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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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8 章
在松田警官的高度警戒之下, 三人所乘坐的這艘可疑度爆表的觀光船，最終還是順利抵達了洞爺湖的中島。
一直到幾人都下了船、踏上入島的石板小徑時，松田警官還在頻頻回望, 看表情似乎很是費解。
萩原研二一路都在忍著笑, 直到松田陣平第五次回頭，他這才忍耐不住、捂著肚子笑倒在矢目久司的肩膀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陣平你別看了哈哈哈哈哈！那艘船上真的沒有危險的東西啊，小矢目的事件體質就算再離譜, 也不可能會走到哪裏、事件就跟到哪裏啊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嗎？我不信。”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些無奈地，矢目久司扶了一把笑得快要滑到地上的小夥伴，嘆了口氣：“都說了, 我真的沒有什麽事件體質啊……”
——真要有的話，那跟他相處最久的潘諾和琴酒這些人，不是早被這個奇怪的體質給霍霍嗝屁了，哪還用得著公安那邊發力。
松田陣平無言地瞥了矢目久司一眼，到底是沒再回頭了，只是嘴裏卻在毫不留情地吐槽：“那你還挺沒有自知之明的。”
三人沿著湖岸邊漫步，循著路邊的指示牌、前往據說有梅花鹿群出沒的水澤邊。
一邊走, 三人一邊閑聊。
“——說起來，剛才那艘船上，的確有幾個行跡可疑的人哎, ”萩原研二微微歪著頭，轉眸看向身側的松田陣平，“就是一直坐在小陣平旁邊、左眼下方有一枚淚痣的那個男人。總覺得, 他的身上有什麽地方怪怪的哎……”
矢目久司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
“的確。他的表情看起來很陰沈, 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樣子，身周的氣場也很低迷。比起享受度假, 看上去更像是出門散心的。”
“那個人嗎？”松田陣平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這些我倒是沒怎麽註意，但那個人的左手手腕上，纏了很厚的一圈繃帶，身上的藥味也很刺鼻，感覺像是才出院的病人。”
“不過——比起那個家夥，矢目身邊的那個女人也很可疑吧？”
看到兩人都將目光轉向自己，松田陣平把鼻梁上的墨鏡往上推了推：“你們都沒發現嗎？那個女人似乎很在意時間，反反覆覆地看了好多次腕表，並且手機也不停地在發出振動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麽人一直在聯系她似的。”
這一點矢目久司還真沒註意到，從上船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若有若無地集中在了客艙最前排坐著的，那個黑衣黑發、紮著一條低馬尾發辮的高挑女人身上。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好像是……
但……對方活動的範圍不是在長野嗎？什麽時候跑來北海道了？
正在思索間，遠遠地，矢目久司聽到了一陣紛沓錯落的清脆叩擊聲，還有人群低低的感嘆和歡呼聲。
袖口被人輕輕拽了一下，矢目久司一擡頭，就看見萩原研二滿臉興奮和雀躍地指著前方。
“——鹿群出現了耶！小陣平、小矢目，我們去買一些玉米餅和胡蘿蔔投餵小鹿吧~”
松田陣平無所謂地點了一下頭，矢目久司觀察了一下，發現從身邊匆匆跑過的游客手裏都拎著一些投餵小鹿的食物、似乎這裏的梅花鹿並不禁止游客投餵，於是也答應了下來。
在水澤旁邊的便利店裏買了不少鹿零食後，三人便躡手躡腳地靠近鹿群，小心著不要發出大動靜驚擾到它們。
在湖邊喝水的鹿群規模不算小，萩原研二捏著手裏的薄餅，目光在鹿群裏挑挑揀揀了好半天，這才相中了一只鼻子上印著一小塊心形白色斑點的小鹿，拉著兩個小夥伴狗狗祟祟地靠了過去。
