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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同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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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同上街

攤位上的生意?算得上火熱, 光是?葉瀾和秦錚兩人顯然已?經應付不過來。

每日少不了要做的就是?腌酸菜,李映香除了幫兩人看孩子還把這活給攬下了,隔一日就要去地裏?把要腌的菜摘了, 全部洗凈晾幹水分,這樣才能進缸。

葉瀾收攤回家時她正將?菜往桿子上搭,已?經晾了滿滿一桿子的青菜, 正滴答滴答往下掉水。翠綠的菜葉將?人都擋住,只能看見下邊露出?的半個身子。

月姐兒正抱著?李映香的腿不放,小嘴撅得能掛二兩油。李映香挪不開腳, 哄她自己到邊上玩一會兒,前兩日還拿著?小草繩玩得起勁,怎得老早就膩味了。

小丫頭臉都癟起來, 懨懨地坐到屋檐下垂腦袋。

“怎麽了這是??”葉瀾將?買回來的豬板油搬到竈臺上,一頭豬的豬板油基本上都在這了。家中?不怎麽吃油,用油的地方多在賣餅上。她累得頭腦都暈乎, 一屁股坐在長凳上就不想起來, 連喝了兩大杯涼茶。明日又是?集日, 又要忙活半天。

月姐兒聽見她的聲音立刻擡起了頭, 眼?睛裏?都亮了不少,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就往葉瀾懷裏?鉆。

她身上都是?汗和油煙,偏這小丫頭怎麽都趕不走。葉瀾要去水缸前洗洗, 身後總跟著?一條尾巴。她重新坐回原位,將?人抱到腿上, 環顧一圈,老爹下地幹活去了, 只看見忙活的後娘,“予哥兒呢?”

“大清早吃了飯就跑出?去玩了。”

“怎得不帶著?妹妹一塊去?”葉瀾挑著?月姐兒的頭發, 亂糟糟的一點都不好?看。她自從做生意?起就抽不出?空幫月姐兒紮辮子了,都是?李嬸子來,老人家少在這上邊花心思,能紮穩便好?。她將?發帶解開,十指做梳重新紮。

李映香撥開菜簾,彎著?腰從後邊出?來,“都是?些半大的男娃子,成日擺著?兩條腿在村子裏?瘋跑,月姐兒跟不上,跟著?一塊玩了兩日就不願意?去了,就窩在家裏?跟著?我們做事。”

此話一出?葉瀾心中?便明了,怕不只是?不想去,還遭了嫌棄。她紮完一邊又紮另一邊,村子裏?沒有幾個和月姐兒年紀相仿的女娃娃,玩不上不說,小丫頭自小就是?跟著?哥哥跑的,對?哥哥再依賴不過。

想帶著?一塊到街上去,可顧著?生意?就顧不上她,葉瀾咬咬牙,同邊上秦錚對?視一眼?,還是?決定明日帶著?月姐兒去一天。

“哥哥呢?”月姐兒一下就高興起來,眨巴眨巴眼?睛看她。

秦錚揉揉她的頭,“他不去,明日就帶月姐兒一個。”

話音剛落,小丫頭的神色肉眼?可見黯淡下來,葉瀾知她這是?擰巴著?要不要撇開哥哥,。

恰好?瘋玩回來的秦時予帶著?滿身大汗回來,進門喊人之後就跑到桌前喝水。葉瀾敲敲桌子,同他說了明日要帶月姐兒上街的事。

男娃子喝水的動作?一頓,很快又繼續仰頭喝了個幹凈,隨手抹掉下巴上的水,終於緩下那口氣開口道,“去唄,我明日還約了葉實他們一塊玩,不能食言。”

秦錚不痛不癢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秦時予還不解,抱著?腦袋這瞧那瞧,一臉困惑。還是?李映香笑?著?打趣他,“你這孩子對?兄弟還真是?仗義,連妹妹都不要了。”

怎麽不要了?妹妹不是?跟著?大哥大嫂嗎,又不是?要賣給人牙子。秦時予嘀嘀咕咕兩句,幫著?家裏?收拾碗筷吃飯,不時看一眼?月姐兒。她跟在嫂嫂身後跑,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區別,於是?撇撇嘴,吃飽飯又撒丫子跑出?去瘋了。

其餘人繼續吃飯,葉瀾再次開口問還在往嘴裏?扒米的月姐兒,“明日還去不去趕集了?”

