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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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拍桌的力量大, 像帶著壓抑已久的怒氣，謝流箏心猛的一抖。
待看清裏面的東西後, 她的心猶如一顆石子，徹底沈入谷底，裏面埋葬著t那塵封多年的不齒秘密。
七年前，碧水庭院那場大火，鋪天蓋地的燒、火紅的天，仿佛靈魂都要化掉，她和他，都永生難忘。
那一年，因為一些原因, 陸家多年盤根錯節的勢力根基大動，陸清尚年輕, 職位不穩, 處處被人針對, 大有一步踏錯, 滿盤皆輸之勢。
禍不單行，沈順昌更是為了他的舊情人，勢必要和陸清割席離婚。
那個高熱不退的暑假，把整個夏天拉得無盡長, 整個沈陸兩家，動蕩不安，那是一段沈逸清至今為止的人生中最灰暗不堪的日子。
為了規避意料外的麻煩, 姥姥李雪英帶著沈逸清和陸嶼到濱海散心, 遠離了家族裏的各種紛爭。
可即便這樣, 中途也出了事故。
7.19火災大案，碧水庭院2號樓, 從樓頂到第三層，幾乎燒穿，災情慘烈，死亡2人，損失居民錢財無數。
沈逸清永遠也忘不掉那個午睡醒來後的下午，整個樓層濃煙滾滾、熱浪沖天，窗戶被黑煙覆蓋，遮天蔽日的黑暗，樓下是數不清的消防車轟鳴聲和人群焦急的吶喊。
救援隊費盡力氣，可是進不來。
沈逸清站在窗邊，眼睜睜看著唯一的消防通道、那道被黃色的油漆寫著禁止占用的生命賽道，被人用汽車活活堵住。
他焦急得猶如火籠中的獸，掙不出桎梏，只有油然而生的絕望。
生命中極少有讓他如此恐懼和無力的事情，無論過去多久，回憶湧上來的時候也感覺到全身如站在火海，熊熊的烈火，滾燙的空氣似乎時時刻刻都在炙烤著他的每一寸皮膚。
嗆人又刺鼻的黑色濃煙快要令他昏厥，整個房間幾乎目不能視、腳不能站。
地板是燙的，墻是燙的，連呼吸都像是在油鍋裏熬，臉像貼著火球邊上，似乎已經毀了，彌漫的濃煙辛辣刺鼻，順著肺管鉆進身體，令他幾乎不能呼吸，更不能思考。
不能閉眼、不能睡。
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
他艱難的摸去門邊，平時一扭就開的門鎖卻怎麽也不為所動。
掌心燙起泡，血肉模糊，他顧不上疼痛，嘶吼著拍打著大門。
“有人嗎！”
他一遍又一遍絕望的呼喊，可除了耳邊爆裂的火聲，沒有一個活物。
死亡在倒數。
平時充滿溫馨笑語的房子，此時成了一張紅色血口的怪物，火光四溢的大廳是那張吃人的大嘴，他站在門邊，仿佛站在陰陽交界，像個沖不出修羅地獄的生魂，聲嘶力竭卻一切無可挽回。
漸漸地，意識越來越模糊，手越來越無力，叩門的聲音開始一次比一次輕。
他要死了，在這沖天的火海裏。
這是那一瞬間，沈逸清腦海中顯現的念頭。
他從未假設過死亡，也不知死亡會令人如此恐懼不安，他從未如此驚慌失措，他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不值一提的死於一場火災。
他不甘，似乎也哭不出來，濃烈的火氣令他幾乎睜不開眼，他頹然又絕望的背靠著門坐下來，麻木的等著死神的宣判。
恍惚間，他突然想起李雪英。
信仰會救人嗎？世上是否真的有神？
他有些慶幸，今天是十五，是李雪英每月禮佛的日子。
處於絕境，他突然好笑又天真的想，如果真的有神，上帝這次能不能站他身邊一次。
或許是他的禱告過於虔誠，身後真的響起一道宛若神跡的聲音。
沈逸清楞了片刻，幾乎不敢相信，可下一秒，門板劇烈的震動起來，真切的提醒這並不是他的幻夢。
“有人嗎？！”
焦急的呼喊伴隨一下下的重叩，爆裂的拍門聲透露著急不可耐的擔憂，落在沈逸清耳裏卻宛若天籟。
他像斷肢的木偶，硬撐著最後一絲力氣站起來。
“有！”
他想肯定的、大聲的回應她，可是一張口，才發現喉嚨像個漏風的紗布，攏不住一點音節，明明很用力，最後卻只發出無聲的嘶嘶聲。
喉嚨被濃煙嗆壞了。
意識到這點的沈逸清內心猛然躥起一股絕望。
似乎感覺不到門內的回應，封鎖的房門外突然安靜下來。
四周濃煙烈火，沈逸清每一顆細胞都在被炙烤，似乎下一秒就要爆開，這種詭異的安靜令他感到恐懼，像溺水的人錯過了唯一一塊救命的浮木，他仿佛聽到自己生命倒數的聲音。
絕不能讓她走。
一定別走，別走！
他驚恐又焦急的到處打量，終於在臥室邊上發現一根棒球棍。
他奮不顧身沖過去拿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往門上砸。
