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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番外:新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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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番外:新計劃

東風大解放卡車開進軍區大院兒以後直接抵達家門口。

田素珍已經和姚菊芳等在家門口,她們和林姝關系好,她公婆家人過來,她們自然要幫忙招呼。

張強和李大山幾個也等在大門口,一路跟著跑回來,興奮地嘰嘰喳喳,要幫忙搬東西。

方荻花等人下了車,盼盼甜甜先給雙方一通介紹。

聽說是兒媳婦的好友,方荻花、陸老爹也特別熱情。

邵老大夫是個挺傲氣的人,在祁州革委會家屬院的時候對人並不熱情,心情不好的時候拉著臉在路上誰也不搭理,但是見到林姝的朋友卻總是笑嘻嘻的特別和藹可親。

田素珍和姚菊芳道:“方老奶奶、叔兒嬸子都餓了吧,我們下鍋面條,咱們先簡單墊墊肚子,等晚飯時候再好好吃頓。”

方荻花忙道:“哪能讓你們忙活呢,我們帶了吃的,饅頭啥的……”

姚菊芳:“嬸子,瞧您說的,這要是吃飯時間我們就直接招呼去家裏吃,現在不是飯點兒,家裏沒開火,我們就在這裏給您做,哪能讓你們啃幹糧呢?”

兩人和林姝也熟了,得空時常一起做飯,她們對林姝家的廚房很熟悉。

方荻花尋思兒媳婦在祁州也是,楊淑敏幾個也是這樣熱情又親切,她就不再拒絕,只往外拿東西一起做飯。

張強和李大山幾個孩子聽盼盼甜甜指揮,麻溜地幫忙往家擡東西。

送走司機,盼盼還把陸安、侯博、侯瑩和侯偉幾個介紹給自己這邊兒的朋友,孩子們不用幾分鐘就混熟了。

張強幾個瞅著侯博都發楞,盼盼和甜甜好看,他們表哥也這麽俊呢?

至於侯瑩他們也覺得好看,但是他們幾個還沒有進入慕艾的年紀,並不會關註女孩子醜俊,只會關註男孩子誰能打、誰肌肉多、誰個子高、誰尿得遠,能看到侯博俊是因為他真的俊,皮膚白、五官好看,讓他們多看了好幾眼。

侯博15歲了,身量長開不少,身材頎長瘦高結實,整個人洋溢著一種青春幹凈而又帥氣的朝氣。

這樣的少年郎,男女老少都會多看幾眼,誇一句:真俊!

侯博現在在大人面前也有點靦腆了,不像小時候那麽能蹦跶,被他帶著陸安也懂事不少。

幾個孩子在田素珍、姚菊芳跟前規規矩矩一會兒,憋得慌,然後趁著大人們說話的功夫就溜出去。

盼盼甜甜帶著他們去陳燕明家收拾房間。

爹娘不在家,盼盼負責統籌,甜甜查漏補缺,安排好大家住宿。

邵爺爺和爺爺一個房間,太姥和奶一個大房間,侯瑩和甜甜一個,侯博和陸安一個,盼盼侯偉一個,剩下一個房間當邵爺爺和爺爺的書房。

孩子們看書寫作業就在客廳。

他把老人和書房安排在自家那邊,孩子們都去幹爸那邊。

主要是陸紹棠雖然對孩子們挺隨和的,可他氣質在那裏,不主動笑的時候看起來挺嚴肅的,孩子們有點犯怵。

尤其青春期的孩子,那是能遠離嚴肅家長就盡可能遠離,不待猶豫的,甭管這家長多帥多酷。

帥和酷是外人覺得, 自家人才不會覺得呢。

夏天暖和不需要厚被褥,男孩子只需要被單子或者薄毯子就行,這些他們都帶了來的。

男孩子們把所有房間都打掃一遍,鋪上床墊子和被褥,晚上就可以睡了。

那邊田素珍她們也做好面條,大家都站在林姝家客廳欣賞那兩幅畫呢。

方姥娘瞧得稀罕,嘖嘖稱奇,“畫得真好,這麽遠瞅著像真人,近看又不一樣。”

