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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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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進入深山後, 感覺到了顯著的氣溫變化,車窗外寒涼肆骨,幾乎到了呵氣成霜的地步。

瞿山比起京城要冷得多, 此處的梅林才會早早綻放。

即便寒冷,也擋不住香客如雲。

待到山腳下,時不時能看到其它車馬同行,這還不是初一十五, 否則會更熱鬧。

湯幼寧隨著薄時衍下車, 他們需要步行,登上高高的山門才能入寺。

仰頭看去,也不知道有幾百個臺階, 筆直而悠長。

“好高呀。”湯幼寧回頭去看如意夫人,問道:“老夫人需要幫忙麽?”

“不用,”如意夫人接過身邊婆子遞來的一根木杖,笑道:“人的腿骨,越是不動越是酥脆,我還能走呢。”

她自己走, 速度慢著些就是了。

“真厲害, ”湯幼寧一臉敬佩:“等我老了也要這樣。”

她越發覺得, 老夫人就是她向往的存在。

如意夫人瞧著她純如白紙毫不設防的小臉,樂了起來:“心寬之人有福,你往後呀, 必定喜樂康健。”

“我瞧著湯娘子也是面善, ”杭宛歌的語氣略有兩分感嘆,“真叫人羨慕。”

“羨慕?”誰?

湯幼寧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羨慕她的, 稀奇得緊。

尚未接話, 斜後方有人認出如意夫人, 上前來見禮。

通向白馬寺正門的路就這一條,撞見相識之人很正常。

好巧不巧,湯幼寧也認得他們。

卓尤深攜妻子蘇氏同行,跟隨的還有蘇氏娘家妹妹蘇瑾蕊,湯幼寧與她有過一次接觸。

卓家和攝政王勢同水火,碰上了卻不至於當眾甩臉,太掉份了,雙方只管視如無物便好。

不需要蘇瑾蕊提醒,蘇氏就一眼認出了湯幼寧,馬元宇捅出來的那些‘卓尤深情史’之一。

馬家與卓家徹底鬧翻,有什麽黑歷史盡管往外倒。

馬元宇接回了被他休掉的原配羅氏,與卓蘭淳再無聯姻的可能。

蘇氏身為小侯夫人,面上不動聲色,笑著招呼道:“今日可真巧,不僅遇到了老夫人,竟連攝政王也在?”

“可不是,想來都是被那梅林招惹的。”如意夫人淺笑回道。

她跟卓家無甚交情,這會兒不過是稍稍說上兩句,點到即止的禮節。

有薄時衍在一旁,卓尤深的眼睛沒敢亂看,很快便帶著蘇氏與他們錯開,先行一步。

為了照顧老夫人的腿腳,登山速度放緩了,湯幼寧不需要任何人攙扶,自己提起裙擺,一口氣就能登頂。

白馬寺山門香火鼎盛,煙霧繚繞,有小沙彌等候在門口,引領眾位施主入內。

從京城來的,大多要在此留宿一晚,否則當天一去一回太趕了些。

白馬寺的南北廂房屋舍眾多,每年秋闈前夕,都會有學子來此借宿。

這會兒入冬了,學子歸鄉大半,只餘下那麽幾個中舉的寒門子弟,囊中羞澀,在此等候明年春闈殿試。

空出來的房舍很多,安排了幾間下來。

如意夫人原本打算,來到白馬寺帶湯幼寧一塊聽禪賞花,沒成想薄時衍跟著到了。

她哪好意思去摻和這對年輕人,自己帶著杭宛歌去了禪房。

湯幼寧便與薄時衍一塊去佛前抽簽,這是奶娘托她辦的事兒。

寶相莊嚴的巨大佛像跟前,小娘子跪於蒲團上,雙手合十,一臉虔誠。

叩拜上香過後,才捧了個簽筒在手裏搖晃。

薄時衍在邊上看著,問她求什麽。

湯幼寧的願望還不少,道:“得給奶娘樂蘿她們求個平安符,困困馬兒和奶牛也可以在脖子上掛一個,還有,我希望我的畫能變得更厲害……”

這麽一通說完,她唇畔的笑窩若隱若現,似乎有求必應,神佛會保佑她身邊的一切。

薄時衍聽完懂了,她壓根不把他算進去。

也不向他索求什麽,甚至還想拋了王府去農莊裏養老?

