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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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從順德樓離開時, 蘇棠自然而然的往舫舟的那輛牧馬人走。
“我開吧，你手這樣, 明天還能拍嗎？”
“明天不是采訪順德樓老板嘛，沒多大事，休息一天就好了。”
蘇棠擔憂的看著他，沈逸清則是陰著臉一言不發。
一路上，男人依舊尾巴似的跟在後面，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舫舟看著後視鏡裏的車子，啞然失笑。
“還跟著呢？”
蘇棠擡頭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開口。
“沒事, 你別在意他。”
舫舟突然來了興趣。
“你的....前男友？”
問完這話，他敏銳的註意到蘇棠的油門松了一下, 車身有些晃。
“不是。”
女人目視前方認真開車, 臉上沒什麽表情, 幾乎出於直覺, 舫舟知道她應該不想和自己繼續這個話題。
“對了。”蘇棠突然偏頭，目光落在他手背上，“你這樣，今天的片子是不是剪不成了？”
舫舟點點頭, 突然眸子一閃。
“....要不你今天把相機拿回去導出來，試著整理一下。”
蘇棠聞言驚訝。
雖說她給他當了兩個月的助理，卻很少親自插手成片的事, 她嘗試著拍過一些, 但對於視頻在成片裏的去留權, 從來不過問，如果最終出現在了成片, 她會高興，如果沒有，也不覺得可惜，說到底，依舊有些不自信。
“可以嗎？”
她語氣裏有些猶豫和試探，偏頭時卻撞上舫舟鼓勵的眼神。
“怎麽不可以，你以前獨立的作品完成度都很好啊，構圖、角度、色彩都沒有問。”
蘇棠安靜的聽著，這話十分中肯，不是那種敷衍了事的奉承客套，心裏逐漸有了一絲松動。
舫舟看了眼手表。
“時間還早，你家裏有電腦嗎？”
“有。”
“去你家裏吧，我看著你剪，這下放心了吧。”
蘇棠嫣然一笑，肯定的點點頭。
前面的車子突然變道，沈逸清還沒弄清楚什麽情況，就跟著人一路到了小漁村。
蘇棠興沖沖從車上跑下來直奔二樓，沒一會兒就咚咚咚的抱著臺電腦從樓梯下來。
“就在客廳可以嗎？”
舫舟笑。
“當然。”
將電腦在餐桌上，蘇棠拿出讀卡器熟練的從相機裏導視頻，順手拉了條長凳坐了上去，舫舟自然而然的挨她邊上也坐下來。
小博美規規矩矩的匍匐在蘇棠腳邊，一顆頭靠在她腳背上，睡得姿態悠然，十分可愛。
至於一旁的沈逸清，要去要留都隨他意，根本沒人在乎。
雖然舫舟肯定了她，但蘇棠剪片的時候顯然還是有些畏手畏腳，很多畫面的去留問題上還是頻繁的尋求他的意見，最後舫舟幹脆不回答了，或許是察覺到她的緊張，開口講了些其他的，倒像是個經驗老道的師傅在給她上課。
“電視一秒等於25幀，這是一個時間單位，紀錄片其實和電視劇也沒什麽不同，畫面都是一秒秒湊出來的，畫面展示的空間一串串、一幀幀連起來就形成了故事，每一個畫面都有一個主題，要麽先聲奪人，要麽勾人眼目，最主要的就是這個主題吸引人，你不用都問我，你覺得我們今天拍的東西什麽地方最精彩，你就著重保留什麽地方。”
舫舟看著人，模樣認真。
“不要參考我，我就想看看你自己的角度，大膽些，別怕。”
一通話說得進退有度，不打壓不吹捧只是鼓勵，蘇棠楞了好幾秒。
接下來兩人的溝通頻率明顯的降下來，兩雙眼睛都直勾勾的盯著電腦上的視頻。
屋裏越發的靜，大門敞開著，海風溫柔的吹進來，撩起女人耳邊的碎發。
屋內偶爾響起鼠標輕擊的聲音，電腦的散熱器不時發出輕微的顫鳴聲。
兩人坐在一長凳，又都專註著同一件事，本來稍微隔著距離的身形逐漸越靠越近，兩顆盯著電腦屏幕的頭顱也越來越貼合，眼看就要靠在一起時，突然從中橫插過來一只大手。
沈逸清不知何時站到了兩人身後，一臉陰沈。
“剪個片而已，有必要連在一起？”
蘇棠聽了這話臉瞬間爆紅。
她不是故意的，但是話從沈逸清嘴裏說出來，再反觀兩人現在的姿勢，確實有些暧昧的嫌疑，更多的是因他這話難堪。
她飛速的挪了挪身子坐直，和舫舟保持一個友好的距離，但臉上的紅暈久久不散。
