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自古以來以來就是上流大家，有著十分深厚的底蘊，追溯已久，現在的三大家族，論底蘊積累，另兩家遠不及秦家之分毫。

但是，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引領者，沒有人可以一直站在頂點。秦家也是，至少在秦老爺子的少年時代，秦家已經開始逐步走向沒落。

“我以為，秦家沒落的根源就是因循守舊。”秦老爺子解釋說。

秦家人一直以來對於傳統十分看重，這些傳統中有禮義廉孝一類好的一面，當然也有重男輕女、重書輕商這些壞的一面。

當時的秦老爺子懷揣少年志氣，立誓要改變秦家墨守成規、故步自封的現狀，帶領秦家重現輝煌。可他的父親任他只是孩子心性，消極對待，這秦家代代歷經傳承下來的東西，連改朝換代都沒有改變的傳統，怎會由著一個孩子說改就可以改變。

“我當時也就14歲，哪裏聽得進去父親的話，一負氣就獨自離家出走了。我也沒想到，這一走，就是十年。”秦老爺子勉強地笑著講述著，對於那些往事，他帶著一些追憶、一些悔意還有一絲絲的無奈。

這十年秦老爺子具體經歷了什麽，他沒有詳說。可以確定的是，秦老爺子花了十年時間嘗盡人間百味，酸甜苦辣鹹淡，正是這十年，使他徹底從一個男孩成長為一個男人，可是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秦家人。

十年後，我回到秦家時，帝家如日中天發展迅速，秦家已經淪為三流。

“不得不說，那十年的經歷給我帶來了巨大的幫助，再加上秦家一些自身的資源，迅速發展產業，家族在我手中逐漸重新壯大起來。所有人都很信服我，我自然而然就成了家主，你現在看到的秦家，什麽七星，什麽護衛，都是我當時建立的制度。”秦老爺子不自禁地帶了些自豪，向徐佳誇耀。

但是短時間的急速發展並非其他人表面所看到的那樣光彩，秦家沒有錢支持傳統的產業發展，需要的錢太多，就像一個無底洞，幾乎把他掏空。

那是一段艱難到塵埃裏的日子，秦老爺子事後評價。

“正常的道路走不通，我開始另辟蹊徑，鋌而走險。”

“你做了什麽？”

“地下搏擊。”

對於地下搏擊，徐佳也知曉一二，無限制，無規則，無生死的三無搏擊，為那些有特別愛好的有錢人開設的盛宴。

“具體和你想的差不多，但是現實的殘酷你永遠也想象不到。”

地下搏擊場剛開的事後沒有名氣，秦老爺子就自己下場去打，多的時候一天他自己就會打上三場，吸引賭徒和搏擊者。

“那時候我就是帶著一股狠勁，就是要打。”徐佳現在看秦老爺子說話的樣子，還真看不出當年的影子。

可秦老爺子當年就是帶著這股狠勁數以千記場搏擊中活了下來，他的地下搏擊場名聲大噪。

地下搏擊雖然上不了臺面，但是灰色利潤極高，秦老爺子打了幾年便退居幕後，經營數年，彼時秦家也進入了正規，秦老爺子也有了妻兒，想要抽身而退。

“這世上很多事，激流勇進容易，激流勇退難。”

當秦老爺子發現地下搏擊場的發展已經不受他控制，他才意識到，自己收不了手了。

錢依然在源源不斷地匯入口袋，搏擊廝殺愈發血腥，賭徒也愈發瘋狂。之後的十多年，他一直瞞著所有人，獨自處理此事，另一邊迅速發展秦家，期望可以承受某一天來自搏擊場的報覆，因為它的存在，始終是一顆□□。

“那這顆□□，最後處理掉了嗎？”

“處理掉了，但也付出了代價。”說到此，秦老爺子的情緒低落，聲音悲傷、憤怒。

賭博總有輸家，兩個走投無路的亡命徒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秦老爺子家人的消息，綁了秦老爺子的妻子，以此為要挾。

“如果只是錢財我大可以給他們，但是我要肅清地下搏擊場的事情也因此傳了出去。”

“那您的妻子……”

“死了。”秦老爺子閉上眼睛，看似平淡地吐出兩個字，嘴角卻抑不住微微抽搐。

亡命之徒的手中沒有仁慈，也不會有憐憫，當晚的秦老爺子也被地下搏擊場的人圍了個裏外嚴實，那一夜開始，他終於開始了孤獨的肅清道路。

“你恐怕都想不到，那天晚上黑壓壓地來了上千人，我插翅難逃，這些人不外乎兩種：一種要錢的，一種要命的。”

“你一個人打贏了？”

“怎麽可能。不過那時候血氣上湧，殺妻之仇，不得不報。”

