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923/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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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0923/一更
急性損傷之後需要隔二至三小時冷敷一次, 才能達到比較好的消腫效果。
裴煊定了一個三點鐘的鬧鐘，他沒睡太熟，腕上的手表剛剛震動, 鬧鐘就被他關掉了，輕手輕腳地起身，去樓下拿了一個冰袋。
回房間之後，他撳開江渝之那側的床頭燈，將燈光調到最暗，把她的手從被子裏撈了出來, 將包裹了毛巾的冰袋輕輕地貼了上去。
江渝之的睡姿很乖巧, 蜷著身子側躺著，鋪散在枕頭上的微卷長發被蹭得有些淩亂, 沒過一會兒，她不知道夢見了什麽，眉毛微微蹙起來, 昏暗的燈光下, 似乎能看到她眼角有淚光在閃爍。
有幾縷頭發遮住了她的眉眼, 裴煊用手指挑開，向後撥到枕頭上，掌心輕柔地蹭過她的額頭。
江渝之的睫毛輕輕顫了幾下，眼睛緩緩睜開, 剛睡醒的眸子還泛著水光，帶著懵，不錯眼地瞧著裴煊。
-
裴煊、裴煊、裴煊。
在京西的時候, 有工作有朋友, 或許是她刻意逃避，或許是忙碌又疲勞的時候人總是會下意識地忽略很多細節和情感。
但在這個海島, 這個名字仿佛一張細密的網，將江渝之牢牢地包裹住了。
睜眼是他，閉眼也是他。
現實中身邊的人是他，睡著之後還要來擾她清夢。
高三上學期的時候，江渝之覺得自己和裴煊的關系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她不知道用“微妙”這個詞來形容是否準確，因為她不知道這一切是否只是她的錯覺。
只是裴煊不再遲到早退，上課也不再睡覺，待在教室的時間越來越長，甚至還會和其他學生一樣晚自習，成績坐了火箭一樣往上躥，很快就進了年級前五。
下了晚自習之後，他們一起回家，一起走過那路燈昏暗的狹窄小巷，江渝之的指尖偶爾蹭過他的手背，都要屏住呼吸抑制自己極速升高的心率。
明明之前因為裴煊帶她去上了雕蠟課，她承包了裴煊的班級衛生，但裴煊似乎忘記了一樣，每次打掃衛生的時候都會準時出現，江渝之也依舊“信守承諾”，一次也沒有缺席。
高三上學期期末考試結束後，江渝之去夏鹿家裏聚會，第一次喝了點酒，度數很低的果酒，但她依舊醉了，夏鹿怕她挨訓，不敢叫她的家長，只好打電話讓裴煊來接她。
在汽車後座，江渝之抱著裴煊的腰，像小狗一樣往他身上蹭，滾燙的臉頰貼著他的脖頸降溫，嘴唇迷迷瞪瞪地就想往他的唇上貼去。
雖然裴煊繃著臉用一根指頭擋住了她的唇，推遠。
但她在裴煊的眼裏好像看見了與她一樣的炙熱。
除夕夜那天晚上，江渝之看到裴煊給了江心媛一個紅包，她的心情瞬間跌入谷底。
隨後又像一個沒事人一樣安慰自己，妹妹年齡比他們小這麽多，裴煊給她紅包也正常，難道她還期待著自己從同齡人手裏拿紅包嗎？
可是當晚回房間之後，她在枕頭底下發現了一個紅包，遠比江心媛的那個更大更厚，她的心跳一下子就失了控，感覺自己又被拋到了高空，青春的暧昧太折磨人，但她莫名覺得很享受。
雖然春節是在鷺城過的，但大年初二江渝之回了一趟江都，把江心媛送回去的同時，順便探望爸爸和爺爺奶奶。