世人皆愛榮華富貴,企盼子孫滿堂,他的圓圓沒開竅。

******

白馬寺的齋飯果然不同凡響,這山間清泉澆灌出來的作物,入口妙絕。

好些香客特意帶了自己喜愛的好茶,來配著深山裏的泉水。

湘巧行事周到,自然也帶了不少茶葉。

苒松去提水回來拎著,跟隨進入梅林,挑了個小亭子開始煮茶。

梅花很常見,自古以來詠梅者多不勝數。

單單一株梅樹,瞧著也沒什麽稀奇的。

但是當它們聚集成林的時候,雪白一片,枝頭繁茂,洋洋灑灑,堪稱盛景。

湯幼寧一眼迷失在裏頭,嘴裏讚嘆道:“都說人多力量大,花兒多了,想來也力量大。”

這要是畫一幅梅花林,點點雪印,得廢不少工夫呢。

林子裏還有小松鼠,搖著蓬松的大尾巴,繞著行人,在其間竄動。

白馬寺周圍的山頭都是松林,很多松鼠,時常會跑到這邊來。

佛門慈悲為懷,前來上香的游客也不會去傷害它們,久而久之,一個個都膽大無比。

一個不慎,湯幼寧的腦袋就被一個小松果給砸中了。

她一臉懵懵,擡手摸摸腦門,“居然捉弄我。”

她臉頰一鼓,朝那群調皮的小松鼠追趕而去。

小松鼠吱吱叫著,一哄而散,跑得飛快。

湯幼寧追出去沒多遠,就丟失了它們的蹤跡。

薄時衍擰眉跟在她後頭,沈聲道:“不準跑。”

“啊……”她一時忘了。

湯幼寧連忙左右觀望,梅花林裏頭,不見其他人身影,捂住胸口道:“還好,沒人看見。”

小廝丫鬟有眼色,見王爺跟上,就不必到跟前去礙事,反正主子有吩咐,會出聲喊人的。

薄時衍伸手,輕捏她軟嫩的臉頰,“不許被人看見。”

別說男子,就是女子都會忍不住盯著她瞧。

“我知道啦……”湯幼寧抓下他的手指,“王爺你不許揪我肉肉。”

她疑心這人捏成習慣,總把手摸到她臉上來。

正說著,梅林深處,傳出另一個低啞的男子聲響,他低低喚道:“圓圓……”

兩人都聽見了。

湯幼寧循聲看去,問道:“是在叫我麽?”

薄時衍雙眸微瞇,道:“不是叫你。”

他耳力過人,聽得更清楚,這分明是喘息聲。

湯幼寧已經朝著那邊邁出了步伐,轉過兩株繁茂的梅花樹,便見前方有個背風的巨石。

兩個人影堆疊在巨石上,男子擠著女子,一手探進她的裙底,“圓圓……”

“小侯爺,沅沅在這兒……”

那女子嚶嚀一聲,滿面桃粉。

湯幼寧的眼神好,只半張臉,就認出來,那是蘇氏的妹妹蘇瑾蕊。

那次的賞畫會,她老是出言找茬呢。

而那個小侯爺——雖是背對著他們,但是她不會認錯,是討厭的卓尤深。

“咦?”現在是什麽狀況?湯幼寧滿臉茫然。

薄時衍倏地沈下臉,閨閣小名同音同字的多得是,可卓尤深嘴裏這個圓圓,叫的是誰?

他掩下不悅,不願再多看一眼,攬過湯幼寧,後撤離開。

湯幼寧後知後覺,面露驚訝,還沒張嘴,就被薄時衍捂住口唇。

待到離遠了,他才松手,垂眸看她。

“他、他們是一對野鴛鴦!”湯幼寧睜著圓溜溜一雙大眼睛。

第一次看見活的野鴛鴦呢!

