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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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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窄

“啊——嚏。”

秦曉飛剛從旋轉木馬上下來就打了個噴嚏。

陶杏關切道:“著涼了?”

他無辜地揉揉鼻子,“沒有啊?可能是幸運之神在想我吧。”

“倒是個樂觀的說法。”

“誒,你想不想吃棉花糖?”秦曉飛註意到什麽,說:“那邊好多人在排。不就是一個小攤麽?”

陶杏順著他的視線定睛一看——“我天!那個那個那個人是我閨蜜的老公!”

“哇,那你閨蜜……英年早婚啊。可是,你激動個什麽?”秦曉飛一臉莫名其妙。

“哎呀不是!”陶杏手忙腳亂掏手機拍照,“姚祈風!他是姚祈風!”

接下來大概是秦曉飛的一些直男發言,她沒聽清,只顧著把照片一股腦發給閨蜜,她閨蜜一個視頻電話撥了過來——

“啊啊啊啊讓我看看我老公!!!!”

陶杏敬業地舉高手機,於是這位閨蜜叫得更大聲了。

秦曉飛:“……”

姚祈風,略耳熟啊。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秦曉飛和陶杏的二人世界就成了泡影。

他跟在兩個姑娘身後,手裏拎著雙人份的包,還要在人流中護二位姑娘周全,腰都快擠折了。而兩個姑娘手挽著手,一人舉著一支棉花糖,隨著人群遠遠跟在姚祈風身後。

“我在做夢吧杏兒,我居然見到我老公了!!”

“你沒有做夢!要不要我給你拍合影?”

“好好好!你從這個角度拍,對,不然逆光。”

……

忽然,護花使者甕聲甕氣地開口:“我想起來了。”

兩人:“你想起什麽了?”

秦曉飛把包又往上提了提,說:“這人……是不是那個嫖·娼犯?”

閨蜜登時橫他一眼:“你會不會說話?那是那個女的造謠,我老公已經起訴她了。”

“噢……”秦曉飛又琢磨了一下,“好像……他請的律師是我哥?”

閨蜜:?!

陶杏:??!

“嗯……確實沒記錯,就是他。”秦曉飛後知後覺地點點頭。

那一瞬間,陶杏的閨蜜跟瘋了一樣尖叫一聲,一把握住了陶杏的手!

“求你幫我要一張他的簽名吧!杏兒!!!”

陶杏呆住幾秒,立馬有樣學樣地一把握住了秦曉飛的手——

“求你幫她要一張她老公的簽名吧!曉飛!!”

秦曉飛:臥槽!

陶杏的手嫩滑柔軟,他咽了口唾沫,心跳如擂鼓,一時間甚至忘了走路。直到後面的路人撞得他一個趔趄,他才反應過來,手上只有女孩兒掌心的餘溫。

面對兩雙星星眼,再廢物的男人也得支棱起來。

秦曉飛脫口而出:“當然可以!”

姚祈風進了一家快餐店,三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跟著擠進去。門口座位的姑娘剛巧站起來往裏擠,於是他們順利落座。

秦曉飛把女孩的提包碼在桌上,摸出手機給他哥撥了過去。不過為了面子考慮,他轉過了身。

彼時秦與正坐在有恒律師事務所,一邊瀏覽檔案,一邊指揮助理:“對,餘律師的卷宗都調給我就行。嗯,要簽字的放著我來。……啊,你先忙,我弟給我打電話。——餵,什麽事?你那邊怎麽那麽吵,掉□□坑裏了?”

“哥哥哥哥哥,”秦曉飛那二貨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緊急情況。”

秦與:“放。”

秦曉飛也是鼓了很大勇氣,才說:“你能不能……幫我要一張……姚祈風的簽名?”

“……”

於是,秦與終於能把那句樸素的問候送給它真正的主人——

“你是不是有病?”

.

游樂場的快餐店幾近癱瘓,人擠人擠人,姚大帥哥則在經紀人的保護下安然地吃著一個漢堡。他們似乎還交談了什麽,不過陶杏和她的閨蜜實在聽不見,畢竟連看到臉都是勉強。

於是她們把希望寄托在掛斷電話轉回身來的少年身上。

只見秦曉飛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從懷裏掏出自己的錢夾,展開,抖出夾層裏的一張三寸免冠照。

翻個面,寫著——

秦、曉、飛。

秦曉飛還有臉問:“你們看,我的簽名行不行?”

閨蜜:“……”

陶杏:“……”

“呃……”

秦曉飛斜睨一眼姚祈風的方向,很誠實地說:“實在不行,我可以硬擠進去幫你們要。我剛看見有幾個人都拿著筆往裏擠。”

“那不行,”這位閨蜜義正辭嚴,“要是真的碰巧偶遇可以當面要,但像咱們這樣跟了一路的還上去要,不好的。你沒看見我老公看她們的眼神都不太好嗎?”

秦曉飛震驚:“你還能看見眼神??”

“當然了。而且大家都很煩這種私生飯。”

“私生飯……和私生子什麽關系?”

“……沒關系!!私生飯就是打擾藝人私生活的fans,買賣消息、跟蹤、偷拍……”

秦曉飛再次誠實道:“可是我們現在害得他連吃個快餐都擠來擠去,好像也很打擾。”

陶杏扶額:“曉飛……”

.

