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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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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緣

花鐵鐵大剌剌地說,她打算下藥用強,可是沒什麽經驗,藥下得有點多(怕不是有點多,怕是非常過量),藥瞬間起了反應,柳花郎惱羞成怒,花鐵鐵說那是她第一次見識到什麽是真正的惱羞成怒。

柳花郎氣瘋似的嗷嗷吼,說攝政王妹就算用強也沒下這麽惡劣的藥作踐他,罵她比攝政王妹還卑鄙,還無恥,柳花郎為了侮辱花鐵鐵,不僅說她行為粗魯,根本不是個女人,比不上攝政王妹一個腳趾頭,還說他就算是回去再和攝政王妹日日歡好,也心甘情願,就算是死也斷然不會讓花鐵鐵得逞雲雲,自己掐著自己的脖子捍衛自己的貞操,企圖用掐死自己的方式來震懾花鐵鐵,達到威脅花鐵鐵的目的。

花鐵鐵根本不關心也不擔心柳花郎會死,只把他的話兒一琢磨,恍然:這柳花郎給攝政王妹睡過了,臟了,她便覺得惡心,猶豫了。所以根本不是柳花郎自以為的寧死不屈挽救了自己的清白。

臟了?那個時候就開始嫌臟了?我算了一下時間線,立馬明了。怪不得在信裏語氣悲愴要死要活的,原來那個時候花鐵鐵大師姐和二師兄就已經鬧翻打殺起來了,作為曾經備受他們二人寵愛的老三,彼時花鐵鐵兩頭為難,兩頭不討好,兩頭受氣受責備,挨埋怨還得負責傳話,其中辛苦糾結多番煎熬,不足為外人道,可最後還是落得裏外不是人,這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門派亂了散了,二師兄一去不覆返,大師姐發了瘋……

女人更容易共情女人,花鐵鐵必定是大受打擊,那個時候已經被她大師姐影響了。又在柳花郎這裏屢屢受挫受辱……

我很心疼花鐵鐵,可此時她卻無所謂的樣子,很灑脫的呵呵一笑,繼續說,她那時候正猶豫著,要不要勉強用一下,畢竟這是個天生仙骨,雙修聖體,就算不能飛升成仙,做個地仙也足夠世人仰慕的,到時候我也得對她頂禮膜拜。

我撇嘴哼了一下,心道,你想的美。

接著花鐵鐵似乎想起了什麽,扭曲著臉,強忍著難以遏制的惡心,道:“我,我,我當時只是猶豫了一下,稍稍猶豫了那麽一下下,這個傻子就……就……”花鐵鐵舉了舉手,強撐著不適,艱難道:“他就用手,你知道吧,就用手,就當著我的面就……你知道我當時多無助嗎,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可以理解,用平安的話就是炸裂了。

花鐵鐵說,她沒見過這麽勇的人,當時也害怕了,就跑出去了,兩三天都沒回去,等回去的時候,柳花郎的仙根已經斷了,只有一點攝政王妹的真氣在撐著,於是花鐵鐵死馬當活馬醫,學著我師父救堂邑夫的樣子,將自己的內力輸送給柳花郎,誤打誤撞,還真就把仙根給修覆了,但是柳花郎還是昏昏沈沈,半死不活的樣子。

即便這樣花鐵鐵也努力支撐著柳花郎的性命,總還保有一絲希望,直到花鐵鐵大師姐離世。

時間線終於完完整整的對上了,也就是那個時候,花鐵鐵大師姐心灰意冷自殺了,花鐵鐵失魂落魄,看著昏迷不醒的柳花郎,原本還只是對師姐的勸誡猶猶豫豫,打算為了修仙稍作妥協的花鐵鐵,徹底轉變的觀念——男人臟了,就不能用了,就算是修仙也不行!

你都不打算用了,“那你還給我寫信?要死的要活的求我救他,求我出主意留他在你身邊?我要知道他都那樣了,斷然不給你配那瞎眼藥。白瞎我師父的火靈草喲!”我很是不解,抑制心中惱火,感覺有點被戲耍。

“我本來是由著他去死的。可那畢竟是仙骨,天生仙骨,一根廢骨都沒有的修仙聖體,我苦惱了好一陣子的。萬事都要留後手不是你教我的嘛,沒多久我不就……我還是改主意了,倒不是為了我自己,也不是為了和你爭高下,你了解我的,我斷不會為了這些惡心我自己。

而是,我終究覺得我大師姐死得太不值當了,她是自殺她真傻,我聽說自殺是不願意再做人了,不好再投人胎的,我舍不得師姐,想著要是我修煉成仙,是不是可以去地府把我師姐的魂魄掬來,不想做人就不做人,只別隨意投胎去,我點化她在我身邊做個名正言順的仙侍,終歸不用再入輪回投生成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受盡凡塵之苦不是?

