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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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9 章
“——還真是讓人驚訝……我還以為這座森林博物館, 會是像普通歷史博物館那樣，全部開設在室內、展品都有透明玻璃罩保護呢~”
轉過一條小徑，舉起手裏的相機, 對著一株比人還高的大荷葉連閃了好幾張, 萩原研二的語氣裏滿是感慨。
“其實也沒有很意外吧？”
松田陣平兩手插兜，微微擡著下巴，環視著這座位於中島最中心的原生態森林博物館：“既然是森林博物館, 那麽設置成能讓植物自然生長的樣子，好像也沒問題吧？”
“這麽說也是啦……話說回來，這個是什麽植物呢？葉片好大, 像一片超大號的荷葉一樣哎！”
兩人身側，矢目久司湊近一旁的立牌看了看：“不是荷葉哦，它的名字叫做「秋田蕗」……唔，據說龍貓裏面的大荷葉，就是以它為原型創造的。”
“！真的耶！”萩原研二來了興致，拉著兩個小夥伴往秋田蕗葉片下面一推，“快快快、小陣平小矢目, 你們假裝把手放在葉子的根莖上、cos一下龍貓！這樣拍出來一定超可愛的~”
被點到名字的兩人面面相覷，猶豫了好半天，這才不情不願地按照萩原警官的指示、站到了距離步道最近的一處秋田蕗前面。
“……我一個大男人, 為什麽非得要來拍什麽可愛風的照片？”松田陣平小聲逼逼，“所以說hagi的審美果然太奇怪了吧……！”
“……但你還是過來了。”矢目久司小小聲道，又在心裏補充了一句——還有我。
四目相對, 兩人心有戚戚焉地一起嘆了口氣。
“笑一笑啦小陣平，表情可愛一點嘛~還有小矢目, 你們倆配合一點了啦——拍完之後我們還要繼續往前參觀呢！”
“……”
硬著頭皮，矢目久司和松田陣平兩個人, 在“攝影師萩原研二”的傾情指導下，站在秋田蕗的面前，彎著手臂靠在一起，配合著比了個超大的愛心。
很難描述擺完pose後的兩人、在看到萩原研二拍出的照片時，心裏都產生了怎麽樣的波動。
矢目久司還好說，雖然因為一把年紀了還惡意賣萌、心底稍微感覺有一點不自在，但也只是腳趾抓地了一小會兒，之後很快就恢覆了往常的鎮定自若。
但，一旁的松田陣平就不一樣了。
微微偏頭，矢目久司盯著身側同樣慘遭迫害的松田警官看了一陣，莫名地，感覺自己幻視了某只遠在東京的煤炭工小貓。
——黑臉的模樣簡直如出一轍呢，松田警官。
“……”
極有良心地，矢目久司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隨後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松田警官已經很慘了，還是不要嘲笑他了。
在他極高的道德標桿反襯之下，業餘攝影師萩原研二就顯得格外缺德了。
盯著照片反覆觀賞了好半天後，萩原研二笑嘻嘻地湊到了幼馴染的身邊，伸手拐了一下對方。
“……幹嘛？”
松田陣平的兇巴巴地瞪了萩原研二一眼，惡聲惡氣地質問。
他原本或許是想給幼馴染擺臉色，但耳根處尚未完全散去的緋紅，卻直接將他整個人氣場都削弱了三成，原本極惡大佬的形象，瞬間轉變成了口是心非的別扭成年人。
強行壓下嘴角上揚的弧度，萩原研二故作正經地朝對方伸出一只手。
“？”
盯著那只手看了一會兒，松田陣平遲疑了一下，小聲嘀咕：“你又犯什麽病？這個時候握什麽手啊——”
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他還是擡起了右手，朝著幼馴染的掌心覆了上去。
啪——
手掌被拍開了。
迎著松田陣平一臉茫然的表情，萩原研二壞笑著，再次豎起手掌，沖著幼馴染比了比：“要像這樣，小陣平~來嘛來嘛，跟我也來比個心~”
