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番外生意、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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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番外生意、高考
顧老爺子在南邊書房那裏又裝修出三間診室,為邵老大夫、陸老爹和甜甜幾個方便的。
有時候一些老關系會來顧家請邵老大夫給看病，而推拿、艾灸、拔罐、針灸這些則是由陸老爹和甜甜分工完成的。
傑克去泡澡的時候，盼盼甜甜各自抓緊時間整理這兩天的作業和筆記。
他們習慣整理問題集,不懂的就記下來找老師們請教，有空就拿出來看看，舉一反三吃透的就刪掉，有新問題就繼續摘錄。
兩人還時不時交流幾句。
甜甜：“盼盼,我發現外國人雖然和我們經絡、穴位、人體結構是一樣的,但是治療方法卻不盡相同。比如同樣的癥狀,藥方不盡相同，甚至同樣的藥材使用的陰陽屬性不同，就連刮痧補瀉手法也有區別。”
盼盼也考慮過這個問題,“這應該和大環境有關系，邵爺爺和顧家大堂伯都說過,不同環境生長的藥材哪怕是同一種藥效也有區別,而不同環境的人哪怕得了同樣的病治療方法也有區別。嶺南熱帶地區的人常年光照強烈,喜食去火涼茶,而東北地區的人,地氣寒冷喜歡肥甘的食物,再有兩湖地瘴氣重且潮便喜歡辣,而江浙地帶自古經濟發達富裕，百姓又喜食甜，不同的飲食習慣會造就不同的身體特質，生病了治療方式就得略加區分。”
外國人自然會更加放大這個差別。
聽傑克的意思米國普通人喜歡吃快餐,什麽漢堡三明治可樂以及各種炸雞腿雞胸肉、披薩,他們食用水果和新鮮蔬菜數量不足,而碳水、油炸品過多,導致他們會得富貴病，什麽糖尿病、三高等等。
這種病目前在國內不算多，沒有經驗的大夫在給病人開藥的時候考慮不到這些疾病需要註意的事項，就容易出問題。
娘說過改革開放以後隨著經濟的好轉，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要與時俱進，千萬不能停滯不前，否則就要出亂子。
比如現在的治安、醫療、教育等等，方方面面都滯後。
他們倆決定給傑克等外國人設立一本檔案，收集活的數據，以此對比。
傑克泡完藥浴，舒服得昏昏欲睡，要不是盼盼喊他時間到他能睡過去。
傑克打著哈欠，“舒服，太舒服了！”
換好衣服他進了診療室。
甜甜非常照顧病人情緒價值地來了一句，“傑克，你的身材練得不錯！”
傑克一聽立刻騷包地開始做出健美先生的招牌動作，“真的嗎？不枉我在健身房花的馬尼。”
他學習能力也不差，盼盼甜甜跟著他學外語，他也跟著學漢語，平時總能雙語混雜地來幾句。
盼盼看了甜甜一眼，眼神裏透著驚訝，他一身毛烘烘的你說他不錯？
甜甜眨眨眼，你不懂，這是我們大夫對病人的策略。
甜甜跟著上解剖課的緣故，現在看到好身材就會從肌肉、體脂率、骨相、健康等方面評測一番，第一反應並不是普通人眼裏的好看帥氣。
甜甜拿了一個新的案例本，盼盼已經快速幫她把傑克的身體數據填上， 身高體重毛色乃至眼珠顏色等都記錄在案。
盼盼負責給刮痧拔罐， 甜甜負責針灸。
刮痧的時候傑克疼得咬住了自己的拳頭，等走罐的時候他便叫得跟殺豬一樣，那叫一個慘烈。
前院兒和正院兒中間的花藤架下，顧敏怡正陪著顧老太太說話，她今兒有事兒要找甜甜。
她扭頭往南屋方向瞅瞅，對顧老太太道：“奶，沒事兒吧？”
顧老太太戴著老花鏡推敲手上的琴譜，笑道：“能有什麽事兒？這個外國人第一次刮痧拔罐，還沒嘗到樂趣。”
等感覺到疼痛之後的輕松舒爽感，他就會愛上那種感覺，定期就要來一次，不拔罐刮痧就感覺體內有濕氣讓他身體沈重憊懶。
是會上癮的。
過了一會兒，南屋那邊又傳來傑克哼哼唧唧的聲音，聽著舒服得不行。
顧敏怡忍不住問顧奶奶，“奶，他倆會不會學得太雜了？”
她知道大堂伯教家裏孩子學醫都是讓他們專心一門不要貪多嚼不爛的，說學精一門比雜而不精要好。
所以大堂伯家的孩子們都專攻一科，內科、兒科、婦科等，即便自家這邊學制藥的也多是專心一門的。
顧老太太笑了笑。
年輕時候她和老爺子一樣會對子女們充滿期待，希望他們能繼承家學，都學得一身本領。
等當了爺爺奶奶以後他們發現，其實孩子並不會隨著父母的期待來長，你想他子承父業，他可能想去學別的，你想他學制藥，他可能想去做化肥，你想他學大夫，他可能想去殺豬呢。
再說了，老頭子兄弟厲害，他們的兒女、孫子孫女卻未必還能那麽厲害，家境好沒有生存壓力，也沒有勤奮苦學的大環境，大部分孩子是不會想要刻苦學習的，尤其不想學枯燥乏味的醫術和制藥。
所以顧家子孫不如父輩，也是情理之中的。
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也想開了。
她道：“別人一輩子學一門都費勁，他們一個人可以學三門甚至更多，只要能吃得下就不叫雜。”
顧敏怡佩服之餘還是有些酸溜溜的，“他們可真聰明啊。”
她自然不能說爺爺偏心他們，畢竟小時候爺爺教他們也是不遺餘力的，是發現他們一個個沒有足夠的天賦和興趣以後才開始放松對他們的教導，讓他們去學自己喜歡的東西，或者不學什麽特別的就和普通人一樣上學高考工作也行。
大伯二伯爸爸他們還能學制藥，等到了她這一代以及侄子侄女那一代，願意踏踏實實學醫藥的就更少了。
所以她沒法嫉妒人家。
十五歲的時候她可以因為不服氣以及叛逆嫉妒陸盼，十八歲的她卻已經成熟很多，開始學會思考。
他們幾個就是不如陸盼和陸甜，不怪爺爺當倆人是寶貝。
她的幾個堂哥、哥哥姐姐以及堂弟們原本還對陸盼不服氣，跟他較勁過一段時間，後來發現自己用盡全力卻不如陸盼一邊一心三用學得好。
根本不需要太長時間，半年就足夠他們認清差距的，後來大家徹底服氣陸盼，再也不和他較勁，關系也好起來。
