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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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動手
河面上人不少, 負責破冰的村民紮堆圍成一圈，用冰鎬在河面敲擊，發出清脆聲響, 冰塊四濺, 很快打好一個冒著白氣的冰洞。
阿燦揮得手都酸了也沒人理他，被裏正瞪了一眼後訕訕放下去, 動作也沒剛才有幹勁了, 眼睛不時地看向他們。
靠近河邊，溫度比在村裏要低，姜書予往阿狗身後占了占, 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 人也越來越多，站在人群中也就沒剛開始那麽冷了。
只是人太多了，不太像只有青水村一個村。
姜書予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原始的捕魚方式，青壯年都帶著工具，自制的簍框和魚叉，條件好點的居然還有漁網, 但都不太大。
沈先生雙手背後，有種超脫凡俗的感覺，在鬧哄哄的嘈雜聲中悠悠道，“五十畝種秫田，三兩只釣魚船……”（註1）
有人聽到後會投來好奇的目光, 大都不懂他說得什麽意思, 這哪來的船？若是真有五十畝田, 那就發財了…
唯有姜書予笑出了聲, “沈先生還是別吟詩了，您是流放, 跟歸隱田園可不搭邊。”
沈知季一張臉漲得通紅，不過是一時感慨，沒想到卻鬧了大笑話，這麽多人只有姜書予聽出了他遠離塵囂淡泊名利的深意。
“大伯母不是未曾給你請西席，你什麽時候能聽懂詩句了？”姜書馨微微蹙眉，好奇看她。
隨著她這話一出，沈知季也將目光投來。
“你跟大姐姐上課時我曾偷偷去聽過。”姜書予收了臉上的笑，語氣淡淡，眉眼間透著幾分涼意。
姜書馨想到自己曾經在府裏一直欺負她，瞬間噤聲。
“阿魚現在不用偷聽了，以後可以隨我一起跟沈先生上課。”阿狗心中升起一種果然如此的想法，之前看她寫字就發現了。
沒想到阿魚之前在家是這種待遇，也就比他好一點點…
“我可沒時間，日後我事情多著呢。”她今天過來見到了周裏正，那人看向她們時眼神閃躲，已經沒了剛來時的正氣盎然。
於是她內心突然冒出個想法，買地。
李肅的口供沒辦法給他們定罪，但是起碼要給自己撈點好處才行，只要這個姓周的心裏有鬼，那就萬事好辦。
還有趙三，橫行霸道，魚肉村民…她總要想辦法把利息先討回來…
四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這時周天縱滿頭大汗地擠了過來。
“謝兄弟，姜姑娘…”
幾人見了禮，姜書馨半遮面往後退了退。
周天縱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一個與他形象不是太符合的青色荷包，荷包鼓鼓囊囊的，被他小心打開倒出一小錠銀子和一貫錢零幾十文銅錢，外加一張銀票。
“四頭狼只有兩頭皮毛還算完整，賣上了點價，剩下兩只太零碎，算是順帶的…去掉炮制狼皮褥子的五十文工錢，餘下一共是五十四兩並六十文。”
“另外狼骨他們不願意給，所以並沒有帶回來…”
他捧著錢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時不知道還遞給誰，還是姜書予毫不客氣的接過，不過也只拿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沒關系。說好的請你幫忙，辛苦費該付還是要付的。”
周天縱想將錢塞給她，又怕不小心唐突了她，急得不行，“不行不行，我可沒臉收救命恩人的錢…”
姜書予笑得眉眼彎彎，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說出口的話卻讓人舒心的緊，“親兄弟都還明算賬呢，阿狗救你是因為他心善，這事算是咱們結緣了，我們初來乍到什麽的不懂，就是有心賣也找不到門路，你不收錢我們下次就不好意思再麻煩你了。”
“啊是，是，但是這也太多了，不過是跑一趟路而已。”周天縱只覺得手心裏的這四兩零六十文實在燙手得厲害。
“這是第一次，以後咱們肯定提前說好價，現在就別推辭啦。”姜書予耐心有限，能溫聲軟氣地說到現在已經不容易。
她說完也不等周天縱反應，接著氣口指向冰面上與周裏正站在一起的幾人問道，“周大哥，那幾人是咱們村的嗎？”
話題被轉移，周天縱見阿狗並沒有什麽意見，也就沒再繼續推脫下去，心裏暗暗下了決心，以後在村中多多照看他們。
