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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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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笑

藺長同住了三天院,不過秦與只陪了他一晚,因為自己第二天有一場庭審,他幹脆托趙一程帶人來陪他。

本來藺長同說自己可以請保鏢,直到見到趙一程本尊他才明白秦與為什麽堅持讓這人來。

倒不是趙一程長得多五大三粗,相反,趙一程偏瘦,二十來歲的年紀蓄著胡茬,看得出來是個改造成功的正經人。

但他帶的那幫人可不是。

整整二十一個人杵在病房門口,染著五顏六色的毛,穿著五花八門的T恤,操著五湖四海的口音,不知因為什麽樣的信念聚集於此,堅守一個目標——守護藺先生。

每一個路過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藺先生感到十分安逸。

屋裏,趙一程樂呵呵地坐在一旁,打量這位矜貴的男人,心裏面拿他跟秦與的口味做著對照。

氣場太傲了,刺人;不符合柔軟小男生氣質。

總是端著應付場面的笑,虛偽;不符合純情少年特質。

眉目鋒利;不符合秦與鐘愛的下垂眼。

寬肩窄腰,站起來估計和秦與一邊高;不符合體型差。

Ohhhh天呢,完全不符合,那他們一定是普通朋友。真是太可惜了,沒有八卦。

藺長同當然不知道趙一程在想什麽,被盯得發毛,出言提醒:“趙先生。”

“哦,不好意思,”趙一程回神,說:“我只是覺得沒有八卦太可惜了。你想聽八卦麽?”

藺長同:“?”

趙一程兩眼放光:“比如秦與的風流韻事。”

藺長同:“……謝謝——”

趙一程:“我跟你說他……”

藺長同:“——但是不了。”

趙一程:“……”

“那,那好吧,”趙一程說,“那你給我講講你的八卦?”

藺長同張嘴就來:“我大腦言語區有點障礙,不太會說話。”

趙一程真的信了:“那太遺憾了。沒關系,我還有別的可以講。”

藺長同:“……我聽力也不太好。”

趙一程:“那我大點兒聲。”

兩天以後,藺長同回到律所辦公。

他的辦公室對著樓梯口,上二樓往裏走兩步就能看到。秦與拎著公文包經過,又“咦”了一聲退回來,說:“這麽憔悴,住院的時候加班了?”

藺長同沖他支了個笑,繼續扭頭麻木地敲鍵盤。

秦與忍著笑說:“聽說你有聽力障礙,腦子也不太好,身殘志堅?”

“你身殘志堅。”藺長同敲下回車,轉過椅子看他,“如果不是我比較有操守,這兩天聽的就不是高達一百多分貝的《聲律啟蒙》朗誦,而是據說驚心動魄、蕩氣回腸、引人入勝、扣人心弦的秦先生風流韻事二三則。”

秦與:“……謝謝你告訴我,我回去就殺了他。”

藺長同笑了:“我估計來不及了。看他的樣子,本地應該只剩我一個人沒聽過你的風流韻事。”

秦與呵笑一聲,說:“還有我自己。”

三樓,秦曉飛在辦公室認真瀏覽財務報表,力求當一個盡職盡責的小秦主任,誰也不能打擾他監工。

但小秦主任也要接媽媽的電話。

“餵,媽,我跟你說劉姨今天表揚我了誒!”

“不錯,我聽說了,”黃妍妍在電話裏說:“我給你打電話是提醒你收一下快遞,你哥愛吃荔枝,這一季的妃子笑剛下來,我往你們律所運了一車。”

“好嘞!”