身後的人依舊沒走，定海神針似的立在了後面，視線也停留在電腦屏幕上，看得認真。
舫舟回頭掃了他一眼。
“沈總什麽時候也對紀錄片有興趣了？”
沈逸清掃了眼蘇棠，難得好言好語回他。
“以前沒有，現在有。”
舫舟勾著唇不說話，繼續自顧自的和蘇棠搭話。
“對了，給你推薦本書，沃爾特·默奇的【眨眼之間·電影剪輯的奧秘】，裏面很多觀點也挺不錯的。”
蘇棠聞言楞了一下。
“看過，之前kok論壇有人給我推薦。”
聽了這話，換舫舟楞住，過了幾秒，他看著人輕聲的、不確定的說出了一個熟悉的id名，帶有幾分試探的意味。
“春雨海棠？”
點擊鼠標的手一下頓住。
蘇棠偏過頭來滿臉驚訝，剎那的失神後眼裏全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風木！”
下一秒，兩人的t驚訝的聲音同時在這間不大的客廳響起。
“原來是你！”
那個攝影論壇是私人籌建的，在小圈子裏很火，蘇棠在上面泡了很多年，遇到不懂的問題都會發上去問，熱心網友挺多，舫舟隱了身份，在上面是個有著幾萬粉絲的小博主，只是他的主頁都是些風景照，本人從不出鏡，跟平時的拍攝風格相差很大，是個很熱愛生活的人。
蘇棠也是他眾多的粉絲之一，只知道‘風木’為人很低調熱心，一般私聊專業上的問題都會有回覆。
當初畢業寫論文，拍《綻放》的時候碰到些瓶頸，這本書就是當時他給自己推薦的。
蘇棠十分激動，一雙眸子亮得驚人，臉上的喜悅還未徹底消散。
“居然是你！怎麽是你啊！”
機緣巧合能和他有合作已是萬幸，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喜歡的攝影博主和喜歡的紀錄片導演還是同一個人，這種概率相當於不小心中了獎還附帶贈品，讓人驚喜又意外。
“怎麽不能是我了！”舫舟笑，“也沒有哪裏規定導演不能當攝影博主啊。”
“沒、”蘇棠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風格有些大，我想不到。”
第一次見面，他在走廊的窗邊清冷卓然，第二次見面，她為她打了一次傘，鼓勵她、認可她，但依然是可望不可攀的評獎嘉賓。
這第三次，蘇棠第一次覺得他越來越像個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平凡人。
會和她趕海嬉鬧、喜歡和老人家攀談喝酒、喜歡和她一起竄街走巷、會為了拍一段滿意的視頻扛著相機不厭其煩的來回跑，風塵仆仆、滿頭大汗，會狼狽也容易滿足。
恍惚間想起來，拋開外界給予的光環，他也不過是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人。
兩人旁若無人的說笑，漸漸在剪片的空隙談起一些論壇上的趣事，如果說之前只因工作交流順暢而相處愉快，那麽現下卻更像是失散多年的老友偶然撞在了一起，聊不完的話題，氣氛越來越活絡。
正在興頭上，身後陰惻惻的傳來道男人的聲音。
“聊夠了沒有，不用工作了？”
這架勢，倒像個監工的。
原本熱騰騰的屋裏就像沸水裏註入一袋冰，頃刻間冷清下去。
屋子裏重新進入一種詭異的安靜，又恢覆到只有鼠標點擊聲和電腦的散熱聲。
蘇棠把一截視頻拉入音軌消聲，等待的時候又和舫舟聊起來。
“你所有的拍攝都是用的這臺相機嗎我都沒有見你換過設備。”
舫舟點頭。
“拍鳥不用這個，一般的拍攝這個配上鏡頭也夠用了。”
他盯著桌上的sonyfx3問蘇棠。
“你呢，你喜歡用什麽？”
蘇棠緊抿著唇過了一會兒才回答。
“我的設備都是租的，每次都不一樣，價格不貴順手就行，不過我喜歡SonyA7M3，對焦靈敏度不多，拍動態影像很省事，還可以拍攝高清和4K，配上蔡司頭和廣角，大多數情況夠用了。”
身後的沈逸清倒是聽得認真，他對攝影不感興趣也一竅不通，不過他敏銳的捕捉到蘇棠‘喜歡’那兩個字。
“sony什麽？”
他捏著手機打開備忘錄問她，
“你說慢一點。”
他突然的插嘴令蘇棠一楞，不清楚他要做什麽，還是放慢了語速重覆一遍。
“SonyA7M3。”
電腦的消音處理完成，彈出一個綠色的√，蘇棠回了頭，沒再理他。