被強行拉走的松田陣平半月眼。
“——我說，你隨便挑一只餵不行嗎？”
“當然不行！”靠近白鼻小鹿後，萩原研二壓低聲音，得意洋洋地笑，“可愛的小鹿當然值得更多的零食！我要讓我的薄餅死得其所！”
松田陣平無語。
“顏控真是沒救了。”
“你說得對，我就是顏控~”萩原研二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得意洋洋地挑起眉梢，“也只有我這樣的顏控屬性，才能忍耐小陣平你的壞脾氣這麽久哦？還有小矢目——”
“……我也有份？”
萩原研二狡黠地沖矢目久司眨了眨眼。
幫忙拎著胡蘿蔔的松田陣平耿直拆穿，毫不留情地嘲笑自家幼馴染：“是啊，矢目，你還不知道吧？當時在病房見過你之後，hagi一直在跟我感慨，說班長交到的新朋友真好看、想拜托班長把你介紹給他認識之類的。”
從口袋裏抽出一根胡蘿蔔，松田陣平用洗幹凈的蘿蔔尖尖戳了戳小夥伴的臉，不懷好意道：“——矢目，你要是長了一張大眾臉的話，說不定hagi之後就只會請你吃飯、根本不會邀請你出去玩哦？”
“小陣平，你說的這是什麽話！”萩原研二豎起三根手指，澄清道，“小矢目可是我的半個救命恩人耶，我才不會那樣對小矢目呢！就算小矢目長得和、嗯……和那只小鹿一樣！”
這樣說著，他指了一下鹿群裏，某只臉上花紋密布、看起來囧囧的小鹿，隨後向自家小夥伴信誓旦旦地保證：“——就算是那樣，研二醬也不會嫌棄你的哦，小矢目~我和小矢目可是天下第一好哎~”
“那我呢？”松田陣平面無表情，舉著蘿蔔，作勢要敲萩原研二的腦袋瓜。
萩原研二連忙捂住頭：“你也是你也是！我和小陣平也是天下第一好啦~你們並列第一！”
“哼，幼稚。”
有些好笑地看著幼馴染收回蘿蔔的手，萩原研二很體貼地，並沒有當面指出這一點，只是撕開了手裏的薄餅包裝袋，小心翼翼地靠近白鼻小鹿。
中島的梅花鹿們似乎已經習慣了游客們的投餵，因此，見到超大只的萩原研二向著自己靠近，白鼻小鹿也並沒有露出什麽警覺的神色，只是神色平和地甩了甩短短的小尾巴，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對方手裏的薄餅。
等到萩原研二慢慢挪到自己身前時，白鼻小鹿歪了一下頭，確認對方身上沒有絲毫的敵意之後，這才慢慢悠悠地往前湊了兩步，抻著脖子，輕輕在對方手上捏著的薄餅上咬了一口。
哢嚓哢嚓——
白鼻小鹿很快吃完了一袋薄餅。
它盯著萩原研二試探性伸出的手掌看了一會兒，片刻後，轉了轉耳朵，不怎麽在意地，任由那只手落到了自己的脊背上。
“！”
萩原研二驚喜地轉過頭，沖身後的兩個小夥伴小聲說：“它讓人摸耶~”
“這只鹿看上去脾氣很好。”幫幼馴染拍了幾張照後，松田陣平從袋子裏抽了一根胡蘿蔔，遞給萩原研二。
矢目久司站得稍遠一些，聞言，也溫聲道：“它好像很有禮貌，也很喜歡你，研二。”
確實。
在薄餅都已經吃完的情況下，白鼻小鹿仍然好脾氣地允許萩原研二撫摸自己，看上去的確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小朋友。
滿足了一把擼小鹿的癮後，萩原研二很大方地讓開最佳接觸角度，招呼自家小夥伴：“小陣平、小矢目，你們要來摸摸嗎？這只小鹿好親人哎，身上的毛毛也軟軟的，手感一級棒！”
握著胡蘿蔔，松田陣平有些僵硬地跟白鼻小鹿對視了一眼，片刻後，見小鹿沒有任何應激反應後，這才試探性地將胡蘿蔔遞了過去。
看了看萩原研二，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松田陣平，白鼻小鹿似乎是在猶豫，思考了一陣後，這才往松田陣平的方向靠了靠，張嘴去啃對方手裏水靈靈的胡蘿蔔。
哢嚓哢嚓——
“哇~小陣平和小鹿的組合超級有愛耶！”萩原研二笑瞇瞇地捧著臉，舉起相機，開開心心地對著一人一鹿連閃了好幾十張。
松田陣平回過頭，望著鏡頭露出半月眼：“幾張就夠了……別拍那麽多啊，一會兒膠卷該不夠了。”
“放心放心，我專門買了備用的放在包裏呢！”萩原研二拍了拍自己身後的旅行包，對著松田陣平繼續捧臉，“我還以為小陣平的氣場會嚇到小動物，沒想到你們之間意外和拍哎~”
“對吧，小矢目？”
矢目久司站在萩原研二身後，聞言點了點頭，溫和道：“確實很合適，感覺陣平的氣質都變柔和了，有一種……嗯，初為人父的慈祥感。”
