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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刺客,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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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刺客,女的?

薄枝就著燭火,墊腳取下卷軸,而後不顧地上灰塵地將燈盞放下,坐了下去,緩慢揭開卷軸。

時隔五年之久,她終於在此見到了當初整個昭雲亡國的真相。

案卷記載,中洲發兵統一蒼溟國後,還有剿滅昭雲之勢,於是在大戰後的第二年,由中洲新晉將領裴懷瑾代為出征,欲統一整個中原地區。

薄枝一目十行的往下看,何時何地,出軍,行軍路線,何時抵達昭雲國境,且何時裴懷瑾得知昭雲內亂,一一記載清晰,與她腦中的記憶都對的上。

唯有一處,吐字不明,“兵抵昭雲皇城,城中皇室皆亡,唯有褚驊與昭雲太子率軍迎敵,被裴將斬於城墻之上,遂取皇城,天下歸一。”

她望著卷軸上的這一串字,腦中升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好像其中缺乏了什麽,她腦光乍現,是時間。

兵抵皇城,皇室皆亡,唯有褚驊與昭雲太子等等字眼進入她的腦海。

她皇兄與褚驊死前的事情寫的極為模糊,且,當初她舉紅槍斬殺敵國軍士,此事萬眾矚目,所有士兵親眼所見,可為何他們的史實中沒有任何關於她的記載?

還有,師父特意下山保住了她的命,可面對中洲敵兵的重重圍剿 ,師父如何能將她救下,帶往瓊山?這一團團事情如迷霧般圍繞著她,想不清,查不明。

這史籍中絲毫未有她的半分記載,所以在世人眼中,她也是被歸於那皆亡的皇室之中?

她站起身,試圖在書架中尋找出其他的蛛絲馬跡,可是無果,當初發生之事,僅此一卷記載。薄枝壓下心中翻湧,將卷帛迅速放回去,小心熄滅了手中的油燈。

石室外守衛身披武甲巡邏,“踏踏”的腳步聲有規律的漸行漸遠,薄枝從窗戶中重新翻了出來,小心合上了窗柩,方才她用匕首將窗內的木梢挑松,此時再合上已是不便。

她正欲離開,卻忽而一陣風來,將這石室的二樓窗戶吹開,發出了“吱嘎”的聲響。

守衛們警覺般擡眼望過去,只見月色下匆匆略過的人影。“是誰在那!”

有人厲聲喊道。

“來人,有刺客!”發現異常的守衛禁軍順著黑影前去追蹤。

薄枝已經跳上了城頂,踩著磚瓦飛速逃竄,此行她早已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光是脫身之策她已經想了上百遍。