順著姜書予得手看去，加上周裏正一共五人，都披著厚厚的雜毛大氅，頭上戴著皮毛帽，只露出半張臉來。
周天縱瞇著眼睛看了好一會才分清誰是誰。
“是附近兩個村的裏正和周裏正的兩個侄子，往年捕魚都是他們組織的。”他擡頭看天，估摸了一下時辰，差不多巳時了，“時間到了，人差不多齊就開始了。”
話音剛落，原本河面上鑿冰的人開始往岸邊走，眾人讓出一條出口。
人頭湧動，不一會就將幾人擠到邊緣，姜書予踮腳探頭去看，旁邊的周天縱識趣地開始為她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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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捕魚都是村中年輕人下場，綁上屬於自己村的布條，不拘什麽法子，在未時之前結束，哪個村子的人捕到的魚最多就獲勝，今日捕的魚也可以比其他村多分一半。”
“而且這也寓意著新的一年，獲勝村會得到河神庇佑，明日的全魚宴獲勝村可以坐在首席，分到此次捕到的最大魚王。”
這活動已經延續很多年，也不算勞民傷財，不僅能分到魚還有全魚宴可以參加，一連熱鬧兩天。
“那我們可要一飽眼福和口福了…”
“是，一年到頭，除了殺年豬，大家最期待的就是今天了，不過你們若是有興趣也可以去試試，只是不能算比賽結果裏，自己帶回家吃倒也是無所謂，畢竟一整年也只有今天可以隨便捕魚……”周天縱說完，就聽到岸邊有人喊他的名字。
“天縱，天縱在哪？”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今天也要下場，你們等會若是見到桑晴，幫我留一下她…”
“好。”姜書予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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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周裏正在對村中年輕人打氣，“去年是天縱最後一網保住了咱們村的連勝記錄，今年都給我拿出吃奶的勁，要是誰不爭氣耍滑頭，我非讓他好看。”
黑壓壓的人頭，各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若不是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貨色，僅憑這段時間的觀察來看，他們壓根瞧不出來他心有多黑，往後也會一如村中人似的，被他牽著鼻子走，對他的話奉若圭臬。
每個村子的年輕人手臂上都綁著不同顏色的麻布條，很快在河面四散開，幾人圍一個冰洞，也有人為了多收獲，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岸邊最好的視野位置放了幾把椅子，三位裏正端坐中央，時不時地指點一二。
姜書馨一開始還頗有興致，站著看了一會後就覺得腿腳酸痛，想要找地方休息，“沒給安排看臺就算了，怎麽也不給把椅子。”
聽她嘟嘟囔囔的又要故態覆萌，姜書予提醒她，“這可不是王都，把你的大小姐脾氣收一收，回頭被人聽到了，覺得你嬌氣可就嫁不出去了啦。”
姜書馨只覺得自己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手拉了一把，原本松懈的神經瞬間被繃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快速四處看了看。
還好還好，大家都在關心河面的動靜，沒聽到她說話。
可不經意的掃視到姜書予的動作後，委屈地撇了撇嘴哦，“你也好意思說我…”
“哈？我又不打算嫁人，你管我做什麽。”姜書予的手肘此刻正放在阿狗的手心，全身的力氣都壓在上面了，站沒站樣，懶懶地回她。
“你瘋了吧，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姜書馨驚呼，仿佛看到了什麽怪物。
“就當我瘋了吧。”
額頭被頭頂的陽光曬得發燙，姜書予有點後悔來這麽早了，沒想到冬天的太陽也這麽毒，還不如等到快結束了再來呢，回去又要走半天…
眼見她面上漸漸露出不滿和煩躁，阿狗一手穩穩地撐住她，一手擡起放在她額前擋住刺眼的光線。