盼盼就給她講油畫的特點。

邵老大夫:“紹棠和林姝是真般配,畫得也真好。”

陸老爹也覺得,他忍不住誇老婆子:“當年還是你眼光好,挑了個好媳婦兒。”

方荻花卻也不邀功,“是林家嬸子眼光好挑中咱紹棠。”

田素珍和姚菊芳瞧著三個老人家王婆賣瓜,都忍俊不禁。

吃完飯他們就開始整理東西。

方荻花給了田素珍、姚菊芳一人一只熏兔子一條鹹肉。

兩人使勁推辭也沒推辭掉,只得收了。

“嬸子、叔,平時紹棠和林姝忙,你們有事兒只管找我倆呀,別外道。”

方荻花:“放心吧,我們指定不外道。”

兩人這才走了。

方荻花又開始把熏兔子、鹹肉臘肉等拿出來,給廚房密密麻麻掛了一大排。

這邊掛不下又送到陳燕明那邊廚房去掛著。

陸紹材的只能回頭等他過來再給,陸大伯最近不在大院兒,部隊組織退休老幹部們去北戴河避暑療休養了。

他們還帶了一罐子農家醬,還有去年曬醬得的醬球,自家不夠就跟李嬸兒、金瓶兒、邱婆子等人換了不少。

鹹鴨蛋也帶了一壇子。

方荻花還挑了幾百個雞蛋來,生怕壞這得腌上一部分。

他們還帶了一些粗糧,什麽小米、紅豆綠豆豌豆的……

今年自家腌的香椿芽帶來一大包,足夠鹹也不會壞,不管加麻油拌面條,還是用來炒雞蛋那都是美味。

收拾完盼盼又讓爺奶們休息,他和甜甜領著侯偉等人出去玩兒。

小孩子是不累的,尤其臥鋪睡過來的。

盼盼甜甜就領著他們加上張強那一群,浩浩蕩蕩地在大院兒參觀,什麽大禮堂、衛生院、訓練場、供銷社、學校、飯館兒等,哪裏好玩兒,供銷社的什麽東西好吃。

冰磚、雪糕、北冰洋汽水兒、酸梅粉兒、果丹皮等,那是夏天必買的。

可惜這裏沒有小人書攤兒,只能去市裏看和買。

晚上林姝和陸紹棠四人一輛車回來,陸紹棠開車,在大院兒崗亭那裏就聽哨兵說老家來人了。

詹秋冉抱歉道:“要不是為了等我,你們可以早點回來的。”

林姝:“秋冉,你以後都不要再說抱歉的話,難道你就沒有遷就我們,等我們嗎?”

詹秋冉笑道:“好,咱們快回家,我也想他們了。”

距離家裏還有段距離呢,就聽見孩子們嗚嗚啦啦的聲音,不知道是誰在吹口琴和豎笛,那叫一個亂糟糟。

聽見吉普車的聲音,盼盼立刻讓侯偉打住吧,“哎呀,我耳朵遭老罪了,我幹媽懷著寶寶呢,她在家你千萬別吹。”

侯偉:“真的那麽難聽嗎?我覺得挺好聽啊?”

甜甜苦著臉:“艾瑪,是真的難聽。”

說完他們就往門口跑去,迎接爹娘和幹媽幹爸回家啦。

因為陸紹棠在,孩子們下意識規規矩矩排好隊,聲音清晰地問好。

陸紹棠點點頭,嗯了一聲,看看幾個孩子,“在這裏開開心心地玩,想要什麽就直接說,不用害羞。”