“？？？”松田陣平震驚回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說出奇怪話語的小夥伴，“你說什麽呢矢目！”
“嗯？有什麽問題嗎？”矢目久司眨了眨眼，見怪不怪道，“研二都有萩原零這個崽了，你有一只小鹿當自己的崽，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
松田陣平：“……”
一只松田陣平陷入了沈思。
還沒等他捋順思緒，下一秒，松田陣平忽然感覺自己的耳尖一暖。
“？！！”
猛地一個激靈，松田陣平光速回神，下一秒，就看見自己面前杵了張毛茸茸的小鹿臉。
連忙一個後撤步，松田陣平大驚失色捂住自己濕漉漉的耳尖，十分警惕地躲到了自家幼馴染的身後：“幹、幹什麽啊！”
擋在小鹿和幼馴染中間，萩原研二捂著肚子，肩膀一抽一抽地、“咕咕”地憋著笑。
見此情形，矢目久司的眉眼間也劃過一抹暖色。
有些無奈地往前走了兩步，矢目久司拉開了萩原研二背包的拉鏈，從裏面摸了一包面巾紙出來，抽出一張遞給松田陣平。
“擦擦吧，陣平——它咬到你了嗎？”
有些狼狽地接過紙巾，松田陣平胡亂抹了一下濕漉漉的耳廓：“……只是很輕地咬了一下，好像沒破。”
有些不太放心地，矢目久司把松田陣平拉到身前，撩起對方淩亂的卷發看了一眼：“還好，只是有點紅。”
任由小夥伴幫忙擦幹凈小鹿的口水，松田陣平仍舊有些驚魂未定，十分費解地跟萩原研二身後的白鼻小鹿大眼瞪小眼。
“——它為什麽突然咬我啊？”
在旁邊圍觀了這一切始末的萩原研二，簡直笑得快不行了。
矢目久司也感覺有些好笑：“因為你手上的胡蘿蔔吃完了，你又半天不給人家拿新的，所以它才會自己湊過來，找能吃的東西啃一啃。”
“……”
經過這一次，松田陣平說什麽也不願意靠近小鹿了。
看著袋子裏剩下的鹿零食和胡蘿蔔，萩原研二把目光投向站在兩人身後的矢目久司。
“小矢目不來試試嗎，小鹿很可愛哦？”
為了避免自己再被抓去餵鹿，松田陣平捂著微微有些發紅的耳根，輕輕推了推矢目久司：“去唄。矢目，你不是挺喜歡小動物的嗎？你家裏那條伯恩山獵犬，不就養的挺好的嗎？”
盛情難卻，被兩個小夥伴推搡著，矢目久司來到了小鹿的面前。
然而，還不等他伸出握著薄餅的手，方才在兩位警官先生面前還很溫順的白鼻小鹿，就像是突然受到了什麽刺激似的、猛地彈跳起來，四蹄一蹬，下一秒便一頭紮進了鹿群之中，消失無蹤。
原地，舉著雜糧薄餅的矢目久司，身體微微有些僵硬。
突如其來的變故，也把兩位警官先生嚇了一跳。
兩人面面相覷，對視了一陣後，松田陣平猶豫著，輕輕拉了一下楞在原地的矢目久司。
“餵，回神了——”
怔怔的發了一會兒呆，默默收回手裏的鹿零食，矢目久司“嗯”了一聲。
“還餵嗎，研二？”
他舉著手裏提著的胡蘿蔔袋子、還有剛撕開的薄餅袋子，在萩原研二的面前晃了晃，面色如常，望向小夥伴溫聲道。
“——剛才我有看到一只小鹿，胸口有一朵很漂亮的白色雲彩花紋哦。”
萩原研二沒接，只是興致勃勃地攬住了小夥伴的肩膀：“真的嗎？在哪裏在哪裏？小矢目快指給我看看~”
順著矢目久司的指尖望去，萩原研二很快看到了那只體型比白鼻小鹿稍微大一些的梅花鹿：“噢噢，它看上去很能吃的樣子哎——剛才那只小鹿一定是吃飽了才會走掉，小矢目，咱們換一只試試！”
言之有理。
矢目久司於是提著胡蘿蔔，跟著兩位警官先生一起換了個目標。
但，這一次，還不等三人靠近，那只雲紋小鹿直接掉頭就跑，四條長腿跟上了發動機似的，突突突地就直接蹦進了小樹林裏。
矢目久司：“……”
這一下，傻子也知道問題不在小鹿身上了。
望著自己握著胡蘿蔔的、布滿軟繭的手掌，矢目久司沈默了一下，忽然想起來——小動物們，似乎天生就對危險，有著敏銳的感知能力。
它們也許，是在自己身上嗅到了濃重的殺孽吧……
微微垂眸，矢目久司望著自己蒼白且幹凈的指節，默然片刻，輕輕收回了胡蘿蔔。
“走吧。”
再擡起臉時，矢目久司的神色依舊平靜。
溫和地沖兩位小夥伴晃了晃手裏的袋子：“還餵嗎？不餵的話，幹脆找個路人送了吧——研二不是說，想去中島的森林博物館看看嗎？”
“不抓緊點時間參觀的話，我們可能就要趕不上離開中島的最後一班船了哦？”
兩位警官先生對視了一眼，萩原研二面色如常地點了點頭：“好哦，那我先去找路，小矢目，你和小陣平把剩下的零食送掉吧~”
這樣說著，萩原研二快步跑到了附近的景區示意圖邊，開始仔細研究起了前往博物館的路線。
被留在原地的兩人面面相覷。
“看我幹什麽？”松田陣平把墨鏡往上推了推，“東西在你那，你自己決定。我去買瓶水，你喝什麽？”