“既然小矢目都有了，那我也要！我也要和小陣平比心集郵啦——”
看著某只執著地在自己面前來回搖晃的爪子，松田陣平先是沈默了一會兒，隨後嘴角緩緩上揚。
“——集郵是嗎？”
他的語氣有些低沈，在一邊圍觀的矢目久司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陣莫名地危險，有些警覺地往遠離兩人的方向挪了挪。
萩原研二一無所覺，眉眼彎彎，高高興興地沖著自家幼馴染飛快點頭：“嗯嗯！”
“好啊，那來吧。”
話音未落，松田陣平直接一把掐住了某個在危險的邊緣來回蹦迪的半長發警官的爪子，手掌猛地用力——
下一秒，青年淒慘的悲鳴聲驚飛了一片林中鳥雀。
“嗷、痛痛痛——！！啊啊啊啊啊小陣平快松手快松手QAQ！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啦嗚嗚嗚嗚！！”
充耳不聞地，松田陣平嘴角的笑意逐漸加深。
“不是要集郵嗎？露出這樣特別表情的你，也很值得集郵吧？矢目——”
默默在一旁轉動著腦袋、假裝看風景的矢目久司，動作猛地一僵。
松田陣平獰笑一聲，一手扼住幼馴染的爪子，一手掐著幼馴染的下巴轉向矢目久司，示意對方：“來，給他拍張照，拍清楚一點——我到時候要打印出來、貼在我的搜查一課新工位桌面上，當桌面海報！”
“……”
裝作沒有看見萩原警官投來的求助目光，矢目久司沈穩點頭。
“好的、那個——手機像素可能不太夠，介意我借用一下相機來進行拍攝嗎？”
松田陣平擡了擡下巴，示意對方自己去拿。
在萩原研二不敢置信的沈痛目光註視下，矢目久司面不改色地伸出手，飛快取下對方掛在頸間的相機，懟著萩原研二的臉、一連哢嚓了好幾張。
拼盡全力把自己的爪子從幼馴染手裏搶救出來，萩原研二慘叫著撲向矢目久司：“——啊啊啊啊、小矢目快刪掉！那種照片不要啊！！真要是洗出來、我絕對會被立花醬她們嘲笑到死的啊啊啊啊！”
“那不是正好嗎？省得你天天上躥下跳、到處沾花惹草的。”松田陣平面無表情，揪住幼馴染的後脖領把人攔住。
“才不是沾花惹草呢！那是對同事合理區間內的關懷了啦！總之快把那個照片刪掉小矢目！我們不是說好要當天下第一好的小夥伴嗎！”
“那你的第一好還挺不值錢的——矢目快跑，保護好相機！”
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矢目久司護著相機，火速脫離了這對幼馴染烏煙瘴氣的戰圈。
死道友不死貧道……
——萩原警官，你保重。
跟在兩位一點都不成熟穩重、一路追追打打個沒完的警官先生身後，三人走走停停，很快就靠近了中島的核心區域。
餘光掃過一塊矗立在大樹底下的告示牌，矢目久司微微怔了怔，隨後連忙伸手拽住了兩位四處亂竄的小夥伴。
“別跑了——小心一點。”
微微偏了偏頭，他示意兩人去看那塊銹跡斑斑、在遍地樹叢中顯得毫不起眼的告示牌。
保持著被幼馴染揪住衣領的姿態，萩原研二有些費力地歪過頭，虛著眼睛打量了一下牌子上的字樣。
“——唔、「有蛇危險」？”
聽到這話，松田陣平怔了怔，很快松開手，眉心微微皺起：“雖然是自然環境，但……景區裏居然會有蛇嗎？這裏的安全措施也太差勁了吧。”
湊近告示牌，矢目久司看著上面畫著鮮紅色禁止符號的圖案，仔細分辨了一下：“體形細長、頭部呈橢圓形……是無毒蛇。客流量這麽大的森林，應該不會有毒蛇才對，不過還是小心為好。”
“說的也是。”摸出手機，萩原研二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三點半了哎——既然這樣，那我們參觀完這裏的室內標本展廳後就出去吧？聽說這附近還有個火山科學館，在那裏可以實景體驗火山噴發時的驚人景象哦！”
他的提議，很快就得到了兩位包袱隊友的一致讚同。
三人在森林裏轉了一圈後，根據步道邊指示牌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位於森林博物館正中心的標本陳列廳。