孩子們響亮地答應了。

陳燕明扶著詹秋冉,他是一點都不嚴肅的,現在他的笑容可不值錢了,整天呲著大白牙。

林姝就問問孩子們家裏人都好。

侯博幾個也都詳細答了。

方荻花他們下午也沒休息,她和陸老爹先去拜訪了嚴萍,送上帶來的熏兔和鹹肉,又給去北戴河的陸大伯打個電話。

陸大伯知道他們過來立刻就想打票回來,陸老爹說他們要在這裏住好些日子呢,等大伯回來再聚也不遲,給陸大伯安撫住。

回來以後他們就張羅包餃子給孩子們吃。

他們覺得林姝幾個一直忙,估計也沒功夫好好做飯吃,在他們心裏餃子就是最好吃的,疼孩子就想給他們吃餃子。

這會兒陸紹棠四個回來,一家子見面少不得親親熱熱地寒暄敘舊。

方姥娘拉著詹秋冉的手誇她懷相好,又說林姝是不是受了,可得好好補補。

林姝洗手過去幫忙包餃子。

陸紹棠原本想先澆菜地的,發現已經澆過了,便也坐在林姝跟前幫忙,主要是和爹娘幾個聊會兒。

他不擅長聊天,所以就是坐著聽,偶爾需要他表態了就點頭嗯一聲。

盼盼甜甜宣布了家裏的住宿分配,然後問林姝四個:“爹娘、幹爸幹媽,你們有意見沒?有的話現在可以提出來,現在不說後面可不能有情緒呀。”

有情緒這話是他跟林姝學的。

詹秋冉笑道:“我覺得很好,不會有情緒。”

林姝和陳燕明都笑,說很好,沒意見。

盼盼就看爹,“爹,你有意見沒?”

因為爹經常表情嚴肅,瞅著好像有情緒的樣子。

他小時候不覺得,現在大了已經發現一個問題:他和娘親熱的時候爹總是有情緒,阻止他像甜甜那樣跟娘膩歪。

這可不大好。

他其實也是個記仇的性子,心裏有個小本本,意識到這個以後時不時就要點點陸紹棠。

陸紹棠豈會不知兒子時不時針對他?

他瞥了盼盼一眼,明確道:“我沒意見,也沒情緒。”

盼盼嘿嘿一笑,“那就這麽說定啦。爹娘幹爸幹媽,你們只管忙,太姥兒他們由我們負責招待。”

誰請來的誰負責招待,沒毛病。

嘿嘿,他們可要開啟首都旅游模式啦。

林姝想了想,就對盼盼和甜甜道:“那拜托你們啦,錢在抽屜裏,你們記好賬就行。”

孩子們高興道:“好嘞。”

邵老爺子喜滋滋的,跟著盼盼進屋小聲道:“我出兩百塊當旅游費用。”

盼盼小聲道:“邵爺爺,你支援一百就行,我們多退少補。”

邵老爺子拿出兩百給他,“你放著當備用金。”