“草莓味的果汁可以嗎？”
“可以。送完了就在這等著我們回來——如果你再敢亂跑的話，下次我們絕對不會再帶你出來——”
“——知道了，陣平，你好啰嗦哦。”
未盡的話語噎在了嘴邊，半晌後，松田陣平氣急敗壞地快步走向便利店的位置。
微微低頭，矢目久司看了眼手裏剩下的三根胡蘿蔔，還有一小袋小鹿薄餅，視線在附近的游客身上轉了一圈後，舉步，朝著一個望著其他正在餵鹿的小朋友、滿臉羨慕的藍裙小姑娘走了過去。
“——你也想餵小鹿嗎？”
小姑娘有些驚訝地擡起頭，看清來人長相後，身上的警惕稍微消散了些。
她輕輕地點了一下頭，但很快又搖頭。
“爸爸說，這些小鹿的零食太貴了，我們看看就好……”
水靈靈的大眼睛充滿渴望地看向溫順的鹿群，小姑娘幾次挪動腳尖、想要靠近，但最終還是停在了原地。
矢目久司環顧了一圈。
“那你的爸爸呢？他怎麽沒有陪著你呢？”
小姑娘的臉上劃過了一抹不好意思。她擡頭看了一眼矢目久司，很快又低下頭，小聲囁嚅道：“爸爸在館裏給大家講課……”
館裏？
矢目久司怔了怔。
這孩子的父親……難道是中島博物館的管理人員嗎？
搖了搖頭，矢目久司驅散掉雜亂的思緒，按住腹側的傷口、輕輕蹲下身，將手裏的袋子遞給了小姑娘：“這是我和朋友們買來餵鹿的，不過我們現在有點急事要走了，剩下的這些，可以拜托你幫忙餵給小鹿們嗎？”
聞言，小姑娘微微呆了一下，隨後臉上很快就迸發出了驚喜的神情。她小心翼翼地向面前這個語氣溫和的青年確認：“真的給我嗎？”
“嗯。”
將袋子交到小姑娘手裏，矢目久司站起身，正要轉身離開時，卻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人輕輕拽了一下。
視線垂落時，矢目久司對上了一張笑盈盈的稚嫩面龐。
“——我只要一個蘿蔔就夠啦！”小姑娘從袋子裏取出一根胡蘿蔔，捧在手裏，緊接著把剩下的又全部還給了矢目久司。
她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樣子，年紀不大，但已經很懂事了。
“謝謝哥哥，”小姑娘仰著小臉，“爸爸說，我不可以在沒有幫助別人的情況下，接收別人的禮物。如果哥哥需要我幫你餵小鹿的話，給我一根蘿蔔當做謝禮就可以了哦！”
這樣說著，小姑娘很開心地沖矢目久司揮了揮手，隨後噠噠噠地跑向鹿群的方向，天藍色的裙擺輕輕搖曳，好像一抹拂過沙灘的溫柔海浪。
矢目久司低頭，看著袋子裏物歸原主的蘿蔔，有些無奈。
沈默了一會兒，正在他準備隨便找個地方把東西擱下的時候，冷不丁地，他感覺到一道陌生的吐息正在緩緩接近。
敏銳地回頭，矢目久司的視線跟一張花裏胡哨的小鹿臉撞在了一起。
矢目久司：“……”
……沒看錯的話，這只小鹿，好像就是研二用來跟自己當對照組的那只囧囧鹿吧？
囧囧小鹿眨巴了一下黑潤明亮的大眼睛，歪頭望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矢目久司，頓了一會兒後，又朝他靠近了一步。
回過神來，矢目久司有些意外地看著這只溫順的小家夥。
——這還是第一只願意靠近自己的小鹿。
他試探性地擡起手，從袋子裏摸出一根胡蘿蔔，遞到了小鹿鼻子前半米的地方。
“你要吃嗎……？”
耳朵轉了轉，囧囧小鹿出人意料地，不僅沒有後退，反而上前一步，直接靠到了矢目久司的身前，張嘴啃了一口胡蘿蔔。
哢嚓哢嚓——
臉上的表情微微松緩，矢目久司放松了僵硬的身體，把蘿蔔舉得更低一些，方便小鹿啃食。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矢目久司隱約記得，從看到鹿群的第一眼起，這只囧囧小鹿的身邊，似乎就沒有跟它靠的很近的其他小鹿。
“……”
矢目久司微低下頭，試探性地擡起手，緩緩伸向了小鹿的脊背。
耳朵有些警覺地甩了甩，小鹿似乎有些不太適應，但也沒拒絕，仍然溫順地站在矢目久司的身前，繼續八風不動地啃著矢目久司手裏的胡蘿蔔。
入手處是絲綢一般柔軟的皮毛。
矢目久司順著囧囧小鹿的脊背幫忙順了順毛，看著吃得噴香的小鹿，又從袋子裏摸了一根胡蘿蔔，送到了它的嘴邊。
哢嚓哢嚓——
“……你也是同伴裏的異類嗎？”
哢嚓哢嚓——
矢目久司輕柔地摸了摸小鹿還沒長出角的腦門：“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哢嚓哢嚓——σw.zλ.