好像完全沒聽到她說嫁人不嫁人的話。
沈知季立在一旁，看著兩人毫不避嫌的姿態，先是表情扭曲，內裏破碎崩潰，最後又漸漸恢覆成原形，有種近若神明般的平靜。
任誰一顆心總被不斷提起後摔下，反覆捶打，也都會像他一樣練成現在刀槍不入的心態。
甚至還能在心中默默唾棄兩句，他們兩人如今的相處模式，以後就算是想嫁人也沒人要她。
臨近午時，太陽正當空，幾人又往後走了一段，站在一棵大榕樹下，利用它粗壯的軀幹遮陽。
那邊號子喊得火熱，隱隱綽綽傳到他們耳中，河面仙氣飄飄，沒人註意到二賴子悄悄溜進了人群之中。
唯有阿狗敏捷地捕捉到那抹佝僂的身影，“那個醜八怪…”
“什麽？”姜書予離他最近，聞言順著他目光看去，只見一個熟悉的黑點身影突然一個踉蹌，撞到旁邊人身上，一把將人撞進冰洞裏。
動作熟練又幹脆，讓人猝不及防。
被撞下洞的人立刻不見蹤影，河面亂成一團，眾人放下手中的工具一起圍了過去，岸上聽說有人掉下去，唯恐是自己村的人，一股腦的往河面上去。
周裏正急得跳腳，鑿了冰洞的河面可承受不住這麽多人，他不敢下去攔，只站在岸邊拼命喊，“回來，都給我回來，冰面站不住這麽多人，快回來…”
眾人吵鬧成一團，還是有人不斷往冰面去，喊啞了嗓子也無濟於事。
這時周天縱發現不遠處兩相距不是很遠的冰洞之間出現了裂痕，跑至人群中阻攔才算堪堪穩住局面。
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尋找掉下河的那人，沒人註意到他們四人已經被趙府下人圍住。
姜書予怎麽也沒想到，為抓他們，二賴子居然利用村中人的性命吸引眾人註意力。
但是也側面反應出，趙三有多氣急敗壞，甚至都忍不到晚上，大白天就出手。
不過也好，省得她抽時間去主動找他算賬了。
“沈先生照顧好阿狗，書馨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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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狗受傷未愈，沈先生不止年紀大，還是一介書生，絲毫沒有還手之力，自然不能連累他們。
姜書馨抖著嗓子，手緊緊抓住阿狗的袖子，“不，我們兩個打不過他們的。”
不知道為什麽書予會這樣決定，留她們兩個弱女子對付這麽多人，怎麽可能還有命回去。
在她認知裏，只有阿狗是她們四人中最厲害的，所以怎麽都不能放她他走。
“松手。”阿狗一把揮開姜書馨的手，陰沈著臉道，“我不走，我跟你一起。”
“那你可別拖我後腿。”姜書予活動了下手腕。
被阿魚低看，他抿緊嘴唇有些不悅，帶著點負氣的味道，“不會，我很厲害。”
每次贏的都是他，這次也不例外。
“還想走，一個都別想跑。”趙家下人中有個熟面孔，正是來過的趙金石，此刻一臉陰鷙地看著他們，仿佛看粘板上瀕死掙紮的魚。
“全都敲暈帶走，趙三爺要折磨她們出氣。”
河面上亂糟糟的，也不知道那人被救出來沒，姜書予被他們幹得破事氣得火氣旺，幾乎在他話音剛落下時就箭步沖了出去，一拳直接砸向趙金石正臉。
連呼痛的機會都沒給，直接倒地不起，口鼻汩汩冒血。
別說姜書馨，連見多識廣的沈知季都被嚇到了，兩人連退好幾步，就聽姜書予揉著拳頭嫌棄道，“沒收住力氣，這臉可真硬。”
現在這具身體還不適應這種強度的擊打，手上一片通紅。
阿狗看到她手上情況後就在沒給她出手的機會了，三下五除二將剩餘幾人全部撂倒。
兩人身手都是如出一轍的幹脆利索又野蠻，信奉一擊治敵，不給對方還手的機會。
“書書書書予…你什麽時候這麽厲害的。”姜書馨激動得都要站不穩了，一想到自己居然欺負了她十幾年還能好好的活到現在，也是對方大度，老天眷顧。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你也可以的。”姜書予嬉皮笑臉地拍了拍她肩膀。
看著滿地的人還有不遠處小道上的馬車，壞心眼的問，“想報仇嗎？”
“報什麽仇？”
“當然是被姜雲驄和趙三算計的仇了。”
“我…”姜書馨內心糾結，目光在她和地上的眾人之間來回掃視，最後想到自己都被欺負到這種地步了，還有什麽可怕的，她就是不報仇，對方也不會放過她的。
“報！”
姜書予成功拉下一人，又把目光投向沈知季，“沈先生呢？”
“我老胳膊老腿就不折騰了。”經歷了大起大落，沈知季表情略微滄桑，但只用了幾秒就接受了她荒唐的邀請了，“不過，幫你們望望風倒也能做到…”
“好！”她直接略過尋問阿狗的意見，兩手一拍就要出發。
“能不能…帶上我……”
