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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番外都有班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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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番外都有班兒上

甜甜照顧病人的時候非常耐心,又因為從小鍛煉胳膊有肌肉,手穩且有力,紮針的時候也不讓人難受。

等侯偉騎車跑來喊他們回家吃飯的時候小戰士已經覺得沒什麽問題。

邵老大夫之前就留了方子,甜甜琢磨一下,根據小戰士現在的身體情況適當減少了劑量。

她叮囑道:“你的大腦和內臟因為休克昏迷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傷,吃西藥是沒用的只會加重負擔,如果就這麽挺著起碼三個月身體都不舒服,半年內不會恢覆以前的狀態,我爺爺給你開了方子,你老老實實喝半個月就恢覆啦。”

小戰士原本是不想要方子,不想抓藥喝湯藥的。

在這些壯如牛犢的青年眼裏,只有弱雞男人才整天吃湯藥,那是病秧子,他不做病秧子呢。

但是被甜甜這麽一說,他意識到問題所在,如果不好好吃藥,不能恢覆到以前的狀態?

那他……豈不是要變弱雞?

不行不行,必須恢覆從前的狀態!

行吧,回去好好吃藥,咬咬牙熬半個月就行,否則就得半年,甚至因為身體素質不達標可能被迫轉業呢。

有心臟病的小鄭就不能再留在作戰部隊,只能轉去後勤或者轉業。

回到家,陸紹棠和林姝已經回來,詹秋冉加班兒,陳燕明去她單位陪她吃食堂,晚上一起回來。

詹秋冉現在進入舒適的孕期,基本不影響工作。

今兒那個心臟病戰士送去她那邊,她估計有的忙。

晚飯時候邵老大夫還感慨呢,“不行啦,老嘍,以後只能給人看看吧,紮針啥的不能夠了。”

盼盼笑道:“邵爺爺,沒關系的,甜甜跟著你,你負責看病,她負責紮針。”

邵老大夫對甜甜那是相當滿意的,誇道:“今兒表現得很好,一點都不慌,紮針的時候手穩不抖,很多大人都沒你這個定力。”

就他現在帶的那些學生,其實是有一定中醫底子的,平時練習的時候還好,碰到那種急癥病人就慌。

病人哎喲哎喲喊疼,家屬大呼小叫,這都會影響大夫,大夫再跟著慌那還怎麽看病?

當大夫就得甜甜這樣遇事不慌。

邵老大夫自然而然地就把小時候跟爺爺學的那些理念加上自己一輩子的理解說出來,也不單單說給甜甜聽,大家都聽聽,至於聽了對自己有沒有用就看各人的造化。

他是從來不藏私的,就在祁州醫院教學生也是用到什麽說什麽。

只不過有些人水平不夠,你說了他過耳不過心,並不當回事,回頭遇到類似問題依然不會。

邵老大夫是真替他們著急,要是以前他指定要罵人,榆木腦袋,一竅不通。

他年紀大了略好點,年輕時候脾氣不好,教自己孩子學醫的時候三遍不會就要罵,布置的任務完不成要打手板的。

可能因為太過嚴厲,導致孩子們怕他和他不親,厭惡學醫。

而他也認命地發現自己幾個子女好像沒有學醫的天賦。

他也不是對所有孩子都嚴厲的,二閨女學得很刻苦,就是不咋開竅,學好了也就是普通大夫的水平,能照方抓藥。

他就不罵她,反而各種鼓勵她。

原本他想讓孫子跟著學,但是兒子又不樂意,估計嫌棄他當年對自己太嚴厲怕孩子也吃那種苦頭,寧願不讓孩子學。

現在看到甜甜這樣主動學、學得快、又勤奮的孩子,他是打心眼兒裏喜歡。

當然盼盼學得也又快又好,但是盼盼很明顯對給人號脈抓方的興趣不大,他反而對炮制藥材、制藥、研究新藥以及對藥物是如何作用病癥的原理更感興趣。

邵老大夫就教他一些制藥手法,那是一學就會的。

他尋思著怎麽跟陸紹棠和林姝商量商量,把倆孩子帶回祁州去帶在身邊教,到時候他出面跟院方說把陸老爹也調到醫院來安排個正式工作,幹幾年退休就有退休金。

陸老爹過去方荻花也會跟著,這樣倆孩子也不想家。

他想勸小夫妻倆以孩子未來為重,又覺得自己這話分量不夠,人家陸紹棠有本事,林姝也能幹,啥前途給孩子拼不來?