這次小丫頭回答的聲音清脆:“去!”

她往孩子碗裏?添了點菜,叮囑快些吃,趁著?一大家子都在,正好?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後日趙家兄弟要過來聚在一起吃頓飯,生意?定是?顧不上的了,恰好?有這個契機,她打算之後集日的後一天都歇息。

葉老爹對?此自然讚成,葉瀾連軸轉了好?幾日,下巴都瘦了一圈,他看著?都心疼,可這孩子犟得很,怎麽勸都不肯休息。如?今她自己開了口,他巴不得趕緊應下,生怕她會反悔。其他人也沒有異議,“休沐”這事拍板定下,一大家子吃完飯又開始忙活起來。

秦錚從地裏?幹完活卻不急著?回家,而是?先進了一趟山,日落時才匆匆趕回。雞圈裏?多了一個雞籠,裏?邊幾只活物還在蹬腿。

這些都是?他忙裏偷閑進山布陷阱好幾日才抓到的,葉瀾站在雞圈前看了好?一會兒,等晚上進屋時同秦錚說起了這事。

“往後別上山捉這些東西了,實在是?費事辛苦,再說換來的錢做兩日生意也能掙到。”

輕緩搖曳的燈火被吹出的風帶著?狠狠晃動,終是?敵不過人吹的那口氣,“呼”一聲滅了。屋子裏?霎時陷入一片黑暗,月光稀薄,看不清秦錚眼中的楞怔。他褪衣裳的動作?定格,好半晌才挪著步子往床邊走去。

室內的靜謐讓葉瀾後知後覺自己說話的不對?,她往男人身側靠近,直到手臂碰上他的,這才伸出?手討好?般在他臉側蹭蹭,小心翼翼道了一句不是?,“我是?怕你累著?,你若是?喜歡就去吧,別累著?自己就好?。你別往心裏?去。”

男人終於側過身來將她摟住,心臟跳動傳遞他的體溫,兩人之間沒有半點空隙。葉瀾感受到頭頂傳來一聲低低的“嗯”,不自覺收緊了胳膊,“別生氣。”

“不會生氣,只要我對?你而言是?有用的,多一只野物便能少做不少餅子。”他輕拍著?她的背,“快睡吧,明日還有很多事要做。”

葉瀾卻依舊擡起頭,在黑夜中?尋見他的眼?睛才肯作?罷。秦錚的喉嚨震了震,與她額頭相抵,“你知我不是?小氣的人。”至少對?你不會。

她這才放下心來,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入睡,到點又雙雙起身準備。

葉瀾熱得額上直冒汗,手上動作?卻一刻不敢停歇,哪怕同秦錚說話時也在搓面團,“快去把月姐兒叫起來。”

他動作?很快,不多時懷裏?就多了一個揉眼?睛的孩子。李映香伸手接過,帶著?去洗漱,看她這困倦的樣子和滿當的東西犯愁,“要不還是?別帶著?去了,留在家裏?跟我多待一天,我領著?去地裏?玩玩。本帶著?的東西就多,集日人多得跟什麽似的,還要顧著?孩子。”

此話一出?,原本還在打瞌睡的月姐兒立刻清醒不少,掙開李映香的手就跑去抱住葉瀾的大腿。兩條腿被緊緊箍住,葉瀾哭笑?不得,百般答應不會丟下她,叫人趕緊洗漱完,牛車馬上就到。

東西太?多,牛被壓得直喘粗氣,牛蹄踏踏聲一下比一下重。老人心疼這頭老牛,邊趕車邊絮絮叨叨說著?話。後面坐著?的三人擠在小小的一角,葉瀾將?月姐兒抱到腿上,趁著?這個空隙給她紮頭發。

“待會兒你和阿翁在外頭等等,到過頭來再接你。到了街上一定要跟緊大哥,去到哪兒都是?,手千萬不能松。”

小丫頭是?真聽話,一路上都寸步不離,步子慢了就小跑著?走。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嫂嫂做生意?,只見嫂嫂嘴上吆喝著?,手上動作?快得她都要看不清。於是?站在小交杌上踮著?腳,學著?葉瀾的樣子吆喝,“餅子餅子,八文錢一個,好?吃得不得了!”

聲音清清脆脆的,大家這才發現邊上有這麽個小孩子,不禁被她逗笑?,反過來故意?逗她玩,“有多好?吃?”