大伯都不止一次地說：顧家以後要靠陸盼了。
之前顧敏怡還覺得大伯老封建，什麽年代了還把家族傳承掛嘴邊？
現在似乎有點理解。
南屋裏，甜甜給傑克紮了三針他就呼呼睡著了，睡得又香又沈，都打氣了小呼嚕。
盼盼：“艾灸還灸嗎？”
甜甜：“灸啊，等他睡醒就舒服很多，後面再紮兩次針就好了。”
盼盼不是大夫，可沒有甜甜那麽貼心，他坐在凳子上，旁邊木幾托盤上放著粗細兩種艾柱，粗的有手臂粗，細的指頭粗。
他需要輪流用粗細艾柱來灸不同穴位。
盼盼覺得有點煩，主要是他對傑克沒那麽關心，這要是自己關心的人再累他也不覺得煩。
他手湊近了點，“滋啦” ，空氣裏浮動著毛發焦糊的氣息。
甜甜：“呀，你給傑克燎毛了？”
盼盼無奈呢，“誰讓他跟個長毛猿似的？”
他又沒灸腦袋，只是灸胸口後背，結果這人身上的毛發也太濃密茂盛了點。
跟野人一樣。
真是讓盼盼長見識了。
甜甜：“我針灸也得註意呢，他們身上毛太多了，影響取穴。”
盼盼：“差不多就行了，藥浴過，刮痧拔罐都做了，兩天就好了。”
沒看他呼吸都暢通了。
之前鼻子堵得他呼吸都不暢通。
他覺得手持艾灸太累，就對甜甜道：“還是要做個簡易方便的艾灸工具才行，讓他自己艾灸不需要別人手持。”
甜甜：“那艾柱不能粗，粗了會燙到，而且只能平時養生保健用，治病還是差點事兒的。”
盼盼：“沒事，養生保健就能讓人少生病了。”
他開始琢磨艾灸輔助工具，然後空氣裏就不時地飄蕩著毛發被燒焦的味道。
他是有分寸的，不會燒到皮肉，艾柱就停在距離皮膚的最佳位置，之所以燒到是因為傑克的毛發太長。
結束以後兩人洗過手，甜甜又把針消毒處理收起來。
傑克依然呼呼大睡，他實在困乏了，之前因為冷熱交叉感冒導致他發燒渾身疼，鼻塞又睡不好，已經兩三天沒好好睡過覺。
這會兒如果中途不叫醒他，能從上午睡到半夜去。
盼盼給傑克蓋上被子，去書房繼續學習。
甜甜拿著自己的筆記進了盼盼書房，“傑克說德國的大學很好申請。”
她有點心動呢。
盼盼看了她一眼，“現在不行，娘不放心的，還是等我們大學讀完再去。”他翻了翻自己的待學書目，“等我們把老師們的本領學完再出國也不遲。”
他們還小，出國實在是不安全，等大一些再說。
“甜甜？”顧敏怡從外面探頭小聲叫她。
顧敏怡雖然最初對陸盼有點敵意，但是她對甜甜一直很友好，因為甜甜長得又美又甜，性格還活潑可愛，是她喜歡的類型。
甜甜笑道：“敏怡姐姐，進來呀。”
顧敏怡在陸盼面前總有點別扭，明明她比陸盼大，可不知道為什麽總有一種自己在陸盼面前不自在的感覺，可能陸盼太聰明又有些小大人，比她還成熟懂事的緣故。
甜甜就起身跟她出去，“敏怡姐姐什麽事兒呀？”
顧敏怡難得地忸怩一下，“要放暑假了，你表姐他們要過來玩吧？”
甜甜：“來呀，我表哥和堂哥要高考的，考完試就會來。”
這幾年祁州城鄉孩子的學制被搞得有點亂，原本六三三，後來改成五二二，再後來又改成五三三，而當初五二二的初中升高中也改成三年，甚至聽說以後還要改成五四三。
還有些孩子讀書晚，7歲讀一年級的很少，大部分都是9歲或者8歲讀一年級，甚至還有10歲的，所以現在參加高考的從17到20歲都有。
陸安今年18歲，侯博19歲，一起參加高考。
侯瑩還要小一歲，她要來年再說。
顧敏怡今年18歲，她一直都是六三三制，所以今年也參加高考。
自打侯博他們來首都過暑假以後，年年都來的，會跟著盼盼做點事情，或者盼盼安排他們做點事情。
比如他們去首都大學跟著陸平詹佳麗等人學會組裝收音機，把初高中物理知識精學一遍。
他們還幫著盼盼做了幾個實驗，鞏固一下化學知識。
盼盼甜甜沒時間的時候，張強李大山會幫忙招待他們，有時候是顧敏怡幾個幫忙招待，大家現在關系都不錯。
顧敏怡就問他們報考什麽學校。
甜甜：“敏怡姐姐，陸安哥不是一直給你寫信來著嘛？”
顧敏怡難得的忸怩起來，“他就是問了幾次問題，還讓幫忙找了兩本書。”
原本她是想跟侯博通信來著，但是又不好意思單獨跟他說寫信，就用很隨意的語氣跟他們幾個說回去以後可以通信的。
結果陸安搶著說好，肯定會給她寫信。
那她寧願侯瑩給她寫信呢，雖然她和小姑娘沒什麽好聊的，可侯瑩會做好看的頭花，會畫畫，能聊的比陸安多多了。
她不想和陸安通信，但是又尋思侯博也會給她寫呢？她就說大家寫信可以放在一個信封裏寄給她。
結果第一次通信的時候陸安寫了好幾張信紙，侯瑩和侯偉也寫了一張，侯博卻沒寫信給她。
好在弟弟妹妹們的信裏也把他的事兒都說了，她能從中了解。
可她還是覺得有些難受，他怎麽不給她寫信呢？
明明大家一起玩好多次，也常在一起吃飯，還一起去體育館打球游泳滑旱冰，難道他就對她沒有好感？
猜來猜去她很想寫信給他問問，但是每次開個頭又寫不下去，實在是太羞恥，讓她感覺臉都要燒破了。
她患得患失了一陣子，決定今年暑假就跟他說清楚，他要是對她沒意思她就離他遠點，以後都不和她玩了。
甜甜已經開始給她講侯博和陸安報考的志願了。
“我表哥第一志願是首都大學，第二志願祁州大學。”
侯博學習成績很優秀，比詹佳麗還要好一些，大家都鼓勵他試試首都大學。
當然77屆由於絕大部分考生沒有好的學習條件，所以錄取率特別低，而詹佳麗和陸平不但自身條件好學習環境又好，所以他們考首都大學還是輕松的。
現在各地都重視起來，預選制以後只有40%的應屆生可以參加高考，而錄取率也只有30%，首都大學的錄取率就更低，要想考上不是那麽容易的，得天賦加努力才行。
侯博受爺爺和爹的影響喜歡機械、電子那些，志願也填的這類專業。
陸安覺得以自己的實力不足以考首都大學機械電子這種熱門專業，他報了土木工程，因為他聽林姝之前說過往後幾十年國內會不斷地蓋樓、修橋、鋪路，搞建築的大有可為。
其實他原本想考建築系，當建築師的，但是他美術不行。
因為林姝、林大姐、侯建文以及陸平詹佳麗等人幫他們打聽的，學建築得會畫畫，還得文理科都好，還要了解文學、歷史學、環境學，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到才能做好。