“你等等。”
清澈透亮的聲音穿過炙熱的大火，仿佛一針冷凝劑倒在沈逸清心頭，從未有過的安定和舒心。
慶幸女孩沒走，他深呼一口氣，仿佛死了一次又重新活過來。
“你的門被人從外面鎖住了，我沒有鑰匙，得找東西砸開。”
她的聲音顫抖，透露著強壓不住的慌張，她也在害怕。
沈逸清站在門後，始終不敢松一口氣。
火勢漸大，真怕她一走了之。
屋外變得靜悄悄，死神舉著鐮刀並肩而站，屋內的他幾乎度秒如年。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一陣劇烈的打砸聲，十幾秒後，沈逸清閉著眼，聽見鐵鏈和金屬物掉地的聲音。
他看不見，猜測著她應該是取了樓道裏的微型消防滅火器。
房門大開，他再也撐不住，一下跪倒在門前。
“哎~你別睡啊！”
聲音的主人用削薄的肩膀把他撐起來。
“別倒下，我一個人拖不動你！”她焦急的鼓勵他“撐一撐！再撐一撐！”
就這樣，他意識模糊的被對方拖著，像被神明攙扶，一步、一步，從黑煙滾滾走到天光大亮，從必死之地走到絕處逢生。
上帝站在了他這一邊，女孩是神明，敲開了他的生死之門。
再然後，他聽到沖天的警報和急救車的轟鳴，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和後怕。
直到躺在擔架上，沈逸清依舊覺得不真實，死裏逃生的驚險和暢快風暴似的席卷他的心臟，他十分感激這個救他於火海的人。
他能感覺到此時的自己十分狼狽，後背火辣辣的痛，他看不見，或許已經被灼傷了，在他被困在屋裏絕望等待的時候。
潔白的襯衣已經被烈火熏成大片黑色，看不出本來的樣子，眼睛也被熏傷，察覺到她即將離去，他強忍疼痛也只能勉力拉開一條縫隙。
他掙紮著用力拉住她，殘缺不全的視線裏是一只黑白相間的手，一只女孩的手，纖細柔弱，那麽脆弱卻有無盡的力量，腕上那一束傲然盛開的白雛菊，黑紅交錯，染了他的血，聖潔又莊嚴，無聲的昭告著剛才的奔逃之路是多麽艱辛和慘烈。
他張開嘴極盡力氣也說不出感謝的話，似乎感覺到他的不安，女孩俯下身來，聲音輕柔無比，帶著無盡的安撫。
“睡吧、你安全了。”
仿佛神跡的聲音，沈逸清感到無比的安心。
他閉眼，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他踩著一片聖潔柔軟的白雛菊死裏逃生從火海裏走出來，醒來也是一片刺眼的白。
病房裏圍滿了人，嘰嘰喳喳鬧個不停。
——他昏迷了一個周，才從重癥室裏轉了出來。
這個消息是謝流箏告訴他的。
這個姥姥好友家的小孫女，比鄰而居，這個暑假兩人常有往來。
沈逸清望著她拉被子的手一下楞住，那一片夢中盛開過的白雛菊現在就在眼前、真切無比，他幾乎是紅著眼問她。
“是你救了我？”
現在回想起來，她的表情確實有一股拙劣的掩飾感，可惜他當時並未看透。
——是的。
謝流箏的答案。
他居然從未懷疑。
沈逸清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痛苦和悔恨。
該死。
他真的該死。
舍命相救。
這麽多年，自己居然認錯了人。
男人審視的目光不近人情。
謝流箏僵在原地，盯著桌面的東西，恨得幾乎雙眼充血，多年的謊言被揭穿，沒有感覺到羞恥和悔意，即便有一絲絲對於男人的畏懼，也被此刻的憤怒完全壓制。
對於當年的不齒行徑，只有敗露後的不甘。
“你什麽意思，我要解釋什麽！”
“你在質問我嗎？”
男人壓迫的眼神令她快要不能呼吸，那是一種將她靈魂剝光的窒息感。
她幾乎是氣急敗壞朝著沈逸清吼叫。
“我需要解釋什麽！是我的錯嗎？”
她猙獰的表情令沈逸清陌生。
“是我的錯嗎！沈逸清，是你自己認錯人！”
“我強加給你了嗎？！”
“這麽些年，是我逼著你對我示好的嗎？是嗎！t”
“沒有！我從來都沒有！”
反而質問他。
沈逸清幾乎都要被氣笑了。
極端的憤怒之下，他的臉色反而令人膽寒的平靜，陰森森的目光像一把冰錐，鋒利、尖銳，透著令人生畏的寒氣，直直的把謝流箏釘穿，她在他面前，所有虛張聲勢的掩飾全都無所遁形。
“你覺得我還是很好騙，還是說我看起來像個傻子？”
沈逸清冷漠的、一動不動的盯著她，語氣不近人情，那是一種將她棄之如敝履的不屑夾雜著數不清的涼薄。
“濱海的霸淩事件，我以為你這個人就是純粹的壞，現在，你還讓我有點惡心。”
“世界上真有那麽巧的事？你和她同時有兩件一模一樣的衣服，又同時出現在火場和醫院。”