孩子以後不管進部隊還是進機關,那前途也都光明著呢,反而跟他學當大夫是最普通的。

這倆孩子聰明優秀,未來有很多選擇的。

林姝明顯感覺邵老大夫有那麽一瞬間情緒有點低落,之前還盯著她和陸紹棠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呢。

她笑道:“老先生,是有什麽事兒?”

邵老大夫笑了笑,“也沒啥,你們夫妻倆現在都挺忙哈,也沒多少時間管孩子。”

不如給我帶回去。

林姝:“是呢,我這邊兒雜志的事兒鋪開了。”

盼盼嘆了口氣,“哎,我爹娘不在家,我和甜甜自己在家平時還挺寂寞的呢。”

甜甜睜圓了眼睛,你不是可煩張強李大山幾個過來煩你麽,什麽時候寂寞了?

盼盼給了她個眼神。

甜甜立刻會意,這是給邵爺爺下套呢,嘿嘿。

邵老大夫眼睛一亮,咦,有戲!

他看看盼盼和甜甜,又看看陸老爹和方荻花,最後對方姥娘道:“嬸子。”

方姥娘嫌棄假牙嘗不到飯菜香味兒,喜歡拿掉假牙吃湯泡飯,她癟著嘴唇,“小邵,啥事兒呢?”

邵老大夫忽悠道:“你想不想進城住呀?”

方姥娘笑道:“俺花兒在哪兒,俺就在哪兒唄。”

盼盼:“你們覺得首都咋樣啊?”

侯偉立刻大聲道:“好,首都好!”

其實對他來說在哪裏不好呢?他戀著的是盼盼幾個,只要表兄弟們在一起玩耍,陸家莊也極好。

林姝和陸紹棠對視了一眼。

陸紹棠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夫妻倆都覺察出邵老大夫和盼盼這是有話說呢。

行吧,看你們演。

盼盼喝口湯,又問陸老爹:“爺爺,張佩金現在學咋樣了?”

陸老爹:“還行,也能紮幾針。”

盼盼:“其實大隊醫務室也不是非爺爺不可,你不在家裏,他們頭疼腦熱找張佩金,厲害了就去公社或者縣裏。反正現在去縣裏也方便,社員們也有錢,看病不像以前那麽貴那麽難了。”

現在張桂起帶著人忙著往縣城以及附近縣區送貨,近處都歸他們負責,他就每天趕著馬車出入,村裏人要去縣裏也能搭車。

陸老爹:“這倒是。”

他以為孫子提醒他別覺得自己太重要,該休息就休息,別整天上班。

“其實我也沒天天呆在醫務室,有時候去縣醫院有時候還去祁州找你邵爺爺學習。”

盼盼:“那你在首都多住幾個月吧。”

盼盼拿捏爺奶可容易了,甭管咋樣先給忽悠來,來了以後還不是他說得算?

原說住幾天,然後就說住個月,隨後就幾個月,這麽下去就能一直跟他們住一起。

給爺奶太姥忽悠住下了,那邵老大夫也不費勁。

不等陸老爹說什麽家裏如何如何的,方姥娘道:“孩子說得在理,一把年紀的人得知道啥最重要。”

你也不年輕了,兒孫成群的挨個惦記你也惦記不來,要麽就跟著最惦記你的要麽就跟著你最惦記的,既然你惦記的和惦記你的是一個,那你還有啥好磨嘰的?

陸老爹想點頭,卻還是先看陸紹棠和林姝,怕給他們添麻煩,畢竟這是軍區大院兒不是自家房子。

“我們住久了沒問題?”

陸紹棠:“沒的。”

林姝給他們吃顆定心丸,“要是嫌這裏擠,住得不舒服,過些日子咱們去城裏買個院子。”