他覺得建築師適合侯瑩，他就報考土木工程。
家裏有人脈、見識的人家，孩子報考大學就先比普通孩子贏了一道，不會因為不懂或者不知道自己對什麽感興趣隨隨便便報一個志願，要麽考不上，要麽學得痛苦煎熬，畢業後又不好分配工作沒有發展餘地。
甜甜又問顧敏怡：“敏怡姐姐，你報的什麽志願？”
顧敏怡臉頰一熱，雖然她很想和侯博做同學，但是也不會頭腦發熱直接覆制他的機械電子志願。
按照家裏的安排，她自小學醫藥方面的知識，考醫科大學最合適，畢竟她成績也是班級名列前茅的。
不僅僅自己熟悉，掌握的知識多，好考，還因為畢業以後分配工作也更好安排。
她家的條件，不會讓她被分配到千裏之外的地方去工作，自然還是留在首都好。
而制藥廠、醫院、衛生局等單位有很多崗位可以給安排。
但是首都大學在本地的錄取線比外地低，她完全可以考進首都大學的。
之前她和家人、朋友研究過的，首都大學也有適合她的專業，生物工程專業，這是今年新開設的專業。
實際今年理科生才加了生物課而已，高考還不考生物呢，但是國家需要這種人才，直接大學開設專業招生，據說生源不夠可以調劑呢。
她挺感興趣的。
她便告訴甜甜。
甜甜：“聽著很有意思，敏怡姐姐，你以後學到好玩兒的要跟我們分享呀。”
顧敏怡聽得默然，別人都把學習當學習，玩兒歸玩兒，可陸盼和陸甜卻把學習當好玩兒的。
也不怪他倆學習好，自己跟他們不是一個級別的，即便她認識的學習拔尖的同學跟兩人也沒法兒比。
誰能想到有人會把學習枯燥的知識當樂趣呢？
誰能想到寫作文時候說的“我欣喜若狂地徜徉在知識的海洋裏”對有些人來說是一句實話呢？
不能比，真的不能比。
打聽到想要的信息， 顧敏怡拿給甜甜一盒巧克力就走了。
她要和朋友去教育組那邊轉轉打聽消息。
傑克一覺睡到傍晚被餓醒了，醒來感覺身體輕松，耳聰目明的感覺。
原本沈重發酸的肩膀、後背、雙腿都覺得輕快起來，腦袋也不疼了。
治療之前他昏昏沈沈、頭重腳輕，治療之後身輕如燕。
這感覺，爽！
回想被刮痧走罐時候的痛感，再對比現在的舒坦，他突然有點懷念呢？
今晚盼盼和甜甜沒回家，而是留在這邊學習，飯後跟顧從珍聊聊，聊制藥、政策、局勢、醫學書籍等。
這是他們長期以來的習慣。
顧從珍說自己在德文英文上面已經沒有能教他們的，以後就要靠他們自己多讀、多說、多寫來提高水平了。
倆孩子在學習中不斷地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然後繼續學習，一步一個腳印，學得非常紮實。
以前是倆孩子跟著顧從珍學習，現在他們反過來能幫他解決一些問題。
盼盼已經把那本制藥化學翻譯出來並且從中學到不少東西，還摘錄一些化學制藥方程式給顧家大哥的制藥廠，能提升一些藥品的藥效。
當然，他現在的水平並不能將書本中的專業知識吃透，還需要更加專業深入地學習，那是他大學以後的計劃。
聽見傑克起來，盼盼過去招呼他，“你肯定餓了，廚房給你留了粥、面條，你想吃點什麽？”
傑克咽了口唾沫，“我想吃紅燒肉、酸菜魚、烤鴨、燒雞、蔥扒海參……”
陸盼：“只有粥和面條!”
一頓高蛋白能讓你好了大半的身體再病回一半兒去。
傑克哦了一聲，肩膀肉眼可見的垮下來，“粥吧。”
隨即他又跟盼盼顯擺，“我好了，你看看，我好了，我現在身輕如燕，健步如飛！”
顧從珍聽見聲音，也過來和傑克聊聊。
他英文很流利。
傑克感慨道：“你們學英語很容易嗎？這麽多人都會，可我們學漢語就很難。”
顧從珍：“因為英語現在是世界通用語言。”
等我們國家強大起來，世界上說漢語的人自然會越來越多。
盼盼去廚房幫傑克端了一鍋粥過來，也不是單純的粥，而是燜得爛爛的肉粥，回火加了一笸籮青菜碎。
顧家廚娘在這裏工作很多年，廚藝相當不錯，熬粥的手藝極好，而且擅長做藥膳。
傑克吃得讚不絕口，來華國這些天他最大的感覺就是食物相當美味，非常對他的胃口。
這裏的朋友也聰明又俊俏。
他覺得不虛此行。
他一個勁兒地誇盼盼和甜甜的醫術，“小小年紀，醫術高超！”
盼盼：“現在還不行，我們科技水平不夠，導致醫療器械、藥品比較滯後。”傑克跟盼盼和甜甜這些天接觸多，也有點了解他們的思路，問道：“我能提供什麽幫助？”
盼盼笑起來，“傑克，你人太好了，希望我們友誼地久天長！”
專業醫科書籍、醫療器械、藥品什麽的，國內都需要呀。
他知道傑克不可能弄到藥方，所以那個就算了，有藥品他們也可以試著分析配方的。
傑克滿口答應，他對米國政府所謂的不允許帶給東方大國新科技產品不以為然，他覺得衣食住行、醫療這是世界通用的。每個國家都不能全部自給自足，大家就該互通有無。
現在華國改革開放，其他國家過來做生意，用遠低於國內價格訂做產品運回國正常價格賣，那利潤是非常可觀的。
華國有很多非常有天賦的醫生，給他們更好的器械讓他們制造更多更好的藥物、更好的提高醫術，那外國人不是也能進口他們的藥物、享受他們高超的醫術嗎？
就比如說這一次感冒。
在國內感冒了醫生就讓他扛著，熬不過去就吃兩天藥，吃藥不好就繼續吃藥。
直到很厲害才去打針。
有人扛不過去就……掛了。
反正每一次大流感，都會有人扛不過去死掉。
他有個阿姨就是這麽死的。
如果他們國內也有盼盼甜甜這樣優秀的中醫大夫，可以給人這樣那樣，又舒服又治病，多好呀？
所以對於盼盼的要求，他一點都不抵觸，非常樂意幫忙。
反正他也沒有賣國家機密和違禁品，只不過是采購一點市面上流通的東西帶過來就好。
盼盼也的確沒有要特殊的產品，藥品也是常見的消炎藥、感冒藥、退燒藥等等，另外為了幫傑克賺錢，他希望傑克幫忙進一些國內醫院需要的醫療器械。
這個就讓顧醫生和院長等人跟他談談，先試探地請他買一些國外市面通用器械，運來以後國內就能用的。
他還給傑克出主意。
如果海關不許出口，可以拆分成零件，到了這邊再重新組裝。