“你還知道野鴛鴦?”薄時衍眉梢微挑。

“我當然知道,”湯幼寧道:“沒有名分的男女抱在一起,就是野鴛鴦。”

蘇瑾蕊是卓尤深的妻妹,這樣顯然是不對的。

薄時衍輕哼一聲,回到廂房後,立即喊來茂嵐。

吩咐他去盯著卓尤深與蘇瑾蕊,查清楚他們的往來,必要時推一把。

薄時衍面無表情一掀眼皮:“在蘇氏知曉之前,捅出去。”

倘若讓蘇氏撞破此事,家醜必然被掩埋起來,世家慣常的做法就是讓女子委曲求全,內部解決犯錯之人。

那豈不是太便宜卓尤深了?

茂嵐聞言,立即知曉了主子的意思。

只管往大了鬧,讓事實無法遮掩,蘇家名聲嚴重受損,就會與卓家產生裂痕。

卓尤深私德有虧,再來個禦史加把火,把他那小侯爺的爵位去了,也不是不能操作。

茂嵐領命而去,湯幼寧聽得一知半解,道:“王爺要讓小侯爺遭殃了對不對?”

薄時衍不答反問:“你那樣討厭他,他欺負你了?”

以前調查她的事情,他得知此事,心裏毫無波動。

但是方才,看到卓尤深摟著其它女子,一口一聲圓圓,薄時衍已然生出了殺心。

兩年前,湯幼寧被卓尤深攔過去路,在湯奕宗的安排下。

她回想起他當時的目光,立即揪起小眉頭,道:“小侯爺是惡人,要打人的,他還想打那位蘇娘子?”

記得蘇娘子的神色並不平靜,嘴裏還哼出聲了。

多半就是肉搏戲上面看過的內容了,似乎男子總是熱衷於此。

“忘掉你看見的畫面,”薄時衍托起她小巧的下顎,低頭輕咬:“此事並非你以為的那樣,該由本王來教你。”

其餘人,誰都不配。

教她什麽?肉搏戲麽?

“可是我不想學。”湯幼寧望著薄時衍說道。

他聞言,溫熱的指腹點上她的鼻尖:“學會了才能生孩子,小呆子。”

“什麽?”

湯幼寧的小腦袋瓜運轉起來,不是睡覺就能生孩子麽?

還是說,‘睡覺’過程中包含了肉搏戲?

這就是淩姨娘口中的‘弄’與‘碰’?

她似懂非懂,反手揪住薄時衍的衣袖,一字一頓道:“王爺,我不想生孩子。”

妾室所生,是庶子庶女,待在嫡母的管束下,一點都不松快。

“你說什麽?”

薄時衍緩緩擡眸,眉間一蹙,“你拒絕側妃之位,拒絕生兒育女,你是在拒絕本王?”

湯幼寧不太懂這其中有什麽關聯,這樣一說,好像也沒錯。

於是她一點頭。

薄時衍的臉色徹底沈了下來。

原本他想著,不願貪占小姑娘的便宜,最好她也有所求,名分或者什麽,他都可以給。

現在看來,竟是他單方面一頭熱,她什麽都不要。

簡直可笑。

“本王無需勉強任何人,”薄時衍深邃的眼眸,牢牢鎖住她的身影,問道:“你不願孕育子嗣,可有考慮過自己的往後?”

即便她不想,她身邊那個老婆子不會幫著出謀劃策麽?

湯幼寧早就想過了,順嘴回道:“我想去莊子裏養老。”

她有說過的。

“那我呢?”