現在還沒有私人房屋交易,自家住房不夠基本都是去房管所租或者租別人的。

不過後面隨著平反的人家越來越多,資產房產也會大量歸還給個人。

有些人經歷過那個年代以後如驚弓之鳥,有路子的拿到資產的第一反應是變賣家產出國遠遁海外,有些下鄉十年已經在地方成家落戶的也沒法拖家帶口的回來也會選擇賣掉房產。

當然這時候房產買賣規矩上都是私人對公家,私人可以把房產賣給房管所,房管所卻不會把房產賣給私人。

只能私人和私人交易。

要買房就得消息靈通,能找到房源,還得在房管所有關系能幫忙過戶。

這就得找房產經紀。

他們雖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買賣,但還是掌握不少信息,能給人牽線搭橋。

林姝如果要買房子,用她和陸紹棠的人脈也行,那樣會搭人情不劃算。

找房產經紀比較省事安全,無非多出一部分傭金。

沒錢不舍的找經紀,有錢就寧願花錢省事。

一聽說買房,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聊起來,他們也都不懂,就是好奇隨便聊聊。

正聊得熱鬧盼盼問邵老大夫:“邵爺爺,你也多住幾個月唄?住到年底咱們一起回家過年。”

問出這話的時候盼盼和甜甜還有點緊張呢,怕邵爺爺不同意,說已經請了很長時間的假不能請更多,還得回祁州上班呢。

誰知邵老大夫想也沒想,隨口答應:“好啊。”

好?

盼盼和甜甜楞住,隨即狂喜,跑到邵老大夫旁邊給他抱住。

方姥娘笑道:“你們倆這麽喜歡邵爺爺呀?”

倆孩子笑道:“對呀,特別喜歡。”

邵老大夫笑呵呵道:“我也喜歡你們。”

邵老大夫可以想象自己打電話跟院長說不回去,對方得多難過,為了讓他不那麽難過,邵老大夫決定勤快點編書。

他道:“有本教材要編,你們倆可得幫我的忙呀,要不我老眼昏花的不能勝任。”

甜甜:“那肯定的,邵爺爺你負責口述,我和盼盼幫你寫字。”

盼盼趁熱打鐵,“就在家裏編書怪無聊的,不如去總院那邊轉轉,要是有合適的病例還能收錄下來呢。”

學習肯定是在實踐中才能學到東西,尤其中醫這種更講究望聞問切的臨床學科,單純背誦知識和實際對不上號一點用都沒。

盼盼覺得他和甜甜要跟著邵老大夫學本事,是可以不去學校的,但是邵老大夫最好不要脫離病人。

這倒也是邵老大夫的意思,他從小學醫的步驟就是先跟著爺爺背誦基礎知識,然後幫著整理案頭工作,再跟著當助手。

甜甜現在就到了跟著當助手學習的步驟。

見倆孩子如此主動配合,邵老大夫心裏那個驕傲自豪啊,就有一種非凡的成就感。

也不知道是要給誰證明還是怎麽的,就想說:瞧瞧,是有人既熱愛又勤奮好學還有天分的。

這樣老師和學生的雙向奔赴,是所有老師夢寐以求的。

有這樣一場師生教學的經歷,才讓邵老大夫真真切切覺得自己這輩子很圓滿,沒有遺憾。

如果單純自己學得好卻沒有衣缽傳人,晚年總是有遺憾的,只有找到如意的傳人,他才會覺得此生圓滿、無憾。

聽見邵老大夫要去總院那邊坐診,方姥娘立刻對陸老爹道:“咱們玩這些天也差不多了,也不能天天玩,我瞅著你也去吧。”

大醫院肯定不一樣,女婿跟著過去也能學習進步。

不等陸老爹說什麽呢,邵老大夫道:“那肯定的,咱們一起去。”

陸安、侯博、侯偉三個懵了,他們來找盼盼甜甜玩,結果兩人要去總院上班兒?

侯瑩倒是無所謂,她反正在哪裏都行,在家裏跟著方荻花或者繼續做她的頭花也行,她帶了材料包來的。

盼盼卻對他們道:“爺爺他們一周去三四天,不會天天去的。”

去醫院是為了接觸病人,保持醫術的敏感度,又不是純粹賺錢。

再說邵爺爺年紀大了,盼盼覺得他應該以休息為主,一星期去三天接觸的病人也夠甜甜消化整理的。

至於怎麽去總院那邊,以邵老大夫的傲性是不會主動打電話過去問的,他只需要給祁州那邊院長打個電話,說自己年紀大了想在這邊跟年輕人多住陣子,休息休息,教教學生然後帶著學生編編書。

甭管祁州院長是不是聽出他後面的打算,知道老爺子不回祁州的第一反應就是給首都解放軍總院兒這邊院長打電話。

總院這位院長是他學長,有這種好事兒怎麽可以不告訴學長?