“讓我來猜一猜，是否，那一天，你目睹了她救我的過程，恰巧，你還發現她穿著那件當年surfwi的獨立設計師只出過兩件同款的刺繡襯衫，然後，你‘碰巧’的在醫院探望我的那一天穿了一件一模一樣的衣服，而意料之中，我真的將你認錯，至於你，當然是將錯就錯。”
沈逸清就是沈逸清，就是那麽自信，推理的口吻幾乎肯定，一比一的還原著當年的一幀一幕，謝流箏不自覺的垂下眼，下意識的躲避他毒針一樣的眼光。
他的語氣詭異的平靜，像一個檢察官滴水不漏的將一宗案子分解，環環入扣的講述案件的原情，再給她不留餘地的判死刑。
“我不妨大膽的再繼續猜猜，後來，你發現這人居然還轉學來了濱海一中，真巧啊，居然還和你一個班級，那件衣服真的好刺眼，無時無刻不像把火燒著你虛偽的心，還有那張跟你有八分像的臉，當然，還有她處處都壓你一頭的成績，這些時時刻刻刺激著你敏感脆弱的神經，於是，終於有一日你忍無可忍，對她實施了霸淩，出了命案，謝家強壓下來，連高考都沒參加，連夜被迫把你送去德國，你對我撒謊，黑白顛倒，說你害怕，要我陪你一起。”
沈逸清苦笑一聲。
“確實，我當時被火烤壞了腦子，連她聲音都記不住，可幸好，還沒壞得徹底。”
雖然那個笨女人一臉徹底把他忘了的樣子，但他最多的就是時間，他有的是機會查明其中的緣由。
他終於站起來，步步逼近。
“謝流箏，你真讓我惡心。”
男人清冷的黑眸深不見底，居高臨下的打量她，像看著陰溝裏的臭老鼠。
惡心....
他從未說過她一句重話，現在，他居然說他惡心。
以前，總是她不願，現在，她幾乎脫/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為所動，這對一個驕傲跋扈的女人而言，人格的尊嚴幾乎遭遇了滅頂之災。
他居然說他惡心。
心臟像突然被人開了一槍，猛烈的一擊令謝流箏幾乎傻眼，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她猛的轉身，帶著一股狠絕的氣勢看著走向門口的男人。
“惡心！”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冷笑，沈逸清一下頓住。
“我惡心？”謝流箏幾乎聲淚俱下，“看看你自己，一個昏了頭的已婚男人，對著別人死纏爛打，你不惡心嗎？”
“你是什麽高尚的人嗎沈逸清，你敢說當初你接近蘇棠，不是別有用心，打著什麽主意，你我心知肚明。”
從某些角度來說，他兩還真是一類人，處心積慮、不擇手段、精致利己，誰也不比誰高貴。
“她不會回來，只有我會站在這裏等你，是！當年是我撒了謊，可這麽些年，你對我的動心難道是假的嗎？難道一個謊言，你就否定你曾經對我心動的事實？你愛過我，因為我才去接近她！難道不是嗎！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否認這一點。”
“你清醒一點！今天，是她把你當禮物送給我，你覺得，她心裏還有你嗎，還有你做的那些破事，她那麽高傲，才不會輕易釋懷，你無論做什麽，她都不會回來，你難道看不出來？”
她看著他，語調幾乎失控。
“蘇棠、她就是一個會裝一點的婊.子，表面清純無害，嘴上說著和解，下一秒就可以去和班主任打小報告，不就是警告她以後別再穿那件衣服，是什麽很難辦到的事嗎，還有那個死去的人，是我的錯嗎！明明是她自己喜歡充當爛好人，我說了，追上車子我就把手機還給她求救，是她不夠快！她家裏兩個老人跟她一樣賤，拿了錢就該好好收著，為什麽不要！為什麽！”
謝流箏聲嘶力竭，提起蘇棠，便滿心滿眼都是憎恨，桌上的茉莉花成了她發洩情緒的出口，被她拿起來狠狠的砸在桌沿。
“是誰這些年縮在德國連家都不能回！憑什麽我要忍受這些！人死了是我的錯嗎？！是我殺的嗎？！是我的錯嗎！”
細碎的白色花朵彈飛一地，她把枯枝的包裝紙往墻上砸去。
“憑什麽！是我的錯嗎？！只有我一個人的錯嗎！！”
“我只是討厭她！我有什麽錯！”
沈逸清握著門把手一動不動，彈飛過來的白色花朵亂七八糟散在腳邊。
今夜的一切都與他設想毫不相同。
沒有溫馨的燭光晚餐，沒有女人的淺笑低語，沒有和好、沒有溫存。
他從未想過，會和一個瘋子在這裏撕扯。
她就那麽討厭他，那麽恨他，所以用這種方式來折磨他。
喉嚨像纏上一根鋼絲，被人用力的拉扯，令沈逸清呼吸困難，他捏緊拳頭，隱忍的站在門口，雙眼充血，艱難的滾了滾喉結，盡是滿口酸澀。
半晌，他僵硬的回頭，像看著一個魔鬼，語氣像吃了蒼蠅一般惡心。
“討厭她、你有什麽資格？”
臨走，他背對她，聲線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有些事我想你比我明白，這麽多年，我動心的對象從來都不是你。”
......
