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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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次日大早，端木永逸出去了，蘇心韻陪著楊悅琦來警局領取賠償。
黃成厚叉著腿坐在大廳裏，看見她倆來了領著她們上樓了。到了走廊裏他囑咐說：“姬仕旺也來了，這家夥是個二流子，你們別理他，拿了錢就走！”
楊悅琦點點頭，跟著黃成厚進入一個大辦公室。
正中沙發上一個方臉男孩，身材中等，戴著白色塑料眼鏡，模樣還比較耐看，這個人就是臭名昭著的姬仕旺。他旁邊坐著劉戈，像條狗一樣耷拉著腦袋，長頭發蓋住了額頭。
看見蘇心韻，姬仕旺馬上來了精神，淫-笑地舔了舔舌頭說：“哎呦，這小閨女長得真不賴！”
蘇心韻沒理他，楊悅琦瞅了瞅劉戈，那人翻著白眼看她，好像對這個社會有多大仇恨似的。
姬仕旺拿出一大疊錢扔到地上說：“給你錢，撿起來！”
楊悅琦二話不說把錢拿起來，將皮筋取下來，然後數了數，一共兩萬塊錢，她心裏很高興。
黃成厚說：“在這個調解書上簽字，這事就算完了！蘇心韻，你也需要簽字！”
“他不給我道歉嗎？偷拍我的視頻呢？”
“視頻已經刪了，這個你放心。至於道歉那是應該的，劉戈，過來給這位女士道歉！”
劉戈站起來，滿臉陰沈，兩手叉開，從頭發縫隙裏盯著蘇心韻說：“對不起，老子不是故意的！”
“什麽老子？你這叫道歉？”
“我給你說好聽的了，別媽逼不識擡舉！”劉戈指著她怒嚎道。
蘇心韻呆了，黃成厚一把提過來他說：“別在警局耍橫，信不信我揍你？給她好好道歉，要不然我這警察不當也得打殘你！”
劉戈這才軟了下來，對蘇心韻說：“對不起，不該偷拍你，給你道歉了！”
黃成厚問蘇心韻：“你能接受嗎？”
蘇心韻點點頭，也不想繼續和這種人耗下去。
“那簽字吧，這事就完了。我先說下，以後誰要是敢報覆，或者找茬，我這裏可是有案底子的！”黃成厚顯然是說給姬仕旺和劉戈聽的。
劉戈歪歪扭扭寫上自己名字，擰著頭站到一邊去。
姬仕旺嬉皮笑臉走過來，坐在桌子上，看著蘇心韻說：“給你一萬，跟我打個炮！”
蘇心韻沒想到他竟然敢當著警察的面調戲自己，看了看黃成厚，他立馬說：“桌子不能坐，下去！”
姬仕旺冷冷看著黃成厚說：“你算個啥東西？一個小警察牛逼得不行？信不信調你到鄉鎮上當片警？知道我爹是誰嗎？我爹市長，真正的老一，市-委書記都弄不過他，不服嗎？我姬家專治各種不服！”
蘇心韻挽住楊悅琦的手，對黃成厚說：“謝謝你黃警官，我們走了！”
姬仕旺馬上跟著出來，叼著煙歪著嘴，極其蠻橫地攔住她說：“現在也就是打黑比較厲害，放到以前，我直接在大街上日你！”
“你真是太囂張了，這是警局，沒人管嗎？”蘇心韻抓著包，恨不得砸死他。
門打開了，一個穿著黑色警服的男人探出頭說：“姬少，別鬧了，讓你爸知道了可不好！”
姬仕旺這才吐口煙，指著蘇心韻說：“有機會慢慢給你玩，反正這裏是我的地盤！”
蘇心韻和楊悅琦回去了，兩人坐在公交車上，肩靠著肩聊著。
端木永逸停飛的時間已經結束了，他要去上班了。在家休息了一個星期，他狀態調整得很好了。
當天晚上，他把洗好的衣服收起來，疊整齊了。
“我看你洗漱用品沒了，給你從網上買了一些，留的你的手機號。我在飛機上不方便接電話，你記得拿哦！”
蘇心韻怔了下，她的護膚水、洗發液、防曬霜都沒了，自己還沒發工資，現在手頭很緊，根本不敢買。
沒想到端木永逸這麽細心體貼，竟然給她買了。
她頗為不好意思，臉色滾燙，嗤嗤笑說：“你太客氣了，不用給我買，我自己買就行了。”