這種醫術精湛且有家學淵源的老中醫,別說半年一年的,就是請他去講一堂課,大家也受益匪淺啊。

再有邵老大夫剛帶著陸老爹和甜甜救了倆戰士呢,軍區這邊老首長也很快得到消息,自然要上門致謝。

然後幫忙探探口風,轉達一下總院院長的意思,想請老爺子帶著助手去總院坐診交流。

這事兒就成了。

總院院長親自坐車來大院兒把邵老大夫和陸老爹、甜甜盼盼給接過去先參觀再商討待遇和工作問題。

他們當然希望老爺子上班時間越多越好,但是也不好說出口,還是讓老爺子酌情確定。

畢竟這麽大年紀的老大夫要當先生而不是耗材,坐診的大夫不差他一個呢,只求他定期過來坐診解決一下疑難病例,然後給其他大夫講講課就行。

最後在盼盼的建議下,他們一周來三天,二四六上午坐診,下午授課。

醫院答應,也給出了豐厚的待遇。

人家不計較你一周才上三天班,而是直接按照在祁州那邊的待遇給,按月發工資發各種票。

在院長看來邵老大夫教新人那是大材小用,讓他給其他的中醫大夫授課才是充分薅羊毛。

這樣能直接提高其他大夫的醫術,其他大夫再培養新人學生,可以從總體上提高醫院的中醫水平啊!

其他大夫看甜甜和盼盼的眼神那叫一個羨慕,他們也想天天跟著邵大夫學習,想問什麽就問什麽,邵大夫又會手把手地教他們盡可能的多知識。

其他大夫對老大夫也不摳門,有些也有家學的拿出家裏的醫案筆記跟邵老大夫討論,大家共同進步。

首都其他醫院有名的老中醫聽說總院這裏來了個祁州名醫,也跑來切磋,一時間總院中醫部門熱鬧得跟過年一樣。

那些久治不愈的慢性病人得到消息也紛紛到總院這裏掛號,沒有資格來看病的千方百計地托關系過來看。

有些人輾轉幾個醫院中西醫都看不好的病,在邵老大夫這裏紮針推拿加喝湯藥,三副藥下去就見好轉。

其中一個病人纏腰火丹很嚴重,影響日常生活工作,中西醫都看過,吃過很多藥抹過很多藥膏,結果越來越厲害疼得他生無可戀。

眼瞅著就要盤一圈,他嚇得要死,因為民間傳說纏腰龍盤一圈即死。

邵老大夫讓他別自己嚇唬自己,盤一圈盤兩圈也不會死的,但是會疼得睡不著覺吃不好飯。

他給開了藥方,再搭配針灸、泡藥浴。

因為這病人病癥嚴重且很有代表性,所以醫院就直接安排他住院,減免一部分費用,讓他當教學素材。

一群大夫圍觀了三天,第三天開始他身上的水泡就開始結痂,第五天就開始消退。

住了八天院,雖然沒徹底消退痊愈,但是可以肯定只要謹遵醫囑就肯定會好的。

針對這個病人邵老大夫開了一堂課,講了好些天,因為中間還要發散出去,比如給病人開湯方還得兼顧調理身體提高他自身的正氣,這個度如何把握,藥材的劑量等,都至關重要。

另外一個病人這時候的西醫儀器也查不出大病癥,但是臉色蠟黃萎靡,失眠嚴重,胃口奇差,逐漸地竟然不良於行。

最後大夫們推測她得了神經方面的病,會癱瘓。

她能來到邵老大夫跟前是另外醫院大夫給送過來的,當疑難雜癥診治。

邵老大夫也是給她湯藥、針灸加推拿,反正得讓陸老爹和甜甜也鍛煉到。

這位病人就得長期調理,並不是那種立竿見影的,但是一周之後情況也的確是在好轉。

十天之後,臉色都帶上血色。

於是針對這個病人又是一通教學。

實際很多人連上一個病人的課還沒消化吃透呢。

總之大家感受到邵老大夫的厲害之處,一傳十十傳百的口碑越來越盛,過來掛號的人越來越多。

邵老大夫帶著陸老爹和甜甜在總院兒坐診一個月,號子已經排到三個月後去了。

那還是醫院見苗頭不對及時剎車,只允許排當月的號,否則能排到兩三年後去。

原本說好的上午坐診下午授課,其實從第三天開始就全天坐診。

掛號的病人太多!