門砰的一聲關上。
謝流箏紅著眼盯著門口，可對方走得決絕，幾乎毫不停留。
——“你不光惡心，還瘋得無可救藥。”
男人臨走前的話似乎還有餘音。
這是一次浩大的、慘烈的告別，她敗的體無完膚，同時也明白，他以後也再也不會為她回頭了。
玻璃窗上的雨還在劈裏啪啦的砸，像他媽永遠不會停一樣。
謝流箏感到絕望。
她雙手掩面，頹然跪倒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
秦詩窩在沙發看劇本，下一秒，被一陣爆裂的敲門聲驚得偏過頭，打開門怎麽也想不到會是沈逸清。
“蘇棠呢？”
他的到來似乎對方並不十分驚訝，只是撩眼皮漫不經心的看他，語氣輕飄飄，對他十分不待見。
“不在。”
“不在？”
他昨晚明明送她到這裏來。
沈逸清不信，冷笑一聲審視著她。
懷疑的盯她一陣，隨後用力撥開人大步往裏走，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決絕和怒氣。
她把他一個人扔去酒店，扔給謝流箏，連手機也關機。
沈逸清胸膛被被委屈和憤怒撐滿，腫脹得像是要爆開，洶湧的情緒像漲潮的海，他快被窒息的淹沒。
她居然把他推給另一個女人。
他氣她。
恨不得把人拉出來打一頓。
他精心赴宴，她卻一聲不吭的算計他。
沈逸清心中無邊無際的燒著一團火，整個人像是要由內而外的炸掉。
心臟裏像插滿了玻璃渣，又痛又難受。
氣她的玩弄，氣她把他這樣丟給別的女人，氣她為什麽有好不好好說，他哪裏又惹她不高興，只要她說，他改，他一定改。
還有她一直介意的謝流箏。
他紅著眼握緊手中的紐扣。
他可以解釋的，只求她願意聽。
為什麽。
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把他往外推。
這處頂級套房是個一覽無餘的大開間。
沈逸清像頭暴走的獅子，眼睛到處捕捉著每一個角落。
客廳、沒有。
他毫不遲疑的往次臥走。
開門、沒有。
洗手間、依舊沒有。
他發了瘋般的開了所有能開的門，最後走向主臥，被秦詩伸手攔住。
“夠了。”
“讓她出來。”
“我說了她不在。”
沈逸清站在原地無聲的看她，兩人就這麽對峙著，誰也不肯讓步。
半晌，沈逸清的態度首先軟下來。
“你放心，我不會對她怎麽樣。”
秦詩不知道兩人之間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她一言不發的盯著眼前的男人，剛才的氣勢洶洶瞬間不見，改換作一副頹喪消極t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剛從站場上下來，被殺的丟盔棄甲的士兵。
這個平時高高在上、冷峻霸道的男人，此時低眉順眼的站在她面前，愛而不得，猶如一條喪家之犬。
他極力隱忍的聲音像極了哽咽，看起來痛苦萬分。
“你讓蘇棠出來，我只是想跟她談談。”
鑒於他的累累前科，似乎怕秦詩不信，他主動承諾。
“我發誓，我不會傷害她。”
“我知道，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們無話不說，有很多相通的秘密，今天這事我不在意是不是你給她出的主意，我不怪她，我也不怪你，如果這樣玩弄我，讓她覺得開心和暢快的話，我不介意。”
沈逸清幾乎是心平氣和的苦笑著說出口。
“我不是來問罪的，我只要她出來告訴我一聲，她開心了嗎，如果感到滿意，承諾的生日禮物是不是可以給我了。”
是的，他還惦記著她要給的禮物。
她有這份心思，就不是對他完全不在乎不是嗎。
他還有機會，他可以解釋。
一定。
沈逸清給自己打氣。
一定可以的。
男人進門前後強烈的情緒反差令秦詩看呆了眼，她楞了楞，好久才回了一句。
“她走了，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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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桌的力量大, 像帶著壓抑已久的怒氣，謝流箏心猛的一抖。
待看清裏面的東西後, 她的心猶如一顆石子，徹底沈入谷底，裏面埋葬著t那塵封多年的不齒秘密。
七年前，碧水庭院那場大火，鋪天蓋地的燒、火紅的天，仿佛靈魂都要化掉，她和他，都永生難忘。