桑晴緩緩從樹的另一邊走了出來，身後背著一個小竹簍，斜挎著一個打滿補丁的小布包，裏面裝了不少東西。
面對四人看向她的目光，靦腆一笑，“我身上有很多藥…說不定能幫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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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河邊，溫度比在村裏要低，姜書予往阿狗身後占了占, 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 人也越來越多，站在人群中也就沒剛開始那麽冷了。
只是人太多了，不太像只有青水村一個村。
姜書予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原始的捕魚方式，青壯年都帶著工具，自制的簍框和魚叉，條件好點的居然還有漁網, 但都不太大。
沈先生雙手背後，有種超脫凡俗的感覺，在鬧哄哄的嘈雜聲中悠悠道，“五十畝種秫田，三兩只釣魚船……”（註1）
有人聽到後會投來好奇的目光, 大都不懂他說得什麽意思, 這哪來的船？若是真有五十畝田, 那就發財了…
唯有姜書予笑出了聲, “沈先生還是別吟詩了，您是流放, 跟歸隱田園可不搭邊。”
沈知季一張臉漲得通紅，不過是一時感慨，沒想到卻鬧了大笑話，這麽多人只有姜書予聽出了他遠離塵囂淡泊名利的深意。
“大伯母不是未曾給你請西席，你什麽時候能聽懂詩句了？”姜書馨微微蹙眉，好奇看她。
隨著她這話一出，沈知季也將目光投來。
“你跟大姐姐上課時我曾偷偷去聽過。”姜書予收了臉上的笑，語氣淡淡，眉眼間透著幾分涼意。
姜書馨想到自己曾經在府裏一直欺負她，瞬間噤聲。
“阿魚現在不用偷聽了，以後可以隨我一起跟沈先生上課。”阿狗心中升起一種果然如此的想法，之前看她寫字就發現了。
沒想到阿魚之前在家是這種待遇，也就比他好一點點…
“我可沒時間，日後我事情多著呢。”她今天過來見到了周裏正，那人看向她們時眼神閃躲，已經沒了剛來時的正氣盎然。
於是她內心突然冒出個想法，買地。
李肅的口供沒辦法給他們定罪，但是起碼要給自己撈點好處才行，只要這個姓周的心裏有鬼，那就萬事好辦。
還有趙三，橫行霸道，魚肉村民…她總要想辦法把利息先討回來…
四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這時周天縱滿頭大汗地擠了過來。
“謝兄弟，姜姑娘…”
幾人見了禮，姜書馨半遮面往後退了退。
周天縱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一個與他形象不是太符合的青色荷包，荷包鼓鼓囊囊的，被他小心打開倒出一小錠銀子和一貫錢零幾十文銅錢，外加一張銀票。
“四頭狼只有兩頭皮毛還算完整，賣上了點價，剩下兩只太零碎，算是順帶的…去掉炮制狼皮褥子的五十文工錢，餘下一共是五十四兩並六十文。”
“另外狼骨他們不願意給，所以並沒有帶回來…”
他捧著錢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時不知道還遞給誰，還是姜書予毫不客氣的接過，不過也只拿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沒關系。說好的請你幫忙，辛苦費該付還是要付的。”
周天縱想將錢塞給她，又怕不小心唐突了她，急得不行，“不行不行，我可沒臉收救命恩人的錢…”
姜書予笑得眉眼彎彎，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說出口的話卻讓人舒心的緊，“親兄弟都還明算賬呢，阿狗救你是因為他心善，這事算是咱們結緣了，我們初來乍到什麽的不懂，就是有心賣也找不到門路，你不收錢我們下次就不好意思再麻煩你了。”
“啊是，是，但是這也太多了，不過是跑一趟路而已。”周天縱只覺得手心裏的這四兩零六十文實在燙手得厲害。
“這是第一次，以後咱們肯定提前說好價，現在就別推辭啦。”姜書予耐心有限，能溫聲軟氣地說到現在已經不容易。
她說完也不等周天縱反應，接著氣口指向冰面上與周裏正站在一起的幾人問道，“周大哥，那幾人是咱們村的嗎？”
話題被轉移，周天縱見阿狗並沒有什麽意見，也就沒再繼續推脫下去，心裏暗暗下了決心，以後在村中多多照看他們。