就算不能,我也能跟閻王求個情,開個後門兒,給她托個好來生。”花鐵鐵道:“於是我就向你寫信求助,我哭著寫完的,我想無論如何也要把柳花郎這個傻子救活,無論如何也要努力嘗試一下,萬一呢,萬一成仙了呢?你也知道,我很有天賦的……”

花鐵鐵說我送的藥很好用,柳花郎很快就好了,但是眼睛給毒瞎了,就消沈起來,因為恨毒了我們兩個魔頭,他選擇不死,卻也不好好活著……花鐵鐵心情也不好,門裏的事兒也多,兩個人互相煎熬著……終歸沒有我祝願的那樣日久生情……

“那後來呢?”我問道:“他怎麽給跑了?”

“你也死了,杜晦也死了,我其實也不想活了,可是,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我總要好好愛護,想著慢慢熬完這輩子吧!可我有機會能修仙啊……”花鐵鐵扶了扶我的頭,親了親我的小臉蛋,道:“再見到你真好,還好你沒死,你呀作惡多端的,下地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你最怕吃苦,最怕疼的,還好一共就十八層。”

我翻了個白眼,並不打斷花鐵鐵。

花鐵鐵呵呵笑了笑說:“我想我若是修仙成了,就第一時間趕去地府把你,把你們都掬回來點化成仙,可是……”花鐵鐵漠然的瞟了一眼柳花郎,別過頭去嘆了口氣,道:“日子好難熬啊,於是我就先修習入門術法,卻連門路都沒摸到,然後隔三差五出來做任務,換換心情,這次誤領了任務,跟著任務拖延的久了些,便給這廝跑了……”

花鐵鐵看了看昏睡的柳花郎,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師門那些日子,花鐵鐵冷漠地苦笑一聲,道:“還真是個演戲的高手,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卻不過是隱忍做戲,逮著機會居然就跑到大漢來了,一個柔弱不能自理,手無縛雞之力的瞎子……”

人有千面,花鐵鐵眼中的柳花郎必定和我們看到的不一樣!

平安道:“不論如何,柳花郎都該謝謝你,不是你把他藏的那麽好,南唐那些專攻修行的女弟子們不會放過他的。得虧是你把他藏了那麽久,他相聲匿跡了,跑出來的時候才暢通無阻,不然又要不知落到誰手裏呢,到時候可不那麽輕松了,回頭我給花郎說道說道,把誤會說開,叫他認清事實,不好再對你成見這麽深了,你救了他兩次呢,要不是你給他修覆仙根,好好養活他,他就算再是個天生仙骨也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

“可他怕是只會想,要不是我給他下藥,他仙根也不會斷。”花鐵鐵不在意柳花郎對她會不會改觀,只對平安的善解人意感到暖心。

我明白其實是平安終於弄清楚前因後果,覺得以前實在誤解了花鐵鐵而感到愧疚,對花鐵鐵有了新的認識,終於能夠公平公正的看待柳花郎和花鐵鐵的關系了。

還有一些細節要弄清楚,“你知道攝政王妹為什麽忽然病入膏肓,病得快死了嘛?”我試探地問花鐵鐵。

花鐵鐵完全不在意的樣子,道:“大約是壞事做盡,遭天譴了唄。”

“果然不出我所料,還真是沒摸到修真的門道,你和那攝政王妹一個樣,看了幾本修仙散籍,皮毛都沒學到,就敢涉足雙修,無知者無畏,但你們也太肆意妄為了些,你可真是虎啊,不過你好人有好報,躲過一劫,攝政王妹就沒積什麽陰鷙,以為修仙和練武功內力一樣沒有門檻兒,上來就強行結合,結果被柳花郎采陰補陽反噬了。”

花鐵鐵聞言楞了楞,忽然失魂落寞道:“那是我好人有好報躲過一劫嗎?分明是我大師姐替了我。”

聞言,我們都沈默了,良久不語。

世間萬事都有機緣:若不是堂邑夫對她情竇初開沒忍住親她惹了她,也不會受了重傷被花鐵鐵送回師門,花鐵鐵見不到我師父,就不會動了修仙的心思,也見識不到可以用內力救人的法子,後來修覆仙根保下柳花郎一命。

她二師兄要是潔身自好,也生不出那些事兒來,回師門一心準備婚事多好,要不是他覺得無聊喝酒閑談,花鐵鐵也想不到去攝政王府劫人,正好救下柳花郎,可要不是受她大師姐的影響,花鐵鐵怕是早就無所顧忌以身試法,強行結合,早就被反噬得香消玉殞了……

若是最先她和堂邑夫情投意合就好了……可那裏也不是這段機緣的源頭——若不是我從杜晦那裏偷了情報打算氣一氣花鐵鐵,堂邑夫也不會私自輕舉妄動,壞了花鐵鐵門裏的任務……可誰叫花鐵鐵嫉妒杜晦老是誇我偏袒我,哄騙我拉我去偷看杜晦洗澡還給我使了個小絆子……

可要不是花鐵鐵,我也不會偷看到杜晦,那在傍海道我又怎麽能根據杜晦大腿根兒上的胎記,認出面目全非的他呢……唉,不說了不說了,千絲萬縷,道不盡!緣,就是個圈,不知道哪裏是開始,也不知道哪裏是結局,就像師父的手環——蛇頭咬著蛇尾,因果交織,沒頭沒尾的循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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