那一年，因為一些原因, 陸家多年盤根錯節的勢力根基大動，陸清尚年輕, 職位不穩, 處處被人針對, 大有一步踏錯, 滿盤皆輸之勢。
禍不單行，沈順昌更是為了他的舊情人，勢必要和陸清割席離婚。
那個高熱不退的暑假，把整個夏天拉得無盡長, 整個沈陸兩家，動蕩不安，那是一段沈逸清至今為止的人生中最灰暗不堪的日子。
為了規避意料外的麻煩, 姥姥李雪英帶著沈逸清和陸嶼到濱海散心, 遠離了家族裏的各種紛爭。
可即便這樣, 中途也出了事故。
7.19火災大案，碧水庭院2號樓, 從樓頂到第三層，幾乎燒穿，災情慘烈，死亡2人，損失居民錢財無數。
沈逸清永遠也忘不掉那個午睡醒來後的下午，整個樓層濃煙滾滾、熱浪沖天，窗戶被黑煙覆蓋，遮天蔽日的黑暗，樓下是數不清的消防車轟鳴聲和人群焦急的吶喊。
救援隊費盡力氣，可是進不來。
沈逸清站在窗邊，眼睜睜看著唯一的消防通道、那道被黃色的油漆寫著禁止占用的生命賽道，被人用汽車活活堵住。
他焦急得猶如火籠中的獸，掙不出桎梏，只有油然而生的絕望。
生命中極少有讓他如此恐懼和無力的事情，無論過去多久，回憶湧上來的時候也感覺到全身如站在火海，熊熊的烈火，滾燙的空氣似乎時時刻刻都在炙烤著他的每一寸皮膚。
嗆人又刺鼻的黑色濃煙快要令他昏厥，整個房間幾乎目不能視、腳不能站。
地板是燙的，墻是燙的，連呼吸都像是在油鍋裏熬，臉像貼著火球邊上，似乎已經毀了，彌漫的濃煙辛辣刺鼻，順著肺管鉆進身體，令他幾乎不能呼吸，更不能思考。
不能閉眼、不能睡。
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
他艱難的摸去門邊，平時一扭就開的門鎖卻怎麽也不為所動。
掌心燙起泡，血肉模糊，他顧不上疼痛，嘶吼著拍打著大門。
“有人嗎！”
他一遍又一遍絕望的呼喊，可除了耳邊爆裂的火聲，沒有一個活物。
死亡在倒數。
平時充滿溫馨笑語的房子，此時成了一張紅色血口的怪物，火光四溢的大廳是那張吃人的大嘴，他站在門邊，仿佛站在陰陽交界，像個沖不出修羅地獄的生魂，聲嘶力竭卻一切無可挽回。
漸漸地，意識越來越模糊，手越來越無力，叩門的聲音開始一次比一次輕。
他要死了，在這沖天的火海裏。
這是那一瞬間，沈逸清腦海中顯現的念頭。
他從未假設過死亡，也不知死亡會令人如此恐懼不安，他從未如此驚慌失措，他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不值一提的死於一場火災。
他不甘，似乎也哭不出來，濃烈的火氣令他幾乎睜不開眼，他頹然又絕望的背靠著門坐下來，麻木的等著死神的宣判。
恍惚間，他突然想起李雪英。
信仰會救人嗎？世上是否真的有神？
他有些慶幸，今天是十五，是李雪英每月禮佛的日子。
處於絕境，他突然好笑又天真的想，如果真的有神，上帝這次能不能站他身邊一次。
或許是他的禱告過於虔誠，身後真的響起一道宛若神跡的聲音。
沈逸清楞了片刻，幾乎不敢相信，可下一秒，門板劇烈的震動起來，真切的提醒這並不是他的幻夢。
“有人嗎？！”
焦急的呼喊伴隨一下下的重叩，爆裂的拍門聲透露著急不可耐的擔憂，落在沈逸清耳裏卻宛若天籟。
他像斷肢的木偶，硬撐著最後一絲力氣站起來。
“有！”
他想肯定的、大聲的回應她，可是一張口，才發現喉嚨像個漏風的紗布，攏不住一點音節，明明很用力，最後卻只發出無聲的嘶嘶聲。
喉嚨被濃煙嗆壞了。
意識到這點的沈逸清內心猛然躥起一股絕望。
似乎感覺不到門內的回應，封鎖的房門外突然安靜下來。
四周濃煙烈火，沈逸清每一顆細胞都在被炙烤，似乎下一秒就要爆開，這種詭異的安靜令他感到恐懼，像溺水的人錯過了唯一一塊救命的浮木，他仿佛聽到自己生命倒數的聲音。
絕不能讓她走。
一定別走，別走！
他驚恐又焦急的到處打量，終於在臥室邊上發現一根棒球棍。
他奮不顧身沖過去拿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往門上砸。
“你等等。”
清澈透亮的聲音穿過炙熱的大火，仿佛一針冷凝劑倒在沈逸清心頭，從未有過的安定和舒心。
慶幸女孩沒走，他深呼一口氣，仿佛死了一次又重新活過來。
“你的門被人從外面鎖住了，我沒有鑰匙，得找東西砸開。”
她的聲音顫抖，透露著強壓不住的慌張，她也在害怕。
沈逸清站在門後，始終不敢松一口氣。