很好,她規劃的養老未來裏,壓根就沒有他的身影。

湯幼寧一撓頭:“王爺你日理萬機,自然是在王府裏。”

他養著那麽一大府的人,不能跑去農莊太久吧。

“出去。”薄時衍不想再問了,冷聲道:“本王以後都不碰你。”

她張了張嘴:“那……”

“出去。”他涼颼颼的視線挪了過來。

“哦。”

******

湯幼寧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王爺又翻臉不認人了。

似乎是因為說了不生孩子過後……

難不成他想要子嗣?今年二十好幾,確實是一把年紀了呢。

湯幼寧為此憂慮了不到一刻鐘,就被如意夫人請去隔壁穿佛豆。

說是佛豆,實則是小和尚們采摘的紅豆,經過大師念經開光,穿成手串送給女香客們。

有心之人,還能自己穿了帶回去,都是小小心意。

湯幼寧過去了,對於鮮紅的小豆子愛不釋手,跟著玩了一會兒。

如意夫人烹茶擺素糕,詢問她下午賞梅如何。

“要畫梅花麽?”她笑著問道。

湯幼寧一搖頭:“梅花好難畫,我想畫小松鼠,它還偷偷用松果砸我呢。”

“竟有這事?”如意夫人聽得一笑,“定然是圓圓招鼠喜歡,與你鬧著玩的。”

湯幼寧陪著老夫人說笑一會兒,偶爾說錯話也沒關系,她很是寬容包含,叫人心生愉悅。

沒多久,就去一旁看杭宛歌手抄佛經。

杭宛歌的字體勁道飄逸,在閨閣中很少見,有那麽點江湖兒女的灑脫風範。

湯幼寧滿眼羨慕,道:“真好看。”

“你也很好看。”

杭宛歌的視線落在湯幼寧臉上。

馬車以及登山那會兒,她不好細細打量,如今面對面坐著,如此近距離,看得更清楚。

娶妻娶賢,納妾納美,薄時衍他很懂嘛?

杭宛歌輕聲一笑,一邊書寫一邊問道:“攝政王府無長輩管束,是不是很自由?”

湯幼寧尚未回答,如意夫人已經收斂了笑意,“歌兒,旁人再自由也不及你。”

人家攝政王府如何,是你一個未出閣姑娘該過問的麽?

“我不過是閑話兩句,祖母想哪去了?”杭宛歌嬌哼一聲。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湯幼寧頭腦簡單,自然察覺不出任何端倪。

直到從廂房裏出來,湘宜才與湘巧小聲猜測道:“杭三姑娘似乎相中我們王爺了……”

湯幼寧手裏把玩著幾串紅豆,聞言回過頭,一眨眼:“是想成為王府的主母麽?”

“噓,”湘宜壓低聲音:“八字沒一撇的事兒,我們也不好說。”

倘若杭家有心,自然會去勞動旁人發力,或許是先去說服薄家雙親?然後讓男方上門提親。

湯幼寧忽然想起那日,跟著樂蘿去她外祖家,她那個表妹說什麽郡主啥的,似乎都有可能成為攝政王妃。

那他到時候就能跟王妃生孩子了,也不著急子嗣問題吧?

她這麽想著,回到廂房內,便見薄時衍面無表情在與自己對弈。

一看就沒有要消氣的意思。

******

在瞿山白馬寺留宿一晚,第二日午時,一行人下山回京。

短暫的賞梅之行結束了。

薄時衍沒法走開太久,朝堂上事務堆積,正等著他回去一起拿定主意。

近日京城開始降溫,比往年提早了些時日,北地那邊就更嚴重了。

本就是酷寒所在,還遇上不一樣的天年,暴雪突至。

朝中命各地做好禦寒準備,然而北地幾個城鎮,地廣人稀,不僅人力有限,物資更是擠不出來。

地方官員折子上訴求救,個個哭慘,戶部尚書一看又是要錢要東西,恨不能當場駁回。

今年南邊洪水收成欠佳,其它地方也沒見多繳些米糧上來,國庫本就空虛,哪有一個勁往外掏的?

薄時衍一回京,就被幾個老家夥遞來的折子給包圍了。

長籲短嘆,他們不是要他幫忙想法子,而是在為之後的‘做不到’提前鋪墊。

薄時衍卻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南邊洪水過後,修建水利工程很順利,受災最嚴重幾個城,栽種疫苗藥株有了盈利,根本不需要朝廷賑災,他們自己就能度過難關。

這筆賬算下來,朝中實際上的支出,並沒有太多。

北地那邊地勢高,山體空曠無草木,想要砍柴禦寒都沒法子。

所謂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需要從其它地方運輸物資過去,免無可免。

不過,遇著大雪災光靠朝廷援救,並非長久之計,歸根究底是北地的環境太過苛刻,百姓困苦,度日維艱。

須得想法子一並改善才好……

薄時衍下朝回府,請了聞人照到書房議事。

他想著在賑災之餘,還能做些什麽。

若是有適宜北地種植的樹木與糧食,大面積栽種,假以時日便可改善饑寒問題。

可是去哪尋找此種樹木與糧種呢?