“我是按你用的牌子從網上找的，一模一樣的，要是不一樣可以退貨！”
“呃，嗯……”
“那我睡了，我不在家，晚上關好門窗，以後遇到事情不要和人爭執，保護好自己！”
“知道了！”
端木永逸去了樓上，蘇心韻穿著睡裙躺在枕頭上，暗暗祝他一路順風。
蘇心韻也到了上班時間了，她去了圖書館，沒想到這天所有人都來了。她有些納悶，今天怎麽來得這麽齊啊。
只見副館長王霞說：“閉館半天，館長通知在二樓會議室開會！”
蘇心韻有些納悶，為何突然閉館呢。
大家來到會議室，淩開緒打開窗戶，點燃一支煙看看眾人說：“都來齊了，我傳達下上級精神。周一的時候區長主持召開了局長會議，昨天我在文化局開了一天會，現在部署區和局裏下達的任務。咱們圖書館有三個下鄉扶貧的指標，到狗尾巴村駐紮一周。這次下鄉扶貧要求填寫表格材料，還要有照片和走訪記錄，不準造假，市裏要回訪。咱們今天選好人後，明天就得出發了。我和王霞是副館長，不能離開崗位，所以從你們六個人裏面選三個！”
大家都不說話，誰也不想去。
淩開緒說：“杜世璟，你是老同志了，你擔任組長帶隊下鄉吧！”
杜世璟撇著嘴，用驚世駭俗的眼光看著淩開緒說：“憑啥要我去？我又不是黨員，又不是幹部，你們領導應該帶頭才是！”
“我這不得主持圖書館工作嘛！”淩開緒態度和藹地說。
“一個圖書館有啥工作主持的？除了冬天和夏天一群磳暖氣和空調的老頭老太太，平時都沒人來，這活一個人就幹了，有沒有館長不無所謂？”杜世璟頂撞說。
“老杜，你是老資格了，只有你適合帶隊，要不然我也不讓你去，你要配合組織工作！”
“一天給幾千？”杜世璟問。
淩開緒訕訕一笑說：“扶貧工作哪能要錢？不過油錢和飯錢我給你們報銷，咱們圖書館比較窮，經費有限，也不可能給你們補助。”
“不給錢我才不去，都是領工資的，去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七天，還得走家串戶，我吃飽了撐的！”
“杜哥，好兄弟，不能這麽說，這是政治任務，也是奉獻的時候！”
“我要點補貼你都不給，光給我講奉獻？當館長才應該帶頭奉獻，你讓群眾奉獻了？”
“你是公職人員，怎麽能叫群眾？”王霞插嘴說。
“我是事業編制，不是公務員，公務員才是公職人員。再說你還是黨員幹部呢，你咋不去？”
“我是副館長！”
“副館長就不用幹活了，這年頭當個芝麻大的官都能偷懶，怪不得都想當官！”杜世璟非常硬氣，直接懟王霞。
王霞氣得吧唧吧唧了下嘴，高聲說：“我婆婆快90了，身體不好，我得照顧她！”
“我爸還中風了，我也得照顧他！”
“你男的，不是有你媳婦嗎？”
“誰規定兒媳婦照顧老公公，我們家都是兒子照顧老人。再說我老婆從新華書店內退後去看孫子了，家裏就剩我一個了！”
“老杜，我知道你兄弟姐妹多，根本不用照顧老人。你在外面開著飯店，還做著生意呢。咱們國家有規定，在職人員不能做生意，你違反政治紀律，知道不？”王霞一直看不慣杜世璟倚老賣老，這次決定和館長聯手打擊他。
沒想到杜世璟也是個硬茬，他說：“那飯店老板不是我，是別人，你別瞎說，我可沒做生意！”
“都知道你開的！”
“你有證據嗎？你看看營業執照上寫的誰？別沒事找事！說我有問題，上次館裏高價采購的一批圖書質量有問題，和盜版的差不多，信不信我往上面一舉報就有人完蛋！”杜世璟吼道。
他倆徹底蔫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兩人對視了下，敗下陣來。
淩開緒說：“朱佳慧，你是副高職稱，是這些同齡人裏面非常優秀的。你也是黨員，將來也有很大進步空間，要不你當組長帶隊去吧！”