火勢漸大，真怕她一走了之。
屋外變得靜悄悄，死神舉著鐮刀並肩而站，屋內的他幾乎度秒如年。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一陣劇烈的打砸聲，十幾秒後，沈逸清閉著眼，聽見鐵鏈和金屬物掉地的聲音。
他看不見，猜測著她應該是取了樓道裏的微型消防滅火器。
房門大開，他再也撐不住，一下跪倒在門前。
“哎~你別睡啊！”
聲音的主人用削薄的肩膀把他撐起來。
“別倒下，我一個人拖不動你！”她焦急的鼓勵他“撐一撐！再撐一撐！”
就這樣，他意識模糊的被對方拖著，像被神明攙扶，一步、一步，從黑煙滾滾走到天光大亮，從必死之地走到絕處逢生。
上帝站在了他這一邊，女孩是神明，敲開了他的生死之門。
再然後，他聽到沖天的警報和急救車的轟鳴，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和後怕。
直到躺在擔架上，沈逸清依舊覺得不真實，死裏逃生的驚險和暢快風暴似的席卷他的心臟，他十分感激這個救他於火海的人。
他能感覺到此時的自己十分狼狽，後背火辣辣的痛，他看不見，或許已經被灼傷了，在他被困在屋裏絕望等待的時候。
潔白的襯衣已經被烈火熏成大片黑色，看不出本來的樣子，眼睛也被熏傷，察覺到她即將離去，他強忍疼痛也只能勉力拉開一條縫隙。
他掙紮著用力拉住她，殘缺不全的視線裏是一只黑白相間的手，一只女孩的手，纖細柔弱，那麽脆弱卻有無盡的力量，腕上那一束傲然盛開的白雛菊，黑紅交錯，染了他的血，聖潔又莊嚴，無聲的昭告著剛才的奔逃之路是多麽艱辛和慘烈。
他張開嘴極盡力氣也說不出感謝的話，似乎感覺到他的不安，女孩俯下身來，聲音輕柔無比，帶著無盡的安撫。
“睡吧、你安全了。”
仿佛神跡的聲音，沈逸清感到無比的安心。
他閉眼，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他踩著一片聖潔柔軟的白雛菊死裏逃生從火海裏走出來，醒來也是一片刺眼的白。
病房裏圍滿了人，嘰嘰喳喳鬧個不停。
——他昏迷了一個周，才從重癥室裏轉了出來。
這個消息是謝流箏告訴他的。
這個姥姥好友家的小孫女，比鄰而居，這個暑假兩人常有往來。
沈逸清望著她拉被子的手一下楞住，那一片夢中盛開過的白雛菊現在就在眼前、真切無比，他幾乎是紅著眼問她。
“是你救了我？”
現在回想起來，她的表情確實有一股拙劣的掩飾感，可惜他當時並未看透。
——是的。
謝流箏的答案。
他居然從未懷疑。
沈逸清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痛苦和悔恨。
該死。
他真的該死。
舍命相救。
這麽多年，自己居然認錯了人。
男人審視的目光不近人情。
謝流箏僵在原地，盯著桌面的東西，恨得幾乎雙眼充血，多年的謊言被揭穿，沒有感覺到羞恥和悔意，即便有一絲絲對於男人的畏懼，也被此刻的憤怒完全壓制。
對於當年的不齒行徑，只有敗露後的不甘。
“你什麽意思，我要解釋什麽！”
“你在質問我嗎？”
男人壓迫的眼神令她快要不能呼吸，那是一種將她靈魂剝光的窒息感。
她幾乎是氣急敗壞朝著沈逸清吼叫。
“我需要解釋什麽！是我的錯嗎？”
她猙獰的表情令沈逸清陌生。
“是我的錯嗎！沈逸清，是你自己認錯人！”
“我強加給你了嗎？！”
“這麽些年，是我逼著你對我示好的嗎？是嗎！t”
“沒有！我從來都沒有！”
反而質問他。
沈逸清幾乎都要被氣笑了。
極端的憤怒之下，他的臉色反而令人膽寒的平靜，陰森森的目光像一把冰錐，鋒利、尖銳，透著令人生畏的寒氣，直直的把謝流箏釘穿，她在他面前，所有虛張聲勢的掩飾全都無所遁形。
“你覺得我還是很好騙，還是說我看起來像個傻子？”
沈逸清冷漠的、一動不動的盯著她，語氣不近人情，那是一種將她棄之如敝履的不屑夾雜著數不清的涼薄。
“濱海的霸淩事件，我以為你這個人就是純粹的壞，現在，你還讓我有點惡心。”
“世界上真有那麽巧的事？你和她同時有兩件一模一樣的衣服，又同時出現在火場和醫院。”
“讓我來猜一猜，是否，那一天，你目睹了她救我的過程，恰巧，你還發現她穿著那件當年surfwi的獨立設計師只出過兩件同款的刺繡襯衫，然後，你‘碰巧’的在醫院探望我的那一天穿了一件一模一樣的衣服，而意料之中，我真的將你認錯，至於你，當然是將錯就錯。”