盼盼就收了放在錢盒裏。

這要是給其他孩子,別說兩百,十塊都是了不起的大錢,那都不敢接,像張強那樣看著厲害,他娘給他五塊錢讓去供銷社買什麽東西,他都嚇得一會兒一摸索生怕丟了。

方荻花和陸老爹拿了一百出來,讓盼盼當管家負責管錢。

盼盼拒絕,來時路費也好多呢,爺奶自己出的,他可舍不得花爺奶的錢了。

方荻花就告訴他自家有錢,爺爺的診金分紅、家裏工廠分的,那都不老少呢。

他倆想得開,家裏現在賺的錢該給三房分的就分了,他們自己也分到一份兒。

他們一把年紀的也不想攢什麽錢,兒女都有出息,各家日子過得好不需要他們補貼,有錢他們就花,想給孫子孫女就給,一點都不摳搜。

主要是現在每年都能分紅,陸老爹每個月還有診金、制藥分紅,月月有進賬,即便存款花完也不慌。

所以老兩口現在的消費觀比年輕人還超前大膽。

盼盼分析一下覺得爺奶負擔得起,這才收下。

其實他們出去玩兒真的花不了多少錢,畢竟這時候吃、玩費用不大,只要不買工業品就沒多少負擔。

這個錢肯定花不完,他不收邵爺爺和爺奶不踏實,所以就收下。

反正他會記好賬的,花多少都有數,花不完就留著等他們回去再買車票。

晚上方荻花張羅包的餃子,豬肉芹菜餡兒、韭菜雞蛋餡兒、豆腐粉條木耳餡兒。

包好以後盼盼帶著哥哥們去給田素珍、嚴萍等幾家送了,又端回來人家回贈的菜,半碗魚、半碗紅燒肉、一碗栗子燉雞。

一家子團聚,吃飯也格外香,又有魚有肉有餃子,那快樂就加倍。

林姝和邵老大夫也很熟悉,對他就和陸老爹、林父一樣自然也不會格外客氣,陸紹棠也差不多。

夫妻倆這樣,邵老大夫反而更自在,不會有寄人籬下的感覺,就覺得盼盼甜甜是他親孫孫。

第二天林姝跟著陸紹棠他們去市裏,她和葉序等人已經籌備雜志事宜,還是挺忙的。

他們離開,就歸孩子們當家了。

因為方姥娘年紀大且是小腳,不能走遠路,就得用自行車馱著她。

家裏有一輛祁州帶來的自行車,為了方便陸紹棠又給他們買了一輛,後勤部給送到家。

盼盼安排得很周到,方姥娘必坐自行車,奶負責帶著她,另外一輛就讓侯博騎著輪流帶邵爺爺和爺爺。

他們進城的話請後勤卡車把他們和自行車送到城內西直門那裏,傍晚再在那個位置接他們回來。

原本盼盼不介意帶著張強李大山幾個,不過他們家長不讓天天跟著,就動物園和游樂園去一下,廣場、胡同兒以及戲樓、劇院等地方就不讓去,,怕孩子給人家添亂,畢竟老人孩子那麽一堆呢,自家孩子再去也不好,就讓他們晚上再找盼盼幾個玩兒。

他們一連逛了幾天,都是盼盼規劃的線路,四處看看、拍拍照、吃吃點心小吃。

首都和祁州是完全不同的風格,進入一些小四合院能看到紮著天棚兒,院子裏盛開著各色夾竹桃,院子裏擺著魚缸裏面睡蓮怒放,那感覺就讓邵老大夫仿佛回到了舊時光,甚至陸老爹也覺得似曾相識。

老首都人話密,喜歡和人聊天兒,看邵老大夫幾位老人家逛累了還邀請家去喝茶休息。

孩子們則結伴兒繼續去玩兒。

77年的夏天,已經有不少腦子活絡的市民開始出來做吃食小生意。

推個小車或者挑個擔子,哪怕挎個籃子也行,不拘包子饅頭還是餅、窩頭,甚至還有賣冰碗的、酸梅湯的、綠豆湯的。

冰碗很有意思,過去是冬天存冰夏天賣,現在已經不賣冰,他們就用冰棍兒做,結果更受孩子們歡迎。

一個冰碗,裏面有櫻桃、桃子、蘋果、梨、香瓜、西瓜等水果,客人挑好再決定要冰棍兒還是雪糕。

挑好了,攤販就把冰給倒進去,拌拌用小勺蒯著吃,那叫一個透心涼!

又甜又爽!

這天午後日頭最毒辣的時候他們給碰上了。

盼盼看到覺得新鮮,他吃過冰棍兒雪糕,卻沒有這樣吃過,感覺不錯的樣子呀。

主要是爺奶他們跟當地一個老爺爺聊天的時候,老爺爺說過老首都夏天的消暑辦法就有這個冰碗,他很想嘗嘗。

他扭頭問侯偉幾個,“要不要買幾碗吃吃?”