如果還不行，拆成零件再隨便加點其他無關的部件，到了華國再拆分組裝即可。
他希望傑克多賺錢，早點富裕起來，回頭可以進口更大的工業生產線上的部件。
因為每一樣器械，都需要相應的工業生產線，需要配套機床等大型生產工具。
聽爹娘說現在國內生產線太過落後，很多零件沒有配套機床生產，竟然需要師傅手工做！
這就是為什麽國內那麽推崇八級鉗工，因為他們相當於一臺機床。
沒有配套機床、模具，只靠八級鉗工生產效率自然提高不起來。
自打改開以後國內各大工廠都去特區跟外商洽談，希望進口國外的生產線，結果那些奸商竟然把淘汰的二三十年代的生產線賣過來坑人騙錢。
但凡先進一點的機器就不肯出口過來。
有些單位就想出辦法，從不同奸商那裏進口不同的生產線零件，進口過來以後想辦法組裝起來，同時進行模仿制造新的零部件，組裝更多的機械、生產線。
期間自然是浪費不少資源， 真是沒辦法的辦法。
高考前一天傑克也要離開了。
今年1月華國和米國開通了滬市飛往舊金山—紐約的航線，兩國實現直飛，傑克可以從首都轉機滬市然後直飛米國。
昨天晚上陸紹棠借顧家擺酒給傑克送行，第二天盼盼甜甜代替陸紹棠和林姝送傑克去機場。
兩人送傑克不少禮物。
除了華國一些土特產，另外還有不同功效的藥酒尤其跌打藥酒、一大罐膏藥、還有傑克點名要的治療便秘的藥丸子。
他爺爺年紀大了容易頑固性便秘，家庭醫生給他用開塞露，久了也不好用，瀉藥又傷身體，老爺子挺苦惱的。
盼盼送他好幾盒子潤腸丸，告訴他這個不傷身體，可以每天兩丸保管暢通還不腹瀉。
傑克是想大量買的，盼盼卻說下一次，等他下次來兩人再正兒八經談生意。
盼盼還送給傑克三粒雄仙丹。
“這是我改進的藥丸子，專門急救中風的，不分年齡，只要出現中風跡象，癱瘓、口眼歪斜、無意識流口水什麽的，都可以溫酒化服。”
他把手寫的服用方法以及治療癥狀紙條一並放在藥盒裏。
傑克非常感謝，他現在對盼盼甜甜十分信服，畢竟親身體會嘛。
盼盼笑道：“這個藥很貴，不要浪費。”
要不是圖你以後，我才舍不得送呢。
傑克感動萬分，一把將陸盼抱起來，“陸盼，你太好了，請你多做這種藥丸，下一次我要大量采購！”
這一次他帶來的資金有限，商業局的工作人員建議他買蘇杭的絲綢品，早就從特區港口發回去。
等他回去過個七八天就能收到貨。
傑克拖著行李箱往登機口去的時候甜甜朝他擺手，“傑克先生，歡迎你再來呀。”
傑克難掩激動：“我很快會再來的！”
送走傑克，第二天盼盼和甜甜就去考場參加高考。
月前進行了預考，提前淘汰一部分考生，現在參加高考的學生就沒有那麽多。
不到進場時間，大家都在門口等待。
甜甜戴著遮陽帽、墨鏡，穿著林姝給做的闊腿褲，看起來像個大明星。
盼盼一身運動服，長身玉立，氣質清冷。
他倆雖然個子高，但是總歸才15歲，面色依然稚嫩。
旁邊幾個學生頻頻打量他們，有人問他們是哪個學校的。
本校有幾個學生道：“我們學校初中部的，人牛逼著呢，才初中畢業就參加高考了。”
“啊？這麽厲害？”
“那可不？人家是天才，根本不用學習的，一星期上不了一天課。”
“還能這樣？學校答應？”
“人家是天才，隨便看看書就會，可不用像我們似的累死累活刷那麽多題。”
有人忍不住陰陽怪氣起來，“天才啊，那為什麽不去天才班？”
不少人看向他們的目光就嫉妒、不善起來。
曾經不少記者想采訪盼盼甜甜，把他們事跡登報宣傳。
他們不由自主拿盼盼和甜甜跟科大少年班的天才們作比較， 想大肆報道兩人，推薦去天才班就讀。
78年科技大成立了預科班，招收一些少年天才，在整個社會引起很大反響，不少父母都盯著自己孩子希冀自家也能出個天才。
記者們覺得盼盼甜甜這麽厲害，應該去讀少年班啊，這是發掘到大新聞呀。
林姝果斷拒絕了。
在林姝看來盼盼甜甜並不是少年班那種天才，那些一年級自學完小學課程二年級學完初中高中三年級學完高中課程然後學習大學課程的天才，還有看一本藥方就能開藥的天才。
盼盼甜甜並不是。
他倆是從小耳濡目染，興趣濃厚，是精力體力旺盛，是比普通人更有定力更聰慧一些的孩子。
他們不是天才。
林姝不希望別人給他們扣上天才的帽子各種追捧，最後可能把他們追捧得驕傲自大，可能會導致他們壓力大而泯然眾人，可能會被人用放大鏡盯著找茬兒……
盼盼甜甜只是喜歡學習而不是博眼球，更不是為了表演，不需要別人的誇讚，更不需要登報。
登報以後勢必會惹來很多追捧和非議，都不是好事。
林姝特意拉著陸紹棠跟各報社、雜志的單位領導打過招呼不讓報道倆孩子的事兒，所以倆孩子並沒有在大範圍惹人註意。
他們只是在小圈子裏出名，本校部、醫院以及醫科大學很多人都知道他們，還特意去認識他倆。
這會兒不少考生知道他們的事兒都有些不舒服，總覺得這倆人是來搶他們的錄取機會。
按照年齡你們明明還得等三年，結果現在跟我們同屆競爭，那豈不是我們當中就要少倆名額？
對上幾人不善的目光，盼盼不想搭理他們。
甜甜卻摘下眼鏡，蹙眉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道：“我想你們肯定誤會啦。我們並不是天才，沒有不學習的，其實我們花了比你們更多的時間去學習呢。只不過我們精力更好一些，可以小學的時候學完初中課程，初中學完高中的，哎，我們比你們還辛苦呢。”
見她這樣說，那些嫉妒的學生才舒服一些。
他們並不是天才，只是提前學而已，所以……應該很辛苦吧？
指定是家裏大人虛榮，逼他們的。
哎，怪可憐的。
不少人看他倆的眼神又同情起來。
甜甜朝盼盼擠擠眼，假裝打個哈欠，“昨晚上看書看到半夜，好困啊。”
打哈欠會傳染。
另外幾個昨晚也熬夜看書的被她一傳染，不禁跟著打哈欠，隨即驚呼，“啊，要考試了，我竟然犯困，怎麽辦？”
有人使勁捏自己的眉心，讓自己清醒起來。
盼盼掏出書包裏備著的風油精、清涼油來，淡淡道：“五毛錢一個。”
平時一毛三一個！
忘記準備的同學就忍痛過來買，忍不住吐槽：“小同學，你可真黑。”