順著姜書予得手看去，加上周裏正一共五人，都披著厚厚的雜毛大氅，頭上戴著皮毛帽，只露出半張臉來。
周天縱瞇著眼睛看了好一會才分清誰是誰。
“是附近兩個村的裏正和周裏正的兩個侄子，往年捕魚都是他們組織的。”他擡頭看天，估摸了一下時辰，差不多巳時了，“時間到了，人差不多齊就開始了。”
話音剛落，原本河面上鑿冰的人開始往岸邊走，眾人讓出一條出口。
人頭湧動，不一會就將幾人擠到邊緣，姜書予踮腳探頭去看，旁邊的周天縱識趣地開始為她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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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捕魚都是村中年輕人下場，綁上屬於自己村的布條，不拘什麽法子，在未時之前結束，哪個村子的人捕到的魚最多就獲勝，今日捕的魚也可以比其他村多分一半。”
“而且這也寓意著新的一年，獲勝村會得到河神庇佑，明日的全魚宴獲勝村可以坐在首席，分到此次捕到的最大魚王。”
這活動已經延續很多年，也不算勞民傷財，不僅能分到魚還有全魚宴可以參加，一連熱鬧兩天。
“那我們可要一飽眼福和口福了…”
“是，一年到頭，除了殺年豬，大家最期待的就是今天了，不過你們若是有興趣也可以去試試，只是不能算比賽結果裏，自己帶回家吃倒也是無所謂，畢竟一整年也只有今天可以隨便捕魚……”周天縱說完，就聽到岸邊有人喊他的名字。
“天縱，天縱在哪？”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今天也要下場，你們等會若是見到桑晴，幫我留一下她…”
“好。”姜書予應下。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那邊周裏正在對村中年輕人打氣，“去年是天縱最後一網保住了咱們村的連勝記錄，今年都給我拿出吃奶的勁，要是誰不爭氣耍滑頭，我非讓他好看。”
黑壓壓的人頭，各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若不是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貨色，僅憑這段時間的觀察來看，他們壓根瞧不出來他心有多黑，往後也會一如村中人似的，被他牽著鼻子走，對他的話奉若圭臬。
每個村子的年輕人手臂上都綁著不同顏色的麻布條，很快在河面四散開，幾人圍一個冰洞，也有人為了多收獲，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岸邊最好的視野位置放了幾把椅子，三位裏正端坐中央，時不時地指點一二。
姜書馨一開始還頗有興致，站著看了一會後就覺得腿腳酸痛，想要找地方休息，“沒給安排看臺就算了，怎麽也不給把椅子。”
聽她嘟嘟囔囔的又要故態覆萌，姜書予提醒她，“這可不是王都，把你的大小姐脾氣收一收，回頭被人聽到了，覺得你嬌氣可就嫁不出去了啦。”
姜書馨只覺得自己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手拉了一把，原本松懈的神經瞬間被繃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快速四處看了看。
還好還好，大家都在關心河面的動靜，沒聽到她說話。
可不經意的掃視到姜書予的動作後，委屈地撇了撇嘴哦，“你也好意思說我…”
“哈？我又不打算嫁人，你管我做什麽。”姜書予的手肘此刻正放在阿狗的手心，全身的力氣都壓在上面了，站沒站樣，懶懶地回她。
“你瘋了吧，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姜書馨驚呼，仿佛看到了什麽怪物。
“就當我瘋了吧。”
額頭被頭頂的陽光曬得發燙，姜書予有點後悔來這麽早了，沒想到冬天的太陽也這麽毒，還不如等到快結束了再來呢，回去又要走半天…
眼見她面上漸漸露出不滿和煩躁，阿狗一手穩穩地撐住她，一手擡起放在她額前擋住刺眼的光線。
好像完全沒聽到她說嫁人不嫁人的話。
沈知季立在一旁，看著兩人毫不避嫌的姿態，先是表情扭曲，內裏破碎崩潰，最後又漸漸恢覆成原形，有種近若神明般的平靜。
任誰一顆心總被不斷提起後摔下，反覆捶打，也都會像他一樣練成現在刀槍不入的心態。
甚至還能在心中默默唾棄兩句，他們兩人如今的相處模式，以後就算是想嫁人也沒人要她。