秦與不愛吃糖,卻是荔枝的忠實愛好者,以妃子笑為最,所以每年這時候都是他最快樂的時光。

但他今天實在是鬧心,吳助理把一箱妃子笑抱進來的時候,他也只是耐著性子開了箱就沒心情吃了,把拿出來的一盒荔枝又放那了。

他正在電腦上瀏覽信息,手邊是案件資料。

『秦律師為什麽你給我的兒子辯護完了他反而判了十年?他不就是強·奸了人家姑娘,我朋友都說罰點款就能解決的事兒,怎麽別人都沒進去就我兒子進去了。』

本來這種態度的人秦與也見怪不怪了,但是能把強·奸說這麽雲淡風輕的母親屬實讓他窩火。

他耐著性子回覆道:

『您好,是這樣。第一,強·奸犯法,是一定會坐牢的,三到十年不等。第二,開庭之前您兒子一直和我保證他並沒有侵犯那個女孩,直到庭審當天控方把證據擺出來他都咬死不認,以為我幫他撒謊就能解決問題,但我不能這麽做,即便我這麽做了也毫無意義。第三,確實沒有證據指向他的朋友們對女孩實施侵犯,女孩自己也表示只有您的兒子一個人,所以這件事和他的朋友們無關,他的朋友們自然也不用為此負責。』

樓道裏,助理們搬著荔枝來來去去,藺長同在樓梯口看得分明,等周助理也搬了一箱荔枝進來的時候,他打聽道:“今天什麽日子,小秦主任又發福利?”

小周說:“聽說是秦律師愛吃妃子笑,所以小秦主任就幹脆給每人都買了一箱。”

“他倒是大方。”藺長同笑著,“你忙呢麽?”

“不忙,這兩天您不在,我都沒什麽活。”小周說。

“正好,你幫我把幾份卷宗印出來整理一下。”

“好。”

等小周走了,藺長同開始坐那看著一箱妃子笑犯難。其實他是想吃的,但是他又沒有在自己辦公室吃東西的習慣,就像是被無形的鐵網攔著一樣,他克服不了這種障礙。他不能接受水果的汁水滴到地上。

猶豫再三,藺長同決定去禍害秦與的辦公室。

『那你就替他撒謊啊,給你那麽多錢不就是讓你來撒謊的?』

秦與看著屏幕覺得自己要氣厥過去。

大概是他全部精力都用在壓制火氣的回覆上了,藺長同敲門進來他也只是“嗯?”了一聲。

“你‘嗯?’什麽,我問你吃不吃荔枝。”藺長同說。

秦與:“嗯。”

藺長同:“……”

他看秦與在那噠噠噠得很起勁,不好打擾,於是非常自覺地接手了秦與放在一邊的那盒妃子笑。

果然在別人的辦公室吃就沒有壓力了耶。

藺長同帶了把小水果刀,他熟稔地給荔枝去皮去核,再把潔白的果肉送進嘴裏,滿口留香。

他吃著荔枝,看著一腦門官司的秦與,忽然想到什麽有意思的東西,認認真真地剝了一顆妃子笑,遞到秦與嘴邊,說:“笑一個。”

秦與怔然望向他,鬼使神差張開嘴,含住的時候還差點咬到藺長同指尖。

他沒說話,低頭查閱了幾頁文件,才後知後覺自己嘴角勾了個弧度,荔枝還在嘴裏含著。秦與快速把荔枝嚼了,擡頭掃一眼賴在他辦公室的罪魁禍首,正色:“你是不是沒事情做。”

藺長同輕笑一聲又剝了顆荔枝吃,說:“做事得分個先後順序,找樂子排第一。”說著又拿起一顆荔枝朝秦與晃了晃:“還吃嗎?”

“不吃。出去。”

藺長同聽話地抱起盒子往外走。

秦與:“你出去,妃子笑留下。”

這賊聞言還一副很奇怪的樣子:“不是不吃嗎?”

“我看著我媳婦高興。”秦與木著臉說。

於是藺長同憋著笑,把他的一盒媳婦放在桌上,“還你媳婦。”自己溜了。

“……”

秦與掃了一眼沒關嚴實的門,又掃一眼,再掃一眼……

最後偷偷摸摸開始剝荔枝吃。

“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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