有些意外地看著空無一人的陳列廳大門，矢目久司遲疑了一下。
“那個、我們購買的門票……包含標本陳列廳嗎？”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算吧？畢竟這裏也屬於森林博物館的範圍，不是嗎？”
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他心裏卻還是有些不放心，朝著門內喊了好幾聲，但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音。
“直接進去嗎？”萩原研二有點犯了難。
他抻著脖子往門內打量了一圈：“——裏面好像就連工作人員都沒有耶，空空蕩蕩的。”
“那，我們還要參觀嗎？”
萩原研二思忖了一下：“不太確定現在開沒開館……我打個電話問問？”
點了點頭，矢目久司對此沒有意見，並且幫忙找到了張貼在大門外的景區聯系電話。
正在萩原研二準備撥打景區自助服務電話、詢問這裏的情況的時候，半蹲在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松田陣平，忽然擡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餵，hagi——”
“嗯？”萩原研二疑惑地低下頭，“怎麽了嗎，小陣平？你有什麽發現嗎？”
拍了拍自己的衣擺，松田陣平從地上站起，指了一下展廳門口嶄新的門墊、以及門口貼著的清潔告示。
“——這上面說，今天下午的2:30-3:00，標本陳列廳會閉館清掃。看這塊門墊的幹凈程度，應該就是清掃時更換上去的。”
“閉館了啊……”萩原研二的眼神中透出一抹失望，“好遺憾，看來沒辦法進去參觀了……難得來一次呢。”
“不一定。”
迎著幼馴染不解的目光，松田陣平指了一下門墊：“——也許我們來的正是時候。”
聞聽此言，萩原研二和矢目久司立刻湊了過去，雙手撐著膝蓋、俯身觀察了一下門墊。
片刻後。
“——有腳印！”
“——有人進來過這裏。”
矢目久司盯著腳印，仔細研究了一會兒，道：“這上面，應該是有著三種截然不同的腳印——44碼的皮鞋腳印，36碼的平底鞋腳印，以及明顯的高跟鞋印。如果沒看錯的話，在更換了新門墊後、直到我們過來前，應該曾經有一男兩女進入過這裏。”
萩原研二湊在矢目久司身邊，沈吟片刻，道：“啊，那就是說……我們是可以進去的嗎？”
率先跨入門內，松田陣平轉動著目光、四下打量這處不算大的展廳，隨後催促杵在門邊、神色猶豫的兩個小夥伴：“肯定可以啊！前面都有人進來過了，說明這裏現在已經恢覆開放了，我們進來也沒關系的吧？”
言之有理。
矢目久司和萩原研二對視了一眼，心裏很快便也有了決斷，跨過大門跟在松田陣平的身後，三人一起走進了這座森林中心的標本陳列廳。
展廳占地面積並不算太大，但內部卻用無數自然造景和玻璃展臺分割出了數個分區，每個分區都被隔斷和屏風格開了視線，彼此無法直接瞥見。
順著植物展區慢慢往前，萩原研二拉著松田陣平在爭論珊瑚草究竟更像珊瑚還是更像紅姜，矢目久司看了眼兩個幼稚鬼附身的小夥伴，思忖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勸架，自己慢慢沿著指示路牌一路往前。
……作為不怎麽靠譜的成年人，兩位警官先生應該是不會在人家的展廳裏打起來的，對吧？
走到動物標本區後，望著那個佇立在玻璃展臺面前，面目扭曲、滿眼憎恨地望著展臺裏面那些被人精心鞣制、縫合的動物標本的年輕男人，矢目久司楞了一下，感覺對方有些眼熟。
——沒看錯的話，這人好像就是在游船上的時候，坐在陣平身邊的那個可疑的淚痣男哎……
對方顯然已經沈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裏，如果硬要往前的話，矢目久司免不了要從對方身邊借過。想了想，矢目久司轉過身，沒去打擾對方，而是很快繞到了旁邊的水生態區。