沒過幾天就要到她的生日了，孔念慈說她和裴文斌要提前回到工作崗位上，她生日那天都不在鷺城，江鐸也希望大女兒能留在自己身邊過十七歲的生日。
面對家長的詢問，江渝之暫時敷衍過去，鬼使神差地給裴煊打了個電話，她將頭埋在枕頭裏，甕聲甕氣地問裴煊：“下周一是我的生日，我想回鷺城過，但是不知道家裏有沒有人，好怕沒人陪我。”
她好想問你能不能陪我過生日，但她沒有說出口的勇氣。
裴煊的聲音懶懶的，她聽出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在，我陪你。”
江渝之藏在枕頭裏的耳尖漸漸泛紅，保姆春節放假未歸，孔念慈和裴文斌不在家，那麽她將會過一個只有他們兩人的生日。
再次從江都到鷺城，江渝之的心境卻全然不同，雀躍、渴望，這是她第一次對過生日這件事如此期待。
那天的天氣很惡劣，火車站擠了很多暫時避雨的人，江渝之拖著行李箱，在人群中艱難穿梭，冒著大雨坐公交回到了家裏。
可是家裏一個人都沒有，早就說了要出差的家長們不在，裴煊的房間裏也空無一人，就連靠在床邊的那個大的行李箱也不見了，這個發現讓江渝之下意識地感到惶恐不安。
裴煊的手機關機，她哆嗦著給孔念慈打電話，但每次剛響起就被掐斷，後來母親發來短信，說自己在開會。
對於她的詢問，告訴她裴煊上半年要去外地參加標準化考試的集訓，不在家的話就是已經出發去了機場。
江渝之抖著手上網查詢，發現是一個半小時之後起飛的飛機。
她拿了一把傘便沖出了家門，打了個車直奔機場。
暴雨加上春運，越臨近機場，交通就越堵塞。
出租車在停滯的車流中紋絲不動，但機械表的指針卻在不停轉動，江渝之的手指都被她摳出了血痕，最後她付了車費，在司機詫異的目光中下了車。
大風大雨，雨傘與擺設無異，濕透了的棉服更加厚重，江渝之在雨裏狂奔，冷空氣灌進了她的鼻腔，割著她的喉嚨，她嘗到了鐵銹味。
她在心裏祈禱著航班能因為惡劣的天氣而取消或者延誤。
她想要一個答案，但她明白她想要的不僅僅是不辭而別的原因，雖然她不知道見到他之後自己能否有問出口的勇氣。
但是航班沒有延誤，她也沒有找到裴煊，來來往往的人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渾身濕透的她，她覺得自己赤裸裸的靈魂在接受那些陌生人的審判。
後來江渝之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夏鹿家裏，夏鹿看她被淋得透濕的樣子嚇了一跳，想讓她去自己的房間換一身幹燥的衣服。
但江渝之如同被人卸了力一般，坐在地板上一言不發，雨水順著她的衣服滴落，很快就把她身邊的地板打濕。
大冬天的，淋成這樣太容易感冒了。
夏鹿沒有辦法，只好把吹風機插進玄關處的插線板，對著她吹。
最高一檔的溫度和風速，藏在雨水裏的淚水在熱風下一同蒸發，泛著潮氣的衣服漸漸褪去冰冷黏膩，灼熱感從手肘一直蔓延到全身。
江渝之睜開眼睛。
十八歲的裴煊在她的心裏。
三十歲的裴煊在她的眼中。
剛才他掌心的溫度還停留在額角，江渝之用視線描摹著他的輪廓，夢境與現實交織，不知為何，她突然有些想哭。
裴煊磁啞的嗓音在黑暗中聽上去有些性感：“吵醒你了？”
江渝之的臉頰蹭了蹭枕頭，剛睡醒之後的聲音有點軟綿綿的，問他：“你怎麽不睡覺？”
安靜的深夜，昏黃的燈光，時間仿佛都在拉長，裴煊說話的聲音也慢悠悠的：“江總畢竟靠手吃飯，這雙手太金貴了。”
