了去。
“在下方才得到消息，皇上下令將袁府的大小姐給賜死了！”他驚異道。
“啊？”眾人不免輕呼。
顏邑倒還算鎮定：“你們沒聽說嗎？那日從袁府擡出來的花轎，裏頭一開始坐著的都並非袁二小姐，而是袁府的大小姐袁俞月。”
“啊？這……”眾人又擰眉，皆驚嘆於袁家與梁家的勇氣，竟能捅出這麽大的簍子，其中亦不乏有憂心袁梁兩家命運的人。
“只是賜死了袁大小姐麽？”範瑞問道，言外之意便是，皇上就這麽饒恕了？
其餘眾人皆覺得範瑞心性單純，只有唐玉不厭其煩地湊去他身邊向他解釋這裏邊錯綜覆雜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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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是他高估了祁政的心性？下這麽一步鋌而走險的棋，除了洩祁政心中的憤懣，他再想不到還有其他任何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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