秦與反覆看了幾遍現有的證據,他確定姚祈風當晚就在酒店房間沒有和任何人接觸,而和他住入住同一座酒店的幾名女士惡意偽造合影,汙人清白。

這沒有任何疑議,明天一開庭他就可以把被告釘死在被告席上。

一段鋼琴曲忽然響起,那是他的手機鈴聲。秦與一看來電顯示——“黃妍妍”。

他忍不住皺起眉頭,再用兩指揉開,才接起電話:“餵,小嬸?”

黃妍妍說:“小與啊,聽說你的一位當事人叫姚祈風?”

“是。”秦與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你,方便不方便幫曉飛要一張簽名?”

秦與:“……”

他把手機換了只手,“小嬸,才要個簽名,這就是您太低調了。曉飛有沒有跟您說是什麽人托他要的簽名?”

“他說是他正追的那個姑娘啊。”

“這就對了,”秦與抿一口咖啡,“曉飛是想討好姑娘啊,那我搶了他的風頭不合適吧?萬一人家姑娘覺得,曉飛什麽都不是、什麽都靠他哥,怎麽辦?”

“誒呀,也對啊!”

“所以嘛。追姑娘講究排場,您完全可以把姚祈風叫去您集團唱個歌。到時候讓曉飛帶上陶杏,又能見到偶像,又能見識咱們家的財力,多有面子。您和曉飛是差那點錢的人?”

“當然不是,”黃妍妍說,“我馬上安排。”

“對,您趁著人還在咱們市趕緊安排。”

“好好好。”

“對了小嬸,我正想跟您說呢。曉飛最近越來越不把錢當回事了,您給他買的那輛最新款卡宴,他嫌醜,帶姑娘出去玩一直開的我的車。”

“什麽?他這是在質疑我的品味!我這就去教訓他。”

打完一通電話,秦與滿足地喝了口咖啡,身心順暢。

一旁的助理看到秦律師這幅笑容,當即不寒而栗,明哲保身,夾著尾巴沏咖啡去了。

於是他沒能聽見又一段鋼琴曲後秦曉飛響徹雲霄的哀嚎——

“哥!!!我媽為什麽扣我零花錢!!!!!”

.

“祈風,本來安排你這一個禮拜是休假,但是有集團想請你去晚會上唱個歌,就在本地,特別近。”

夜幕低垂,市中心燈紅酒綠的KTV包廂裏,一眾友人聚在一起舉杯暢飲。

姚祈風有些醉,他看向剛掛斷電話的經紀人,不免有些浮躁:“哪個集團啊?給多少錢啊我就去?少拿八·九十萬寒磣我。”

“嗯……”經紀人註視著他:“黃氏,兩百萬。”

“……”

姚祈風:臥槽?

一眾友人:臥槽??

經紀人又說:“而且我查了一下,請你去唱歌的那位,是秦律師的親嬸嬸。秦律師,之前是四級高級法官。”

酒精使大腦遲緩,姚祈風懵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先前說過什麽話。

他好像說:“你們律所是不是不負責任,我請的是大名鼎鼎的餘律師,你們給我隨便換了個姓秦的四級律師?”

他還親口和秦律師說:“恕我實在不能信任您的業務能力,為了防止洩密我就不和你談太多了。”

秦律師怎麽說的來著?

秦律師好像說:“沒關系,會有人願意找我談的。”

當時他沒當回事,現在想想簡直汗毛倒豎。如果原告都不找自己的律師談,那會找他談的能是誰!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姚祈風就找了個高級餐廳請秦與吃早餐,秦律師長秦律師短地誇了半天,案情相關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秦與:呵。

其實姚祈風補充給秦與的案件經過只能說錦上添花,用處不大,畢竟秦與早就做好了當事人不配合的準備,卷宗都能背下來了。但他還是很受用。

上午開庭前,秦與又見過幾位證人進行了簡單的溝通,這就算準備就緒。

非常簡單的案子啊,幾個女孩偽造了照片汙蔑姚祈風,除非辯方律師強詞奪理不然根本沒有敗訴的可能嘛。

這樣想著,他在書記員柔中有剛的聲線中入庭落座。

沈穩木色構成法庭的內飾。國徽之下,四面八方的燈光將庭內照得亮堂,好像要叫世上陰影都無處遁形,公案上沈默的法槌壓實了人間公理,所有罪惡都在劫難逃。

秦與掃過一張張威嚴的面孔,掃過審判員制服上鮮紅的法徽,最終,將視線落在對面的男人身上。

男人一襲筆挺的淺灰色西服,白襯衫領口打著斜紋領帶,單手支頤,鼻梁上架一副金絲眼鏡,好一張斯文敗類臉。

秦與不由得眉間一凜:這人,好眼熟啊……

同樣地,藺長同也在打量他——

西裝只扣兩顆扣子,領帶打成半溫莎結,下巴上有一些剛冒頭的胡茬,絲框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顯得格外……假正經。

這個餘律師……怎麽和秦法官長得一樣??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過書記員朗讀規定的功夫,兩人便同時瞇起了鏡片後的眼睛——

冤家路窄,大兇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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