剛轉出轉角，矢目久司還沒來得及站穩，下一秒，就感覺眼前一花，緊接著就感覺一股巨力襲來。
撲通——！
腳下一個趔趄，矢目久司連忙伸手、在旁邊的展臺下緣撐了一下後，這才勉強站直身體。
在他的身前，一個長發散亂的女人有些暈頭轉向地跌落在地，精致時髦的小皮包翻蓋被不慎摔開，裏面裝著的東西零零散散滾落了一地。
“……抱歉！”
按了按稍微有些鈍痛的傷口，矢目久司動作略顯遲緩地上前，微微彎腰，試圖將摔倒在地的女人攙扶起來。
女人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又好像是受了驚，在看到矢目久司伸過來的手時，第一反應不是搭住後借力站起，而是有些驚恐地打了個哆嗦，連滾帶爬地往後猛縮了一大截。
矢目久司怔了怔，雖然有些不太理解，但還是紳士地後退了一步，給對方留出足夠的反應時間和安全空間後，這才蹲下身，幫對方拾撿灑落一地的隨身物品。
口紅、化妝鏡、粉餅、紙巾、縫衣針……一直到他將指尖伸向一枚沒有標簽的乳白色小藥瓶的時候，女人這才仿佛從夢中被驚醒一般，飛快地撲了過來，一把按住了矢目久司的手。
有些驚訝地擡起眼，矢目久司看向面色同樣有些無措的女人。
“啊、那個——”像是被火燙到了一樣，女人猛地甩開矢目久司的手，一把將滾落在地的乳白色藥瓶捏進了掌心裏，隨後有些狼狽地撐著展臺站起身，沖矢目久司露出個略顯勉強的微笑。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剛才是我跑太快了、沒註意前面的路……”
矢目久司搖了搖頭，溫聲道：“沒關系的。倒是我害您摔了一跤，是我該道歉才對。”
“——話說回來，您剛才這樣行色匆匆的、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了嗎？”攤開手掌，矢目久司將剛才從地上撿起的小玩意遞還給物品的主人，“有什麽是我能幫到您的嗎？”
女人結果自己的隨身物品、將它們一一放回包裏後，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剛才，好像是看見了一條蛇從展廳裏爬過，被嚇了一跳，所以才會急急忙忙地跑出來，還不小心撞到了您……”
“蛇？”
矢目久司一怔：“那，您有受傷嗎？需要我幫您呼叫景區的醫護人員嗎？”
女人很慌張地擺了擺手：“沒事沒事，只是被嚇到了而已！而且那條蛇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不見了，我並沒有被它咬到……”
她的話語顛三倒四地，後半部分更是有些答非所問。
矢目久司眉心微蹙，但很快想到——身為性格更加柔軟溫和的女性，如果腳邊突然出現一條冷血蛇類，猝不及防之下受到過度驚嚇，有這樣的反應，似乎也說得過去……
“沒事就好。”
溫和地安撫了一下對方，矢目久司正準備轉身離開，忽然就聽見前方的水生態區裏，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呼。
身形微頓，矢目久司回轉腳步，匆匆與面露驚惶的長發女人擦肩而過後，快步闖進了光線略顯昏暗的水生態展區。
進入展區後，矢目久司先是閉了閉眼，等稍微適應了一下光線的變化後，視線這才順著展區快速環視了一圈。
下一秒。
他的目光驟然凝固在了前方生態魚缸的後面。
——在那座生態魚缸的右後方，赫然出現了兩條被魚缸遮擋住上半身的、明顯屬於人類男性的兩條腿。
猛地轉過頭，薄綠色的眸子緊盯著展廳裏另一個面露驚色的黑衣低馬尾女人，矢目久司的眼底，緩緩浮出了一抹深沈的暗色。