江渝之抿著唇沒有講話，只是盯著他瞧，明明手臂和手指痛麻到握力不穩的人是她，可是對於她的傷勢，他偏偏比自己還要上心。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一團熱空氣一般，從身體裏抽離出來，飄在半空中，裴煊似乎又說了什麽，她盯著他的唇，張張合合，卻是一個字都沒鉆進她的耳朵裏。
好討厭深夜，明明夜色那麽濃卻裹不住情緒。
她之前說，十二年足以忘掉一切，說她想做一個冷靜理智的人，可事實上，那些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的感情被壓在了谷底的彈簧上，在名為時間的外力作用下不斷壓縮，最後在彈力的作用下高高拋起，精準地打入自己飄浮的靈魂中。
好痛，但又有一種終於完整了的感覺。
好想咬他的嘴，江渝之的視線一直放在他的唇上，在心裏胡思亂想，好想讓他也嘗一嘗那種鐵銹味，想讓他和她一起痛。
手表上的計時器響起，提醒裴煊十五分鐘已經到了，t他將冰袋連同毛巾一起扔到床頭櫃上。
“江渝之。”裴煊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他盯著她的眼睛，緩緩開口，“為什麽一直盯著我的嘴？你是不是想親我？”
江渝之空咽了一下嗓子，有些驚疑地開口：“你怎麽知……”
聽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之後，語速很快地改口，“什麽東西？我沒有！”
但她有些慌亂的眼神明顯暴露了她原本的想法，看著裴煊的眼睛，江渝之覺得自己此時有點像個小醜，繃著唇不說話。
她掀開被子，挪著身子到了沒被裴煊擋住的那側床邊，這邊沒有她的拖鞋，她也懶得繞到另一邊找，直接光著腳踩在地板上。
房間裏沒有鋪地毯，冷空氣的密度低，大理石地板被下沈的空調冷風吹得冰涼，江渝之稍微縮了一下腳，遲疑了一瞬，但也依舊“硬氣”地硬著頭皮往前走。
沒走幾步，她就被人騰空抱了起來。
她也怕自己摔著磕著，不敢掙紮，只能嘴上抗議道：“你快放我下來。”
裴煊抱著她到了床上，握著江渝之的腿讓其盤在自己的腰後，她的睡裙下擺被推到了大腿根的位置，堆在兩人的身體之間。
白皙的肌膚和黑色的睡袍對比鮮明。
“你跑什麽？又慫了？”他摁著她的大腿，讓她乖乖坐在自己的腿上，“會親嗎？需要我教你？”
在接吻這件事上，江渝之確實毫無經驗，唯一那點知識儲備都來自電視劇，那天晚上他們親了嗎？江渝之記不清了，如果有的話，那也更接近於啃咬，毫無技巧的啃咬。
她雖然對裴煊這十多年的生活一無所知，但想起之前盛翰說他以為裴煊“對感情沒有需求”，那他感情生活大抵也是白紙一張。
想明白了這點，她言語中也有挑釁：“怎麽？你的經驗很豐富嗎？”
“談不上經驗，理論知識罷了。”裴煊的指腹揉了下她的唇珠，“和你實踐一下。”
江渝之問道：“我是小白鼠？”
“我的學習能力很強的，之前在浴室的時候你應該見識到了。”
江渝之又想逃了，但裴煊沒有給她機會，捏著她的下巴，慢慢靠近。
感受到江渝之的手有些用力地攥住自己的睡衣前襟，他的動作頓了一下，兩人之間隔了一小段距離，鼻息纏繞著，他的鼻尖頂了一下她，唇虛虛地貼著她的唇，說道：“放松。”
江渝之空咽了一下，明明還沒開始，她卻已經有缺氧的感覺。
裴煊的唇覆了上來，舌尖貼著她的上下唇輕輕滑舔。
江渝之的牙齒很輕地磨了一下他的唇，很青澀又很生疏地回應著他，捏著他前襟的手也松了，帶著涼意的指腹劃過他的前胸，游走在滾燙的皮膚上。
裴煊的身子僵了一瞬，鉗著她下巴的手去握住她的後頸，撫弄著她耳後的那塊敏感點。