侯偉難得裝得節約矜持一點,因為姐姐跟他說出門不能隨便要東西,即便想吃也要矜持一下,免得像個小貪吃鬼似的丟人。

侯偉搖頭,眼神戀戀不舍地從攤販兒的挑子上拔回來,弱弱道:“不吃了吧,看著挺貴的。”

甜甜:“想吃就吃,猶豫什麽呀?我要一份。”

陸老爹提醒道;“女孩子少吃冰的,多要點水果吃。”

甜甜就對侯瑩道:“姐,那我們倆一人要一份水果,一起分一根冰糕?”

侯瑩道:“要不還是要冰棍兒吧。”

冰棍兒三分錢一根,雪糕要兩毛一根兒呢。

雪糕裏面有奶油和花生,吃起來很香。

盼盼:“咱也不是天天吃,我和甜甜以前也沒吃過,這不是你們過來旅游才嘗嘗嘛?”

陸安侯博也說要吃。

老人家不愛吃涼的,一個牙疼,再就是胃不舒服,所以他們四個要一碗。

水果一碗一毛錢,另外加冰棍雪糕什麽的。

侯瑩是女孩子,平時幫林大姐管糧本副食本什麽的,比較仔細,聽見一毛錢一碗就覺得貴。

夏天秋天是水果成熟的季節,去外面買蘋果桃子什麽的,一毛錢一斤,甚至兩斤呢,要是略為有點壞的,一毛錢買一堆呢。

這裏居然就給一碗,這一碗能有三兩?

看出她肉疼,甜甜小聲勸道:“姐,人家給洗幹凈,從家裏挑過來走街串巷地賣,還給去皮切好,還要躲著紅袖箍抓呢,一毛錢不貴的。”

雖然還是覺得貴,但是有甜甜這麽解釋侯瑩就覺得能接受。

她想自己出錢,盼盼怎麽可能答應?

他是旅游小管家,出門的花銷他負責出,回頭一起記賬呢。

結果方姥娘一嘗覺得不錯,邵老大夫和陸老爹略嘗了嘗,她和方荻花分了一碗。

原本攤販兒等在這裏也沒人買,他急得夠嗆,生怕冰棍兒雪糕的化了,這會兒因為盼盼一群人圍在這裏吃,一下子給攤販兒帶來不少生意。

有老人家領著孩子過來買冰碗,也有婦女買回家去吃。

攤販兒樂得合不攏嘴,盛水果的時候都一碗多給兩塊。

盼盼看出來了,朝攤販兒笑笑,“謝謝大叔。”

攤販兒就更恣兒了。

旁邊有個胖胖的男人挑三揀四一通,一會兒嫌棄水果不夠幹凈新鮮,一會兒嫌棄這個那個的。

攤販兒倒是有耐心,笑瞇瞇地也不惱,問什麽就答什麽。

對方嫌棄他就說:“您看這幾位,眉清目正的,一瞧就是有本事的正派人,幾個孩子更是幹凈又俊俏,一個個有禮貌得很。人家平時指定註意幹凈,人家都吃得很舒坦,您還擔心什麽呢?”

胖男人瞅瞅盼盼幾個,看他們的確模樣俊俏,那四個老人只有挽發髻裹小腳的老太最土氣,可她又戴著眼鏡背著個匣子,真是又土氣又時髦的。

他受影響便花錢買了一份,吃的時候不錯,付錢的時候又肉疼一下。

搖著蒲扇往家走的時候他越想越覺得虧,一毛錢能買一斤多水果,那冰棍啥的也化了,不夠完整。

自己這一毛三花得不值當,八分還差不多。

他越想越虧,轉眼瞅著那邊有倆紅袖箍,一時沒忍住就去給人舉報了。

於是盼盼幾個逛街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大喊:“投機倒把!站住,不許跑!”

那還有個不跑的?

攤販兒挑著擔子飛奔逃竄,恰好經過盼盼一行人旁邊。

盼盼指了指旁邊一個小胡同,示意他進去,“進去往右邊拐,走到底再往左邊拐就躲著了。”

攤販兒因為他花錢大方,一點不懷疑,來不及道謝就跑了。

侯偉好奇道:“哥,你都記住了?”

盼盼:“那邊兒咱們不是才剛逛過嗎?你沒記住?”