事情……好像變得有些不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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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讓人驚訝……我還以為這座森林博物館, 會是像普通歷史博物館那樣，全部開設在室內、展品都有透明玻璃罩保護呢~”
轉過一條小徑，舉起手裏的相機, 對著一株比人還高的大荷葉連閃了好幾張, 萩原研二的語氣裏滿是感慨。
“其實也沒有很意外吧？”
松田陣平兩手插兜，微微擡著下巴，環視著這座位於中島最中心的原生態森林博物館：“既然是森林博物館, 那麽設置成能讓植物自然生長的樣子，好像也沒問題吧？”
“這麽說也是啦……話說回來，這個是什麽植物呢？葉片好大, 像一片超大號的荷葉一樣哎！”
兩人身側，矢目久司湊近一旁的立牌看了看：“不是荷葉哦，它的名字叫做「秋田蕗」……唔，據說龍貓裏面的大荷葉，就是以它為原型創造的。”
“！真的耶！”萩原研二來了興致，拉著兩個小夥伴往秋田蕗葉片下面一推，“快快快、小陣平小矢目, 你們假裝把手放在葉子的根莖上、cos一下龍貓！這樣拍出來一定超可愛的~”
被點到名字的兩人面面相覷，猶豫了好半天，這才不情不願地按照萩原警官的指示、站到了距離步道最近的一處秋田蕗前面。
“……我一個大男人, 為什麽非得要來拍什麽可愛風的照片？”松田陣平小聲逼逼，“所以說hagi的審美果然太奇怪了吧……！”
“……但你還是過來了。”矢目久司小小聲道，又在心裏補充了一句——還有我。
四目相對, 兩人心有戚戚焉地一起嘆了口氣。
“笑一笑啦小陣平，表情可愛一點嘛~還有小矢目, 你們倆配合一點了啦——拍完之後我們還要繼續往前參觀呢！”
“……”
硬著頭皮，矢目久司和松田陣平兩個人, 在“攝影師萩原研二”的傾情指導下，站在秋田蕗的面前，彎著手臂靠在一起，配合著比了個超大的愛心。
很難描述擺完pose後的兩人、在看到萩原研二拍出的照片時，心裏都產生了怎麽樣的波動。
矢目久司還好說，雖然因為一把年紀了還惡意賣萌、心底稍微感覺有一點不自在，但也只是腳趾抓地了一小會兒，之後很快就恢覆了往常的鎮定自若。
但，一旁的松田陣平就不一樣了。
微微偏頭，矢目久司盯著身側同樣慘遭迫害的松田警官看了一陣，莫名地，感覺自己幻視了某只遠在東京的煤炭工小貓。
——黑臉的模樣簡直如出一轍呢，松田警官。
“……”
極有良心地，矢目久司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隨後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松田警官已經很慘了，還是不要嘲笑他了。
在他極高的道德標桿反襯之下，業餘攝影師萩原研二就顯得格外缺德了。
盯著照片反覆觀賞了好半天後，萩原研二笑嘻嘻地湊到了幼馴染的身邊，伸手拐了一下對方。
“……幹嘛？”
松田陣平的兇巴巴地瞪了萩原研二一眼，惡聲惡氣地質問。
他原本或許是想給幼馴染擺臉色，但耳根處尚未完全散去的緋紅，卻直接將他整個人氣場都削弱了三成，原本極惡大佬的形象，瞬間轉變成了口是心非的別扭成年人。
強行壓下嘴角上揚的弧度，萩原研二故作正經地朝對方伸出一只手。
“？”
盯著那只手看了一會兒，松田陣平遲疑了一下，小聲嘀咕：“你又犯什麽病？這個時候握什麽手啊——”
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他還是擡起了右手，朝著幼馴染的掌心覆了上去。
啪——
手掌被拍開了。
迎著松田陣平一臉茫然的表情，萩原研二壞笑著，再次豎起手掌，沖著幼馴染比了比：“要像這樣，小陣平~來嘛來嘛，跟我也來比個心~”
“既然小矢目都有了，那我也要！我也要和小陣平比心集郵啦——”
看著某只執著地在自己面前來回搖晃的爪子，松田陣平先是沈默了一會兒，隨後嘴角緩緩上揚。
