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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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王秀花雖然視力不好，但耳朵還挺敏銳，這兩條人影不是別人而是程小小與張富財。
只見張富財安慰著程小小，“你別害怕，放心，我肯定會養這個娃子的，這個娃子既然來了，那就是老天賜給我們的禮物。”
“你怎麽養？你又拿什麽養？”程小小哭著一邊捶打張富財的胸口一邊小聲啜泣。
“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努力養活你跟娃子的，我張富財從來沒想過這麽一把年紀還能有個孩兒，我真是太高興了！”
“你要知道，若是這件事被張清華知道了，你覺得我們還有活路嗎？”程小小越想越覺得恐怖，張清華這麽多年一直對她還不錯，對三個孩子也好，可要是此事暴露，她如今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你放心，我都會處理好這一切的，絕對不會讓你為難！”張富財拍著胸脯打包票，又安慰了程小小幾句。
這番對話一字不漏都被王秀花聽了進去，她兩腿都在發抖整個人靠在門上，握著扁擔的手也跟著發抖，就連張哆哆過來也沒發現。
“你先回去睡吧，你放一百個心，我一定會解決掉張清華的！”張富財親吻了程小小的額頭，又摸了她肚子一把，這一刻好像感受到了生命的跳動，腦海中都是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面。
“這兩人太無法無天了，給人家戴綠帽子就算了，還搞大了肚子，現在還要想著怎麽謀害別人！”王秀花聽不下去了，拿著扁擔就要去開門，想著好好揍這兩人一頓。
張哆哆已經猜到了王秀花的意圖，她馬上抓住王秀花的手臂，大聲喊道，“阿奶，我想去尿尿，阿奶帶我去尿尿！”
王秀花沒想到張哆哆就站在自己身邊，先是嚇一跳，隨後又把張哆哆抱在懷裏，用自己的破襖子把張哆哆給裹緊，生怕她受一點冷風，“咋不穿個衣服呢？房裏不是有尿壺嗎？怎麽跑這來了？”
“我怕黑，阿奶，哆哆怕黑啦！”張哆哆看了一眼窗外，直到那兩個人影消失不見。這個張富財本就是村裏的惡霸，萬一阿奶這樣沖出去，那麽事情就會被抖露出來，一旦事情暴露，就怕他們會對阿奶不利，一個六十歲的老人家突然摔一跤把自己摔死的事情，也是屢見不鮮了。
再者這件事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沒必要因為別人的事而危害到自己的阿奶，當然張哆哆也知道王秀花的性子，既然知道這個事，自然也不能視而不見，只是得想其他法子。既不把自己牽涉進去，又能給這兩人狠狠一個教訓。
“好，好，好，阿奶帶你去尿尿！”王秀花一手抱著張哆哆一手拿著扁擔，等張哆哆尿完後再去門口時，那兩人已經跑了，王秀花又只好重回被窩，可卻一晚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一晚上沒睡，次日精神頭不是很好，早上燒開水時差點被燙傷，要不是趙小慧及時發現，恐怕此時王秀花的雙手已經廢了。
“阿娘，你今兒怎麽了？是不是昨兒沒睡好啊？”趙小慧接過木瓢，很熟練地往放了茶葉的茶壺裏倒熱水，等泡好茶後，餘下的熱水開始搞點紅薯湯喝。忙好這一切後，趙小慧就把王秀花扶到太師椅上休息。
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兒，王秀花那顆心依舊懸空著，她拉過趙小慧輕聲說道，“小慧啊，你是個聰明的娃子，你可千萬不要跟張富財那個流子來往，那個人啊，壞得很！”
“阿娘放心嘞，我不跟他來往的！”趙小慧朝王秀花一笑，開始給家裏人裝紅薯湯。幸而家裏還有點紅薯，不然在這個食不果腹的年代不知道用什麽來充饑。
他們這一代還算幸福的，比起王秀花那一代吃草皮樹根的日子來說已是天壤之別。
每個人喝了一大碗紅薯湯後，正準備去隊裏，誰知道這時候聽到了祠堂那邊傳來的敲鑼鼓的聲音，於是大夥兒紛紛朝祠堂那邊跑去。等人都到齊了，張五良才開始發話，“還有四天就是清明節了，今兒把大家召集起來，是有事要商量，去年的清明大會是在張清華家，今年的清明節安排在張富貴家，大家對此有沒有意見？如果有意見就及時提出來，要是沒有意見就按照這個執行！”