陸安也望天兒,逛街就逛街,咋還會記住小胡同兒呢?

等紅袖箍追過來,問他們看沒看到一個挑著擔子的人時,邵老爺子就故意指了另外一個方向。

倆紅袖箍就追過去。

甜甜吐吐舌頭,調皮道:“我懷疑他們想免費吃冰碗,所以追得特別起勁,要是賣筐子簸箕的就不管了。”

市場管理辦的人抓不抓做小買賣的有時候看心情或者看人家賣啥, 是他們想要的東西就抓, 不是就不抓。

這是甜甜和盼盼在祁州逛的時候知道的不算秘密的秘密。

市場管理辦也歸革委會管嘛, 他們住在家屬院, 自然有機會接觸到工作人員,知道他們的想法。

盼盼問邵老大夫:“邵爺爺,你看病的病人裏面有沒有市場管理辦的啊,跟他們說說唄,讓他們別盯著小攤販兒這仨瓜倆棗的。”

邵老大夫哈哈笑起來,雖然知道是盼盼的孩子話,卻也答應了。

實際他和陸老爹都知道他們說了是沒用的,跟一個兩個紅袖箍說也沒有用,哪怕跟市場辦的領導說也是沒用的。

因為利益動人心啊,攤販兒出來賣東西是追求利益,紅袖箍抓也是追求利益,只是利益相對罷了。

除非政府放開政策,不再禁止擺攤兒經商,否則誰說也不好使。

你找人辦事,讓他們放過具體的某人可以,讓他們放棄整個市場?

那怎麽可能呢?

盼盼看邵爺爺和爺爺的表情,很快就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孩子氣了。

這事兒他爹說了也不好使,軍區的首長們也不好使,得專司其職的部門才有用。

他覺得可以給革委會商業局那邊寫倡議書,一封不行寫兩封三封,一直寫,總會有用的。

市民賣點吃的,這算啥投機倒把?何至於給人家趕得跟喪家之犬一樣?

再說了,孩子們好可憐呀,想吃點零嘴兒都沒有,好不容易有個挑擔子賣的,還給人家嚇跑了。

為了祖國的花朵,是不是也考慮一下適當放開一點?

自打林姝寫過倡議書以後,他遇到什麽事兒也琢磨寫倡議書。

孩子會模仿家長解決問題的方式。

要寫倡議書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並非你有個論點就能輸出給人聽,人家不會耐煩聽的,道理誰不懂啊?

你得給人有力的論證,引經據典、拿出數據案例來論證自己的論點。

他覺得不急,可以慢慢琢磨,收集資料,暑假寫完就可以。

傍晚時分,他們就老人家乘公交年輕人騎車去西直門那邊等卡車接回去。

卡車剛行駛到大院兒門口,就見幾個戰士擡著兩個昏迷的戰士匆匆跑過來,旁邊還跟著倆穿白大褂的年輕軍醫。

為首的沖過來大喊:“卡車征用一下,快,送去總院救命!”