朱佳慧不冷不淡地說：“我病了，這段時間得了腸胃炎，還想到局裏請假三個月呢。我現在到館裏來上班都是咬著牙堅持的，哪還能到下面去扶貧呢！”
淩開緒眉頭一皺，他知道朱佳慧的脾氣，人家是富二代，惹急了真敢請假不來，大不了扣點績效工資什麽的。圖書館又是清水衙門，本來就沒什麽績效，何況她也不在乎那點錢。
淩開緒將煙頭掐滅，滿臉含笑地對饒彩雲說：“小饒，你一向覺悟很高，這裏我最器重你了，我也知道你家裏孩子還小，看看能不能克服下？”
饒彩雲馬上掏心掏肺地說：“謝謝館長器重，我從內心裏來說非常想去。我覺得扶貧不僅光榮，還能鍛煉自己，畢竟我從小也是在農村長大的，對農村很有感情。可是我家孩子才一歲半，晚上又不跟他奶奶，我不在就哭得很厲害。我老公在法院工作，經常加班，根本沒時間顧家。還有我媽那邊，家裏還有個姥姥要伺候，我哥家的孩子也扔給我了，接送上學都是我負責。一大一小都離不開我，這要是一走七天，老的還好說，小的咋辦？不怕領導笑話，我當初報考咱們圖書館，就是為了照顧家庭。我之前在公司上班，收入也很高，可是一天到晚連和男朋友約會的空都沒有。每天光坐地鐵就得花兩個小時，給我媽說好了回家吃飯，她那邊做好了一打電話我這邊就爽約，心疼得她不行，經常嘮叨我要錢不要命。所以我才辭職了，來到咱們這個離家近還清閑的單位。當然了，我很珍惜這份工作，也希望咱們單位越來越好，只是現在真的沒法去，要不然我老公那脾氣，回家肯定和我吵架，您也不想我們夫妻鬧別扭吧？要不這樣吧，讓他們去扶貧，回來之後我整理材料做表格，也算給咱們館裏貢獻一份微薄力量！”
饒彩雲說這話時，眼角泛紅，淚水流出，十分真摯感人。
一番話說下來，弄得淩開緒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他咬咬牙，對鄭涵宇說：“涵宇，你是公務員編制，正兒八經的國家幹部。你帶頭下鄉吧，就當旅游了！”
“館長，我去過世界上一百多個國家，還從來沒聽說過扶貧當旅游的！我不去，你找別人吧！”
淩開緒拍了拍他肩膀說：“不要任性，到我辦公室來，我給你談談！”說完他起來朝自己辦公室走去，鄭涵宇只好跟著他去了。
關上門，淩開緒給他倒了杯茶說：“小鄭，我知道你爸爸是咱們區委常委、人武部部長。你之前在公安局吃不了苦，你爸才把你調到這裏來的。可是也不能一直不進步啊，畢竟你父母也是要退休的。你知道官場上人走茶涼，你公務員編制，不弄個領導職務實在太虧了。這麽說吧，你爸給我打招呼了，下一步我升任文化旅游局副局長，這圖書館館長的位置直接給你，高配副科級幹部！你這次帶隊下鄉，就是鍍金，是政績，將來我向局裏舉薦你也好說話！”
鄭涵宇張開兩條腿，葛優躺地坐在那裏，他想了想，便坐直了問道：“王霞呢？她是副館長，下一步不接任館長嗎？”
“我讓你接任，她沒機會！她都49了，過了50歲還有啥機會啊。女人55歲就退休了，年齡上沒什麽優勢！”
“你說了算嗎？不是文化局任命館長嗎？”
淩開緒哈哈一笑說：“這個你就不懂了，局裏任命圖書館、文化館一把手，都得征求前任的意見，要不然這新老關系怎麽善後？作為一把手，我不能決定誰接班，但是我有能力阻止誰接班！我要是離任了，絕對能阻止王霞接任館長的，年齡大就是借口，咱們黨沒人了，任命一個50歲以上的老女人？幹部年輕化，這是政治正確！”
鄭涵宇琢磨了片刻說：“可是我年紀太小啊，今年才23歲，能當圖書館一把手嗎？”
淩開緒說：“這世上最容易的事就是當官，有啥不能幹的？如果不是你爸膽小，早給你弄正科了，我一直覺得你爸保守了！”
鄭涵宇嘴撅了撅，答應說：“好吧，那我去！”