盼盼：“一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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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爺子在南邊書房那裏又裝修出三間診室,為邵老大夫、陸老爹和甜甜幾個方便的。
有時候一些老關系會來顧家請邵老大夫給看病，而推拿、艾灸、拔罐、針灸這些則是由陸老爹和甜甜分工完成的。
傑克去泡澡的時候，盼盼甜甜各自抓緊時間整理這兩天的作業和筆記。
他們習慣整理問題集,不懂的就記下來找老師們請教，有空就拿出來看看，舉一反三吃透的就刪掉，有新問題就繼續摘錄。
兩人還時不時交流幾句。
甜甜：“盼盼,我發現外國人雖然和我們經絡、穴位、人體結構是一樣的,但是治療方法卻不盡相同。比如同樣的癥狀,藥方不盡相同，甚至同樣的藥材使用的陰陽屬性不同，就連刮痧補瀉手法也有區別。”
盼盼也考慮過這個問題,“這應該和大環境有關系，邵爺爺和顧家大堂伯都說過,不同環境生長的藥材哪怕是同一種藥效也有區別,而不同環境的人哪怕得了同樣的病治療方法也有區別。嶺南熱帶地區的人常年光照強烈,喜食去火涼茶,而東北地區的人,地氣寒冷喜歡肥甘的食物,再有兩湖地瘴氣重且潮便喜歡辣,而江浙地帶自古經濟發達富裕，百姓又喜食甜，不同的飲食習慣會造就不同的身體特質，生病了治療方式就得略加區分。”
外國人自然會更加放大這個差別。
聽傑克的意思米國普通人喜歡吃快餐,什麽漢堡三明治可樂以及各種炸雞腿雞胸肉、披薩,他們食用水果和新鮮蔬菜數量不足,而碳水、油炸品過多,導致他們會得富貴病，什麽糖尿病、三高等等。
這種病目前在國內不算多，沒有經驗的大夫在給病人開藥的時候考慮不到這些疾病需要註意的事項，就容易出問題。
娘說過改革開放以後隨著經濟的好轉，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要與時俱進，千萬不能停滯不前，否則就要出亂子。
比如現在的治安、醫療、教育等等，方方面面都滯後。
他們倆決定給傑克等外國人設立一本檔案，收集活的數據，以此對比。
傑克泡完藥浴，舒服得昏昏欲睡，要不是盼盼喊他時間到他能睡過去。
傑克打著哈欠，“舒服，太舒服了！”
換好衣服他進了診療室。
甜甜非常照顧病人情緒價值地來了一句，“傑克，你的身材練得不錯！”
傑克一聽立刻騷包地開始做出健美先生的招牌動作，“真的嗎？不枉我在健身房花的馬尼。”
他學習能力也不差，盼盼甜甜跟著他學外語，他也跟著學漢語，平時總能雙語混雜地來幾句。
盼盼看了甜甜一眼，眼神裏透著驚訝，他一身毛烘烘的你說他不錯？
甜甜眨眨眼，你不懂，這是我們大夫對病人的策略。
甜甜跟著上解剖課的緣故，現在看到好身材就會從肌肉、體脂率、骨相、健康等方面評測一番，第一反應並不是普通人眼裏的好看帥氣。
甜甜拿了一個新的案例本，盼盼已經快速幫她把傑克的身體數據填上， 身高體重毛色乃至眼珠顏色等都記錄在案。
盼盼負責給刮痧拔罐， 甜甜負責針灸。
刮痧的時候傑克疼得咬住了自己的拳頭，等走罐的時候他便叫得跟殺豬一樣，那叫一個慘烈。
前院兒和正院兒中間的花藤架下，顧敏怡正陪著顧老太太說話，她今兒有事兒要找甜甜。
她扭頭往南屋方向瞅瞅，對顧老太太道：“奶，沒事兒吧？”
顧老太太戴著老花鏡推敲手上的琴譜，笑道：“能有什麽事兒？這個外國人第一次刮痧拔罐，還沒嘗到樂趣。”
等感覺到疼痛之後的輕松舒爽感，他就會愛上那種感覺，定期就要來一次，不拔罐刮痧就感覺體內有濕氣讓他身體沈重憊懶。
是會上癮的。
過了一會兒，南屋那邊又傳來傑克哼哼唧唧的聲音，聽著舒服得不行。
顧敏怡忍不住問顧奶奶，“奶，他倆會不會學得太雜了？”
她知道大堂伯教家裏孩子學醫都是讓他們專心一門不要貪多嚼不爛的，說學精一門比雜而不精要好。
所以大堂伯家的孩子們都專攻一科，內科、兒科、婦科等，即便自家這邊學制藥的也多是專心一門的。
顧老太太笑了笑。
年輕時候她和老爺子一樣會對子女們充滿期待，希望他們能繼承家學，都學得一身本領。
等當了爺爺奶奶以後他們發現，其實孩子並不會隨著父母的期待來長，你想他子承父業，他可能想去學別的，你想他學制藥，他可能想去做化肥，你想他學大夫，他可能想去殺豬呢。
再說了，老頭子兄弟厲害，他們的兒女、孫子孫女卻未必還能那麽厲害，家境好沒有生存壓力，也沒有勤奮苦學的大環境，大部分孩子是不會想要刻苦學習的，尤其不想學枯燥乏味的醫術和制藥。
所以顧家子孫不如父輩，也是情理之中的。
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也想開了。
她道：“別人一輩子學一門都費勁，他們一個人可以學三門甚至更多，只要能吃得下就不叫雜。”
顧敏怡佩服之餘還是有些酸溜溜的，“他們可真聰明啊。”
她自然不能說爺爺偏心他們，畢竟小時候爺爺教他們也是不遺餘力的，是發現他們一個個沒有足夠的天賦和興趣以後才開始放松對他們的教導，讓他們去學自己喜歡的東西，或者不學什麽特別的就和普通人一樣上學高考工作也行。
大伯二伯爸爸他們還能學制藥，等到了她這一代以及侄子侄女那一代，願意踏踏實實學醫藥的就更少了。
所以她沒法嫉妒人家。
十五歲的時候她可以因為不服氣以及叛逆嫉妒陸盼，十八歲的她卻已經成熟很多，開始學會思考。
他們幾個就是不如陸盼和陸甜，不怪爺爺當倆人是寶貝。
她的幾個堂哥、哥哥姐姐以及堂弟們原本還對陸盼不服氣，跟他較勁過一段時間，後來發現自己用盡全力卻不如陸盼一邊一心三用學得好。
根本不需要太長時間，半年就足夠他們認清差距的，後來大家徹底服氣陸盼，再也不和他較勁，關系也好起來。
大伯都不止一次地說：顧家以後要靠陸盼了。
之前顧敏怡還覺得大伯老封建，什麽年代了還把家族傳承掛嘴邊？
現在似乎有點理解。