江渝之原本緊閉的齒下意識微微張開，裴煊的舌尖很霸道地頂了進去，掃過她的牙齦，再推到她的軟腭，稍稍用力地頂著她的舌內側，由裏向外的舔舐著，甜漬回甘。
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雪松和薄荷混合的味道將江渝之包裹住，她原本挺直的腰身都軟塌下來，完全放任自己去感受這種陌生又奇妙的快感。
裴煊的手從被揉得皺巴巴的睡裙中伸進去，指甲刮蹭著她的肚臍，指腹摩挲周圍細膩的肌膚，再撫摸到腰後，輕摁著她的腰眼。
江渝之的身子迅速酥麻，掛在裴煊脖子上的手無意識地輕揉著他脖頸處的軟肉。
感覺眼前的一切都在灼燒、融化、旋轉，江渝之收回夾著他腰側的雙腿，改為跪趴在他腿側的姿勢，她啜泣著，絞著手指，小腹緊繃，肌肉收縮，控制不住自己便想著逃離，只是她剛想從裴煊的腿上起來，就被人摁著腰坐了回去。
酥麻感順著脊柱在全身游走，呻吟被堵在了兩人交纏的唇中。
她好想喘氣，但呼吸被人盡數掠奪，她的腦海中有幾秒的空白，倏地洩了力，雙手軟軟地掛在裴煊的肩上。
裴煊舌尖退出，很溫柔地吮著她的唇，感受到了淚水的濕鹹。
他分開兩人的唇，看著很快就繳械投降的江渝之不聚焦的眼神，眼角還有掛著被刺激出的眼淚，暖色調的燈光散落在她潮濕的眼中，被薄汗打濕的碎發貼在鬢角。
他低笑一聲，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泛著粉的耳廓，貼著她的耳朵，惡劣地逗著她：“之之，我的睡袍好快就被你弄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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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煊定了一個三點鐘的鬧鐘，他沒睡太熟，腕上的手表剛剛震動, 鬧鐘就被他關掉了，輕手輕腳地起身，去樓下拿了一個冰袋。
回房間之後，他撳開江渝之那側的床頭燈，將燈光調到最暗，把她的手從被子裏撈了出來, 將包裹了毛巾的冰袋輕輕地貼了上去。
江渝之的睡姿很乖巧, 蜷著身子側躺著，鋪散在枕頭上的微卷長發被蹭得有些淩亂, 沒過一會兒，她不知道夢見了什麽，眉毛微微蹙起來, 昏暗的燈光下, 似乎能看到她眼角有淚光在閃爍。
有幾縷頭發遮住了她的眉眼, 裴煊用手指挑開，向後撥到枕頭上，掌心輕柔地蹭過她的額頭。
江渝之的睫毛輕輕顫了幾下，眼睛緩緩睜開, 剛睡醒的眸子還泛著水光，帶著懵，不錯眼地瞧著裴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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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煊、裴煊、裴煊。
在京西的時候, 有工作有朋友, 或許是她刻意逃避，或許是忙碌又疲勞的時候人總是會下意識地忽略很多細節和情感。
但在這個海島, 這個名字仿佛一張細密的網，將江渝之牢牢地包裹住了。
睜眼是他，閉眼也是他。
現實中身邊的人是他，睡著之後還要來擾她清夢。
高三上學期的時候，江渝之覺得自己和裴煊的關系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她不知道用“微妙”這個詞來形容是否準確，因為她不知道這一切是否只是她的錯覺。