淩開緒遞給他一根中華煙，他接過來抽了支，兩人又喝了會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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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成厚叉著腿坐在大廳裏，看見她倆來了領著她們上樓了。到了走廊裏他囑咐說：“姬仕旺也來了，這家夥是個二流子，你們別理他，拿了錢就走！”
楊悅琦點點頭，跟著黃成厚進入一個大辦公室。
正中沙發上一個方臉男孩，身材中等，戴著白色塑料眼鏡，模樣還比較耐看，這個人就是臭名昭著的姬仕旺。他旁邊坐著劉戈，像條狗一樣耷拉著腦袋，長頭發蓋住了額頭。
看見蘇心韻，姬仕旺馬上來了精神，淫-笑地舔了舔舌頭說：“哎呦，這小閨女長得真不賴！”
蘇心韻沒理他，楊悅琦瞅了瞅劉戈，那人翻著白眼看她，好像對這個社會有多大仇恨似的。
姬仕旺拿出一大疊錢扔到地上說：“給你錢，撿起來！”
楊悅琦二話不說把錢拿起來，將皮筋取下來，然後數了數，一共兩萬塊錢，她心裏很高興。
黃成厚說：“在這個調解書上簽字，這事就算完了！蘇心韻，你也需要簽字！”
“他不給我道歉嗎？偷拍我的視頻呢？”
“視頻已經刪了，這個你放心。至於道歉那是應該的，劉戈，過來給這位女士道歉！”
劉戈站起來，滿臉陰沈，兩手叉開，從頭發縫隙裏盯著蘇心韻說：“對不起，老子不是故意的！”
“什麽老子？你這叫道歉？”
“我給你說好聽的了，別媽逼不識擡舉！”劉戈指著她怒嚎道。
蘇心韻呆了，黃成厚一把提過來他說：“別在警局耍橫，信不信我揍你？給她好好道歉，要不然我這警察不當也得打殘你！”
劉戈這才軟了下來，對蘇心韻說：“對不起，不該偷拍你，給你道歉了！”
黃成厚問蘇心韻：“你能接受嗎？”
蘇心韻點點頭，也不想繼續和這種人耗下去。
“那簽字吧，這事就完了。我先說下，以後誰要是敢報覆，或者找茬，我這裏可是有案底子的！”黃成厚顯然是說給姬仕旺和劉戈聽的。
劉戈歪歪扭扭寫上自己名字，擰著頭站到一邊去。
姬仕旺嬉皮笑臉走過來，坐在桌子上，看著蘇心韻說：“給你一萬，跟我打個炮！”
蘇心韻沒想到他竟然敢當著警察的面調戲自己，看了看黃成厚，他立馬說：“桌子不能坐，下去！”
姬仕旺冷冷看著黃成厚說：“你算個啥東西？一個小警察牛逼得不行？信不信調你到鄉鎮上當片警？知道我爹是誰嗎？我爹市長，真正的老一，市-委書記都弄不過他，不服嗎？我姬家專治各種不服！”
蘇心韻挽住楊悅琦的手，對黃成厚說：“謝謝你黃警官，我們走了！”
姬仕旺馬上跟著出來，叼著煙歪著嘴，極其蠻橫地攔住她說：“現在也就是打黑比較厲害，放到以前，我直接在大街上日你！”
“你真是太囂張了，這是警局，沒人管嗎？”蘇心韻抓著包，恨不得砸死他。
門打開了，一個穿著黑色警服的男人探出頭說：“姬少，別鬧了，讓你爸知道了可不好！”
姬仕旺這才吐口煙，指著蘇心韻說：“有機會慢慢給你玩，反正這裏是我的地盤！”
蘇心韻和楊悅琦回去了，兩人坐在公交車上，肩靠著肩聊著。
端木永逸停飛的時間已經結束了，他要去上班了。在家休息了一個星期，他狀態調整得很好了。
當天晚上，他把洗好的衣服收起來，疊整齊了。
“我看你洗漱用品沒了，給你從網上買了一些，留的你的手機號。我在飛機上不方便接電話，你記得拿哦！”
蘇心韻怔了下，她的護膚水、洗發液、防曬霜都沒了，自己還沒發工資，現在手頭很緊，根本不敢買。
沒想到端木永逸這麽細心體貼，竟然給她買了。
她頗為不好意思，臉色滾燙，嗤嗤笑說：“你太客氣了，不用給我買，我自己買就行了。”
“我是按你用的牌子從網上找的，一模一樣的，要是不一樣可以退貨！”
“呃，嗯……”
“那我睡了，我不在家，晚上關好門窗，以後遇到事情不要和人爭執，保護好自己！”