沈逸清就是沈逸清，就是那麽自信，推理的口吻幾乎肯定，一比一的還原著當年的一幀一幕，謝流箏不自覺的垂下眼，下意識的躲避他毒針一樣的眼光。
他的語氣詭異的平靜，像一個檢察官滴水不漏的將一宗案子分解，環環入扣的講述案件的原情，再給她不留餘地的判死刑。
“我不妨大膽的再繼續猜猜，後來，你發現這人居然還轉學來了濱海一中，真巧啊，居然還和你一個班級，那件衣服真的好刺眼，無時無刻不像把火燒著你虛偽的心，還有那張跟你有八分像的臉，當然，還有她處處都壓你一頭的成績，這些時時刻刻刺激著你敏感脆弱的神經，於是，終於有一日你忍無可忍，對她實施了霸淩，出了命案，謝家強壓下來，連高考都沒參加，連夜被迫把你送去德國，你對我撒謊，黑白顛倒，說你害怕，要我陪你一起。”
沈逸清苦笑一聲。
“確實，我當時被火烤壞了腦子，連她聲音都記不住，可幸好，還沒壞得徹底。”
雖然那個笨女人一臉徹底把他忘了的樣子，但他最多的就是時間，他有的是機會查明其中的緣由。
他終於站起來，步步逼近。
“謝流箏，你真讓我惡心。”
男人清冷的黑眸深不見底，居高臨下的打量她，像看著陰溝裏的臭老鼠。
惡心....
他從未說過她一句重話，現在，他居然說他惡心。
以前，總是她不願，現在，她幾乎脫/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為所動，這對一個驕傲跋扈的女人而言，人格的尊嚴幾乎遭遇了滅頂之災。
他居然說他惡心。
心臟像突然被人開了一槍，猛烈的一擊令謝流箏幾乎傻眼，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她猛的轉身，帶著一股狠絕的氣勢看著走向門口的男人。
“惡心！”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冷笑，沈逸清一下頓住。
“我惡心？”謝流箏幾乎聲淚俱下，“看看你自己，一個昏了頭的已婚男人，對著別人死纏爛打，你不惡心嗎？”
“你是什麽高尚的人嗎沈逸清，你敢說當初你接近蘇棠，不是別有用心，打著什麽主意，你我心知肚明。”
從某些角度來說，他兩還真是一類人，處心積慮、不擇手段、精致利己，誰也不比誰高貴。
“她不會回來，只有我會站在這裏等你，是！當年是我撒了謊，可這麽些年，你對我的動心難道是假的嗎？難道一個謊言，你就否定你曾經對我心動的事實？你愛過我，因為我才去接近她！難道不是嗎！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否認這一點。”
“你清醒一點！今天，是她把你當禮物送給我，你覺得，她心裏還有你嗎，還有你做的那些破事，她那麽高傲，才不會輕易釋懷，你無論做什麽，她都不會回來，你難道看不出來？”
她看著他，語調幾乎失控。
“蘇棠、她就是一個會裝一點的婊.子，表面清純無害，嘴上說著和解，下一秒就可以去和班主任打小報告，不就是警告她以後別再穿那件衣服，是什麽很難辦到的事嗎，還有那個死去的人，是我的錯嗎！明明是她自己喜歡充當爛好人，我說了，追上車子我就把手機還給她求救，是她不夠快！她家裏兩個老人跟她一樣賤，拿了錢就該好好收著，為什麽不要！為什麽！”
謝流箏聲嘶力竭，提起蘇棠，便滿心滿眼都是憎恨，桌上的茉莉花成了她發洩情緒的出口，被她拿起來狠狠的砸在桌沿。
“是誰這些年縮在德國連家都不能回！憑什麽我要忍受這些！人死了是我的錯嗎？！是我殺的嗎？！是我的錯嗎！”
細碎的白色花朵彈飛一地，她把枯枝的包裝紙往墻上砸去。
“憑什麽！是我的錯嗎？！只有我一個人的錯嗎！！”
“我只是討厭她！我有什麽錯！”
沈逸清握著門把手一動不動，彈飛過來的白色花朵亂七八糟散在腳邊。
今夜的一切都與他設想毫不相同。
沒有溫馨的燭光晚餐，沒有女人的淺笑低語，沒有和好、沒有溫存。
他從未想過，會和一個瘋子在這裏撕扯。
她就那麽討厭他，那麽恨他，所以用這種方式來折磨他。
喉嚨像纏上一根鋼絲，被人用力的拉扯，令沈逸清呼吸困難，他捏緊拳頭，隱忍的站在門口，雙眼充血，艱難的滾了滾喉結，盡是滿口酸澀。
半晌，他僵硬的回頭，像看著一個魔鬼，語氣像吃了蒼蠅一般惡心。
“討厭她、你有什麽資格？”
臨走，他背對她，聲線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有些事我想你比我明白，這麽多年，我動心的對象從來都不是你。”
......