兩拳難敵四手，秦老爺子再強，也還沒到兩拳能敵兩千手的程度，況且年事已高，拳怕少壯不是沒有道理。

可就在他幾近絕望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十分年輕的神秘女子。

秦老爺子看了眼徐佳：“年紀也就比現在的你稍微大一點。”

“她一手持錦囊使毒，一手持短劍亂舞，穿梭在人群之中如入無人之境，我當時幾乎看呆了過去，而當時她的腰上就掛著和你手中一樣的牌子。”

徐佳捏了捏手中的蛇牌，這確定無疑，就是十二守護的蛇牌，那個當年的神秘女子，就是十二守護之一的巳蛇。

“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雖然沒有，倒也差不多。”

巳蛇擅長使毒，但是對上一群如此龐大數目的搏命者，她也是相當吃力。她耗盡身上的毒藥，又與秦老爺子聯手才將這些人生生逼退。

那時候的他們二人業已彈盡糧絕，傷痕累累了。

“之後我才知道，我犯下的罪，華夏國上層已經知曉，她是被派來來抓我的。”秦老爺子坦誠，“對於那些罪狀，我如數接受。念在我有心悔改，她也願意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安頓好秦家，處理好地下場子中的一些尾巴。”

秦老爺子十分感恩對方的寬容，也徹底終結了他所掌握的各個地下搏擊場，禪讓了家主的位子，然後等待著對方前來。

可是這一等，就是近二十年。

“照這麽說，巳蛇是離開您以後出的事。受了重傷之後遇上秦婉妃，那秦婉妃又是怎麽進來秦家的？如果她不是華夏十二守護，就一定是落選的候選者，否則是不可能知道這牌子的事兒，更不可能知道我的存在。”

徐佳想起秦婉妃發瘋時說的那些話，不像做戲。

“這個你就要問我兒子了，具體七星人選都是他操辦的。至於秦婉妃，內院的七星，除了蕓曦是秦風揚娶回的，其他都是秦家的直系，她小時候我也見過，我相信慎淮也不會隨意招外人進來。若非秦家人，我也不會容她狼子野心如此之久。”

秦老爺子一口咬定秦婉妃一直是秦家人。眾所周知，十二守護和零都是孤兒，絕不可能與秦家有什麽瓜葛。這一切，好像變得自相矛盾。

“如果你真是那個層面的人，我已經把所有的事情向你全盤托出，絕無欺瞞，也算了卻我一樁心願。”

對於秦老爺子的話，徐佳是相信的。

事情的原委他都已明白，盡管事實和徐佳所了解的終歸有些出入，審問秦婉妃已不可能，她的身份此時只有暫時擱置打上一個問號。至於現在的秦老爺子也已時日無多，零與巳蛇不在，任務也不覆存在。

徐佳也不打算破壞他最後一段與家人團聚的時光。

“秦老爺子，我來此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您的孫兒，秦柒言傷人一事。”

“哦？是為了這件事嗎。您放心，我秦某行得正，坐得直！絕不是偏袒之人，我孫兒殺了人我必定給受害者一個滿意的答覆！”

“老爺子，受害者沒死，只是昏倒在醫院，還沒死。”

“永遠沈睡與死無異，靈魂死亡的空殼，帶給親人的痛苦更加長久。”

徐佳啞口無言，這秦老爺子也過於正直了，怪不得沈倩擔心怕他給秦柒言就地正法了。

“若我說您孫兒遭人陷害，是無罪的呢？”

“我孫兒遭人陷害？無罪？不會的，他關系最好的發小都看見了一切。”

“如果他有所隱瞞呢？”

“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孫兒都已經親口承認了。”

這消息徐佳還是第一次得知，不過這也並不能動搖她的決心。這秦柒言，自己要救他，卻給自己百般添亂啊。

徐佳：“我原本也想不到。但是老爺子你知不知道有一種毒藥，可以讓人聞之即暈，中毒者醒來後，只會以為自己是被人打暈的。”

沒錯，這就是秦婉妃用在秦風揚身上的毒藥。

“你的意思是…….”

徐佳：“如果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果是一個用毒高手，那一切也非不可能。”

秦老爺子幾乎沒有考慮，就相信了徐佳：“謝謝你，為秦家做這些，還要還我孩子清白。”

“不是為秦家，我只是歸還真相。”

“不過，我有個條件。”秦老爺子伸出三根手指，“我只有給你三天時間。”

“三天？”

“是的，我撐不了多久，三天，可以，你帶我孫兒走，不可以，我秦家自有處罰。”

徐佳咬咬牙：“三天就三天。”

總比一天都沒有強，既然只有三天，那自己可得抓緊時間了，想到此，徐佳向秦老爺子道了別就準備離開了秦家。

“你要是我孫媳婦兒該多好。”遠處，秦老爺子悠悠嘆息。

徐佳聽力過人，聞言腳下一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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