“你——”
“——小矢目，你好了嗎？我找到路了哦~”
遠遠地，萩原研二的聲音從示意圖那邊傳出。矢目久司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松田陣平也買好了水，正和萩原研二站在一塊，兩人一起望向自己這邊。
把剩下的薄餅餵完，矢目久司輕輕拍了拍小鹿的脊背，溫和地同對方道別：“再見。希望你接下來能平安長大。”
說完，他沒有絲毫停頓，朝著兩位警官先生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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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松田警官的高度警戒之下, 三人所乘坐的這艘可疑度爆表的觀光船，最終還是順利抵達了洞爺湖的中島。
一直到幾人都下了船、踏上入島的石板小徑時，松田警官還在頻頻回望, 看表情似乎很是費解。
萩原研二一路都在忍著笑, 直到松田陣平第五次回頭，他這才忍耐不住、捂著肚子笑倒在矢目久司的肩膀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陣平你別看了哈哈哈哈哈！那艘船上真的沒有危險的東西啊，小矢目的事件體質就算再離譜, 也不可能會走到哪裏、事件就跟到哪裏啊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嗎？我不信。”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些無奈地，矢目久司扶了一把笑得快要滑到地上的小夥伴，嘆了口氣：“都說了, 我真的沒有什麽事件體質啊……”
——真要有的話，那跟他相處最久的潘諾和琴酒這些人，不是早被這個奇怪的體質給霍霍嗝屁了，哪還用得著公安那邊發力。
松田陣平無言地瞥了矢目久司一眼，到底是沒再回頭了，只是嘴裏卻在毫不留情地吐槽：“那你還挺沒有自知之明的。”
三人沿著湖岸邊漫步，循著路邊的指示牌、前往據說有梅花鹿群出沒的水澤邊。
一邊走, 三人一邊閑聊。
“——說起來，剛才那艘船上，的確有幾個行跡可疑的人哎, ”萩原研二微微歪著頭，轉眸看向身側的松田陣平，“就是一直坐在小陣平旁邊、左眼下方有一枚淚痣的那個男人。總覺得, 他的身上有什麽地方怪怪的哎……”
矢目久司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
“的確。他的表情看起來很陰沈, 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樣子，身周的氣場也很低迷。比起享受度假, 看上去更像是出門散心的。”
“那個人嗎？”松田陣平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這些我倒是沒怎麽註意，但那個人的左手手腕上，纏了很厚的一圈繃帶，身上的藥味也很刺鼻，感覺像是才出院的病人。”
“不過——比起那個家夥，矢目身邊的那個女人也很可疑吧？”
看到兩人都將目光轉向自己，松田陣平把鼻梁上的墨鏡往上推了推：“你們都沒發現嗎？那個女人似乎很在意時間，反反覆覆地看了好多次腕表，並且手機也不停地在發出振動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麽人一直在聯系她似的。”
這一點矢目久司還真沒註意到，從上船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若有若無地集中在了客艙最前排坐著的，那個黑衣黑發、紮著一條低馬尾發辮的高挑女人身上。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好像是……
但……對方活動的範圍不是在長野嗎？什麽時候跑來北海道了？
正在思索間，遠遠地，矢目久司聽到了一陣紛沓錯落的清脆叩擊聲，還有人群低低的感嘆和歡呼聲。
袖口被人輕輕拽了一下，矢目久司一擡頭，就看見萩原研二滿臉興奮和雀躍地指著前方。
“——鹿群出現了耶！小陣平、小矢目，我們去買一些玉米餅和胡蘿蔔投餵小鹿吧~”
松田陣平無所謂地點了一下頭，矢目久司觀察了一下，發現從身邊匆匆跑過的游客手裏都拎著一些投餵小鹿的食物、似乎這裏的梅花鹿並不禁止游客投餵，於是也答應了下來。
在水澤旁邊的便利店裏買了不少鹿零食後，三人便躡手躡腳地靠近鹿群，小心著不要發出大動靜驚擾到它們。
