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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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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和

齊王不同於惠王,他是在我們結識柳花郎之後才來的,第一次聽到花鐵鐵和柳花郎的事,不禁感嘆道:“協律郎柳延年居然還有這麽一段離奇過往。”他和柳花郎的際遇倒有些相似,都吃過女人的虧。

柳花郎改名字了,又擔任樂府官職,除了我和平安,堂邑夫這些自家人,其他人包括親王在內也都要稱呼其姓名官職。比如韓燕熙現在是中大夫,我們現在稱呼韓燕熙就是韓大夫,與旁人提及時要稱呼中大夫韓燕熙。

花鐵鐵一臉茫然問道:“柳延年?誰是柳延年?他嗎?”花鐵鐵蹙眉指了指柳花郎。

平安看了看花鐵鐵,縮了縮脖子,不做聲,只繼續做法式刺繡。抹胸的罩面繡好了,就拿起剪子叫翡翠過來幫忙撐著,裁剪下來拿進去縫合。

我把柳延年這個名字的來歷解釋了一番。花鐵鐵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死鬼死不死啊,搞得好像我多稀罕他我賴著他似的,我姓花啊,明明是他蹭我的姓氏做名字,這麽有志氣怎麽不……”花鐵鐵忽然頓住,眼睛轉了轉,計上心頭的樣子,道:“我也改名字,我以後就叫……花柳柳,我看他還能如何?哼,有本事連姓都改了!”

可拉倒吧,花柳柳?我心裏這般嘀咕,嘴上卻道:“你可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他留啊!名沒了,接下來姓也給收了,絕了,絕啦……”我說著一臉敬佩折服的樣子,拍著巴掌稱讚她技高一籌。

花鐵鐵仰頭暢快大笑。

平安道:“鐵鐵你這玩笑說說就行了,可別來真的哈,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沒了姓名,花郎還怎麽立足與世間。”他如今事業做得很大,柳延年的名號已經漸漸打響了。

平安不安地看了看我,我自然會意,道:“放心放心,花鐵鐵這名號響堂堂的,她才舍不得改,花柳柳這名字聽著就跟有病死的,誰知道誰認識啊,鐵鐵只是退出江湖,又不是退出世間,改了名字也沒法立足了。再說這名字取得,像是兩人情緣未了似得,怎麽著……你口是心非啦?”

我一副‘你別是真動了心,餘情未了,舊情難忘,卻死鴨子嘴硬吧’的樣子。

花鐵鐵看我那種神情,立馬就炸了,道:“滾,我看見他就惡心。”花鐵鐵覺得怎麽又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嘖”了一聲道:“我這是犯的什麽渾,花柳柳?這麽惡心的名字,我改這名字幹啥,虧我想得出來,我是怎麽想出來的?這麽想不開?”

“……啊哈哈哈……”眾人頓了一下,不禁笑了起來,花鐵鐵蹙眉看了我們一圈,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還真是可愛呢。

韓燕熙把草木染一切工序所用物品都準備妥當,我和花鐵鐵就在平安的指揮下,開始動起手來,我們將地毯鋪好,韓燕熙攤開整匹蠶絲素布,拿著小木錘子過來,不等平安開口,他先有模有樣的教我們做草木染,我和花鐵鐵看到他輕車熟路的樣子,知道這些活兒這廝怕是沒少幹,還未說些什麽,平安就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生怕我們探究。

我和花鐵鐵自然不會在平安這裏哪壺不開提哪壺,識趣的趕緊做活。眾人敲敲打打,有說有笑,有商有量的擺弄草木葉子,安排花色分布,然後浸泡漂洗,一匹布就染好了。我和花鐵鐵,一人拽著布匹的一頭,朝不同方向擰,嘩啦嘩拉地擠出水來。

韓燕熙光著膀子,將擰幹的布匹一圈一圈纏在身上,染坊的工人也是這樣做工的,他雖是官身,但既然要做這漂染的活計,此舉便也不足為奇,他甚至還挺樂意的,花鐵鐵低聲和我說這人不錯,怪好的,和南唐那些重視繁文崇尚禮教,滿口仁義道德,其實道貌岸然的酸腐書生不一樣。

我呵呵一笑,道我們北邊的漢子都這樣,不過韓燕熙這人確實還行,只是感情太熱烈,太激進,又太喜歡玩笑,以前捉弄我也是常有的,對平安雖然收斂,但有時過分起來未免過火,雖稱不上孟浪,到底近乎調戲,讓平安感覺太壓迫了,以至於不能好好相處。這陣子倒有目共睹的好起來了,我和平安只道他有了官身果然不一樣了。

平安在韓燕熙身邊小心扶著布匹,以免掉到地上沾了塵土,然後一起到晾布架下,韓燕熙揮著結實壯碩的長臂用力向上一扔,布匹跨過橫桿,隨風展開,像瀑布一樣落下。

真美啊……大家都稱讚不已。

齊王惠王看著草木染清新雅致,便也要做一套,叫人去拿新的蠶絲素布來,韓燕熙也湊熱鬧討要一套。

旦公公取來好些布匹,他帶著宮人們去采摘了好多草木葉子,然後差人搭建晾布架。

草木染很有意思,齊王惠王也躍躍欲試,於是眾人一起敲敲打打,說說笑笑,我們用明礬水固色,使用的是大木盆,漂洗的時候直接在湯泉池子裏。一開始齊王和惠王只是系著襻膊做事,後來開始漂洗布匹時,就下了池子,便也學韓燕熙一般光了膀子。這也沒什麽,漢家兒郎幹起活兒來都這樣,之前去稷麥田種地的時候,連太子在內也都是光膀子幹活兒的。

花鐵鐵見多識廣,這種情形不覺得有啥,只平安對著兩位親王不好意思起來,跑去內室和翡翠趕工花鐵鐵的抹胸。

湯泉宮的湯泉也是分等級的,叢芳園的湯泉水是分支中的分支,還是下游,就算是用來漂洗草木染有些不合規矩,倒也不傷大雅,畢竟:法無禁止皆可為。而且是給齊王惠王做的,他們也參與其中……天塌下來,個兒高的頂著!