“——集郵是嗎？”
他的語氣有些低沈，在一邊圍觀的矢目久司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陣莫名地危險，有些警覺地往遠離兩人的方向挪了挪。
萩原研二一無所覺，眉眼彎彎，高高興興地沖著自家幼馴染飛快點頭：“嗯嗯！”
“好啊，那來吧。”
話音未落，松田陣平直接一把掐住了某個在危險的邊緣來回蹦迪的半長發警官的爪子，手掌猛地用力——
下一秒，青年淒慘的悲鳴聲驚飛了一片林中鳥雀。
“嗷、痛痛痛——！！啊啊啊啊啊小陣平快松手快松手QAQ！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啦嗚嗚嗚嗚！！”
充耳不聞地，松田陣平嘴角的笑意逐漸加深。
“不是要集郵嗎？露出這樣特別表情的你，也很值得集郵吧？矢目——”
默默在一旁轉動著腦袋、假裝看風景的矢目久司，動作猛地一僵。
松田陣平獰笑一聲，一手扼住幼馴染的爪子，一手掐著幼馴染的下巴轉向矢目久司，示意對方：“來，給他拍張照，拍清楚一點——我到時候要打印出來、貼在我的搜查一課新工位桌面上，當桌面海報！”
“……”
裝作沒有看見萩原警官投來的求助目光，矢目久司沈穩點頭。
“好的、那個——手機像素可能不太夠，介意我借用一下相機來進行拍攝嗎？”
松田陣平擡了擡下巴，示意對方自己去拿。
在萩原研二不敢置信的沈痛目光註視下，矢目久司面不改色地伸出手，飛快取下對方掛在頸間的相機，懟著萩原研二的臉、一連哢嚓了好幾張。
拼盡全力把自己的爪子從幼馴染手裏搶救出來，萩原研二慘叫著撲向矢目久司：“——啊啊啊啊、小矢目快刪掉！那種照片不要啊！！真要是洗出來、我絕對會被立花醬她們嘲笑到死的啊啊啊啊！”
“那不是正好嗎？省得你天天上躥下跳、到處沾花惹草的。”松田陣平面無表情，揪住幼馴染的後脖領把人攔住。
“才不是沾花惹草呢！那是對同事合理區間內的關懷了啦！總之快把那個照片刪掉小矢目！我們不是說好要當天下第一好的小夥伴嗎！”
“那你的第一好還挺不值錢的——矢目快跑，保護好相機！”
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矢目久司護著相機，火速脫離了這對幼馴染烏煙瘴氣的戰圈。
死道友不死貧道……
——萩原警官，你保重。
跟在兩位一點都不成熟穩重、一路追追打打個沒完的警官先生身後，三人走走停停，很快就靠近了中島的核心區域。
餘光掃過一塊矗立在大樹底下的告示牌，矢目久司微微怔了怔，隨後連忙伸手拽住了兩位四處亂竄的小夥伴。
“別跑了——小心一點。”
微微偏了偏頭，他示意兩人去看那塊銹跡斑斑、在遍地樹叢中顯得毫不起眼的告示牌。
保持著被幼馴染揪住衣領的姿態，萩原研二有些費力地歪過頭，虛著眼睛打量了一下牌子上的字樣。
“——唔、「有蛇危險」？”
聽到這話，松田陣平怔了怔，很快松開手，眉心微微皺起：“雖然是自然環境，但……景區裏居然會有蛇嗎？這裏的安全措施也太差勁了吧。”
湊近告示牌，矢目久司看著上面畫著鮮紅色禁止符號的圖案，仔細分辨了一下：“體形細長、頭部呈橢圓形……是無毒蛇。客流量這麽大的森林，應該不會有毒蛇才對，不過還是小心為好。”
“說的也是。”摸出手機，萩原研二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三點半了哎——既然這樣，那我們參觀完這裏的室內標本展廳後就出去吧？聽說這附近還有個火山科學館，在那裏可以實景體驗火山噴發時的驚人景象哦！”
他的提議，很快就得到了兩位包袱隊友的一致讚同。
三人在森林裏轉了一圈後，根據步道邊指示牌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位於森林博物館正中心的標本陳列廳。
有些意外地看著空無一人的陳列廳大門，矢目久司遲疑了一下。