在湖邊喝水的鹿群規模不算小，萩原研二捏著手裏的薄餅，目光在鹿群裏挑挑揀揀了好半天，這才相中了一只鼻子上印著一小塊心形白色斑點的小鹿，拉著兩個小夥伴狗狗祟祟地靠了過去。
被強行拉走的松田陣平半月眼。
“——我說，你隨便挑一只餵不行嗎？”
“當然不行！”靠近白鼻小鹿後，萩原研二壓低聲音，得意洋洋地笑，“可愛的小鹿當然值得更多的零食！我要讓我的薄餅死得其所！”
松田陣平無語。
“顏控真是沒救了。”
“你說得對，我就是顏控~”萩原研二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得意洋洋地挑起眉梢，“也只有我這樣的顏控屬性，才能忍耐小陣平你的壞脾氣這麽久哦？還有小矢目——”
“……我也有份？”
萩原研二狡黠地沖矢目久司眨了眨眼。
幫忙拎著胡蘿蔔的松田陣平耿直拆穿，毫不留情地嘲笑自家幼馴染：“是啊，矢目，你還不知道吧？當時在病房見過你之後，hagi一直在跟我感慨，說班長交到的新朋友真好看、想拜托班長把你介紹給他認識之類的。”
從口袋裏抽出一根胡蘿蔔，松田陣平用洗幹凈的蘿蔔尖尖戳了戳小夥伴的臉，不懷好意道：“——矢目，你要是長了一張大眾臉的話，說不定hagi之後就只會請你吃飯、根本不會邀請你出去玩哦？”
“小陣平，你說的這是什麽話！”萩原研二豎起三根手指，澄清道，“小矢目可是我的半個救命恩人耶，我才不會那樣對小矢目呢！就算小矢目長得和、嗯……和那只小鹿一樣！”
這樣說著，他指了一下鹿群裏，某只臉上花紋密布、看起來囧囧的小鹿，隨後向自家小夥伴信誓旦旦地保證：“——就算是那樣，研二醬也不會嫌棄你的哦，小矢目~我和小矢目可是天下第一好哎~”
“那我呢？”松田陣平面無表情，舉著蘿蔔，作勢要敲萩原研二的腦袋瓜。
萩原研二連忙捂住頭：“你也是你也是！我和小陣平也是天下第一好啦~你們並列第一！”
“哼，幼稚。”
有些好笑地看著幼馴染收回蘿蔔的手，萩原研二很體貼地，並沒有當面指出這一點，只是撕開了手裏的薄餅包裝袋，小心翼翼地靠近白鼻小鹿。
中島的梅花鹿們似乎已經習慣了游客們的投餵，因此，見到超大只的萩原研二向著自己靠近，白鼻小鹿也並沒有露出什麽警覺的神色，只是神色平和地甩了甩短短的小尾巴，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對方手裏的薄餅。
等到萩原研二慢慢挪到自己身前時，白鼻小鹿歪了一下頭，確認對方身上沒有絲毫的敵意之後，這才慢慢悠悠地往前湊了兩步，抻著脖子，輕輕在對方手上捏著的薄餅上咬了一口。
哢嚓哢嚓——
白鼻小鹿很快吃完了一袋薄餅。
它盯著萩原研二試探性伸出的手掌看了一會兒，片刻後，轉了轉耳朵，不怎麽在意地，任由那只手落到了自己的脊背上。
“！”
萩原研二驚喜地轉過頭，沖身後的兩個小夥伴小聲說：“它讓人摸耶~”
“這只鹿看上去脾氣很好。”幫幼馴染拍了幾張照後，松田陣平從袋子裏抽了一根胡蘿蔔，遞給萩原研二。
矢目久司站得稍遠一些，聞言，也溫聲道：“它好像很有禮貌，也很喜歡你，研二。”
確實。
在薄餅都已經吃完的情況下，白鼻小鹿仍然好脾氣地允許萩原研二撫摸自己，看上去的確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小朋友。
滿足了一把擼小鹿的癮後，萩原研二很大方地讓開最佳接觸角度，招呼自家小夥伴：“小陣平、小矢目，你們要來摸摸嗎？這只小鹿好親人哎，身上的毛毛也軟軟的，手感一級棒！”
握著胡蘿蔔，松田陣平有些僵硬地跟白鼻小鹿對視了一眼，片刻後，見小鹿沒有任何應激反應後，這才試探性地將胡蘿蔔遞了過去。
看了看萩原研二，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松田陣平，白鼻小鹿似乎是在猶豫，思考了一陣後，這才往松田陣平的方向靠了靠，張嘴去啃對方手裏水靈靈的胡蘿蔔。
哢嚓哢嚓——
“哇~小陣平和小鹿的組合超級有愛耶！”萩原研二笑瞇瞇地捧著臉，舉起相機，開開心心地對著一人一鹿連閃了好幾十張。
松田陣平回過頭，望著鏡頭露出半月眼：“幾張就夠了……別拍那麽多啊，一會兒膠卷該不夠了。”
“放心放心，我專門買了備用的放在包裏呢！”萩原研二拍了拍自己身後的旅行包，對著松田陣平繼續捧臉，“我還以為小陣平的氣場會嚇到小動物，沒想到你們之間意外和拍哎~”
“對吧，小矢目？”
矢目久司站在萩原研二身後，聞言點了點頭，溫和道：“確實很合適，感覺陣平的氣質都變柔和了，有一種……嗯，初為人父的慈祥感。”
“？？？”松田陣平震驚回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說出奇怪話語的小夥伴，“你說什麽呢矢目！”