只是裴煊不再遲到早退，上課也不再睡覺，待在教室的時間越來越長，甚至還會和其他學生一樣晚自習，成績坐了火箭一樣往上躥，很快就進了年級前五。
下了晚自習之後，他們一起回家，一起走過那路燈昏暗的狹窄小巷，江渝之的指尖偶爾蹭過他的手背，都要屏住呼吸抑制自己極速升高的心率。
明明之前因為裴煊帶她去上了雕蠟課，她承包了裴煊的班級衛生，但裴煊似乎忘記了一樣，每次打掃衛生的時候都會準時出現，江渝之也依舊“信守承諾”，一次也沒有缺席。
高三上學期期末考試結束後，江渝之去夏鹿家裏聚會，第一次喝了點酒，度數很低的果酒，但她依舊醉了，夏鹿怕她挨訓，不敢叫她的家長，只好打電話讓裴煊來接她。
在汽車後座，江渝之抱著裴煊的腰，像小狗一樣往他身上蹭，滾燙的臉頰貼著他的脖頸降溫，嘴唇迷迷瞪瞪地就想往他的唇上貼去。
雖然裴煊繃著臉用一根指頭擋住了她的唇，推遠。
但她在裴煊的眼裏好像看見了與她一樣的炙熱。
除夕夜那天晚上，江渝之看到裴煊給了江心媛一個紅包，她的心情瞬間跌入谷底。
隨後又像一個沒事人一樣安慰自己，妹妹年齡比他們小這麽多，裴煊給她紅包也正常，難道她還期待著自己從同齡人手裏拿紅包嗎？
可是當晚回房間之後，她在枕頭底下發現了一個紅包，遠比江心媛的那個更大更厚，她的心跳一下子就失了控，感覺自己又被拋到了高空，青春的暧昧太折磨人，但她莫名覺得很享受。
雖然春節是在鷺城過的，但大年初二江渝之回了一趟江都，把江心媛送回去的同時，順便探望爸爸和爺爺奶奶。
沒過幾天就要到她的生日了，孔念慈說她和裴文斌要提前回到工作崗位上，她生日那天都不在鷺城，江鐸也希望大女兒能留在自己身邊過十七歲的生日。
面對家長的詢問，江渝之暫時敷衍過去，鬼使神差地給裴煊打了個電話，她將頭埋在枕頭裏，甕聲甕氣地問裴煊：“下周一是我的生日，我想回鷺城過，但是不知道家裏有沒有人，好怕沒人陪我。”
她好想問你能不能陪我過生日，但她沒有說出口的勇氣。
裴煊的聲音懶懶的，她聽出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在，我陪你。”
江渝之藏在枕頭裏的耳尖漸漸泛紅，保姆春節放假未歸，孔念慈和裴文斌不在家，那麽她將會過一個只有他們兩人的生日。
再次從江都到鷺城，江渝之的心境卻全然不同，雀躍、渴望，這是她第一次對過生日這件事如此期待。
那天的天氣很惡劣，火車站擠了很多暫時避雨的人，江渝之拖著行李箱，在人群中艱難穿梭，冒著大雨坐公交回到了家裏。
可是家裏一個人都沒有，早就說了要出差的家長們不在，裴煊的房間裏也空無一人，就連靠在床邊的那個大的行李箱也不見了，這個發現讓江渝之下意識地感到惶恐不安。
裴煊的手機關機，她哆嗦著給孔念慈打電話，但每次剛響起就被掐斷，後來母親發來短信，說自己在開會。
對於她的詢問，告訴她裴煊上半年要去外地參加標準化考試的集訓，不在家的話就是已經出發去了機場。
江渝之抖著手上網查詢，發現是一個半小時之後起飛的飛機。
她拿了一把傘便沖出了家門，打了個車直奔機場。
暴雨加上春運，越臨近機場，交通就越堵塞。
出租車在停滯的車流中紋絲不動，但機械表的指針卻在不停轉動，江渝之的手指都被她摳出了血痕，最後她付了車費，在司機詫異的目光中下了車。
大風大雨，雨傘與擺設無異，濕透了的棉服更加厚重，江渝之在雨裏狂奔，冷空氣灌進了她的鼻腔，割著她的喉嚨，她嘗到了鐵銹味。