沈逸清打開備忘錄，一字不落的記下來，像一個笨拙的信徒抄記信奉的教條，而狹小的手機屏幕上，無人看得見的地方，這備註條的上一條是——不愛吃巧克力。
再上一條是——
尊重人。
再往上，一列列，就像對待那些最重要的商業合同，嚴肅、莊重，也像他讀書時記下老師耳提面命強調的重點，慎重對待，一絲不茍。
等他放下手機時，蘇棠也同時關了電腦。
舫舟傷口依舊紅腫，沒有半點好轉的跡象，蘇棠提議送他回酒店，對方沒有拒絕。
從酒店停車場出來，蘇棠站在路邊打車，夜色裏駛來輛車，還未仔細看，沈逸清一張大臉就出現在擋風玻璃後面。
男人一腳油門剎在她面前，可蘇棠明顯沒打算理人。
沈逸清悠閑的靠在車裏等。
她不想做，他不敢逼她，但是他有耐心，小城鎮不比市裏，可沒什麽高德滴滴，夜班的出租車也少見，最近又是旅游旺季，就算好不容易來一輛，也是滿客，給蘇棠擺擺手風一般開走了。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二十多分鐘，副駕駛的門終於開了。
沈逸清不動聲色的勾勾唇，熟門熟路的往小漁村開。
車內一直放著歌，那歌單蘇棠熟悉，就是當初他從她朋友圈整理來的，還是那些，歌沒變，心境卻大不相同。
一首Luv letter才起了個頭，蘇棠伸手猝不及防的按了關閉的按鈕，車廂瞬間歸於平靜。
“能不每天這樣跟著我嗎？挺煩的。”
沈逸清沒皮沒臉。
“你答應過我有追求你的自由。”
蘇棠眼觀鼻鼻觀心。
“那我也說過讓你尊重人，你今天對舫舟老師什麽態度，人家惹你了嗎？就處處給人家擺臉。”
“他惹沒惹我你不知道？”
剛巧一個紅燈，沈逸清剎住車，一動不動的盯著她，言語之間絲毫不遮掩自己的不滿。
“我可以容忍你們兩個一起工作，但不代表我樂意見他，我沒動他還不夠尊重？不然呢要我怎麽樣，難道要對著他每天眉開眼笑？對不起、我辦不到。”
不知想起什麽，男人語氣裏突然湧起陣輕微的譏諷。
“煩我？那你樂意見誰、那個看起來就不著調的導演？煩我還是煩我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就那麽見不得我怠慢你偶像，一點小燙傷而已，你就那麽緊張，怎麽、真的喜歡他？”
男人連珠帶炮，全是不滿。
蘇棠楞住，她從來不知道沈逸清居然能含著嫉妒和不甘一次性說這麽多話。
怔了幾秒，她迎著他的目光慢慢開口，語氣淡漠又疏離。
“沈逸清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我們現在什麽關系都沒有，所以、你根本沒有吃醋的資格，請收起你這一套做派，除了讓人感到不適和冒犯之外，毫無用處，還有一點令人討厭。”
她居然說他討厭。
冷風肆無忌憚的從車窗灌進來，女人的話像一記拳頭來勢洶洶的砸在胸口，痛得沈逸清心臟暫停了一秒。
剛才客廳裏兩人旁若無人的談論那些專業問題的情形還歷歷在目，他站旁邊反而更像是個小醜，怎麽想搭話都找不到由頭，這輩子從沒這麽手足無措過。
眉頭深深皺著，越想越氣，他沈逸清何曾受過這種冷臉。
骨節分明的手用力的抓緊方向盤，好像脖子被什麽東西勒住，呼吸困難。
她盯著女人不依不饒的追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
車裏一片死寂。
女人似乎就是和他較上了勁兒。
等待答案的沈逸清莫名的湧起一陣心慌。
走了李硯又來個不速之客。
她的心始終不定，朝著他這個方向越飄越遠。
不再是獨屬於他的棠兒，不是他的puppy，更不是他的愛人。
——沒有吃醋的資格。
這話像倒帶卡住了似的一遍遍在腦海中重放，混著風聲把沈逸清的腦子吵成爛泥一灘，一顆心也跟著稀巴爛。
不知何時綠燈亮了，車卻沒動。
車內一片死寂，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幾絲顫抖，異常執著的問她，賭氣一般。
“說...你到底是不是喜歡他。”
*
第二天一早蘇棠到順德樓的時候比約定的時間還早些。
店面隨意堆著不少食材，擺了一地，除了一袋袋透明塑料袋裝的蔥姜蒜等調味品，還有不少海鮮肉類，袋子淌著水，像是才出海撈回來的，四五個穿著工作服的人正在從貨車上往下搬東西。