“嗯？有什麽問題嗎？”矢目久司眨了眨眼，見怪不怪道，“研二都有萩原零這個崽了，你有一只小鹿當自己的崽，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
松田陣平：“……”
一只松田陣平陷入了沈思。
還沒等他捋順思緒，下一秒，松田陣平忽然感覺自己的耳尖一暖。
“？！！”
猛地一個激靈，松田陣平光速回神，下一秒，就看見自己面前杵了張毛茸茸的小鹿臉。
連忙一個後撤步，松田陣平大驚失色捂住自己濕漉漉的耳尖，十分警惕地躲到了自家幼馴染的身後：“幹、幹什麽啊！”
擋在小鹿和幼馴染中間，萩原研二捂著肚子，肩膀一抽一抽地、“咕咕”地憋著笑。
見此情形，矢目久司的眉眼間也劃過一抹暖色。
有些無奈地往前走了兩步，矢目久司拉開了萩原研二背包的拉鏈，從裏面摸了一包面巾紙出來，抽出一張遞給松田陣平。
“擦擦吧，陣平——它咬到你了嗎？”
有些狼狽地接過紙巾，松田陣平胡亂抹了一下濕漉漉的耳廓：“……只是很輕地咬了一下，好像沒破。”
有些不太放心地，矢目久司把松田陣平拉到身前，撩起對方淩亂的卷發看了一眼：“還好，只是有點紅。”
任由小夥伴幫忙擦幹凈小鹿的口水，松田陣平仍舊有些驚魂未定，十分費解地跟萩原研二身後的白鼻小鹿大眼瞪小眼。
“——它為什麽突然咬我啊？”
在旁邊圍觀了這一切始末的萩原研二，簡直笑得快不行了。
矢目久司也感覺有些好笑：“因為你手上的胡蘿蔔吃完了，你又半天不給人家拿新的，所以它才會自己湊過來，找能吃的東西啃一啃。”
“……”
經過這一次，松田陣平說什麽也不願意靠近小鹿了。
看著袋子裏剩下的鹿零食和胡蘿蔔，萩原研二把目光投向站在兩人身後的矢目久司。
“小矢目不來試試嗎，小鹿很可愛哦？”
為了避免自己再被抓去餵鹿，松田陣平捂著微微有些發紅的耳根，輕輕推了推矢目久司：“去唄。矢目，你不是挺喜歡小動物的嗎？你家裏那條伯恩山獵犬，不就養的挺好的嗎？”
盛情難卻，被兩個小夥伴推搡著，矢目久司來到了小鹿的面前。
然而，還不等他伸出握著薄餅的手，方才在兩位警官先生面前還很溫順的白鼻小鹿，就像是突然受到了什麽刺激似的、猛地彈跳起來，四蹄一蹬，下一秒便一頭紮進了鹿群之中，消失無蹤。
原地，舉著雜糧薄餅的矢目久司，身體微微有些僵硬。
突如其來的變故，也把兩位警官先生嚇了一跳。
兩人面面相覷，對視了一陣後，松田陣平猶豫著，輕輕拉了一下楞在原地的矢目久司。
“餵，回神了——”
怔怔的發了一會兒呆，默默收回手裏的鹿零食，矢目久司“嗯”了一聲。
“還餵嗎，研二？”
他舉著手裏提著的胡蘿蔔袋子、還有剛撕開的薄餅袋子，在萩原研二的面前晃了晃，面色如常，望向小夥伴溫聲道。
“——剛才我有看到一只小鹿，胸口有一朵很漂亮的白色雲彩花紋哦。”
萩原研二沒接，只是興致勃勃地攬住了小夥伴的肩膀：“真的嗎？在哪裏在哪裏？小矢目快指給我看看~”
順著矢目久司的指尖望去，萩原研二很快看到了那只體型比白鼻小鹿稍微大一些的梅花鹿：“噢噢，它看上去很能吃的樣子哎——剛才那只小鹿一定是吃飽了才會走掉，小矢目，咱們換一只試試！”
言之有理。
矢目久司於是提著胡蘿蔔，跟著兩位警官先生一起換了個目標。
但，這一次，還不等三人靠近，那只雲紋小鹿直接掉頭就跑，四條長腿跟上了發動機似的，突突突地就直接蹦進了小樹林裏。
矢目久司：“……”
這一下，傻子也知道問題不在小鹿身上了。
望著自己握著胡蘿蔔的、布滿軟繭的手掌，矢目久司沈默了一下，忽然想起來——小動物們，似乎天生就對危險，有著敏銳的感知能力。
它們也許，是在自己身上嗅到了濃重的殺孽吧……
微微垂眸，矢目久司望著自己蒼白且幹凈的指節，默然片刻，輕輕收回了胡蘿蔔。
“走吧。”
再擡起臉時，矢目久司的神色依舊平靜。
溫和地沖兩位小夥伴晃了晃手裏的袋子：“還餵嗎？不餵的話，幹脆找個路人送了吧——研二不是說，想去中島的森林博物館看看嗎？”
“不抓緊點時間參觀的話，我們可能就要趕不上離開中島的最後一班船了哦？”
兩位警官先生對視了一眼，萩原研二面色如常地點了點頭：“好哦，那我先去找路，小矢目，你和小陣平把剩下的零食送掉吧~”
這樣說著，萩原研二快步跑到了附近的景區示意圖邊，開始仔細研究起了前往博物館的路線。
被留在原地的兩人面面相覷。
“看我幹什麽？”松田陣平把墨鏡往上推了推，“東西在你那，你自己決定。我去買瓶水，你喝什麽？”
“草莓味的果汁可以嗎？”
“可以。送完了就在這等著我們回來——如果你再敢亂跑的話，下次我們絕對不會再帶你出來——”
“——知道了，陣平，你好啰嗦哦。”
未盡的話語噎在了嘴邊，半晌後，松田陣平氣急敗壞地快步走向便利店的位置。
微微低頭，矢目久司看了眼手裏剩下的三根胡蘿蔔，還有一小袋小鹿薄餅，視線在附近的游客身上轉了一圈後，舉步，朝著一個望著其他正在餵鹿的小朋友、滿臉羨慕的藍裙小姑娘走了過去。