她在心裏祈禱著航班能因為惡劣的天氣而取消或者延誤。
她想要一個答案，但她明白她想要的不僅僅是不辭而別的原因，雖然她不知道見到他之後自己能否有問出口的勇氣。
但是航班沒有延誤，她也沒有找到裴煊，來來往往的人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渾身濕透的她，她覺得自己赤裸裸的靈魂在接受那些陌生人的審判。
後來江渝之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夏鹿家裏，夏鹿看她被淋得透濕的樣子嚇了一跳，想讓她去自己的房間換一身幹燥的衣服。
但江渝之如同被人卸了力一般，坐在地板上一言不發，雨水順著她的衣服滴落，很快就把她身邊的地板打濕。
大冬天的，淋成這樣太容易感冒了。
夏鹿沒有辦法，只好把吹風機插進玄關處的插線板，對著她吹。
最高一檔的溫度和風速，藏在雨水裏的淚水在熱風下一同蒸發，泛著潮氣的衣服漸漸褪去冰冷黏膩，灼熱感從手肘一直蔓延到全身。
江渝之睜開眼睛。
十八歲的裴煊在她的心裏。
三十歲的裴煊在她的眼中。
剛才他掌心的溫度還停留在額角，江渝之用視線描摹著他的輪廓，夢境與現實交織，不知為何，她突然有些想哭。
裴煊磁啞的嗓音在黑暗中聽上去有些性感：“吵醒你了？”
江渝之的臉頰蹭了蹭枕頭，剛睡醒之後的聲音有點軟綿綿的，問他：“你怎麽不睡覺？”
安靜的深夜，昏黃的燈光，時間仿佛都在拉長，裴煊說話的聲音也慢悠悠的：“江總畢竟靠手吃飯，這雙手太金貴了。”
江渝之抿著唇沒有講話，只是盯著他瞧，明明手臂和手指痛麻到握力不穩的人是她，可是對於她的傷勢，他偏偏比自己還要上心。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一團熱空氣一般，從身體裏抽離出來，飄在半空中，裴煊似乎又說了什麽，她盯著他的唇，張張合合，卻是一個字都沒鉆進她的耳朵裏。
好討厭深夜，明明夜色那麽濃卻裹不住情緒。
她之前說，十二年足以忘掉一切，說她想做一個冷靜理智的人，可事實上，那些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的感情被壓在了谷底的彈簧上，在名為時間的外力作用下不斷壓縮，最後在彈力的作用下高高拋起，精準地打入自己飄浮的靈魂中。
好痛，但又有一種終於完整了的感覺。
好想咬他的嘴，江渝之的視線一直放在他的唇上，在心裏胡思亂想，好想讓他也嘗一嘗那種鐵銹味，想讓他和她一起痛。
手表上的計時器響起，提醒裴煊十五分鐘已經到了，t他將冰袋連同毛巾一起扔到床頭櫃上。
“江渝之。”裴煊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他盯著她的眼睛，緩緩開口，“為什麽一直盯著我的嘴？你是不是想親我？”
江渝之空咽了一下嗓子，有些驚疑地開口：“你怎麽知……”
聽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之後，語速很快地改口，“什麽東西？我沒有！”
但她有些慌亂的眼神明顯暴露了她原本的想法，看著裴煊的眼睛，江渝之覺得自己此時有點像個小醜，繃著唇不說話。
她掀開被子，挪著身子到了沒被裴煊擋住的那側床邊，這邊沒有她的拖鞋，她也懶得繞到另一邊找，直接光著腳踩在地板上。
房間裏沒有鋪地毯，冷空氣的密度低，大理石地板被下沈的空調冷風吹得冰涼，江渝之稍微縮了一下腳，遲疑了一瞬，但也依舊“硬氣”地硬著頭皮往前走。
