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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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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第九十四章

(九十四)

“皇兄也有腦子糊塗的時候吶。”祁寒惋惜笑道。

“殿下此話何意?”燕淮不禁問道。

“皇兄如此做, 倒是明擺著將梁家推向本王的陣營了。”祁寒抿一口茶,接著道,“他向來是分得清利弊的, 何況都坐上這個位子了。”

“難道皇上另有算計?”顏邑忽開口, 憂心道。

行瞻軒內霎時陷入一片安靜, 眾人皆擰著眉思忖起來,祁寒亦不曾答話。

他暫時也未想通, 只是這接而到來的兩條消息似乎於他都是有利的。外邦依舊虎視眈眈且極有可能要聯合反撲,袁梁兩家正經喪女之痛, 心中定是敢怒不敢言。在下一場大仗到來之前, 只要他不死, 祁政便不敢輕易動他。

他對那皇位實在興趣不大, 只是當權利成為奪取美人路途上的障礙時,順帶將其收入囊中也未嘗不可。

·

時隔三日, 在這三日裏,袁冬月每夜都要前去院中小圓亭坐一會。她期待著祁寒是否忽然出現。

還記得幼時讀過的幾本前朝詩詞, 又或京城幾位聞名的文士所作的詞集中, 常有描繪思婦懷人、深宮怨女的篇目, 那時她不懂, 如今卻真真切切體味到了。

“記得那年花下, 日暮,海棠舞。玉帶瓊面太風流, 含笑, 碧紗籠香軟。

如今涼夜憑檻, 夜闌, 春漏短。形銷骨立憔悴損,愁絕, 借月窺皎容。”

只是前朝多是男子為女子代言,她倒不妨效仿,作一首夫怨詩,抒盡男子對女子的愛戀。

袁冬月嗤笑一聲,細細品讀後心中騰升幾分羞意,便忙把這皮紙翻蓋在桌面,將字掩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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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身後傳來砰的一聲響,袁冬月一驚,回眸看去。

窗扉破開,屋外蔥蘢的綠意與淡雅的杏香霎時隨著春風卷入,袁冬月呼吸一緊,吸一口花香在鼻間蘊釀,瞇了眼,濃密的睫毛被吹得東倒西歪。

忽見逆光中,一人若玉樹瓊枝,烏絲與地面葉影相伴搖曳,耳畔盡是沙沙竹言。清澈明朗的日光頓時讓整個屋子明媚起來,也讓她明媚起來。

祁寒擡眸見她的第一眼,便放下心來。她在這,且沒尋錯地方。他笑著走近她,更看清她的臉。

“皇嫂?”

“月月?”

他的語氣很是活潑,彎彎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啊……”

袁冬月趕忙埋下頭,臉蛋上的肌肉瞬間僵滯局促起來。雖然她已經念他念了三日,想他也想了三日了,可真讓她見到他,反倒又不敢去看了。

若世上有掌管心虛與害羞的神,一定無人供奉它。因為這二者壞了多少事先美好的幻想。

祁寒見她的臉埋得只能瞧見一個小巧挺翹的鼻尖,他的目光遂移向那鬢雲也無法遮住的兩只耳朵。他眉毛輕輕地挑起,見耳朵一點一點紅透。

上次他這麽叫她,還是在二人意亂情迷之時。然而這次他清醒得很,最好的時機就近在眼前,他要確定她對他的感情,他也不願再壓抑自己了。

“你怎麽大白天就來了,不怕給人瞧見嗎?”袁冬月略有緊張地問道。

祁寒笑意更甚,並不回答,“你喜歡我喚你哪個稱呼?”

袁冬月感到他更俯近了些,心底明知他在調戲自己,可還是止不住羞澀,雙頰出奇的滾燙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便忙轉了點身側對他。

祁寒說:“告訴我。”便移去她面前。

袁冬月忙擡手,舉起纖纖玉指點去他一側胸膛將他推開點兒。

祁寒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卻拿空,發覺再要逗她她可真要惱了。

“那便是喜歡第二個。”

“是不是?月月。”

袁冬月聞言,立馬嬌嗔地轉過身去,趕忙走了幾步。

她雖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害羞什麽,她分明是一個不怎麽害羞的人,可這會害羞起來怎麽勁勁的。這才過去幾天,怎麽感覺祁寒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分明他上一次還很害羞啊。

她算是明白了,只有當他害羞時,她才能展現出完全的掌控與游刃有餘的一面。實際上自己火候還不夠,功夫還是沒有練到家。

她顫著心兒胡思亂想著,忽地!她猛憶起案幾上還放著她瞎寫的詩,且過了這片刻了祁寒也沒有追來。

祈禱他是文盲看不懂是絕無可能的,她只能祈禱他不要註意到,不要註意到,千萬不要註意到……

袁冬月猛地回頭,發覺他已經悄無聲息地拿起來讀了。他兩指輕輕捏著皮紙兩邊,使它中央自然垂下,這樣就無法發出一絲聲響!

好你個祁寒,如此“奸詐”!