“——你也想餵小鹿嗎？”
小姑娘有些驚訝地擡起頭，看清來人長相後，身上的警惕稍微消散了些。
她輕輕地點了一下頭，但很快又搖頭。
“爸爸說，這些小鹿的零食太貴了，我們看看就好……”
水靈靈的大眼睛充滿渴望地看向溫順的鹿群，小姑娘幾次挪動腳尖、想要靠近，但最終還是停在了原地。
矢目久司環顧了一圈。
“那你的爸爸呢？他怎麽沒有陪著你呢？”
小姑娘的臉上劃過了一抹不好意思。她擡頭看了一眼矢目久司，很快又低下頭，小聲囁嚅道：“爸爸在館裏給大家講課……”
館裏？
矢目久司怔了怔。
這孩子的父親……難道是中島博物館的管理人員嗎？
搖了搖頭，矢目久司驅散掉雜亂的思緒，按住腹側的傷口、輕輕蹲下身，將手裏的袋子遞給了小姑娘：“這是我和朋友們買來餵鹿的，不過我們現在有點急事要走了，剩下的這些，可以拜托你幫忙餵給小鹿們嗎？”
聞言，小姑娘微微呆了一下，隨後臉上很快就迸發出了驚喜的神情。她小心翼翼地向面前這個語氣溫和的青年確認：“真的給我嗎？”
“嗯。”
將袋子交到小姑娘手裏，矢目久司站起身，正要轉身離開時，卻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人輕輕拽了一下。
視線垂落時，矢目久司對上了一張笑盈盈的稚嫩面龐。
“——我只要一個蘿蔔就夠啦！”小姑娘從袋子裏取出一根胡蘿蔔，捧在手裏，緊接著把剩下的又全部還給了矢目久司。
她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樣子，年紀不大，但已經很懂事了。
“謝謝哥哥，”小姑娘仰著小臉，“爸爸說，我不可以在沒有幫助別人的情況下，接收別人的禮物。如果哥哥需要我幫你餵小鹿的話，給我一根蘿蔔當做謝禮就可以了哦！”
這樣說著，小姑娘很開心地沖矢目久司揮了揮手，隨後噠噠噠地跑向鹿群的方向，天藍色的裙擺輕輕搖曳，好像一抹拂過沙灘的溫柔海浪。
矢目久司低頭，看著袋子裏物歸原主的蘿蔔，有些無奈。
沈默了一會兒，正在他準備隨便找個地方把東西擱下的時候，冷不丁地，他感覺到一道陌生的吐息正在緩緩接近。
敏銳地回頭，矢目久司的視線跟一張花裏胡哨的小鹿臉撞在了一起。
矢目久司：“……”
……沒看錯的話，這只小鹿，好像就是研二用來跟自己當對照組的那只囧囧鹿吧？
囧囧小鹿眨巴了一下黑潤明亮的大眼睛，歪頭望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矢目久司，頓了一會兒後，又朝他靠近了一步。
回過神來，矢目久司有些意外地看著這只溫順的小家夥。
——這還是第一只願意靠近自己的小鹿。
他試探性地擡起手，從袋子裏摸出一根胡蘿蔔，遞到了小鹿鼻子前半米的地方。
“你要吃嗎……？”
耳朵轉了轉，囧囧小鹿出人意料地，不僅沒有後退，反而上前一步，直接靠到了矢目久司的身前，張嘴啃了一口胡蘿蔔。
哢嚓哢嚓——
臉上的表情微微松緩，矢目久司放松了僵硬的身體，把蘿蔔舉得更低一些，方便小鹿啃食。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矢目久司隱約記得，從看到鹿群的第一眼起，這只囧囧小鹿的身邊，似乎就沒有跟它靠的很近的其他小鹿。
“……”
矢目久司微低下頭，試探性地擡起手，緩緩伸向了小鹿的脊背。
耳朵有些警覺地甩了甩，小鹿似乎有些不太適應，但也沒拒絕，仍然溫順地站在矢目久司的身前，繼續八風不動地啃著矢目久司手裏的胡蘿蔔。
入手處是絲綢一般柔軟的皮毛。
矢目久司順著囧囧小鹿的脊背幫忙順了順毛，看著吃得噴香的小鹿，又從袋子裏摸了一根胡蘿蔔，送到了它的嘴邊。
哢嚓哢嚓——
“……你也是同伴裏的異類嗎？”
哢嚓哢嚓——
矢目久司輕柔地摸了摸小鹿還沒長出角的腦門：“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哢嚓哢嚓——σw.zλ.
“你——”
“——小矢目，你好了嗎？我找到路了哦~”
遠遠地，萩原研二的聲音從示意圖那邊傳出。矢目久司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松田陣平也買好了水，正和萩原研二站在一塊，兩人一起望向自己這邊。
把剩下的薄餅餵完，矢目久司輕輕拍了拍小鹿的脊背，溫和地同對方道別：“再見。希望你接下來能平安長大。”
說完，他沒有絲毫停頓，朝著兩位警官先生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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