南屋裏，甜甜給傑克紮了三針他就呼呼睡著了，睡得又香又沈，都打氣了小呼嚕。
盼盼：“艾灸還灸嗎？”
甜甜：“灸啊，等他睡醒就舒服很多，後面再紮兩次針就好了。”
盼盼不是大夫，可沒有甜甜那麽貼心，他坐在凳子上，旁邊木幾托盤上放著粗細兩種艾柱，粗的有手臂粗，細的指頭粗。
他需要輪流用粗細艾柱來灸不同穴位。
盼盼覺得有點煩，主要是他對傑克沒那麽關心，這要是自己關心的人再累他也不覺得煩。
他手湊近了點，“滋啦” ，空氣裏浮動著毛發焦糊的氣息。
甜甜：“呀，你給傑克燎毛了？”
盼盼無奈呢，“誰讓他跟個長毛猿似的？”
他又沒灸腦袋，只是灸胸口後背，結果這人身上的毛發也太濃密茂盛了點。
跟野人一樣。
真是讓盼盼長見識了。
甜甜：“我針灸也得註意呢，他們身上毛太多了，影響取穴。”
盼盼：“差不多就行了，藥浴過，刮痧拔罐都做了，兩天就好了。”
沒看他呼吸都暢通了。
之前鼻子堵得他呼吸都不暢通。
他覺得手持艾灸太累，就對甜甜道：“還是要做個簡易方便的艾灸工具才行，讓他自己艾灸不需要別人手持。”
甜甜：“那艾柱不能粗，粗了會燙到，而且只能平時養生保健用，治病還是差點事兒的。”
盼盼：“沒事，養生保健就能讓人少生病了。”
他開始琢磨艾灸輔助工具，然後空氣裏就不時地飄蕩著毛發被燒焦的味道。
他是有分寸的，不會燒到皮肉，艾柱就停在距離皮膚的最佳位置，之所以燒到是因為傑克的毛發太長。
結束以後兩人洗過手，甜甜又把針消毒處理收起來。
傑克依然呼呼大睡，他實在困乏了，之前因為冷熱交叉感冒導致他發燒渾身疼，鼻塞又睡不好，已經兩三天沒好好睡過覺。
這會兒如果中途不叫醒他，能從上午睡到半夜去。
盼盼給傑克蓋上被子，去書房繼續學習。
甜甜拿著自己的筆記進了盼盼書房，“傑克說德國的大學很好申請。”
她有點心動呢。
盼盼看了她一眼，“現在不行，娘不放心的，還是等我們大學讀完再去。”他翻了翻自己的待學書目，“等我們把老師們的本領學完再出國也不遲。”
他們還小，出國實在是不安全，等大一些再說。
“甜甜？”顧敏怡從外面探頭小聲叫她。
顧敏怡雖然最初對陸盼有點敵意，但是她對甜甜一直很友好，因為甜甜長得又美又甜，性格還活潑可愛，是她喜歡的類型。
甜甜笑道：“敏怡姐姐，進來呀。”
顧敏怡在陸盼面前總有點別扭，明明她比陸盼大，可不知道為什麽總有一種自己在陸盼面前不自在的感覺，可能陸盼太聰明又有些小大人，比她還成熟懂事的緣故。
甜甜就起身跟她出去，“敏怡姐姐什麽事兒呀？”
顧敏怡難得地忸怩一下，“要放暑假了，你表姐他們要過來玩吧？”
甜甜：“來呀，我表哥和堂哥要高考的，考完試就會來。”
這幾年祁州城鄉孩子的學制被搞得有點亂，原本六三三，後來改成五二二，再後來又改成五三三，而當初五二二的初中升高中也改成三年，甚至聽說以後還要改成五四三。
還有些孩子讀書晚，7歲讀一年級的很少，大部分都是9歲或者8歲讀一年級，甚至還有10歲的，所以現在參加高考的從17到20歲都有。
陸安今年18歲，侯博19歲，一起參加高考。
侯瑩還要小一歲，她要來年再說。
顧敏怡今年18歲，她一直都是六三三制，所以今年也參加高考。
自打侯博他們來首都過暑假以後，年年都來的，會跟著盼盼做點事情，或者盼盼安排他們做點事情。
比如他們去首都大學跟著陸平詹佳麗等人學會組裝收音機，把初高中物理知識精學一遍。
他們還幫著盼盼做了幾個實驗，鞏固一下化學知識。
盼盼甜甜沒時間的時候，張強李大山會幫忙招待他們，有時候是顧敏怡幾個幫忙招待，大家現在關系都不錯。
顧敏怡就問他們報考什麽學校。
甜甜：“敏怡姐姐，陸安哥不是一直給你寫信來著嘛？”
顧敏怡難得的忸怩起來，“他就是問了幾次問題，還讓幫忙找了兩本書。”
原本她是想跟侯博通信來著，但是又不好意思單獨跟他說寫信，就用很隨意的語氣跟他們幾個說回去以後可以通信的。
結果陸安搶著說好，肯定會給她寫信。
那她寧願侯瑩給她寫信呢，雖然她和小姑娘沒什麽好聊的，可侯瑩會做好看的頭花，會畫畫，能聊的比陸安多多了。
她不想和陸安通信，但是又尋思侯博也會給她寫呢？她就說大家寫信可以放在一個信封裏寄給她。
結果第一次通信的時候陸安寫了好幾張信紙，侯瑩和侯偉也寫了一張，侯博卻沒寫信給她。
好在弟弟妹妹們的信裏也把他的事兒都說了，她能從中了解。
可她還是覺得有些難受，他怎麽不給她寫信呢？
明明大家一起玩好多次，也常在一起吃飯，還一起去體育館打球游泳滑旱冰，難道他就對她沒有好感？
猜來猜去她很想寫信給他問問，但是每次開個頭又寫不下去，實在是太羞恥，讓她感覺臉都要燒破了。
她患得患失了一陣子，決定今年暑假就跟他說清楚，他要是對她沒意思她就離他遠點，以後都不和她玩了。
甜甜已經開始給她講侯博和陸安報考的志願了。
“我表哥第一志願是首都大學，第二志願祁州大學。”
侯博學習成績很優秀，比詹佳麗還要好一些，大家都鼓勵他試試首都大學。
當然77屆由於絕大部分考生沒有好的學習條件，所以錄取率特別低，而詹佳麗和陸平不但自身條件好學習環境又好，所以他們考首都大學還是輕松的。
現在各地都重視起來，預選制以後只有40%的應屆生可以參加高考，而錄取率也只有30%，首都大學的錄取率就更低，要想考上不是那麽容易的，得天賦加努力才行。
侯博受爺爺和爹的影響喜歡機械、電子那些，志願也填的這類專業。
陸安覺得以自己的實力不足以考首都大學機械電子這種熱門專業，他報了土木工程，因為他聽林姝之前說過往後幾十年國內會不斷地蓋樓、修橋、鋪路，搞建築的大有可為。
其實他原本想考建築系，當建築師的，但是他美術不行。
因為林姝、林大姐、侯建文以及陸平詹佳麗等人幫他們打聽的，學建築得會畫畫，還得文理科都好，還要了解文學、歷史學、環境學，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到才能做好。
他覺得建築師適合侯瑩，他就報考土木工程。