蘇棠慢慢挪步過去，意外註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頭黑白交錯的花發在一眾年輕人中格外顯眼，又因為年紀大了，動作沒年輕人利索，搬起東西來都比其餘幾個人走得慢。
越走越近，蘇棠面露驚喜，還沒來得及開口叫人，對方就先註意到她。
“哎、”老李剛開口，猛然察覺自己不知道她名字，靈機一動指著她笑道，“你是...下棋那小孩？”
這稱呼令蘇棠一楞，隨即笑著肯定的點了點頭。
“昨晚他們說要拍濱州宣傳片找我取景的就是你？”
老李將手裏的抱著的一呆血蛤放到推車上，站起身來時，蘇棠還沒t接話，對方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不知道對方是誰，蘇棠只看見老人兩道眉毛深深皺起來，明顯不悅，口吻更是不耐煩。
“不接不接！說了多少次了！我的店不需要宣傳！你們別給我打電話了！”
老李掛了電話笑著對蘇棠解釋。
“哎，不知道哪裏來的搞攝影的，說是拍什麽美食紀錄片，想找我取景，都拒絕幾次了，還不放棄，煩人！”
蘇棠聽了這話尷尬的笑，剛放下來的心又重新懸了起來。
老李拉著推車把手往裏走。
蘇棠尷尬的立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麽，跟上去不是，站這也不是，手足無措。
老人走了一截察覺身後的人沒跟上來，偏頭看了她一眼，沖她喊：
“來啊~跟我走，呆著做什麽！我們進去說！”
一剎那，蘇棠看向老人的眸色裏亮起了光，一路小跑著追進去，到了卸貨區，想搭手幫他擡東西，卻被老人擡臂擋開了。
“別！我自己來，這東西臟著呢，你也沒拴個圍裙啥的，弄花你衣服。”
他態度認真，蘇棠下意識的不敢和他犟，只得乖巧的立在一邊等人，中途舫舟來了消息，人已經到了門口，蘇棠給他發了位置，等人進來的時候老李的一車貨正好卸完。
老人領著兩人往收銀臺後面的辦公室走，客客氣氣的給他們一人遞了一瓶水。
“地方政府想做產業轉型的事我也聽說了，要我說，早該變一變了，現在的年輕人啊，都不願意幹出海這種受苦受累的活兒了，正好這幾年旅游業不錯，我看往這塊發展就不錯，保留了地方特色，又有了新的經濟來源，好事嘛！”
舫舟和蘇棠認真的點了點頭，都沒想到這事會如此順利。
“你們想怎麽拍？需要我清場嗎？或者停業幾天？”
這話一完，面前的兩人頓時呆住了，原本以為要多費口舌的事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談下來了，兩人都沒有想到老李會這麽配合，他的熱情反而讓兩人有些驚慌。
蘇棠受寵若驚的搖搖頭。
“不用不用！沒那麽覆雜，就您不忙的時候抽空就行，不用刻意照顧我們。”
本來就是義務出鏡，要是再耽擱他做生意，她更過意不去了。
老李看了看她身邊的舫舟，這小子從進門起話就很少，人倒是蠻精神的，渾身的氣質跟塊白玉似的溫和，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老沈，偏偏又留著年輕人那花裏花哨的發型，心中原本十分的好感，減了兩分，但也還留著八分。
“你助理嗎？”他問蘇棠。
蘇棠楞了一秒，解釋時臉色有些不自然。
“沒，他是我的....我的老師，他主攝，我是助理。”
.......
空氣詭異的靜了幾秒，老李首先岔開話題。
“行，我還要忙著備菜，我給他們打聲招呼，你們隨便逛，包間都在二樓，中午一起吃個飯再走。”
蘇棠應著聲，老人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
“對了，丫頭，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蘇棠沖著他笑。
“蘇棠，蘇州的蘇，海棠的棠。”
老人點點頭。
“等我忙完了咱兩來一局。”
舫舟看著走遠的背景，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們認識？”
“之前公園裏下過一次圍棋，替他贏了一瓶茅臺。”
“這麽說，他能答應全看你的面子了，行啊小海棠~不早說，我昨晚想了一宿，琢磨著他要是拒絕的話我該怎麽辦....”
