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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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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殺【二】

六人本的劇本殺都能玩五六個鐘頭,何況十人本的劇本殺。又是自我介紹吧又是搜證吧又是推理吧,一屋子人耗了三個多鐘頭才剛完成一個開頭。

秦與撐著下巴沈吟片刻,說:“這下齊了。教堂回不去,說明那裏沒有線索,或者線索可以被指代,那麽我們就可以理解為每個人死前手裏都被種了玫瑰。”

秦曉飛問:“可是為什麽呢?就算那本巫術書在男爵家閣樓,我們姑且認為男爵看過,但是鄉紳肯定沒看過啊,為什麽他手裏也有種子?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

“不對,不對……”藺長同說。

秦與:“怎麽?”

藺長同:“目前為止我們都沒捋出來到底要做什麽。比起著眼於一個片段,應該先讓自己俯視全局。比如,我們在哪?我們為什麽齊聚?我們的共同點是什麽,能讓我們齊聚?——我們都死了,我們是亡魂,是冤魂,因為有人要把我們驅走,所以把我們裝進了玫瑰容器裏。我們被困在了玫瑰裏。”

秦與:“所以現在我們要……”

藺長同:“逃出去。”

秦曉飛明白過來:“玫瑰種子不是我們種的,是我們作為冤魂所附身的人種在自己手上的,所以我們的屍體上才有。”

秦與心裏有鬼,仍裝作不知情地:“那麽,破解玫瑰咒語的辦法?”

藺長同忽然問:“dm呢?他扮演的老巫師也是冤魂嗎?”

林幼:“我不記得。”

“……”藺長同嘆了口氣,把兩張線索卡扔給林幼。

一張畫著一個水晶球,另一張是忘了誰抽到的一段詩。

『我吟唱你,我吟唱你。玫瑰味的風吹進少女的心脾,刺痛我的不是綠色荊棘。十一條人命,你多奢靡。死在你手裏,其實我願意。』

秦曉飛撿起來看了一眼:“這什麽,看不懂。”

突然,房間裏不知哪奏響一陣琴聲,清澈如溪流,柔軟如羊群。

林幼沒頭沒尾地說:“這段伴奏只有一百秒。”

眾人:“什麽情況??”

“我剛藏了條線索,”藺長同只來得及隨口解釋了一句,就說:“把那些詩都找出來。”

一時間,屋裏滿是嘩啦啦翻線索牌的聲音,一段段詩句被翻出來,有藏在書頁裏的,有掛在畫後面的,還有壓在聖經底下的。

『我吟唱你,我吟唱你。你在雨天的風裏藏匿,生命停止呼吸。鮮艷的男女啊,熱戀的花季。可惜,可惜。』

『我吟唱你,我吟唱你。你像一陣風粉碎了人世間情意。金錢與權力,無人愛的夫妻。可憐月圓人別離。』

『我吟唱你,我吟唱你。火焰把王國焚盡,你於孤單月色洗禮。既然註定被沒收歸依,不如就此罪大惡極。』

還剩三十秒。

“dmdm!”陶杏翻出一張閣樓掛鐘的線索卡,問:“這裏有詩嗎?”

林幼當即:“有。密碼。”

於是一眾人都懵了,又是翻線索又是瞎蒙。

“這是哪種密碼啊??”

“是五點二十嗎?”

“十二點整??”

“十一點???”

不是。

不是。

都不是。

林幼掐著倒計時:“六,五,四,三……”

秦與一個“九點零三”還沒說出口,藺長同先打斷了倒計時:“等一下。”

於是林幼看向他。

“我吟唱你,我吟唱你。如果世上真有伊甸園,你一定會帶我去那裏。可惜風藏不住秘密,羊兒也不懂事,於是我死在夢中的婚禮,不能救你。”

他居然硬把那一段背下來了。

伴奏中途就停了,房間裏只有藺長同在背詩。他嗓音很幹凈,像山澗泉鳴,明明他沒有刻意用朗誦的語氣去念,只是隨意地背著,還是莫名令人覺得很好聽,很悅耳。

林幼沒來由地看了一眼秦與,秦與只是在低頭重新翻劇本,並沒註意他。他看不出什麽,把目光收了回來。

“你們這撥玩家快得像是查過攻略。”他說,把一張折疊的畫打開,遞給他們傳閱。

畫上是水晶球,中央映現出一個女孩側躺的背影。可以隱約看出她懷裏抱著一捧玫瑰。

畫的下方註明了女孩的身份:

『吟游詩人』

不等一屋子人討論,林幼高聲道:“所有人閉眼!”

他給每個人戴上了眼罩,一邊說“都不要把眼罩摘下來哦”,一邊牽過秦與的手往外領。

秦與下意識縮了一下,但被抓緊了。他聽見林幼說:“你倆別動,跟我走。”

還有誰?

他被林幼引著,平穩地左拐右拐走了好一段路才摘下眼罩,新房間並不明亮,他一扭頭,居然看見了藺長同。

藺長同也很詫異是秦與。

“兩位,牧羊女和王子,”林幼擡手在倆人眼前晃了晃,準備交代完就再去領別人,“現在老巫師施法了,本來應該讓施詛咒的人被反噬、而你們被一同放出來的,結果施法施反了,你們都被關起來兩兩一組做任務。”

秦與:“……”

什麽笨比巫師。

“先留步。”藺長同禮貌地擡了下手,“你們這兒能點外賣是吧?”

“嗯,”林幼說,“讓送到前臺就行。”

於是藺長同扭頭問秦與:“想吃什麽?”