所謂的清明大會就是把所有張家人都召集起來，共同商量清明掃墓的事兒，這對整個家族而言都是一件盛事，只要是張宗族的人都必須攏堂，不得有人缺席，如果非要缺席那就向清明會會長繳一定額度的費用，且這個費用也沒有統一的標準，每年所收的費用都不一樣。
每年的清明會在誰家辦都由族長說了算，張族的清明會與別的族不同，先是大家到承辦清明會的人家裏攏堂，共同商議關於掃墓的事兒，因為整個張族是同一個祖先，這些祖墳太多太多了，所以大家需重新劃分墳山來掃墓，而這個劃分墳山的方法則是最傳統的抓鬮。
族長統一把每個山頭所對應的祖墳都寫在紙條上，然後由所有的男丁來抓鬮，抓到哪就是哪兒。
劃分好墳山後，大家就前往各自的區域去掃墓，到了中午就回到承辦清明會的人家家裏吃午飯，吃好後下午又繼續，等到傍晚時分大家統一在祠堂集合，沒有掃好墓往會長處交錢就行。且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只要說這家沒在規定時間掃好墓，家中所有人都要向會長處繳費，為了不出錢就只能努力幹。
但墳山也有好有壞，有的墳山山路十分崎嶇，非常陡峭，甚至這一年沒有人行走，荒草雜生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就清明這一天別說是掃墓了，連路都開不好，所以每年的清明大會，都會因意見不和而吵鬧。
今年的清明自然也不例外！
記得張緒茆當族長時，每次商議時還會有一兩個不同的聲音，可不知道為何這個張五良上位之後，每次決議從未有過任何人提出不一樣的意見，大家也似乎也認可了他的每項決議，當然肯定也有人不服氣，只是大家都不知聲，自然也就銷聲了。
到了清明這日，大家都一早就去了張富貴家，燕子也一早就把孩子背在背上開始泡茶，小小的堂前擠下了不少人，有的站著有的坐著，屋檐下還排起了長龍，一個個都拿著鋤頭砍柴刀，不論男女老少都齊聚一堂，熱鬧哄哄。
張五良站在正中間，掃視了一圈說道，“人都到齊了吧？到齊了現在就開始抓鬮了，每家每戶只需要出來一個人就行！”
張五良說完就拿出來一個碗，裏面裝了十個小紙條，看到那些小紙條，大家紛紛摩拳擦掌，有的人還雙手合十不停祈禱，希望祖宗保佑能抽到平坦的山頭，可當張大牛過來時，卻被張清華給拂開了，“你跟你阿奶他們是一家子，不要來湊熱鬧。”
“我早就被他們從族譜上除名了，我跟他們不是一家，我自己已經獨立門戶了！”張大牛不依，再次擠了進去。
“我好好跟你說，你偏不聽是吧？趕快給我出去！”張清華眼睛瞪得老大了，只是那只爆得眼球凸出的眼，看上去更顯得怪異。
“憑什麽你說出去就出去啊，我偏不出去！這裏墳山也有些我家的，今兒我到要看看誰敢不讓我抓鬮！”張大牛二話不說，迅速從碗裏抓了一個小紙條，打開一看非常滿意點了點頭，那個山頭叫和睦林，從上往下比較陡峭，但很多人不知道底下其實有條小路，且從小路上林的話半個時辰就到了，而張大牛運氣挺好，抽中的正是自家的墳。
自己掃自家的墳這樣也不算虧，張大牛抽了紙條後，大家也都當作無事一樣繼續抽紙條，誰知到張強盛抽的時候，卻被張清華一把推開，“你們家有人抽了，你不能再抽！”
“怎麽可能？我們家一直以來都是我抽的，從沒有別人抽過。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張強盛一開始見裏頭都是人，就懶得擠進來，當人少了點這才進了屋，可誰知一進屋馬上就被人推開，而原因竟然這個。
當時張強盛就不樂意了，就要去找張五良評評理，誰知張五良給的說法竟與張清華一致。
張強盛氣急敗壞從裏頭沖了出來，跑到自家人那邊問道，“你們當中誰給我們家抓鬮了？”
“沒有啊，這個抓鬮不是一向都是你抓的嗎？我們都沒進去！”張強國他們也是一臉不可置信，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張哆哆太瘦小了，況且人又多，王秀花把她抱在手上，此時的她從王秀花的懷裏探出個頭來，正巧看到張大牛手中的紙條，立馬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會不會是大牛哥去抽了紙條，而五良阿爺就把他算作我們這邊了。”
“有這個可能，阿盛，你不如去問下張大牛，看看是怎麽回事。”黃會員附和道，同樣也是將目光定格在張大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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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花雖然視力不好，但耳朵還挺敏銳，這兩條人影不是別人而是程小小與張富財。