自從昨晚雙方攝影論壇的身份互相揭開以後，兩人的關系無形的又親近不少，蘇棠自然而然的習慣了他叫她小海棠，畢竟在論壇裏聽習慣了，id對上臉，親昵的稱呼並沒有令她感覺到不適或者冒犯，居然適應得非常的快，並未覺得有任何不妥。
蘇棠笑看他。
“我也是今早才發現的，他給我名片的時候只覺得名字熟悉，沒想到是順德樓幕後的老板。”
兩人說說笑笑的從辦公室裏走入大堂，迎頭就撞上道陰惻惻的視線。
沈逸清將視頻早會提前了兩個小時，盡管如此還是來晚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舫舟的錯覺，今天的沈逸清看起來有些憔悴，像是整夜沒睡。
人沖兩人走過來了，到了跟前才發現他手裏提著一小袋東西。
“蟹肉包，覺得還不錯，就給你帶了兩個當早飯。”
沈逸清將東西遞給蘇棠，她卻沒接。
“我吃過了”說完她扭頭看舫舟，“小舟老師呢？”
舫舟微微一笑。
“沒呢。”
蘇棠也沒立馬去接，還禮貌性的問了沈逸清一句客氣疏離的話。
“給他吃，你介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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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順德樓離開時, 蘇棠自然而然的往舫舟的那輛牧馬人走。
“我開吧，你手這樣, 明天還能拍嗎？”
“明天不是采訪順德樓老板嘛，沒多大事，休息一天就好了。”
蘇棠擔憂的看著他，沈逸清則是陰著臉一言不發。
一路上，男人依舊尾巴似的跟在後面，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舫舟看著後視鏡裏的車子，啞然失笑。
“還跟著呢？”
蘇棠擡頭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開口。
“沒事, 你別在意他。”
舫舟突然來了興趣。
“你的....前男友？”
問完這話，他敏銳的註意到蘇棠的油門松了一下, 車身有些晃。
“不是。”
女人目視前方認真開車, 臉上沒什麽表情, 幾乎出於直覺, 舫舟知道她應該不想和自己繼續這個話題。
“對了。”蘇棠突然偏頭，目光落在他手背上，“你這樣，今天的片子是不是剪不成了？”
舫舟點點頭, 突然眸子一閃。
“....要不你今天把相機拿回去導出來，試著整理一下。”
蘇棠聞言驚訝。
雖說她給他當了兩個月的助理，卻很少親自插手成片的事, 她嘗試著拍過一些, 但對於視頻在成片裏的去留權, 從來不過問，如果最終出現在了成片, 她會高興，如果沒有，也不覺得可惜，說到底，依舊有些不自信。
“可以嗎？”
她語氣裏有些猶豫和試探，偏頭時卻撞上舫舟鼓勵的眼神。
“怎麽不可以，你以前獨立的作品完成度都很好啊，構圖、角度、色彩都沒有問。”
蘇棠安靜的聽著，這話十分中肯，不是那種敷衍了事的奉承客套，心裏逐漸有了一絲松動。
舫舟看了眼手表。
“時間還早，你家裏有電腦嗎？”
“有。”
“去你家裏吧，我看著你剪，這下放心了吧。”
蘇棠嫣然一笑，肯定的點點頭。
前面的車子突然變道，沈逸清還沒弄清楚什麽情況，就跟著人一路到了小漁村。
蘇棠興沖沖從車上跑下來直奔二樓，沒一會兒就咚咚咚的抱著臺電腦從樓梯下來。
“就在客廳可以嗎？”
舫舟笑。
“當然。”
將電腦在餐桌上，蘇棠拿出讀卡器熟練的從相機裏導視頻，順手拉了條長凳坐了上去，舫舟自然而然的挨她邊上也坐下來。
小博美規規矩矩的匍匐在蘇棠腳邊，一顆頭靠在她腳背上，睡得姿態悠然，十分可愛。
至於一旁的沈逸清，要去要留都隨他意，根本沒人在乎。
雖然舫舟肯定了她，但蘇棠剪片的時候顯然還是有些畏手畏腳，很多畫面的去留問題上還是頻繁的尋求他的意見，最後舫舟幹脆不回答了，或許是察覺到她的緊張，開口講了些其他的，倒像是個經驗老道的師傅在給她上課。
“電視一秒等於25幀，這是一個時間單位，紀錄片其實和電視劇也沒什麽不同，畫面都是一秒秒湊出來的，畫面展示的空間一串串、一幀幀連起來就形成了故事，每一個畫面都有一個主題，要麽先聲奪人，要麽勾人眼目，最主要的就是這個主題吸引人，你不用都問我，你覺得我們今天拍的東西什麽地方最精彩，你就著重保留什麽地方。”
舫舟看著人，模樣認真。
“不要參考我，我就想看看你自己的角度，大膽些，別怕。”
一通話說得進退有度，不打壓不吹捧只是鼓勵，蘇棠楞了好幾秒。
接下來兩人的溝通頻率明顯的降下來，兩雙眼睛都直勾勾的盯著電腦上的視頻。
屋裏越發的靜，大門敞開著，海風溫柔的吹進來，撩起女人耳邊的碎發。
屋內偶爾響起鼠標輕擊的聲音，電腦的散熱器不時發出輕微的顫鳴聲。