“知道了！”
端木永逸去了樓上，蘇心韻穿著睡裙躺在枕頭上，暗暗祝他一路順風。
蘇心韻也到了上班時間了，她去了圖書館，沒想到這天所有人都來了。她有些納悶，今天怎麽來得這麽齊啊。
只見副館長王霞說：“閉館半天，館長通知在二樓會議室開會！”
蘇心韻有些納悶，為何突然閉館呢。
大家來到會議室，淩開緒打開窗戶，點燃一支煙看看眾人說：“都來齊了，我傳達下上級精神。周一的時候區長主持召開了局長會議，昨天我在文化局開了一天會，現在部署區和局裏下達的任務。咱們圖書館有三個下鄉扶貧的指標，到狗尾巴村駐紮一周。這次下鄉扶貧要求填寫表格材料，還要有照片和走訪記錄，不準造假，市裏要回訪。咱們今天選好人後，明天就得出發了。我和王霞是副館長，不能離開崗位，所以從你們六個人裏面選三個！”
大家都不說話，誰也不想去。
淩開緒說：“杜世璟，你是老同志了，你擔任組長帶隊下鄉吧！”
杜世璟撇著嘴，用驚世駭俗的眼光看著淩開緒說：“憑啥要我去？我又不是黨員，又不是幹部，你們領導應該帶頭才是！”
“我這不得主持圖書館工作嘛！”淩開緒態度和藹地說。
“一個圖書館有啥工作主持的？除了冬天和夏天一群磳暖氣和空調的老頭老太太，平時都沒人來，這活一個人就幹了，有沒有館長不無所謂？”杜世璟頂撞說。
“老杜，你是老資格了，只有你適合帶隊，要不然我也不讓你去，你要配合組織工作！”
“一天給幾千？”杜世璟問。
淩開緒訕訕一笑說：“扶貧工作哪能要錢？不過油錢和飯錢我給你們報銷，咱們圖書館比較窮，經費有限，也不可能給你們補助。”
“不給錢我才不去，都是領工資的，去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七天，還得走家串戶，我吃飽了撐的！”
“杜哥，好兄弟，不能這麽說，這是政治任務，也是奉獻的時候！”
“我要點補貼你都不給，光給我講奉獻？當館長才應該帶頭奉獻，你讓群眾奉獻了？”
“你是公職人員，怎麽能叫群眾？”王霞插嘴說。
“我是事業編制，不是公務員，公務員才是公職人員。再說你還是黨員幹部呢，你咋不去？”
“我是副館長！”
“副館長就不用幹活了，這年頭當個芝麻大的官都能偷懶，怪不得都想當官！”杜世璟非常硬氣，直接懟王霞。
王霞氣得吧唧吧唧了下嘴，高聲說：“我婆婆快90了，身體不好，我得照顧她！”
“我爸還中風了，我也得照顧他！”
“你男的，不是有你媳婦嗎？”
“誰規定兒媳婦照顧老公公，我們家都是兒子照顧老人。再說我老婆從新華書店內退後去看孫子了，家裏就剩我一個了！”
“老杜，我知道你兄弟姐妹多，根本不用照顧老人。你在外面開著飯店，還做著生意呢。咱們國家有規定，在職人員不能做生意，你違反政治紀律，知道不？”王霞一直看不慣杜世璟倚老賣老，這次決定和館長聯手打擊他。
沒想到杜世璟也是個硬茬，他說：“那飯店老板不是我，是別人，你別瞎說，我可沒做生意！”
“都知道你開的！”
“你有證據嗎？你看看營業執照上寫的誰？別沒事找事！說我有問題，上次館裏高價采購的一批圖書質量有問題，和盜版的差不多，信不信我往上面一舉報就有人完蛋！”杜世璟吼道。
他倆徹底蔫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兩人對視了下，敗下陣來。
淩開緒說：“朱佳慧，你是副高職稱，是這些同齡人裏面非常優秀的。你也是黨員，將來也有很大進步空間，要不你當組長帶隊去吧！”
朱佳慧不冷不淡地說：“我病了，這段時間得了腸胃炎，還想到局裏請假三個月呢。我現在到館裏來上班都是咬著牙堅持的，哪還能到下面去扶貧呢！”