“那個、我們購買的門票……包含標本陳列廳嗎？”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算吧？畢竟這裏也屬於森林博物館的範圍，不是嗎？”
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他心裏卻還是有些不放心，朝著門內喊了好幾聲，但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音。
“直接進去嗎？”萩原研二有點犯了難。
他抻著脖子往門內打量了一圈：“——裏面好像就連工作人員都沒有耶，空空蕩蕩的。”
“那，我們還要參觀嗎？”
萩原研二思忖了一下：“不太確定現在開沒開館……我打個電話問問？”
點了點頭，矢目久司對此沒有意見，並且幫忙找到了張貼在大門外的景區聯系電話。
正在萩原研二準備撥打景區自助服務電話、詢問這裏的情況的時候，半蹲在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松田陣平，忽然擡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餵，hagi——”
“嗯？”萩原研二疑惑地低下頭，“怎麽了嗎，小陣平？你有什麽發現嗎？”
拍了拍自己的衣擺，松田陣平從地上站起，指了一下展廳門口嶄新的門墊、以及門口貼著的清潔告示。
“——這上面說，今天下午的2:30-3:00，標本陳列廳會閉館清掃。看這塊門墊的幹凈程度，應該就是清掃時更換上去的。”
“閉館了啊……”萩原研二的眼神中透出一抹失望，“好遺憾，看來沒辦法進去參觀了……難得來一次呢。”
“不一定。”
迎著幼馴染不解的目光，松田陣平指了一下門墊：“——也許我們來的正是時候。”
聞聽此言，萩原研二和矢目久司立刻湊了過去，雙手撐著膝蓋、俯身觀察了一下門墊。
片刻後。
“——有腳印！”
“——有人進來過這裏。”
矢目久司盯著腳印，仔細研究了一會兒，道：“這上面，應該是有著三種截然不同的腳印——44碼的皮鞋腳印，36碼的平底鞋腳印，以及明顯的高跟鞋印。如果沒看錯的話，在更換了新門墊後、直到我們過來前，應該曾經有一男兩女進入過這裏。”
萩原研二湊在矢目久司身邊，沈吟片刻，道：“啊，那就是說……我們是可以進去的嗎？”
率先跨入門內，松田陣平轉動著目光、四下打量這處不算大的展廳，隨後催促杵在門邊、神色猶豫的兩個小夥伴：“肯定可以啊！前面都有人進來過了，說明這裏現在已經恢覆開放了，我們進來也沒關系的吧？”
言之有理。
矢目久司和萩原研二對視了一眼，心裏很快便也有了決斷，跨過大門跟在松田陣平的身後，三人一起走進了這座森林中心的標本陳列廳。
展廳占地面積並不算太大，但內部卻用無數自然造景和玻璃展臺分割出了數個分區，每個分區都被隔斷和屏風格開了視線，彼此無法直接瞥見。
順著植物展區慢慢往前，萩原研二拉著松田陣平在爭論珊瑚草究竟更像珊瑚還是更像紅姜，矢目久司看了眼兩個幼稚鬼附身的小夥伴，思忖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勸架，自己慢慢沿著指示路牌一路往前。
……作為不怎麽靠譜的成年人，兩位警官先生應該是不會在人家的展廳裏打起來的，對吧？
走到動物標本區後，望著那個佇立在玻璃展臺面前，面目扭曲、滿眼憎恨地望著展臺裏面那些被人精心鞣制、縫合的動物標本的年輕男人，矢目久司楞了一下，感覺對方有些眼熟。
——沒看錯的話，這人好像就是在游船上的時候，坐在陣平身邊的那個可疑的淚痣男哎……
對方顯然已經沈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裏，如果硬要往前的話，矢目久司免不了要從對方身邊借過。想了想，矢目久司轉過身，沒去打擾對方，而是很快繞到了旁邊的水生態區。