這也是甜甜沒經驗且心軟,有大老遠來的她不忍心就給加號,還有大老遠抱著孩子來的,給這個加不給那個加也不好,給可憐的老奶奶加不給可憐的老爺爺加也不大好。

最後就是晚飯也在醫院吃,吃完飯休息一下再授課討論。

加班討論到九點半再由醫院用院長專車送回家睡覺。

雖然這樣挺累的,但是第二天不上班可以在家裏休息,甜甜消化一下知識整理一下筆跡,就也還行。

轉眼暑假要結束了,盼盼也組織陸安侯博侯瑩和侯偉他們把首都內外逛了個遍,長城香山以及周圍有名的景點也去看過。

他們還跟著盧排長去打靶、坐坦克、戰鬥機,要不是連長不讓,他們還想感受一下跳傘呢。

這將近兩個月的經歷讓他們畢生難忘。

陸安侯博他們也得回祁州了。

原本陸老爹想給他們送回去,正好軍區這邊有人轉業去祁州工作,一趟火車,就順路給幾個孩子送回去。

軍人同行安全有保證,陸老爹和方荻花也不用擔心,給祁州林大姐那邊去個電話她也放心。

臨上車前侯偉那叫一個依依不舍,抱著盼盼哭得稀裏嘩啦的,比跟他親哥侯博還親。

這些日子侯偉跟著盼盼幾乎寸步不離,陸安侯博還離開盼盼和張強李大山他們單獨出去騎行玩耍過,侯偉卻一直黏著盼盼。

盼盼就給他算賬,“你看呀,這都七月十二了,再過不多久又要放寒假,放寒假我們肯定回家過年的,到時候你和我們一起。”

侯偉這才開心起來,滿懷期待道:“我們要堆比人高的大雪人兒!”

侯瑩這段時間也交到兩個好朋友,是大院兒裏的小姑娘,和她一樣文靜靦腆,她教人家做頭花、編手環、平安結等。

現在大院兒的女孩子們都戴上她們賣的頭花兒了,連大人都買她們的發夾戴,還有男女青年買她們編的手環、同心結之類的送人。

來一趟兒侯瑩小姑娘的錢包又默默地鼓起來,她向來是悶聲發財的。

她和倆好朋友約定互通書信,以後如果她們去祁州玩,她負責招待她們。

張強李大山那一群男孩子也來送陸安侯博他們,送了不少貼心的禮物,子彈殼做的坦克、自制金屬橡皮筋手槍、軍艦模型、戰鬥機模型……

“嗚嗚,侯博,你再來玩兒啊。”張強也很是戀戀不舍。

侯博也能打,而且侯博比他和盼盼都大,對剛進入青春期的中二病男生來說更有光環魅力。

這段時間張強很迷侯博。

盼盼甜甜跟車去火車站送的他們,爺奶年紀大就讓送到大院兒門口。

目送卡車離開,漸漸地看不見揮手的孩子們,聽不見孩子們的聲音,陸老爹和方荻花還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回到家,一下子少了四個孩子,突然覺得怪冷清的呢。

方姥娘拍拍方荻花的手背,“菜園裏的菜眼瞅著都要黃了,是不是得曬菜幹了?”

方荻花一想也是,“咱家就這麽點個菜畦,不夠曬的,得去外面跟菜農買上一車。”

方姥娘:“走,我和你一塊兒。”

方荻花:“你在家裏等著我騎車過去很快的,跟人家定一車,回頭讓他們直接送到門口就行。”

陸大伯笑呵呵地對邵老大夫幾個道:“走,咱們回家下棋去。”

陸大伯去北戴河那邊療休養一個月,立秋時候回來的,一回來他就過來找陸老爹和邵老大夫,只要兩人不去醫院他就見天過來聊聊天、下下棋,有時候也跟著去醫院見識見識。

經過一陣子的療休養,他整個人越發精神抖擻,看起來精氣神兒很好。

邵老大夫喜歡下棋這事兒家裏人都知道,以前裝不知道,所以他多數時候憋著,是陸大伯過來給他勾起來的,倆人得空就殺幾盤。

陸老爹和方姥娘在一邊兒憋笑。

偷偷說一句,這倆人棋藝都不咋地,下棋還著急,看別人下棋能急得上手搶自己下棋也能耍賴悔棋那種。

他們也知道自己棋品不咋地所以很少出去和別人下,自打發現對方差不多棋品,倆人就喜歡湊堆下棋,有時候不歡而散,沒一會兒又湊一起。

用方姥娘的話說:你可以說邵老爺子醫術不行,你不能質疑他下棋水平差。你可以說陸大伯帶兵不行,但是不能笑話他臭棋簍子。

盼盼甜甜送完站坐卡車回來,就看到倆老爺子在那裏臉紅脖子粗地下棋,一邊下一邊互相吐槽。

邵老大夫質問陸大伯:你一個帶兵打仗的,還是常勝將軍,下棋怎麽這麽爛?