劇本殺確實耗時間,何況是十人場的巨制,這麽一會兒幾個鐘頭過去了,秦與還真的有點餓,魚啊肉啊滿腦子亂蹦。

不過他想了想,確實還沒到飯點兒,只說:“不太餓,你定。”

藺長同一哂,沒搭理他:“南呂雅居想吃麽?”

秦與挑眉道:“他家能外送?”

藺長同:“你想吃就能外送。”

行,鈔能力是吧。

秦與擡手指了他兩下,最後說:“不想。”

“你這人……”藺長同把手機拿出來開始翻菜單,“上次那幾樣可以麽?還是換換口味,嘗嘗三刀魚?黃油蟹喜歡麽?”

“……”秦與還真的咽了口唾沫。他很無語地說:“我發現你問我就是走個流程。”

藺長同撩起眼皮掃他一眼:“有本事你別口是心非啊。”

也不知道剛才是誰低血糖管人小姑娘要糖吃。

林幼:“……我可以走了嗎?”

“抱歉,”藺長同擡眼正視他,“一會兒外賣到了你送到我們幾個房間裏就行,我姓藺。麻煩了。”

這個房間不大,一張雙人沙發對著一個小茶幾,就快給填滿了。秦與往沙發上一坐,開始瀏覽碼在幾案上的紙張。

『積分制。兩人合作完成任務,共同得分。任務結束後,結合上一輪各自隱藏任務的完成情況統計各自分數,倒數五名玩家逐出結界,並於天黑前徹底魂飛魄散。』

『註:積分可用於後續環節兌換道具。』

有道具應該就意味著被淘汰的五人還有返回的機會……

秦與琢磨著,一擡頭發現藺長同怎麽還站在那扒拉手機。

“藺律師,這次是準備點個幾萬的?”

“沒幾萬,五萬多。”藺長同隨口答了句,仍蹙著眉看手機,像是在回消息。“秦法官。”

“嗯?”

“幫個忙。”

“哦?什麽忙?”

“今天給你看那案子,轉給我行嗎?”

秦與仔細回憶了一下,那是市南的一個案子,市南本身就偏,那點事兒也無非是地痞流氓打架鬥毆,很常見的小案子。但他還是挑眉看著對方:“解釋解釋?”

藺長同咬著舌尖,開始咂摸從哪說起比較好。等他終於開口準備說的時候,秦與一擺手:“算了。”

“什麽?”

“我說算了,”秦與笑了聲,“回頭我跟曉飛說一聲,走個流程。”

“……謝謝。”

藺長同挨著秦與在沙發上坐下,掃了兩眼桌上的紙,說:“不做任務,先說點別的。”

秦與瞇起眼看他:“你別得寸進尺。”

“不是。聊劇本。”他把手在自己T恤領口撚著,“你和我說實話,人都是你殺的沒錯吧?”

“你也和我說實話,你和吟游詩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是,而且我知道送我玫瑰、設咒語的人是你,你能跟他們撒謊但你不能跟我撒謊,別的有什麽你也必須跟我坦白,咱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秦與接道:“因為現在逃出去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殺了吟游詩人也就是你,這樣亡魂湊夠十二條我就會死,然後他們就能逃出去。不過我本來以為你被殺了之後靈魂是可以逃出去的,現在看來不能,為什麽?”

“因為我吟游詩人的身份本來就是你在封印牧羊女冤魂的時候逃脫的一縷游魂,如果再死了就沒戲了。”藺長同看著他,“我現在都告訴你了,你給我解釋老巫師和你自己為什麽也在玫瑰結界裏?”

秦與:“我還想知道呢。”

他雖然這麽說著,其實心裏明白自己之所以也被拐進結界是因為最開始下詛咒的時候下的是十一朵玫瑰,如果牧羊女和吟游詩人的冤魂合二為一的話,就會空出一朵,於是他本人也被卷了進來。至於老巫師,其實並非完全的路人NPC,而是他殺過的第一個人。這個要是暴露了,後續時間線也會暴露。他只能說不知道。

藺長同無奈嘆道:“那我捋一遍。最開始,你還是王子的時候遇見了我,帶我私奔,去了森林和草原的另一頭,但是婚禮那天國王帶人來抓你,讓你親手殺了我、修女還有神父,還燒了我們住的地方,再之後你經不住打擊受了老巫師——我暫且懷疑是這位老巫師——的蠱惑,開始修習巫術;後來國王為你賜婚,要你跟公主和親,但你意難平所以半路放火燒死了公主和騎士……誒你還挺愛我。”

“……”

秦與自認為還沒和藺長同熟到能脫口而出一個“滾”字的份上,噎了半天。

藺長同發現招惹這個人生氣真的很有意思。這人總是一副假正經的樣子,把自己裹在不紮人也不柔軟的殼子裏,好像很容易生氣,但其實每次都是自己跟自己較勁,讓人忍不住想試試到底怎麽樣他才會真的不高興。

他忍著笑,見好就收,繼續說:“後來你放棄了你的王國,選擇去做一個流浪的巫師,認識了男爵夫人。她為了你殺害了深愛她的丈夫,結果你偽裝成男爵接管古堡之後,把夫人也殺了。幾年以後你的易容到期了,你重新設詛咒,卻被來和女仆幽會的鄉紳撞見,於是把他倆也殺了滅口。至此,死了九個。那麽請問,還有兩位是誰?……如果你不願意說,我只問,老巫師是不是你殺的?”

牧羊女死後的時間線和王子完全重合,秦與當然明白,如果他承認,就意味著他承認在跟牧羊女結婚前就殺了老巫師——又是時間線。

所以他說:“不是。”

藺長同瞇起眼看他,良久嘆了口氣:

“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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