屋光掠影,她跑過一座座宮殿,聲息已經吸引了守衛跟來,宮門已經下鑰,若想離開,只能走城墻。

她摸了摸袖中小六走前留給她的強韌絲線,長度足夠她跳下城墻。

如此想著,薄枝快速跳下屋頂,逃至外墻的另一側,那一群搜尋她身影的守衛也暫時失了蹤跡。

“你們,去那邊搜,剩下的隨我來。”她聽著一步步腳步聲漸行漸遠,剩下的人則在四周搜尋。

皇城宮道中漆黑,只有提著燈四處搜尋的防衛禁軍。

薄枝將身體縮在一處,躲避他們的視線,迅速滾至了另一處,隨著越來越靠近宮門,守衛卻越來越多。

“宮門戒嚴,有刺客!”一侍衛急奔至宮門,大聲喊道。

而暗處薄枝身體貼著宮墻,趁著這些人還沒有意識到時,翻身竄進了階梯直接上了城墻。

夜間的皇城更加巍峨莊嚴,漆黑地猶如吞人的巨獸,宮墻的交界處,向內看是等級規矩,向外看是萬家燈火,可惜薄枝此刻沒有賞景的心思。

下面城門戒嚴,卻無人在城門樓上搜人,她也終於得了片刻的喘息。

城門樓上,薄枝摸著黑,力道輕盈地踩在門樓的石磚,透過在石瓦的間隙,趴在了凸出的馬面,查看宮城外圍的安全。

黑夜中嬌小的黑黑一團,不易被人發覺。

薄枝擡腳準備下跳,身後一陣淩厲的風劈來,一只手抓住了她擡起的小腿,將她向後拉扯。

她反應慢半拍,兩手扒住城墻的敵臺,身體淩空被控,回頭一看,男人身著著暗色的錦袍,正是扯她小腿的元兇。

薄枝眼神微瞪,裴懷瑾怎麽在這裏?大晚上的出來瞎跑,壞她好事。

當即她腿上使力蹬開他,身體在空中旋轉,鳳眸淩厲。

男人顯然不想就此放過她,“來者何人?”他聲音平緩問道。

裴懷瑾如此問明顯是不將她放在眼裏,薄枝身體穩穩站在地面上,心中有了計較。他迅速出招,她空身躲閃而過,而薄枝現在沒時間與他纏鬥,望著不遠的敵臺,想盡辦法的脫身。

偏偏男人不肯放過她,每次在她快往下跳時又將她拉回去,甚至手不斷朝她面上襲來,勢必要揭開她面上的黑色臉罩。

薄枝默不作聲,她功夫輕盈靈巧躲招不是問題,麻煩是這邊的動靜會引來樓下的禁軍,到時她想走也走不掉了。

她一邊躲避男人伸過來的爪,一面做以回擊,跳上了男人的肩背,雙腿鉗制住男人的脖子,這招式不是正經的武術流派,反倒像是哪家的小娘子在同人打架。

若按正經功夫,薄枝肯定是不敵他,只能使出渾身解數拼了命的同他糾纏。

城墻上漆黑一片,雙方都看不到對方的臉,唯有靠身體上感知對方。而薄枝雙腿絞在了他的脖子上,雙手抱住他的頭,死命絞著,恨不得能把他給勒暈過去。

裴懷瑾遇到窒息的同時,不得不穩住身體,一手扒著脖子上的腿,另只手向上摸索著這膽大包天的刺客。

可薄枝力氣再大也不如裴懷瑾的力氣,他寬大的手掌扒上了她的大腿,一只手都把她捏的腿泛疼,她忍著呼吸,手勒他脖子更用力了。

男人手掌向上扒著她,觸及到她頭頂的發冠,當即將發簪拔了下來往她身上刺,卻在刺下之前,裴懷瑾動作猛然一僵,女的?

他手指觸碰到腿的纖細,兩人身體的觸碰使他意識到,這殺手沒有男人的特征,就連喉間都是柔軟無骨,沒有喉結。

但他也只僵了這麽一瞬,下一刻他當即立斷的將簪子插進了她的腿上。

“啊~”一聲猝不及防出口的呻吟出來,薄枝腿上一痛,當即被甩了下來,被甩出了三四尺遠。她身體翻滾幾圈,以手做支點,單膝跪在了地面上,手被擦傷,膝蓋跪的生疼。

她冷冷地看著俯視著她的裴懷瑾,發絲四散下來,唯有面上遮住半張臉的黑色面罩沒有被拿掉。她看也不看傷口,將刺進腿的簪子拔了出來,扔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伴隨著血跡。

“裴懷瑾。”她用本聲開口,“我終會殺了你的。”

清如泠泠玉石的聲音清晰的傳到了裴懷瑾的耳邊,特別的嗓音和突然現身的刺客,都是他感到陌生的,男人擡步,打算將女人帶回去審問個清楚。

薄枝卻起身狂奔,她手撐在城墻上的凹陷處,放出了袖中的絲線,毫不猶豫的仰面跳下,倉促追來的男人只來得及拽碎她的一片衣角,任由她向下墜落。

以及,看清了女人在月光和華京城燈火的照映下,眸中一閃而過的淡淡橘色。

沒有裴懷瑾預想中的屍骨盡碎,他看到了城墻上掛著的纖細薄絲,而刺客,就這麽堂而皇之的,跑了。

他楞神對著墻下的黑暗許久,腦中回憶這方才那一幕,那瞳色,至今為止,他只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亦或是,方才只是被其他燈映照的錯覺?

裴懷瑾呆望著宮城外各家各戶的燭火,不語。

城墻上發生的打鬥無人知曉,只有宮城內還在不斷摸查著刺客的蹤影,殊不知人早已跑了。

男人下了城樓,與值班守衛碰面,“將軍怎麽在上面?”守衛彎腰恭敬問詢。

裴懷瑾並未著急回答,反而問道:“剛才發生了何事?”

“回將軍,是有人闖了皇城禁地,侍衛們正在抓人。”守衛答道。

裴懷瑾聽了不語,這皇宮外城,能被稱作禁地的地方只有一個,他拍了拍守衛肩頭的盔甲,而後離開了。

那守衛似是不可思議的看了看自己的肩頭,沒想到裴將軍也有如此平易近人的一刻,他驚喜壞了。

薄枝一路跌跌撞撞,心中罵罵咧咧地回了薄府,幸虧這事只驚動了皇宮內,她回府這一路上都躲著巡邏走。

她闖開了府側的小門,而後進了宅院。

同樣,松夏也擔憂心驚了一個晚上,主子夜間去做什麽事也沒有和她說,若放往常,她不會如此心憂,但白日裏主子讓她去庫房取匕首,心中就已經有了預感。

她一直待在薄枝的屋裏,就等著人回來才能安心。

所以當薄枝一手捂著腹部,彎著腰踏入房門的時候,松夏連忙小跑著急匆匆走近,燭火通明下,她看清了薄枝的傷勢,嚇得捂住了嘴巴。

松夏趕緊攙扶過去,此刻薄枝已經虛弱的緊,她輕輕擡眸看了眼松夏,囑咐道:“明日上朝替我請假,就說我病了。”

而後,人便暈了過去。

當然,是暈血暈的。

松夏撐著主子的身體拖到了床上,看著薄枝全身臟兮兮的,身上擦傷無數,也顧不得流淚,趕緊去尋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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