聞人照擅長出主意,只是這事也把他難住了,捋著長須道:“天下之大,地廣物博,我的見識終究是太少了。”

不過,一人見識有限,何不集思廣益。

聞人照這麽一提醒,薄時衍想起了秋闈中舉的那批學子。

書生們來自於全國各地,千裏迢迢進京趕考,考中之後要等明年二月,通常是不會返鄉的。

一來路途遙遠,二來途中顛簸勞累,且吃住花費頗多,不如在京城貓冬過年,安靜溫習書本。

薄時衍道:“他們眼下閑著,日日看書腦子不活絡,正好幫忙出謀劃策,或有北方的舉子,對那些樹木作物更為熟悉。”

聞人照對此想法讚不絕口,合適,太合適了!

當下提筆擬了一份告示,呈上給薄時衍過目。

“王爺,以財帛酬謝,不提功名,想必會更好。”

倘若誰的點子被采納了,不僅在攝政王跟前掛了個名,還能得到銀錢獎賞。

雖說未到春闈時間,卻已經有了一個絕佳的揚名機會。

要知道,學子們熱衷於參加辯論會詩社什麽的,才名也需要宣揚。

指不定來年高中後,從此官運亨通。

薄時衍低頭閱覽,聞人照一點就通,寫出他心中所思,包括其中的顧慮都有偏及。

他一點頭:“甚好。”

下午就能張貼出去,廣而告之,讓那些書生們都來集思廣益。

恰逢苒松來報,湯姨娘來了。

聞人照笑笑,告退下去。

湯幼寧回府後,好幾日沒見過薄時衍,雖說都在白霽堂住著,可他早出晚歸。

這會兒提了一盅燉湯過來書房,瞧瞧王爺的氣性過去沒。

薄時衍讓她進來。

面無表情一擡眼:“有事?”

湯幼寧一看就懂了,他還在氣她呢。

她把手中食盒呈上,道:“給王爺送湯。”

“本王不需要。”薄時衍拒絕了。

湯幼寧想了想,問道:“那我給你伺候筆墨,你就不生氣好不好?”

她都不知道,是哪裏得罪他了,又不明說。

薄時衍垂眸不語,眼角餘光看著她靠近,坐到自己書桌旁,就跟以往一樣的位置。

他沒有出言驅趕她。

因為幾天沒有聞到她的氣味,說不定過兩日又該頭疼了。

薄時衍有些煩悶不得不‘依賴’湯幼寧的自己,似乎他已經被她拿捏了。

湯幼寧會磨墨,磨出來的墨汁不浮不沈不起沫;

還會蓋章,握著攝政王的印章,在紙面上一戳一個,端端正正。

一臉乖巧幫幹活,極具欺騙性。

若是以前的薄時衍,或許會以為,這個妾室是貼心的小乖乖。

實則,她一張嘴,就要拒絕人。

薄時衍擡手,輕揉眉心,道:“往後,本王不會與你同榻。”

湯幼寧覺得不錯,“也好,一個人睡覺更寬敞。”

“也不會再親你。”他緩緩別開眼。

“知道了。”她一點頭。

“……”

湯幼寧等了等,見他沒再說什麽,輪到她開口了。

“王爺,樂蘿說過段時日,陛下將賜予眾臣湯泉洗浴,在奉澤山莊,你會帶我去麽?”

這是慣例,以示帝王恩寵。

薄時衍皮笑肉不笑的望著她:“你憑什麽認為本王要帶你去?”

她一雙翦水秋瞳,漫起一絲迷茫:“不是給你伺候筆墨就不生氣了麽?”

為什麽他看上去還是一臉不高興?

是真的難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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