門砰的一聲關上。
謝流箏紅著眼盯著門口，可對方走得決絕，幾乎毫不停留。
——“你不光惡心，還瘋得無可救藥。”
男人臨走前的話似乎還有餘音。
這是一次浩大的、慘烈的告別，她敗的體無完膚，同時也明白，他以後也再也不會為她回頭了。
玻璃窗上的雨還在劈裏啪啦的砸，像他媽永遠不會停一樣。
謝流箏感到絕望。
她雙手掩面，頹然跪倒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
秦詩窩在沙發看劇本，下一秒，被一陣爆裂的敲門聲驚得偏過頭，打開門怎麽也想不到會是沈逸清。
“蘇棠呢？”
他的到來似乎對方並不十分驚訝，只是撩眼皮漫不經心的看他，語氣輕飄飄，對他十分不待見。
“不在。”
“不在？”
他昨晚明明送她到這裏來。
沈逸清不信，冷笑一聲審視著她。
懷疑的盯她一陣，隨後用力撥開人大步往裏走，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決絕和怒氣。
她把他一個人扔去酒店，扔給謝流箏，連手機也關機。
沈逸清胸膛被被委屈和憤怒撐滿，腫脹得像是要爆開，洶湧的情緒像漲潮的海，他快被窒息的淹沒。
她居然把他推給另一個女人。
他氣她。
恨不得把人拉出來打一頓。
他精心赴宴，她卻一聲不吭的算計他。
沈逸清心中無邊無際的燒著一團火，整個人像是要由內而外的炸掉。
心臟裏像插滿了玻璃渣，又痛又難受。
氣她的玩弄，氣她把他這樣丟給別的女人，氣她為什麽有好不好好說，他哪裏又惹她不高興，只要她說，他改，他一定改。
還有她一直介意的謝流箏。
他紅著眼握緊手中的紐扣。
他可以解釋的，只求她願意聽。
為什麽。
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把他往外推。
這處頂級套房是個一覽無餘的大開間。
沈逸清像頭暴走的獅子，眼睛到處捕捉著每一個角落。
客廳、沒有。
他毫不遲疑的往次臥走。
開門、沒有。
洗手間、依舊沒有。
他發了瘋般的開了所有能開的門，最後走向主臥，被秦詩伸手攔住。
“夠了。”
“讓她出來。”
“我說了她不在。”
沈逸清站在原地無聲的看她，兩人就這麽對峙著，誰也不肯讓步。
半晌，沈逸清的態度首先軟下來。
“你放心，我不會對她怎麽樣。”
秦詩不知道兩人之間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她一言不發的盯著眼前的男人，剛才的氣勢洶洶瞬間不見，改換作一副頹喪消極t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剛從站場上下來，被殺的丟盔棄甲的士兵。
這個平時高高在上、冷峻霸道的男人，此時低眉順眼的站在她面前，愛而不得，猶如一條喪家之犬。
他極力隱忍的聲音像極了哽咽，看起來痛苦萬分。
“你讓蘇棠出來，我只是想跟她談談。”
鑒於他的累累前科，似乎怕秦詩不信，他主動承諾。
“我發誓，我不會傷害她。”
“我知道，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們無話不說，有很多相通的秘密，今天這事我不在意是不是你給她出的主意，我不怪她，我也不怪你，如果這樣玩弄我，讓她覺得開心和暢快的話，我不介意。”
沈逸清幾乎是心平氣和的苦笑著說出口。
“我不是來問罪的，我只要她出來告訴我一聲，她開心了嗎，如果感到滿意，承諾的生日禮物是不是可以給我了。”
是的，他還惦記著她要給的禮物。
她有這份心思，就不是對他完全不在乎不是嗎。
他還有機會，他可以解釋。
一定。
沈逸清給自己打氣。
一定可以的。
男人進門前後強烈的情緒反差令秦詩看呆了眼，她楞了楞，好久才回了一句。
“她走了，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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