兩人坐在一長凳，又都專註著同一件事，本來稍微隔著距離的身形逐漸越靠越近，兩顆盯著電腦屏幕的頭顱也越來越貼合，眼看就要靠在一起時，突然從中橫插過來一只大手。
沈逸清不知何時站到了兩人身後，一臉陰沈。
“剪個片而已，有必要連在一起？”
蘇棠聽了這話臉瞬間爆紅。
她不是故意的，但是話從沈逸清嘴裏說出來，再反觀兩人現在的姿勢，確實有些暧昧的嫌疑，更多的是因他這話難堪。
她飛速的挪了挪身子坐直，和舫舟保持一個友好的距離，但臉上的紅暈久久不散。
身後的人依舊沒走，定海神針似的立在了後面，視線也停留在電腦屏幕上，看得認真。
舫舟回頭掃了他一眼。
“沈總什麽時候也對紀錄片有興趣了？”
沈逸清掃了眼蘇棠，難得好言好語回他。
“以前沒有，現在有。”
舫舟勾著唇不說話，繼續自顧自的和蘇棠搭話。
“對了，給你推薦本書，沃爾特·默奇的【眨眼之間·電影剪輯的奧秘】，裏面很多觀點也挺不錯的。”
蘇棠聞言楞了一下。
“看過，之前kok論壇有人給我推薦。”
聽了這話，換舫舟楞住，過了幾秒，他看著人輕聲的、不確定的說出了一個熟悉的id名，帶有幾分試探的意味。
“春雨海棠？”
點擊鼠標的手一下頓住。
蘇棠偏過頭來滿臉驚訝，剎那的失神後眼裏全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風木！”
下一秒，兩人的t驚訝的聲音同時在這間不大的客廳響起。
“原來是你！”
那個攝影論壇是私人籌建的，在小圈子裏很火，蘇棠在上面泡了很多年，遇到不懂的問題都會發上去問，熱心網友挺多，舫舟隱了身份，在上面是個有著幾萬粉絲的小博主，只是他的主頁都是些風景照，本人從不出鏡，跟平時的拍攝風格相差很大，是個很熱愛生活的人。
蘇棠也是他眾多的粉絲之一，只知道‘風木’為人很低調熱心，一般私聊專業上的問題都會有回覆。
當初畢業寫論文，拍《綻放》的時候碰到些瓶頸，這本書就是當時他給自己推薦的。
蘇棠十分激動，一雙眸子亮得驚人，臉上的喜悅還未徹底消散。
“居然是你！怎麽是你啊！”
機緣巧合能和他有合作已是萬幸，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喜歡的攝影博主和喜歡的紀錄片導演還是同一個人，這種概率相當於不小心中了獎還附帶贈品，讓人驚喜又意外。
“怎麽不能是我了！”舫舟笑，“也沒有哪裏規定導演不能當攝影博主啊。”
“沒、”蘇棠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風格有些大，我想不到。”
第一次見面，他在走廊的窗邊清冷卓然，第二次見面，她為她打了一次傘，鼓勵她、認可她，但依然是可望不可攀的評獎嘉賓。
這第三次，蘇棠第一次覺得他越來越像個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平凡人。
會和她趕海嬉鬧、喜歡和老人家攀談喝酒、喜歡和她一起竄街走巷、會為了拍一段滿意的視頻扛著相機不厭其煩的來回跑，風塵仆仆、滿頭大汗，會狼狽也容易滿足。
恍惚間想起來，拋開外界給予的光環，他也不過是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人。
兩人旁若無人的說笑，漸漸在剪片的空隙談起一些論壇上的趣事，如果說之前只因工作交流順暢而相處愉快，那麽現下卻更像是失散多年的老友偶然撞在了一起，聊不完的話題，氣氛越來越活絡。
正在興頭上，身後陰惻惻的傳來道男人的聲音。
“聊夠了沒有，不用工作了？”
這架勢，倒像個監工的。
原本熱騰騰的屋裏就像沸水裏註入一袋冰，頃刻間冷清下去。
屋子裏重新進入一種詭異的安靜，又恢覆到只有鼠標點擊聲和電腦的散熱聲。
蘇棠把一截視頻拉入音軌消聲，等待的時候又和舫舟聊起來。
“你所有的拍攝都是用的這臺相機嗎我都沒有見你換過設備。”
舫舟點頭。
“拍鳥不用這個，一般的拍攝這個配上鏡頭也夠用了。”
他盯著桌上的sonyfx3問蘇棠。
“你呢，你喜歡用什麽？”
蘇棠緊抿著唇過了一會兒才回答。
“我的設備都是租的，每次都不一樣，價格不貴順手就行，不過我喜歡SonyA7M3，對焦靈敏度不多，拍動態影像很省事，還可以拍攝高清和4K，配上蔡司頭和廣角，大多數情況夠用了。”
身後的沈逸清倒是聽得認真，他對攝影不感興趣也一竅不通，不過他敏銳的捕捉到蘇棠‘喜歡’那兩個字。
“sony什麽？”
他捏著手機打開備忘錄問她，
“你說慢一點。”
他突然的插嘴令蘇棠一楞，不清楚他要做什麽，還是放慢了語速重覆一遍。
“SonyA7M3。”
電腦的消音處理完成，彈出一個綠色的√，蘇棠回了頭，沒再理他。
沈逸清打開備忘錄，一字不落的記下來，像一個笨拙的信徒抄記信奉的教條，而狹小的手機屏幕上，無人看得見的地方，這備註條的上一條是——不愛吃巧克力。