臨近午時，太陽正當空，幾人又往後走了一段，站在一棵大榕樹下，利用它粗壯的軀幹遮陽。
那邊號子喊得火熱，隱隱綽綽傳到他們耳中，河面仙氣飄飄，沒人註意到二賴子悄悄溜進了人群之中。
唯有阿狗敏捷地捕捉到那抹佝僂的身影，“那個醜八怪…”
“什麽？”姜書予離他最近，聞言順著他目光看去，只見一個熟悉的黑點身影突然一個踉蹌，撞到旁邊人身上，一把將人撞進冰洞裏。
動作熟練又幹脆，讓人猝不及防。
被撞下洞的人立刻不見蹤影，河面亂成一團，眾人放下手中的工具一起圍了過去，岸上聽說有人掉下去，唯恐是自己村的人，一股腦的往河面上去。
周裏正急得跳腳，鑿了冰洞的河面可承受不住這麽多人，他不敢下去攔，只站在岸邊拼命喊，“回來，都給我回來，冰面站不住這麽多人，快回來…”
眾人吵鬧成一團，還是有人不斷往冰面去，喊啞了嗓子也無濟於事。
這時周天縱發現不遠處兩相距不是很遠的冰洞之間出現了裂痕，跑至人群中阻攔才算堪堪穩住局面。
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尋找掉下河的那人，沒人註意到他們四人已經被趙府下人圍住。
姜書予怎麽也沒想到，為抓他們，二賴子居然利用村中人的性命吸引眾人註意力。
但是也側面反應出，趙三有多氣急敗壞，甚至都忍不到晚上，大白天就出手。
不過也好，省得她抽時間去主動找他算賬了。
“沈先生照顧好阿狗，書馨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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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狗受傷未愈，沈先生不止年紀大，還是一介書生，絲毫沒有還手之力，自然不能連累他們。
姜書馨抖著嗓子，手緊緊抓住阿狗的袖子，“不，我們兩個打不過他們的。”
不知道為什麽書予會這樣決定，留她們兩個弱女子對付這麽多人，怎麽可能還有命回去。
在她認知裏，只有阿狗是她們四人中最厲害的，所以怎麽都不能放她他走。
“松手。”阿狗一把揮開姜書馨的手，陰沈著臉道，“我不走，我跟你一起。”
“那你可別拖我後腿。”姜書予活動了下手腕。
被阿魚低看，他抿緊嘴唇有些不悅，帶著點負氣的味道，“不會，我很厲害。”
每次贏的都是他，這次也不例外。
“還想走，一個都別想跑。”趙家下人中有個熟面孔，正是來過的趙金石，此刻一臉陰鷙地看著他們，仿佛看粘板上瀕死掙紮的魚。
“全都敲暈帶走，趙三爺要折磨她們出氣。”
河面上亂糟糟的，也不知道那人被救出來沒，姜書予被他們幹得破事氣得火氣旺，幾乎在他話音剛落下時就箭步沖了出去，一拳直接砸向趙金石正臉。
連呼痛的機會都沒給，直接倒地不起，口鼻汩汩冒血。
別說姜書馨，連見多識廣的沈知季都被嚇到了，兩人連退好幾步，就聽姜書予揉著拳頭嫌棄道，“沒收住力氣，這臉可真硬。”
現在這具身體還不適應這種強度的擊打，手上一片通紅。
阿狗看到她手上情況後就在沒給她出手的機會了，三下五除二將剩餘幾人全部撂倒。
兩人身手都是如出一轍的幹脆利索又野蠻，信奉一擊治敵，不給對方還手的機會。
“書書書書予…你什麽時候這麽厲害的。”姜書馨激動得都要站不穩了，一想到自己居然欺負了她十幾年還能好好的活到現在，也是對方大度，老天眷顧。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你也可以的。”姜書予嬉皮笑臉地拍了拍她肩膀。
看著滿地的人還有不遠處小道上的馬車，壞心眼的問，“想報仇嗎？”
“報什麽仇？”
“當然是被姜雲驄和趙三算計的仇了。”
“我…”姜書馨內心糾結，目光在她和地上的眾人之間來回掃視，最後想到自己都被欺負到這種地步了，還有什麽可怕的，她就是不報仇，對方也不會放過她的。
“報！”
姜書予成功拉下一人，又把目光投向沈知季，“沈先生呢？”
“我老胳膊老腿就不折騰了。”經歷了大起大落，沈知季表情略微滄桑，但只用了幾秒就接受了她荒唐的邀請了，“不過，幫你們望望風倒也能做到…”
“好！”她直接略過尋問阿狗的意見，兩手一拍就要出發。
“能不能…帶上我……”
桑晴緩緩從樹的另一邊走了出來，身後背著一個小竹簍，斜挎著一個打滿補丁的小布包，裏面裝了不少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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