只見張富財安慰著程小小，“你別害怕，放心，我肯定會養這個娃子的，這個娃子既然來了，那就是老天賜給我們的禮物。”
“你怎麽養？你又拿什麽養？”程小小哭著一邊捶打張富財的胸口一邊小聲啜泣。
“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努力養活你跟娃子的，我張富財從來沒想過這麽一把年紀還能有個孩兒，我真是太高興了！”
“你要知道，若是這件事被張清華知道了，你覺得我們還有活路嗎？”程小小越想越覺得恐怖，張清華這麽多年一直對她還不錯，對三個孩子也好，可要是此事暴露，她如今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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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對話一字不漏都被王秀花聽了進去，她兩腿都在發抖整個人靠在門上，握著扁擔的手也跟著發抖，就連張哆哆過來也沒發現。
“你先回去睡吧，你放一百個心，我一定會解決掉張清華的！”張富財親吻了程小小的額頭，又摸了她肚子一把，這一刻好像感受到了生命的跳動，腦海中都是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面。
“這兩人太無法無天了，給人家戴綠帽子就算了，還搞大了肚子，現在還要想著怎麽謀害別人！”王秀花聽不下去了，拿著扁擔就要去開門，想著好好揍這兩人一頓。
張哆哆已經猜到了王秀花的意圖，她馬上抓住王秀花的手臂，大聲喊道，“阿奶，我想去尿尿，阿奶帶我去尿尿！”
王秀花沒想到張哆哆就站在自己身邊，先是嚇一跳，隨後又把張哆哆抱在懷裏，用自己的破襖子把張哆哆給裹緊，生怕她受一點冷風，“咋不穿個衣服呢？房裏不是有尿壺嗎？怎麽跑這來了？”
“我怕黑，阿奶，哆哆怕黑啦！”張哆哆看了一眼窗外，直到那兩個人影消失不見。這個張富財本就是村裏的惡霸，萬一阿奶這樣沖出去，那麽事情就會被抖露出來，一旦事情暴露，就怕他們會對阿奶不利，一個六十歲的老人家突然摔一跤把自己摔死的事情，也是屢見不鮮了。
再者這件事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沒必要因為別人的事而危害到自己的阿奶，當然張哆哆也知道王秀花的性子，既然知道這個事，自然也不能視而不見，只是得想其他法子。既不把自己牽涉進去，又能給這兩人狠狠一個教訓。
“好，好，好，阿奶帶你去尿尿！”王秀花一手抱著張哆哆一手拿著扁擔，等張哆哆尿完後再去門口時，那兩人已經跑了，王秀花又只好重回被窩，可卻一晚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一晚上沒睡，次日精神頭不是很好，早上燒開水時差點被燙傷，要不是趙小慧及時發現，恐怕此時王秀花的雙手已經廢了。
“阿娘，你今兒怎麽了？是不是昨兒沒睡好啊？”趙小慧接過木瓢，很熟練地往放了茶葉的茶壺裏倒熱水，等泡好茶後，餘下的熱水開始搞點紅薯湯喝。忙好這一切後，趙小慧就把王秀花扶到太師椅上休息。
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兒，王秀花那顆心依舊懸空著，她拉過趙小慧輕聲說道，“小慧啊，你是個聰明的娃子，你可千萬不要跟張富財那個流子來往，那個人啊，壞得很！”
“阿娘放心嘞，我不跟他來往的！”趙小慧朝王秀花一笑，開始給家裏人裝紅薯湯。幸而家裏還有點紅薯，不然在這個食不果腹的年代不知道用什麽來充饑。
他們這一代還算幸福的，比起王秀花那一代吃草皮樹根的日子來說已是天壤之別。
每個人喝了一大碗紅薯湯後，正準備去隊裏，誰知道這時候聽到了祠堂那邊傳來的敲鑼鼓的聲音，於是大夥兒紛紛朝祠堂那邊跑去。等人都到齊了，張五良才開始發話，“還有四天就是清明節了，今兒把大家召集起來，是有事要商量，去年的清明大會是在張清華家，今年的清明節安排在張富貴家，大家對此有沒有意見？如果有意見就及時提出來，要是沒有意見就按照這個執行！”