家裏有人脈、見識的人家，孩子報考大學就先比普通孩子贏了一道，不會因為不懂或者不知道自己對什麽感興趣隨隨便便報一個志願，要麽考不上，要麽學得痛苦煎熬，畢業後又不好分配工作沒有發展餘地。
甜甜又問顧敏怡：“敏怡姐姐，你報的什麽志願？”
顧敏怡臉頰一熱，雖然她很想和侯博做同學，但是也不會頭腦發熱直接覆制他的機械電子志願。
按照家裏的安排，她自小學醫藥方面的知識，考醫科大學最合適，畢竟她成績也是班級名列前茅的。
不僅僅自己熟悉，掌握的知識多，好考，還因為畢業以後分配工作也更好安排。
她家的條件，不會讓她被分配到千裏之外的地方去工作，自然還是留在首都好。
而制藥廠、醫院、衛生局等單位有很多崗位可以給安排。
但是首都大學在本地的錄取線比外地低，她完全可以考進首都大學的。
之前她和家人、朋友研究過的，首都大學也有適合她的專業，生物工程專業，這是今年新開設的專業。
實際今年理科生才加了生物課而已，高考還不考生物呢，但是國家需要這種人才，直接大學開設專業招生，據說生源不夠可以調劑呢。
她挺感興趣的。
她便告訴甜甜。
甜甜：“聽著很有意思，敏怡姐姐，你以後學到好玩兒的要跟我們分享呀。”
顧敏怡聽得默然，別人都把學習當學習，玩兒歸玩兒，可陸盼和陸甜卻把學習當好玩兒的。
也不怪他倆學習好，自己跟他們不是一個級別的，即便她認識的學習拔尖的同學跟兩人也沒法兒比。
誰能想到有人會把學習枯燥的知識當樂趣呢？
誰能想到寫作文時候說的“我欣喜若狂地徜徉在知識的海洋裏”對有些人來說是一句實話呢？
不能比，真的不能比。
打聽到想要的信息， 顧敏怡拿給甜甜一盒巧克力就走了。
她要和朋友去教育組那邊轉轉打聽消息。
傑克一覺睡到傍晚被餓醒了，醒來感覺身體輕松，耳聰目明的感覺。
原本沈重發酸的肩膀、後背、雙腿都覺得輕快起來，腦袋也不疼了。
治療之前他昏昏沈沈、頭重腳輕，治療之後身輕如燕。
這感覺，爽！
回想被刮痧走罐時候的痛感，再對比現在的舒坦，他突然有點懷念呢？
今晚盼盼和甜甜沒回家，而是留在這邊學習，飯後跟顧從珍聊聊，聊制藥、政策、局勢、醫學書籍等。
這是他們長期以來的習慣。
顧從珍說自己在德文英文上面已經沒有能教他們的，以後就要靠他們自己多讀、多說、多寫來提高水平了。
倆孩子在學習中不斷地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然後繼續學習，一步一個腳印，學得非常紮實。
以前是倆孩子跟著顧從珍學習，現在他們反過來能幫他解決一些問題。
盼盼已經把那本制藥化學翻譯出來並且從中學到不少東西，還摘錄一些化學制藥方程式給顧家大哥的制藥廠，能提升一些藥品的藥效。
當然，他現在的水平並不能將書本中的專業知識吃透，還需要更加專業深入地學習，那是他大學以後的計劃。
聽見傑克起來，盼盼過去招呼他，“你肯定餓了，廚房給你留了粥、面條，你想吃點什麽？”
傑克咽了口唾沫，“我想吃紅燒肉、酸菜魚、烤鴨、燒雞、蔥扒海參……”
陸盼：“只有粥和面條!”
一頓高蛋白能讓你好了大半的身體再病回一半兒去。
傑克哦了一聲，肩膀肉眼可見的垮下來，“粥吧。”
隨即他又跟盼盼顯擺，“我好了，你看看，我好了，我現在身輕如燕，健步如飛！”
顧從珍聽見聲音，也過來和傑克聊聊。
他英文很流利。
傑克感慨道：“你們學英語很容易嗎？這麽多人都會，可我們學漢語就很難。”
顧從珍：“因為英語現在是世界通用語言。”
等我們國家強大起來，世界上說漢語的人自然會越來越多。
盼盼去廚房幫傑克端了一鍋粥過來，也不是單純的粥，而是燜得爛爛的肉粥，回火加了一笸籮青菜碎。
顧家廚娘在這裏工作很多年，廚藝相當不錯，熬粥的手藝極好，而且擅長做藥膳。
傑克吃得讚不絕口，來華國這些天他最大的感覺就是食物相當美味，非常對他的胃口。
這裏的朋友也聰明又俊俏。
他覺得不虛此行。
他一個勁兒地誇盼盼和甜甜的醫術，“小小年紀，醫術高超！”
盼盼：“現在還不行，我們科技水平不夠，導致醫療器械、藥品比較滯後。”傑克跟盼盼和甜甜這些天接觸多，也有點了解他們的思路，問道：“我能提供什麽幫助？”
盼盼笑起來，“傑克，你人太好了，希望我們友誼地久天長！”
專業醫科書籍、醫療器械、藥品什麽的，國內都需要呀。
他知道傑克不可能弄到藥方，所以那個就算了，有藥品他們也可以試著分析配方的。
傑克滿口答應，他對米國政府所謂的不允許帶給東方大國新科技產品不以為然，他覺得衣食住行、醫療這是世界通用的。每個國家都不能全部自給自足，大家就該互通有無。
現在華國改革開放，其他國家過來做生意，用遠低於國內價格訂做產品運回國正常價格賣，那利潤是非常可觀的。
華國有很多非常有天賦的醫生，給他們更好的器械讓他們制造更多更好的藥物、更好的提高醫術，那外國人不是也能進口他們的藥物、享受他們高超的醫術嗎？
就比如說這一次感冒。
在國內感冒了醫生就讓他扛著，熬不過去就吃兩天藥，吃藥不好就繼續吃藥。
直到很厲害才去打針。
有人扛不過去就……掛了。
反正每一次大流感，都會有人扛不過去死掉。
他有個阿姨就是這麽死的。
如果他們國內也有盼盼甜甜這樣優秀的中醫大夫，可以給人這樣那樣，又舒服又治病，多好呀？
所以對於盼盼的要求，他一點都不抵觸，非常樂意幫忙。
反正他也沒有賣國家機密和違禁品，只不過是采購一點市面上流通的東西帶過來就好。
盼盼也的確沒有要特殊的產品，藥品也是常見的消炎藥、感冒藥、退燒藥等等，另外為了幫傑克賺錢，他希望傑克幫忙進一些國內醫院需要的醫療器械。
這個就讓顧醫生和院長等人跟他談談，先試探地請他買一些國外市面通用器械，運來以後國內就能用的。
他還給傑克出主意。
如果海關不許出口，可以拆分成零件，到了這邊再重新組裝。
如果還不行，拆成零件再隨便加點其他無關的部件，到了華國再拆分組裝即可。
他希望傑克多賺錢，早點富裕起來，回頭可以進口更大的工業生產線上的部件。
因為每一樣器械，都需要相應的工業生產線，需要配套機床等大型生產工具。