再上一條是——
尊重人。
再往上，一列列，就像對待那些最重要的商業合同，嚴肅、莊重，也像他讀書時記下老師耳提面命強調的重點，慎重對待，一絲不茍。
等他放下手機時，蘇棠也同時關了電腦。
舫舟傷口依舊紅腫，沒有半點好轉的跡象，蘇棠提議送他回酒店，對方沒有拒絕。
從酒店停車場出來，蘇棠站在路邊打車，夜色裏駛來輛車，還未仔細看，沈逸清一張大臉就出現在擋風玻璃後面。
男人一腳油門剎在她面前，可蘇棠明顯沒打算理人。
沈逸清悠閑的靠在車裏等。
她不想做，他不敢逼她，但是他有耐心，小城鎮不比市裏，可沒什麽高德滴滴，夜班的出租車也少見，最近又是旅游旺季，就算好不容易來一輛，也是滿客，給蘇棠擺擺手風一般開走了。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二十多分鐘，副駕駛的門終於開了。
沈逸清不動聲色的勾勾唇，熟門熟路的往小漁村開。
車內一直放著歌，那歌單蘇棠熟悉，就是當初他從她朋友圈整理來的，還是那些，歌沒變，心境卻大不相同。
一首Luv letter才起了個頭，蘇棠伸手猝不及防的按了關閉的按鈕，車廂瞬間歸於平靜。
“能不每天這樣跟著我嗎？挺煩的。”
沈逸清沒皮沒臉。
“你答應過我有追求你的自由。”
蘇棠眼觀鼻鼻觀心。
“那我也說過讓你尊重人，你今天對舫舟老師什麽態度，人家惹你了嗎？就處處給人家擺臉。”
“他惹沒惹我你不知道？”
剛巧一個紅燈，沈逸清剎住車，一動不動的盯著她，言語之間絲毫不遮掩自己的不滿。
“我可以容忍你們兩個一起工作，但不代表我樂意見他，我沒動他還不夠尊重？不然呢要我怎麽樣，難道要對著他每天眉開眼笑？對不起、我辦不到。”
不知想起什麽，男人語氣裏突然湧起陣輕微的譏諷。
“煩我？那你樂意見誰、那個看起來就不著調的導演？煩我還是煩我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就那麽見不得我怠慢你偶像，一點小燙傷而已，你就那麽緊張，怎麽、真的喜歡他？”
男人連珠帶炮，全是不滿。
蘇棠楞住，她從來不知道沈逸清居然能含著嫉妒和不甘一次性說這麽多話。
怔了幾秒，她迎著他的目光慢慢開口，語氣淡漠又疏離。
“沈逸清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我們現在什麽關系都沒有，所以、你根本沒有吃醋的資格，請收起你這一套做派，除了讓人感到不適和冒犯之外，毫無用處，還有一點令人討厭。”
她居然說他討厭。
冷風肆無忌憚的從車窗灌進來，女人的話像一記拳頭來勢洶洶的砸在胸口，痛得沈逸清心臟暫停了一秒。
剛才客廳裏兩人旁若無人的談論那些專業問題的情形還歷歷在目，他站旁邊反而更像是個小醜，怎麽想搭話都找不到由頭，這輩子從沒這麽手足無措過。
眉頭深深皺著，越想越氣，他沈逸清何曾受過這種冷臉。
骨節分明的手用力的抓緊方向盤，好像脖子被什麽東西勒住，呼吸困難。
她盯著女人不依不饒的追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
車裏一片死寂。
女人似乎就是和他較上了勁兒。
等待答案的沈逸清莫名的湧起一陣心慌。
走了李硯又來個不速之客。
她的心始終不定，朝著他這個方向越飄越遠。
不再是獨屬於他的棠兒，不是他的puppy，更不是他的愛人。
——沒有吃醋的資格。
這話像倒帶卡住了似的一遍遍在腦海中重放，混著風聲把沈逸清的腦子吵成爛泥一灘，一顆心也跟著稀巴爛。
不知何時綠燈亮了，車卻沒動。
車內一片死寂，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幾絲顫抖，異常執著的問她，賭氣一般。
“說...你到底是不是喜歡他。”
*
第二天一早蘇棠到順德樓的時候比約定的時間還早些。
店面隨意堆著不少食材，擺了一地，除了一袋袋透明塑料袋裝的蔥姜蒜等調味品，還有不少海鮮肉類，袋子淌著水，像是才出海撈回來的，四五個穿著工作服的人正在從貨車上往下搬東西。
蘇棠慢慢挪步過去，意外註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頭黑白交錯的花發在一眾年輕人中格外顯眼，又因為年紀大了，動作沒年輕人利索，搬起東西來都比其餘幾個人走得慢。
越走越近，蘇棠面露驚喜，還沒來得及開口叫人，對方就先註意到她。
“哎、”老李剛開口，猛然察覺自己不知道她名字，靈機一動指著她笑道，“你是...下棋那小孩？”
這稱呼令蘇棠一楞，隨即笑著肯定的點了點頭。
“昨晚他們說要拍濱州宣傳片找我取景的就是你？”
老李將手裏的抱著的一呆血蛤放到推車上，站起身來時，蘇棠還沒t接話，對方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不知道對方是誰，蘇棠只看見老人兩道眉毛深深皺起來，明顯不悅，口吻更是不耐煩。