袁冬月箭步上前,好似惡虎撲食,“不許看!不許看!”祁寒餘光瞥見他,趕忙側身一躲,讓袁冬月撲了個空。他趕忙雙手舉起皮紙,仰起頭來速速地讀,留袁冬月在原地撲騰撲騰地抓他的小臂。

袁冬月心底一急,繞去他身後,猛地跳起勒住他的脖子,祁寒感受到這猛烈的一擊,趕忙彎腰,“好好好,我放下我立馬放下。”

他趕忙把皮紙放回案幾上,很有舉手投降之意味。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袁冬月這才松開手,癟著嘴,叉著腰,經這一折騰,臉上又添一層急躁的酡紅,剛張開的架勢還未收攏。

以為鬧著玩呢?她可非什麽柔弱之人。

祁寒故意咳嗽幾聲,兩瓣臉頰亦被勒得有些發紅,他笑得合不攏嘴道:“月月,你這,力拔山兮氣蓋世……著實厲害。”

被他這麽一“誇”,她兩手撓了撓自己腰間,心兒又羞起來。

方才可能是有些魯莽了,但該有的氣勢絕不能輸,她仍舊保持方才姿勢不動。祁寒上前來把她的手從腰間撥開,讓其自然垂下,拍拍她的後背,在捋順她炸起的“毛”來。

那首詞他已讀完,深知這裏頭癡情的男主人公一定是他自己。上片描繪的是在慕容府庭院外,那次她摔入自己懷中,他出手救了她。如此想著,確是一段美好的回憶,他勾唇笑了笑。

下片應是月月想象自己思念她的模樣,至於寫得嘛,他對她的情,只會比詞中描繪得多,而少不了半分。

“何以是'愁絕',我簡直是'斷腸'。”

他明白,她心底也是有他的。

袁冬月被他擁入懷中,仍舊傲嬌地癟著嘴不說話。

“好啦,抱抱你。”祁寒將臉埋下,冰涼的臉頰忽觸碰到她滾燙的耳朵,他不禁左右晃晃臉,向那兒更緊地蹭了蹭。

“方才你不是問我怎麽大白天便來了,現在我給你解答。”祁寒直過身,擡手碰碰她的臉蛋,“因為前些日子有要緊事忙。邊關動蕩,朝廷上下因此產生了不小的恐慌,我著手於與邊關各將領的信件來往,還有與朝堂官員,地方官員──”

“沒事,不用解釋了。”袁冬月將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拿開,只想放松地靠在他身上,“我沒有怪你前些日子不來,我只是害怕你被發現。”

“我一空閑便來了。”他再又強調道。

袁冬月:“知道啦。”

她沒有去問他與烏丸昭之間的事情,就如同他亦不曾問她與祁政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從前不曾問,當下亦不會問。

他們都深知處在這皇權之下,有太多難以言說的苦衷甚至不能言說的話語。此刻的真心,便足以證明一切。

……

“月月,你可知,袁俞月死了?”祁寒忽地憶起。

“什麽?”袁冬月驚愕地擡頭。“是,祁政……?”她不敢置信地猜測道。

祁寒聞言點點頭:“不錯。”

袁冬月扭開眼,目光緊盯去地板,神色忽然凝重起來。

他竟當真殺了她麽……

難道是為了她嗎,可這又怎麽會呢?她在祁政心底,怎可能比得上那莫大的權利與利益。

“袁俞月一死,果不其然梁春秋便坐不住了。就在昨日,她托人朝秦王府送來信函,字裏行間皆隱透出欲要與我合作的意圖。”

“梁春秋看得很明白,不過是此期極為特殊,皇兄不敢輕易動她。待即將到來的那場仗一打完,天下重歸安定,皇兄第一個要鏟除的定是梁家。”

“要梁家再表忠心,打消皇兄的猜忌,不說皇兄會不會信,就是梁春秋她也做不到了。所以她只剩兩條路。要麽反叛,要麽戰死。”

袁冬月快速地思慮著,她與祁寒之間,唯一的出路或許也就在這了。只有奪了祁政手中的皇權,她才能夠從這深宮中解脫出來。

“所以呢?你打算怎麽做?”袁冬月問道。

祁寒斂了眉,神色並不輕松。“至於梁春秋會不會乖乖合作,情願助我登上那高位。這問題還有待商榷。況且,西戎與南楚連衡,這確實是一場硬仗。”

說到底,他都不能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像從前那樣幸運地平安回來。

祁寒收起愁容,忽擡起滿是希冀的眸子看向她:“月月,你願意跟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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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冬月:“什麽?”

“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深宮。”他攥緊她的手在手心裏。如今,他終於具備了能與祁政,與那潑天的皇權抗衡的資本,他不可能再留她在祁政身邊了。

袁冬月擡著眸子看他,目光水靈靈地打顫,心兒抑不住地激動起來。

“我當然願意。”

“可是,在我走之前,我還想請求你幫我完成一件事。”

袁冬月撲閃著眼睫垂下眸子去。說出這句話,她的心止不住地哀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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