聽爹娘說現在國內生產線太過落後，很多零件沒有配套機床生產，竟然需要師傅手工做！
這就是為什麽國內那麽推崇八級鉗工，因為他們相當於一臺機床。
沒有配套機床、模具，只靠八級鉗工生產效率自然提高不起來。
自打改開以後國內各大工廠都去特區跟外商洽談，希望進口國外的生產線，結果那些奸商竟然把淘汰的二三十年代的生產線賣過來坑人騙錢。
但凡先進一點的機器就不肯出口過來。
有些單位就想出辦法，從不同奸商那裏進口不同的生產線零件，進口過來以後想辦法組裝起來，同時進行模仿制造新的零部件，組裝更多的機械、生產線。
期間自然是浪費不少資源， 真是沒辦法的辦法。
高考前一天傑克也要離開了。
今年1月華國和米國開通了滬市飛往舊金山—紐約的航線，兩國實現直飛，傑克可以從首都轉機滬市然後直飛米國。
昨天晚上陸紹棠借顧家擺酒給傑克送行，第二天盼盼甜甜代替陸紹棠和林姝送傑克去機場。
兩人送傑克不少禮物。
除了華國一些土特產，另外還有不同功效的藥酒尤其跌打藥酒、一大罐膏藥、還有傑克點名要的治療便秘的藥丸子。
他爺爺年紀大了容易頑固性便秘，家庭醫生給他用開塞露，久了也不好用，瀉藥又傷身體，老爺子挺苦惱的。
盼盼送他好幾盒子潤腸丸，告訴他這個不傷身體，可以每天兩丸保管暢通還不腹瀉。
傑克是想大量買的，盼盼卻說下一次，等他下次來兩人再正兒八經談生意。
盼盼還送給傑克三粒雄仙丹。
“這是我改進的藥丸子，專門急救中風的，不分年齡，只要出現中風跡象，癱瘓、口眼歪斜、無意識流口水什麽的，都可以溫酒化服。”
他把手寫的服用方法以及治療癥狀紙條一並放在藥盒裏。
傑克非常感謝，他現在對盼盼甜甜十分信服，畢竟親身體會嘛。
盼盼笑道：“這個藥很貴，不要浪費。”
要不是圖你以後，我才舍不得送呢。
傑克感動萬分，一把將陸盼抱起來，“陸盼，你太好了，請你多做這種藥丸，下一次我要大量采購！”
這一次他帶來的資金有限，商業局的工作人員建議他買蘇杭的絲綢品，早就從特區港口發回去。
等他回去過個七八天就能收到貨。
傑克拖著行李箱往登機口去的時候甜甜朝他擺手，“傑克先生，歡迎你再來呀。”
傑克難掩激動：“我很快會再來的！”
送走傑克，第二天盼盼和甜甜就去考場參加高考。
月前進行了預考，提前淘汰一部分考生，現在參加高考的學生就沒有那麽多。
不到進場時間，大家都在門口等待。
甜甜戴著遮陽帽、墨鏡，穿著林姝給做的闊腿褲，看起來像個大明星。
盼盼一身運動服，長身玉立，氣質清冷。
他倆雖然個子高，但是總歸才15歲，面色依然稚嫩。
旁邊幾個學生頻頻打量他們，有人問他們是哪個學校的。
本校有幾個學生道：“我們學校初中部的，人牛逼著呢，才初中畢業就參加高考了。”
“啊？這麽厲害？”
“那可不？人家是天才，根本不用學習的，一星期上不了一天課。”
“還能這樣？學校答應？”
“人家是天才，隨便看看書就會，可不用像我們似的累死累活刷那麽多題。”
有人忍不住陰陽怪氣起來，“天才啊，那為什麽不去天才班？”
不少人看向他們的目光就嫉妒、不善起來。
曾經不少記者想采訪盼盼甜甜，把他們事跡登報宣傳。
他們不由自主拿盼盼和甜甜跟科大少年班的天才們作比較， 想大肆報道兩人，推薦去天才班就讀。
78年科技大成立了預科班，招收一些少年天才，在整個社會引起很大反響，不少父母都盯著自己孩子希冀自家也能出個天才。
記者們覺得盼盼甜甜這麽厲害，應該去讀少年班啊，這是發掘到大新聞呀。
林姝果斷拒絕了。
在林姝看來盼盼甜甜並不是少年班那種天才，那些一年級自學完小學課程二年級學完初中高中三年級學完高中課程然後學習大學課程的天才，還有看一本藥方就能開藥的天才。
盼盼甜甜並不是。
他倆是從小耳濡目染，興趣濃厚，是精力體力旺盛，是比普通人更有定力更聰慧一些的孩子。
他們不是天才。
林姝不希望別人給他們扣上天才的帽子各種追捧，最後可能把他們追捧得驕傲自大，可能會導致他們壓力大而泯然眾人，可能會被人用放大鏡盯著找茬兒……
盼盼甜甜只是喜歡學習而不是博眼球，更不是為了表演，不需要別人的誇讚，更不需要登報。
登報以後勢必會惹來很多追捧和非議，都不是好事。
林姝特意拉著陸紹棠跟各報社、雜志的單位領導打過招呼不讓報道倆孩子的事兒，所以倆孩子並沒有在大範圍惹人註意。
他們只是在小圈子裏出名，本校部、醫院以及醫科大學很多人都知道他們，還特意去認識他倆。
這會兒不少考生知道他們的事兒都有些不舒服，總覺得這倆人是來搶他們的錄取機會。
按照年齡你們明明還得等三年，結果現在跟我們同屆競爭，那豈不是我們當中就要少倆名額？
對上幾人不善的目光，盼盼不想搭理他們。
甜甜卻摘下眼鏡，蹙眉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道：“我想你們肯定誤會啦。我們並不是天才，沒有不學習的，其實我們花了比你們更多的時間去學習呢。只不過我們精力更好一些，可以小學的時候學完初中課程，初中學完高中的，哎，我們比你們還辛苦呢。”
見她這樣說，那些嫉妒的學生才舒服一些。
他們並不是天才，只是提前學而已，所以……應該很辛苦吧？
指定是家裏大人虛榮，逼他們的。
哎，怪可憐的。
不少人看他倆的眼神又同情起來。
甜甜朝盼盼擠擠眼，假裝打個哈欠，“昨晚上看書看到半夜，好困啊。”
打哈欠會傳染。
另外幾個昨晚也熬夜看書的被她一傳染，不禁跟著打哈欠，隨即驚呼，“啊，要考試了，我竟然犯困，怎麽辦？”
有人使勁捏自己的眉心，讓自己清醒起來。
盼盼掏出書包裏備著的風油精、清涼油來，淡淡道：“五毛錢一個。”
平時一毛三一個！
忘記準備的同學就忍痛過來買，忍不住吐槽：“小同學，你可真黑。”
盼盼：“一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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