所謂的清明大會就是把所有張家人都召集起來，共同商量清明掃墓的事兒，這對整個家族而言都是一件盛事，只要是張宗族的人都必須攏堂，不得有人缺席，如果非要缺席那就向清明會會長繳一定額度的費用，且這個費用也沒有統一的標準，每年所收的費用都不一樣。
每年的清明會在誰家辦都由族長說了算，張族的清明會與別的族不同，先是大家到承辦清明會的人家裏攏堂，共同商議關於掃墓的事兒，因為整個張族是同一個祖先，這些祖墳太多太多了，所以大家需重新劃分墳山來掃墓，而這個劃分墳山的方法則是最傳統的抓鬮。
族長統一把每個山頭所對應的祖墳都寫在紙條上，然後由所有的男丁來抓鬮，抓到哪就是哪兒。
劃分好墳山後，大家就前往各自的區域去掃墓，到了中午就回到承辦清明會的人家家裏吃午飯，吃好後下午又繼續，等到傍晚時分大家統一在祠堂集合，沒有掃好墓往會長處交錢就行。且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只要說這家沒在規定時間掃好墓，家中所有人都要向會長處繳費，為了不出錢就只能努力幹。
但墳山也有好有壞，有的墳山山路十分崎嶇，非常陡峭，甚至這一年沒有人行走，荒草雜生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就清明這一天別說是掃墓了，連路都開不好，所以每年的清明大會，都會因意見不和而吵鬧。
今年的清明自然也不例外！
記得張緒茆當族長時，每次商議時還會有一兩個不同的聲音，可不知道為何這個張五良上位之後，每次決議從未有過任何人提出不一樣的意見，大家也似乎也認可了他的每項決議，當然肯定也有人不服氣，只是大家都不知聲，自然也就銷聲了。
到了清明這日，大家都一早就去了張富貴家，燕子也一早就把孩子背在背上開始泡茶，小小的堂前擠下了不少人，有的站著有的坐著，屋檐下還排起了長龍，一個個都拿著鋤頭砍柴刀，不論男女老少都齊聚一堂，熱鬧哄哄。
張五良站在正中間，掃視了一圈說道，“人都到齊了吧？到齊了現在就開始抓鬮了，每家每戶只需要出來一個人就行！”
張五良說完就拿出來一個碗，裏面裝了十個小紙條，看到那些小紙條，大家紛紛摩拳擦掌，有的人還雙手合十不停祈禱，希望祖宗保佑能抽到平坦的山頭，可當張大牛過來時，卻被張清華給拂開了，“你跟你阿奶他們是一家子，不要來湊熱鬧。”
“我早就被他們從族譜上除名了，我跟他們不是一家，我自己已經獨立門戶了！”張大牛不依，再次擠了進去。
“我好好跟你說，你偏不聽是吧？趕快給我出去！”張清華眼睛瞪得老大了，只是那只爆得眼球凸出的眼，看上去更顯得怪異。
“憑什麽你說出去就出去啊，我偏不出去！這裏墳山也有些我家的，今兒我到要看看誰敢不讓我抓鬮！”張大牛二話不說，迅速從碗裏抓了一個小紙條，打開一看非常滿意點了點頭，那個山頭叫和睦林，從上往下比較陡峭，但很多人不知道底下其實有條小路，且從小路上林的話半個時辰就到了，而張大牛運氣挺好，抽中的正是自家的墳。
自己掃自家的墳這樣也不算虧，張大牛抽了紙條後，大家也都當作無事一樣繼續抽紙條，誰知到張強盛抽的時候，卻被張清華一把推開，“你們家有人抽了，你不能再抽！”
“怎麽可能？我們家一直以來都是我抽的，從沒有別人抽過。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張強盛一開始見裏頭都是人，就懶得擠進來，當人少了點這才進了屋，可誰知一進屋馬上就被人推開，而原因竟然這個。
當時張強盛就不樂意了，就要去找張五良評評理，誰知張五良給的說法竟與張清華一致。
張強盛氣急敗壞從裏頭沖了出來，跑到自家人那邊問道，“你們當中誰給我們家抓鬮了？”
“沒有啊，這個抓鬮不是一向都是你抓的嗎？我們都沒進去！”張強國他們也是一臉不可置信，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張哆哆太瘦小了，況且人又多，王秀花把她抱在手上，此時的她從王秀花的懷裏探出個頭來，正巧看到張大牛手中的紙條，立馬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會不會是大牛哥去抽了紙條，而五良阿爺就把他算作我們這邊了。”
“有這個可能，阿盛，你不如去問下張大牛，看看是怎麽回事。”黃會員附和道，同樣也是將目光定格在張大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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