“不接不接！說了多少次了！我的店不需要宣傳！你們別給我打電話了！”
老李掛了電話笑著對蘇棠解釋。
“哎，不知道哪裏來的搞攝影的，說是拍什麽美食紀錄片，想找我取景，都拒絕幾次了，還不放棄，煩人！”
蘇棠聽了這話尷尬的笑，剛放下來的心又重新懸了起來。
老李拉著推車把手往裏走。
蘇棠尷尬的立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麽，跟上去不是，站這也不是，手足無措。
老人走了一截察覺身後的人沒跟上來，偏頭看了她一眼，沖她喊：
“來啊~跟我走，呆著做什麽！我們進去說！”
一剎那，蘇棠看向老人的眸色裏亮起了光，一路小跑著追進去，到了卸貨區，想搭手幫他擡東西，卻被老人擡臂擋開了。
“別！我自己來，這東西臟著呢，你也沒拴個圍裙啥的，弄花你衣服。”
他態度認真，蘇棠下意識的不敢和他犟，只得乖巧的立在一邊等人，中途舫舟來了消息，人已經到了門口，蘇棠給他發了位置，等人進來的時候老李的一車貨正好卸完。
老人領著兩人往收銀臺後面的辦公室走，客客氣氣的給他們一人遞了一瓶水。
“地方政府想做產業轉型的事我也聽說了，要我說，早該變一變了，現在的年輕人啊，都不願意幹出海這種受苦受累的活兒了，正好這幾年旅游業不錯，我看往這塊發展就不錯，保留了地方特色，又有了新的經濟來源，好事嘛！”
舫舟和蘇棠認真的點了點頭，都沒想到這事會如此順利。
“你們想怎麽拍？需要我清場嗎？或者停業幾天？”
這話一完，面前的兩人頓時呆住了，原本以為要多費口舌的事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談下來了，兩人都沒有想到老李會這麽配合，他的熱情反而讓兩人有些驚慌。
蘇棠受寵若驚的搖搖頭。
“不用不用！沒那麽覆雜，就您不忙的時候抽空就行，不用刻意照顧我們。”
本來就是義務出鏡，要是再耽擱他做生意，她更過意不去了。
老李看了看她身邊的舫舟，這小子從進門起話就很少，人倒是蠻精神的，渾身的氣質跟塊白玉似的溫和，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老沈，偏偏又留著年輕人那花裏花哨的發型，心中原本十分的好感，減了兩分，但也還留著八分。
“你助理嗎？”他問蘇棠。
蘇棠楞了一秒，解釋時臉色有些不自然。
“沒，他是我的....我的老師，他主攝，我是助理。”
.......
空氣詭異的靜了幾秒，老李首先岔開話題。
“行，我還要忙著備菜，我給他們打聲招呼，你們隨便逛，包間都在二樓，中午一起吃個飯再走。”
蘇棠應著聲，老人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
“對了，丫頭，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蘇棠沖著他笑。
“蘇棠，蘇州的蘇，海棠的棠。”
老人點點頭。
“等我忙完了咱兩來一局。”
舫舟看著走遠的背景，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們認識？”
“之前公園裏下過一次圍棋，替他贏了一瓶茅臺。”
“這麽說，他能答應全看你的面子了，行啊小海棠~不早說，我昨晚想了一宿，琢磨著他要是拒絕的話我該怎麽辦....”
自從昨晚雙方攝影論壇的身份互相揭開以後，兩人的關系無形的又親近不少，蘇棠自然而然的習慣了他叫她小海棠，畢竟在論壇裏聽習慣了，id對上臉，親昵的稱呼並沒有令她感覺到不適或者冒犯，居然適應得非常的快，並未覺得有任何不妥。
蘇棠笑看他。
“我也是今早才發現的，他給我名片的時候只覺得名字熟悉，沒想到是順德樓幕後的老板。”
兩人說說笑笑的從辦公室裏走入大堂，迎頭就撞上道陰惻惻的視線。
沈逸清將視頻早會提前了兩個小時，盡管如此還是來晚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舫舟的錯覺，今天的沈逸清看起來有些憔悴，像是整夜沒睡。
人沖兩人走過來了，到了跟前才發現他手裏提著一小袋東西。
“蟹肉包，覺得還不錯，就給你帶了兩個當早飯。”
沈逸清將東西遞給蘇棠，她卻沒接。
“我吃過了”說完她扭頭看舫舟，“小舟老師呢？”
舫舟微微一笑。
“沒呢。”
蘇棠也沒立馬去接，還禮貌性的問了沈逸清一句客氣疏離的話。
“給他吃，你介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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