陸大伯也不甘示弱:你診脈辯證那麽厲害,君臣佐使配伍如排兵布陣,你怎麽還是臭棋簍子?

甜甜咯咯笑,盼盼一臉無語。

倆老爺子紛紛招手,“盼盼,來!”

盼盼拒絕,這倆老爺子誰都下不過他,他哄都沒力氣哄的那種,太考驗演技,所以他選擇掀桌不玩兒。

他覺得大爺爺太閑,還是找個班兒上吧。

甜甜不愛下棋,但是聰明的孩子看多了也能學點門道,她就過去支招兒,給這個支也得給那個支,不能偏心。

最後倆老爺子堪堪打成平手。

兩人握手言和互相恭維一句:老哥老弟棋藝了得。

甜甜:“邵爺爺,你下棋不動腦子的。”

邵老爺子:“我一把年紀不需要動腦子,要順應本心,我給人看病也不動腦子的,都是張口就來。”

他也是自小聰明有天賦的那種,學多了就形成一種條件反射,看到什麽病就自動浮現治病方案,並不需要絞盡腦汁去想。

所以他做事情的時候也會這樣,不喜歡多思考,比較隨心所欲。

陸大伯則是絞盡腦汁想棋局、棋路,可他發現這下棋就那麽幾個棋子,怎麽可能比實際打仗還費勁?

不合理啊。

正討論著,陸紹棠和林姝、陳燕明、詹秋冉四人回家。

方荻花吆喝開飯,陸大伯也不回家,就很自然地在這裏吃。

陸紹材早就去上班,陸長壽也進了部隊,嚴萍白天上班晚上回來有時候會對他陰陽怪氣兩句,以前他就受著了,或者氣呼呼一陣子就拉倒,現在他感覺自己親弟弟來了有靠山不需要再受氣,就跑這裏待著只晚上回家睡覺。

自打他從北戴河回來就這樣。

之前沒地方住,現在孩子們走了他都尋思要不要晚上也住在這裏。

林姝幾個問問孩子們坐火車的事兒,他們昨晚上和今早上已經告過別,也都送了禮物。

盼盼安排,他們放心。

吃飯時候林姝去拿了一瓶酒,讓大家喝兩盅。

方姥娘笑道:“姝姝,這是有喜事兒啊?”

甜甜嘻嘻笑道:“太姥兒,要是我陸安哥他們聽見,還以為咱們不喜歡他們,一走就要喝酒慶祝呢,哈哈。”

林姝:“我有正式工作啦。”

大家都以為她進了文聯或者作協,結果林姝笑瞇瞇地說去了首都市文化局。

甜甜:“娘,你真厲害!”

盼盼小蜜蜂一樣捧著酒瓶給長輩們倒酒,“幹媽就不喝了吧。”

詹秋冉還挺想喝點的,畢竟這麽開心的事兒麽,她上班也挺累的,喝酒還解乏。

她自打懷孕以後就開始饞酒。

不過自己就是大夫還守著家裏好幾個大夫,她沒好意思開口,就矜持道:“我和你們喝一樣的。”

她懷孕了只能混小孩兒桌兒。

甜甜就把她們的葡萄汁給幹媽倒上,還讓幹媽坐到自己這邊來,別挨著幹爸,免得被酒氣熏到寶寶。

方姥娘又問林姝怎麽去文化局了,咋沒去作協啥的單位。

她雖然年紀大,但是求知欲強,凡是和孩子有關的事兒她都想知道。

她平時聽林姝把文聯作協掛嘴邊,以為這是倆很好的單位,會去這裏上班兒。

林姝就給她解釋幾個單位的差別。

方姥娘樂了,“那還是文化局好。”