月姐兒一張臉漲紅漲紅,怯生生扭捏看向葉瀾,跟著?她重覆,“好?吃到舌頭都吞掉啦!”

買餅的人都喜歡逗一逗月姐兒聽一下童言童語,人群裏?不時爆發出?一陣笑?聲,連買餅的人都多了。葉瀾抽空給她做了一個,問她要不要跟著?大哥一塊去采買東西。

難得來一趟鎮上,月姐兒自然說要。葉瀾給秦錚裝好?銅錢,叫他給孩子買些吃的。

秦錚背著?背簍,手上一邊提著?雞籠,一邊牽著?月姐兒。她實在小只,落到人群裏?壓根看不見遠處的情形,眼?前只有擺動的人腿,不時還被踩上一腳。方才沒吃完的餅顧不得吃了,死死攥在手裏?,油紙都被氳出?大塊的深色油漬。

他很快發現,於是?走到稍微空曠的地方,將?小人兒托舉到肩上坐著?。

月姐兒咯咯笑?了兩聲,如?此便能看得一清二楚,她起初還有些害怕,晃了兩下趕忙抱住秦錚的脖頸。視線一下被遮住,他好?笑?地叫她松開手,保證一定會將?她穩住。

餅子終於能顧得上吃,小丫頭吃得滿嘴都是?油,邊吃還要邊吆喝,“餅子餅子,八文錢一個,好?吃到舌頭都要吞掉啦。”當真有人看見她這幅滿足的模樣,問兩人餅攤在哪兒,月姐兒伸出?手指,興沖沖往來的方向指去,“那兒!”

秦錚要先去把野物賣了,進了巷子他便先把孩子放下來。位置不深,能看見外邊的行人。他正和對?方說著?價,不知月姐兒看見了何?人,掙開秦錚的手就跑了出?去。

心中?一驚,他連到手的錢都來不及數就追了出?去,好?在月姐兒沒跑遠,正在街口扯著?一人的衣擺說話。

那女人蹲下身子來好?與半大的孩子平視,捏了捏她的鼻子,“今日倒是?大膽,”又環顧周圍,不免蹙起細眉,“怎麽就你一個人,你嫂嫂呢?”

小手又伸了出?來,不過這次找不到方向,僅清脆道說嫂嫂在賣餅。

“時月。”秦錚覺得那女人眼?熱,當務之急卻不是?想她是?誰。他將?月姐兒喊回來,再沒有別的舉動,反倒是?牽著?人走了,“你嫂嫂不是?同你說過不要跟生人走嗎?”

月姐兒癟嘴,剛想說她不是?生人,人已?經再次騰空坐在了大哥肩上,“下次莫要再犯這樣的錯了。”

說不委屈是?假的,不過孩子心性,很快被街上其他事情吸引,暫時將?此時拋之腦後。秦錚架了她一路,按照葉瀾所說買肉購置明日要用的東西,返程時背簍已?經沈甸甸地往後墜,月姐兒手上還拿了一大塊金黃透亮的麥芽糖。

“怎麽買這麽多給她,待會兒牙都要蛀完。”攤上的餅子已?經賣的差不多,以後要歇一日的消息也傳了出?去。葉瀾伸手穿過月姐兒的腋下將?人舉下來,往手上倒了些水給她擦拭,“小邋遢鬼,都吃成花貓了。”

秦錚將?背簍放下叫她檢查一下可有什麽遺漏的,自己則是?站在攤位前接手。他手腳不如?葉瀾麻利,但也不會耽誤多少事。不多時剩的這些也都賣出?,葉瀾背著?背簍牽著?月姐兒走在前頭,秦錚推車在後頭慢慢跟。

街上的攤位收的收走的走,還有一些沒賣光的繼續等著?。月姐兒不知看見什麽,硬拉著?葉瀾往邊上走。

“小姑娘可喜歡這些狗仔,挑一只帶回去吧。”

一窩裏?頭三兩只狗,不胖反而有些瘦,見了人嚶嚶叫,瞧著?已?經得有三五個月大,能走得穩穩當當。

秦錚趕上兩人,葉瀾便重新牽起月姐兒的手,輕輕晃了晃示意?她回神,“咱家已?經有很多只雞了,快走吧。”

小丫頭聽話地跟著?家人走了,只是?走的路上還在一步三回頭,看的自然是?那些嚶嚶叫的狗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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