盼盼和甜甜見是認識的盧排長,忙關切地問怎麽回事。

盧排長急得滿頭大汗,眼圈都紅了,實在是擔心得很,他也是病急亂投醫,抓著甜甜讓她趕緊給看一眼。

倆戰士的情況不好,這邊醫務室給急救一會兒,結果不但沒治好,反而好像更厲害,他們無能為力就讓趕緊去總院。

盧排長急得不行,生怕倆戰士堅持不到總院。

甜甜立刻回頭喊爺爺們。

盼盼就喊旁邊的戰士,讓搭把手給爺爺們扶下去。

倆戰士立刻上前,一人一個叉著倆老爺子的咯吱窩給抱下來。

邵老大夫和陸老爹立刻上前查看。

只一眼,邵老大夫就斷定其中一個是中暑嚴重導致休克,讓人趕緊兌鹽糖水過來,再讓人拿藿香正氣水過來。

只這樣不行,又讓陸老爹和甜甜給他紮針、推拿。

另外一個比較嚴重,是急性心臟病。

病人已經出現呼吸紊亂,很快就會呼吸停止。

他有急性心臟病,心肺覆蘇急救會加重病情,所以必須搶奪失去自主呼吸之前的關鍵時間進行救治。

好在邵老大夫和陸老爹受甜甜影響,也都喜歡隨身攜帶針包,當即就先紮針急救,在耳朵尖、無名指尖兒等位置放血,又在關鍵部位繼續施針。

針灸其實是力氣活兒,尤其穴位多、針法覆雜的時候,往往紮完大夫的衣服都濕透了。

邵老大夫一邊給那位戰士紮針,一邊讓方荻花回家拿救心丸。

救心丸是他拿出方子,帶著陸老爹在祁州醫院搓出來的大蜜丸。

這是吊命的急救藥,藥材昂貴,制作方法也麻煩,所以他們也沒做幾丸,並不往外賣,留著自家人備用。

方荻花那幾丸都想留給方姥娘用,聞言她立刻騎車往家跑。

邵老大夫這邊紮針推拿,等那戰士呼吸趨於平穩的時候方荻花也把大蜜丸拿回來,還帶了一瓶黃酒。

用黃酒把藥丸子碾碎化開,一點點給戰士餵餵下去。

沒一會兒戰士就睜開眼睛。

盧排長大松一口氣。

邵老大夫累得有些頭暈眼花,畢竟逛了一天本身就很累,這會兒原本要回去洗洗躺下休息的。

他緩了緩道:“還是得送總院去拍拍片子,有可能需要開刀。”

如果有妨礙心臟正常功能的贅生物就得盡快手術開刀,之後再中藥調理。

中暑嚴重那位也醒了,但是太過虛弱,得針灸加湯藥配合調理,倒是不用去住院,在這邊就行。

甜甜全程幫忙打下手,看邵爺爺不慌不忙一眼就斷出病人大概什麽病癥,再號脈就能非常確定,她佩服得兩眼亮晶晶的。

陸老爹在鄉下主要是給那些慢性病人診治,像這種急癥他是沒有辦法的。

畢竟除非從小家學淵源,能跟著長輩悉心教導,單純拜幾年師父或者自學是學不到真正精髓的。

邵老大夫算是從小的家學,小時候對中醫感興趣,又勤奮好學,所以被爺爺帶著親自教導。

家學自然是傾囊相授,一點都不藏著掖著,那學習效果和學生拜師也不可相提並論。

甜甜滿眼都是星星。

邵老大夫摸摸她的頭,笑道:“你想學啥,爺爺都教給你。”

甜甜抱著他的胳膊搖了搖,“邵爺爺,你真好,我都想學。”

邵老大夫開了藥方,讓人給中暑的戰士熬藥喝,至於針灸就讓陸老爹和甜甜來即可。

邵老大夫和方姥娘、方荻花他們先回去休息,陸老爹和甜甜盼盼去醫務室幫忙照顧中暑的戰士。

甜甜跟盼盼咬耳朵,“你說我要是回祁州又想你和爹娘怎麽辦?”

盼盼嚇一跳,“你做什麽要拋下我們回祁州?”

甜甜:“我想跟邵爺爺繼續學本領啊。”

盼盼:“那也不用離開我和爹娘呀?咱給邵爺爺攛掇來首都醫院不就好了?”

老爺子都七十多,早就拿退休金的,哪個醫院也不能強迫他上班。

他願意去哪裏坐診,就是哪裏的福氣。

再者,他在首都待幾個月,再回祁州待倆月,那也是可以的嘛。

甜甜覺得這個辦法挺好,決定晚上跟邵爺爺商量善良,看看他願不願意來解放軍總院坐診。

這邊也有中醫,大家還能切磋交流呢。

倆孩子壓根沒考慮過邵爺爺想去總院坐診而總院拒絕的情況,在他們看來只要邵爺爺松口,各大醫院搶著請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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