沒走幾步，她就被人騰空抱了起來。
她也怕自己摔著磕著，不敢掙紮，只能嘴上抗議道：“你快放我下來。”
裴煊抱著她到了床上，握著江渝之的腿讓其盤在自己的腰後，她的睡裙下擺被推到了大腿根的位置，堆在兩人的身體之間。
白皙的肌膚和黑色的睡袍對比鮮明。
“你跑什麽？又慫了？”他摁著她的大腿，讓她乖乖坐在自己的腿上，“會親嗎？需要我教你？”
在接吻這件事上，江渝之確實毫無經驗，唯一那點知識儲備都來自電視劇，那天晚上他們親了嗎？江渝之記不清了，如果有的話，那也更接近於啃咬，毫無技巧的啃咬。
她雖然對裴煊這十多年的生活一無所知，但想起之前盛翰說他以為裴煊“對感情沒有需求”，那他感情生活大抵也是白紙一張。
想明白了這點，她言語中也有挑釁：“怎麽？你的經驗很豐富嗎？”
“談不上經驗，理論知識罷了。”裴煊的指腹揉了下她的唇珠，“和你實踐一下。”
江渝之問道：“我是小白鼠？”
“我的學習能力很強的，之前在浴室的時候你應該見識到了。”
江渝之又想逃了，但裴煊沒有給她機會，捏著她的下巴，慢慢靠近。
感受到江渝之的手有些用力地攥住自己的睡衣前襟，他的動作頓了一下，兩人之間隔了一小段距離，鼻息纏繞著，他的鼻尖頂了一下她，唇虛虛地貼著她的唇，說道：“放松。”
江渝之空咽了一下，明明還沒開始，她卻已經有缺氧的感覺。
裴煊的唇覆了上來，舌尖貼著她的上下唇輕輕滑舔。
江渝之的牙齒很輕地磨了一下他的唇，很青澀又很生疏地回應著他，捏著他前襟的手也松了，帶著涼意的指腹劃過他的前胸，游走在滾燙的皮膚上。
裴煊的身子僵了一瞬，鉗著她下巴的手去握住她的後頸，撫弄著她耳後的那塊敏感點。
江渝之原本緊閉的齒下意識微微張開，裴煊的舌尖很霸道地頂了進去，掃過她的牙齦，再推到她的軟腭，稍稍用力地頂著她的舌內側，由裏向外的舔舐著，甜漬回甘。
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雪松和薄荷混合的味道將江渝之包裹住，她原本挺直的腰身都軟塌下來，完全放任自己去感受這種陌生又奇妙的快感。
裴煊的手從被揉得皺巴巴的睡裙中伸進去，指甲刮蹭著她的肚臍，指腹摩挲周圍細膩的肌膚，再撫摸到腰後，輕摁著她的腰眼。
江渝之的身子迅速酥麻，掛在裴煊脖子上的手無意識地輕揉著他脖頸處的軟肉。
感覺眼前的一切都在灼燒、融化、旋轉，江渝之收回夾著他腰側的雙腿，改為跪趴在他腿側的姿勢，她啜泣著，絞著手指，小腹緊繃，肌肉收縮，控制不住自己便想著逃離，只是她剛想從裴煊的腿上起來，就被人摁著腰坐了回去。
酥麻感順著脊柱在全身游走，呻吟被堵在了兩人交纏的唇中。
她好想喘氣，但呼吸被人盡數掠奪，她的腦海中有幾秒的空白，倏地洩了力，雙手軟軟地掛在裴煊的肩上。
裴煊舌尖退出，很溫柔地吮著她的唇，感受到了淚水的濕鹹。
他分開兩人的唇，看著很快就繳械投降的江渝之不聚焦的眼神，眼角還有掛著被刺激出的眼淚，暖色調的燈光散落在她潮濕的眼中，被薄汗打濕的碎發貼在鬢角。
他低笑一聲，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泛著粉的耳廓，貼著她的耳朵，惡劣地逗著她：“之之，我的睡袍好快就被你弄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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