淩開緒眉頭一皺，他知道朱佳慧的脾氣，人家是富二代，惹急了真敢請假不來，大不了扣點績效工資什麽的。圖書館又是清水衙門，本來就沒什麽績效，何況她也不在乎那點錢。
淩開緒將煙頭掐滅，滿臉含笑地對饒彩雲說：“小饒，你一向覺悟很高，這裏我最器重你了，我也知道你家裏孩子還小，看看能不能克服下？”
饒彩雲馬上掏心掏肺地說：“謝謝館長器重，我從內心裏來說非常想去。我覺得扶貧不僅光榮，還能鍛煉自己，畢竟我從小也是在農村長大的，對農村很有感情。可是我家孩子才一歲半，晚上又不跟他奶奶，我不在就哭得很厲害。我老公在法院工作，經常加班，根本沒時間顧家。還有我媽那邊，家裏還有個姥姥要伺候，我哥家的孩子也扔給我了，接送上學都是我負責。一大一小都離不開我，這要是一走七天，老的還好說，小的咋辦？不怕領導笑話，我當初報考咱們圖書館，就是為了照顧家庭。我之前在公司上班，收入也很高，可是一天到晚連和男朋友約會的空都沒有。每天光坐地鐵就得花兩個小時，給我媽說好了回家吃飯，她那邊做好了一打電話我這邊就爽約，心疼得她不行，經常嘮叨我要錢不要命。所以我才辭職了，來到咱們這個離家近還清閑的單位。當然了，我很珍惜這份工作，也希望咱們單位越來越好，只是現在真的沒法去，要不然我老公那脾氣，回家肯定和我吵架，您也不想我們夫妻鬧別扭吧？要不這樣吧，讓他們去扶貧，回來之後我整理材料做表格，也算給咱們館裏貢獻一份微薄力量！”
饒彩雲說這話時，眼角泛紅，淚水流出，十分真摯感人。
一番話說下來，弄得淩開緒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他咬咬牙，對鄭涵宇說：“涵宇，你是公務員編制，正兒八經的國家幹部。你帶頭下鄉吧，就當旅游了！”
“館長，我去過世界上一百多個國家，還從來沒聽說過扶貧當旅游的！我不去，你找別人吧！”
淩開緒拍了拍他肩膀說：“不要任性，到我辦公室來，我給你談談！”說完他起來朝自己辦公室走去，鄭涵宇只好跟著他去了。
關上門，淩開緒給他倒了杯茶說：“小鄭，我知道你爸爸是咱們區委常委、人武部部長。你之前在公安局吃不了苦，你爸才把你調到這裏來的。可是也不能一直不進步啊，畢竟你父母也是要退休的。你知道官場上人走茶涼，你公務員編制，不弄個領導職務實在太虧了。這麽說吧，你爸給我打招呼了，下一步我升任文化旅游局副局長，這圖書館館長的位置直接給你，高配副科級幹部！你這次帶隊下鄉，就是鍍金，是政績，將來我向局裏舉薦你也好說話！”
鄭涵宇張開兩條腿，葛優躺地坐在那裏，他想了想，便坐直了問道：“王霞呢？她是副館長，下一步不接任館長嗎？”
“我讓你接任，她沒機會！她都49了，過了50歲還有啥機會啊。女人55歲就退休了，年齡上沒什麽優勢！”
“你說了算嗎？不是文化局任命館長嗎？”
淩開緒哈哈一笑說：“這個你就不懂了，局裏任命圖書館、文化館一把手，都得征求前任的意見，要不然這新老關系怎麽善後？作為一把手，我不能決定誰接班，但是我有能力阻止誰接班！我要是離任了，絕對能阻止王霞接任館長的，年齡大就是借口，咱們黨沒人了，任命一個50歲以上的老女人？幹部年輕化，這是政治正確！”
鄭涵宇琢磨了片刻說：“可是我年紀太小啊，今年才23歲，能當圖書館一把手嗎？”
淩開緒說：“這世上最容易的事就是當官，有啥不能幹的？如果不是你爸膽小，早給你弄正科了，我一直覺得你爸保守了！”
鄭涵宇嘴撅了撅，答應說：“好吧，那我去！”
淩開緒遞給他一根中華煙，他接過來抽了支，兩人又喝了會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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