剛轉出轉角，矢目久司還沒來得及站穩，下一秒，就感覺眼前一花，緊接著就感覺一股巨力襲來。
撲通——！
腳下一個趔趄，矢目久司連忙伸手、在旁邊的展臺下緣撐了一下後，這才勉強站直身體。
在他的身前，一個長發散亂的女人有些暈頭轉向地跌落在地，精致時髦的小皮包翻蓋被不慎摔開，裏面裝著的東西零零散散滾落了一地。
“……抱歉！”
按了按稍微有些鈍痛的傷口，矢目久司動作略顯遲緩地上前，微微彎腰，試圖將摔倒在地的女人攙扶起來。
女人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又好像是受了驚，在看到矢目久司伸過來的手時，第一反應不是搭住後借力站起，而是有些驚恐地打了個哆嗦，連滾帶爬地往後猛縮了一大截。
矢目久司怔了怔，雖然有些不太理解，但還是紳士地後退了一步，給對方留出足夠的反應時間和安全空間後，這才蹲下身，幫對方拾撿灑落一地的隨身物品。
口紅、化妝鏡、粉餅、紙巾、縫衣針……一直到他將指尖伸向一枚沒有標簽的乳白色小藥瓶的時候，女人這才仿佛從夢中被驚醒一般，飛快地撲了過來，一把按住了矢目久司的手。
有些驚訝地擡起眼，矢目久司看向面色同樣有些無措的女人。
“啊、那個——”像是被火燙到了一樣，女人猛地甩開矢目久司的手，一把將滾落在地的乳白色藥瓶捏進了掌心裏，隨後有些狼狽地撐著展臺站起身，沖矢目久司露出個略顯勉強的微笑。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剛才是我跑太快了、沒註意前面的路……”
矢目久司搖了搖頭，溫聲道：“沒關系的。倒是我害您摔了一跤，是我該道歉才對。”
“——話說回來，您剛才這樣行色匆匆的、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了嗎？”攤開手掌，矢目久司將剛才從地上撿起的小玩意遞還給物品的主人，“有什麽是我能幫到您的嗎？”
女人結果自己的隨身物品、將它們一一放回包裏後，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剛才，好像是看見了一條蛇從展廳裏爬過，被嚇了一跳，所以才會急急忙忙地跑出來，還不小心撞到了您……”
“蛇？”
矢目久司一怔：“那，您有受傷嗎？需要我幫您呼叫景區的醫護人員嗎？”
女人很慌張地擺了擺手：“沒事沒事，只是被嚇到了而已！而且那條蛇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不見了，我並沒有被它咬到……”
她的話語顛三倒四地，後半部分更是有些答非所問。
矢目久司眉心微蹙，但很快想到——身為性格更加柔軟溫和的女性，如果腳邊突然出現一條冷血蛇類，猝不及防之下受到過度驚嚇，有這樣的反應，似乎也說得過去……
“沒事就好。”
溫和地安撫了一下對方，矢目久司正準備轉身離開，忽然就聽見前方的水生態區裏，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呼。
身形微頓，矢目久司回轉腳步，匆匆與面露驚惶的長發女人擦肩而過後，快步闖進了光線略顯昏暗的水生態展區。
進入展區後，矢目久司先是閉了閉眼，等稍微適應了一下光線的變化後，視線這才順著展區快速環視了一圈。
下一秒。
他的目光驟然凝固在了前方生態魚缸的後面。
——在那座生態魚缸的右後方，赫然出現了兩條被魚缸遮擋住上半身的、明顯屬於人類男性的兩條腿。
猛地轉過頭，薄綠色的眸子緊盯著展廳裏另一個面露驚色的黑衣低馬尾女人，矢目久司的眼底，緩緩浮出了一抹深沈的暗色。
事情……好像變得有些不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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