知道她想辦雜志以後,首都文聯、作協這邊的領導想邀請她入會,直接給她一個副秘書長的位置掛著。

不過陸紹棠有更好的方案,他覺得林姝做的事情需要一定的職權,單純文聯作協這種單位只能給她擴展辦雜志的人脈並不能從更高層面給與支持,所以他就忙裏抽時間跟首都革委會文化組那邊的朋友吃了頓飯。

於是文化局領導了解一下林姝的資料,看看她的作品,對她的美術、文字功底給與了高度肯定,對她辦雜志的大局觀也給與了高度讚揚。

文化局讓她去下面新聞出版局工作,原本要給她一個副局的職務,林姝以初來乍到沒有成績為由拒絕了,最後就被任命出版三組副組長。

組長即將退休,實際工作都由林姝負責,等組長退休,她就可以轉正。

林姝能進出版局工作,主要靠陸紹棠給力。

這年頭大部分人都是靠家裏關系安排工作,純粹靠能力是上不去的。

如果她靠自己能力坐那個位置還會被人排擠嫉妒呢,但是家裏有那個關系其他人就不敢,反而對她熱情又尊重,個個和氣得很。

社會風氣如此,她自然也要善加利用。

不過陸紹棠還是擔心他媳婦兒被人欺負,機關單位那些齷齪事兒他見多了。

所以不管多忙他都得抽時間去接媳婦兒下班。

飯後,大家也不急著散場,就坐在飯桌前聊天。

甜甜則跟邵爺爺進行教學答疑時間。

她求知欲強、好奇心旺盛,尤其對身邊的人和事尤為關註。

現在幹媽懷孕,甜甜一部分註意力就在幹媽身上,做了詳細的孕期記錄。

她覺得這些會成為她的經驗積累。

她就好奇酸兒辣女是真的嗎?記錄數據對比發現並不準確,但是懷孕的確會讓準媽媽的胃口發生改變。

詹秋冉原本喜歡吃酸菜魚,現在還是很喜歡吃,但是原本不喜歡喝酒,現在她時常有饞酒的感覺。

她覺得應該是激素的問題。

邵老大夫只負責看病,不算病的他不管,至於這個問題他覺得順其自然就行,當然忌口還是要忌口的。

甜甜又好奇診脈是不是可以斷出胎兒性別。

上一次坐診的時候有個老太太拉著她百般哀求想讓甜甜跟邵老大夫說說,給她兒媳婦斷斷男女。

甜甜沒答應,她就哭得可憐巴巴的,還願意給甜甜五塊錢。

那她更不答應了。

不過她還是好奇,是不是真的能診斷出來,她也想學。

邵老大夫捏著胡子說這是他的不傳之秘,“我可從來沒跟別人說過。”

不傳不是吝嗇而是不能考驗人性,畢竟不是所有父母或者公婆都期待那個孩子的到來,有些重男輕女的知道是女胎就會想要打掉。

現在各地已經開始進行計劃生育,不少老太太和婦女進城求生子秘方、讓大夫給診斷生男生女。

他們不是隨便問問的,是真敢打掉的。

所以邵老大夫對外不承認自己能斷男女,甚至有些大夫以此激將和他切磋,說他連男女都不能斷醫術也不甚高明他也絲毫不慍。

對甜甜他自然不藏著。

這是他爺爺和他一百多年的經驗積累,見識多了就能總結出規律。

不過他現在不想傳給甜甜,她還小,容易受外界誘惑或者影響,若是有個可憐兮兮的老太太在她面前哭鼻子抹淚兒,或者孕婦跟她哭求,她是忍不住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她不會。

他笑道:“這個要等你三十歲的時候才教,我要是活不到那時候我也會詳細記下來給你的。”

甜甜立刻道:“邵爺爺一定可以長命百歲的,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想賣弄顯擺了。”

平時但凡她問,邵爺爺無有不應,今兒不肯立刻教他,那肯定是她現在不該問。

她是個聰明的孩子,立刻就意識到問題所在。

斷男女這個除了賣弄還有什麽用嗎?又不能治病。

孕媽媽知道懷男女有什麽用?除了想要兒子打女胎沒有別的用處。

不過她內心又覺得既然孕婦不喜歡女兒,想要打掉她,那對胎兒未必不是好事兒呢。

若是有知覺也得謝謝不生之恩呢。

她在腦子裏把那個問男女的老太太給狠狠批評一通才開心起來。

下次她再敢拿錢賄賂自己,就給她樹成典型讓醫院領導好好地教育教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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