柳花郎早醒了,大概是在花鐵鐵追憶往事的中後半段,他就醒了,只是一直裝暈不敢醒。畢竟是和花鐵鐵撞個滿懷,就能嚇暈過去的程度,花鐵鐵在他心裏形成的陰影和創傷不是那麽容易就修覆的。我和花鐵鐵只當不知道,由著他裝。

翡翠把花鐵鐵的抹胸做好了,平安用法式刺繡給花鐵鐵繡花大姐胸針。花鐵鐵就穿戴上了,開心的不得了。

我羨慕的看著花鐵鐵的胸針,道:“平安對你真是好,她很害怕蟲子的,卻因為你是我的花大姐,就把花大姐繡的這麽精致可愛,你以後要和我一起好好疼她愛她寵溺她哈,不許欺負她哦。”

“自然不用你說,我比你還會護犢子。”花鐵鐵說完轉頭對著平安道:“平安妹妹要不你給你哥繡個蛔蟲吧,她都要把我羨慕死了……”

平安自然是不願意的,連忙打斷了花鐵鐵,然後從她包包裏掏出一個小東西,送給我,說是個針織青蛙掛墜。是用毛線織出來的。

我看著眼珠子一大一小鼓鼓的,嘴巴張得大大的,舌頭吐得長長的,還有兩個粉臉蛋兒,頭上戴著據說是王冠的黃色小叉子,挺著圓鼓鼓的肚子,四肢細得有些不合常理,又醜又……有些可愛的青蛙,既喜歡又生氣道:“為什麽我的是線的,鐵鐵的是寶石的呢?”

“哎呦,嫌不好是吧?不要還給我。”平安說著假意過來爭搶,我自然不願意還回去,一邊叫著喜歡喜歡,一邊趕緊掛在腰間,還開心的像大人囑托小孩子聽話那樣拍了拍小青蛙的頭。齊王看我那樣子忍俊不禁,也伸手過來拍了拍小青蛙的頭,柔聲道:“要乖哦。”我和齊王呵呵笑起來,眼睛彎彎像月亮一樣。

韓燕熙自然也跟平安要,平安拗不過他,就答應他抽空給他做一個,韓燕熙便像已經得到了一般嘿嘿傻笑。花鐵鐵抽了抽嘴角,低聲和我嘀咕:他是不是傻?他不是個官兒嗎?他怎麽當上的官兒?

惠王聽了沒忍住嗆了一下,尷尬的別過臉咳嗽。

曬了一院子染好的草木染,清風撫過,成排的布匹飄動起來,在陽光下顯得更是格外好看。我,花鐵鐵,齊王,惠王,還有韓燕熙,忙完了一切,排排坐,坐在湯池邊上欣賞我們的傑作,心滿意足極了。我和花鐵鐵用腳在池子裏打水花,無意間對比起腳的大小,我心裏又是一揪,卻不露聲色,只誇花鐵鐵的腳真好看。

花鐵鐵從來沒在意自己的腳好不好看,疑惑的問:“好看嗎?那你親一口!”

“滾!”

“啊哈哈哈……”花鐵鐵一開心,水花踢的更大了。

柳花郎終於還是躺不住了。

結局很好,他和花鐵鐵都默契的選擇閉口不言,相視一笑,於是大家既往不咎,握手言和了,可下一秒,花鐵鐵就把他甩進湯泉池子裏了……

柳花郎本能一抓,把一邊兒的惠王抓下了水,連帶著惠王身邊齊王也被惠王本能的反應拉了下去,我和韓燕熙趕緊下去把惠王和齊王扶起站好,然後才把亂撲騰的柳花郎撈起來,見他沒事,就關心齊王惠王,要是把這兩個貴人給嗆水淹死了,我們就全完了。我實在生氣,拽著花鐵鐵腳脖子就給她掄下池子……

這種情況肯定是免不了打水仗的,我和花鐵鐵互相潑水,有花鐵鐵在男人們是不好參與的,不好幫我擋水,也不好幫我潑水,可花鐵鐵向來喜歡人多熱鬧,韓燕熙都把惠王齊王撫上岸了,柳花郎也爬上池子邊了,又都給花鐵鐵拉了下來……

那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了……男人至死是少年,別看平時端莊持重,其實玩心重的很,尤其這些貴公子,小火苗兒雖然藏得緊,但只要適時撩撥,輕易就成燎原之勢。潑水仗這種最能勾起勝負欲的活動,是個血性男兒,誰抗的住,那必定就是一個字——幹!

我們有韓燕熙,以一當十,我信心滿滿,可是……對方是花鐵鐵,以一敵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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