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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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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1

關於江肆年被評為“文明之星”這件事, 許多人紛紛發出了質疑。

本來評了就評了,一個榮譽而已,也沒有多少人在乎,但學校不知道抽了什麽瘋, 忽然宣布這次獲獎的同學可以在期中考試的總分上加五分。

這個舉措無疑引起了眾人的不滿:

“江肆年不就是成績好麽?文明個鬼啊。他要是文明之星, 我就是市級三好學生。”

“學校也就只會看成績了, 這評比一點也不公平, 還不如不評……”

年級老二更加氣憤, 他屈居了這麽多年第二,本來還指望這次能一鳴驚人, 超過江肆年, 誰知他居然能直接加五分。

人多嘴雜,惡言惡語難免會擾亂人心。

參不透的真心, 虛無縹緲的幻境,活水也能被冷凍成冰。

可江肆年並沒有多在意, 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翹著腿刷手機。

人們都被迫活在一個巨大的牢籠,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實現自己貪婪的欲望。為了財錢二兩, 他們六親不認, 相互廝殺。

但不用驚訝,因為人類的本質就是變態。

這個世界早就病得不輕,可人們非說是他有錯。

偏偏喻澄志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臉欠揍地湊過來:“年哥, 他們這樣罵你, 你不生氣麽?”

“生什麽氣, 生氣對我有什麽好處?”江肆年從桌肚掏出獎狀,“啪”地拍平在桌子上, “而且他們說得沒錯,我確實配不上這個稱號。”

盡管喻澄志被遲歲瞪了一眼,但他仍不知好歹地說:“確實,頒給你不如頒給我。”

課桌下,遲歲用腳踢了下喻澄志的板凳:“不會說話就閉嘴。”

板凳差點被踹翻,喻澄志委屈地輕哼一聲。

只見江肆年忽然將獎狀用力揉成一團,又放在課桌上,用手壓了壓,把它鋪平。

望著皺巴巴的獎狀,遲歲大感不妙:“你還在意他們說的?”

“不在意。”江肆年裝作無所謂道。

然而,如黑曜石般漆黑的瞳孔和沈重的臉色卻出賣了他。

他站在萬物失聲的蔚藍裏,靈魂流浪,與暮色相殺一場。

他的眼神,冷成一面鏡子。

遲歲難得安慰一次人,語氣有些別扭:“你就這樣想,獎狀又不是你要求的,是學校非要發給你,你又不能拒絕。”

沈寂之中,江肆年薄唇親啟:“我打算找老周把獎狀退回去。”

“退回去幹什麽?”遲歲不禁蹙眉,“不要白不要,還可以加分。”

然而江肆年已經下定決心,要把獎狀退回去。

這時,周俐剛好出現在講臺上看堂:“你們數學老師有事,這節課自己做數學卷子,下課交上來。”

眾所周知,每個班都有個體弱多病的體育老師。但這次難得不是體育老師有事,而是數學老師。

一聽這節課上自習,大家異常興奮,個個都在等別人寫完後,自己好拿來抄。大膽點的人直接拿出手機,在桌肚裏拍題。

而江肆年緊緊攥住皺巴巴的獎狀,再三思索下,還是走上了講臺。

眾人的目光聚集,江肆年低著頭,把獎狀放在講桌上:“老師,這個獎狀我不能要。”

話音落下,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聲音蓋過了講臺上的兩人。

他們不理解江肆年的所作所為。

誰會拒絕白白送上來的好事?

但江肆年卻用行動證明了——他不需要。

也有人說,江肆年是怕了,不敢要這份自己配不上的榮譽。

遲歲冷不丁地開口:“都閉嘴。”

聲音不大,卻足以震懾全班。

人們對遲歲多少還是心存畏懼的,尤其是在親眼目睹了他上次教訓梁博後。

人們熱衷於議論他人,但更害怕惡果降臨到自己身上。

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他們會適當地選擇閉嘴。

“我們這群人,苦沒有真正苦過,愛沒有用力愛過。每天受著信息大潮的沖擊,三觀未定又備受曲折。貧窮不再是正義,又妄圖不讓金錢成為唯一的追求。過早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勤奮卻又不過三天。熱血透不過屏幕,回憶止於游戲和工作。像一群沒有根的孩子,在別人的經歷和精神裏吵鬧。”

講臺上,周俐拿起獎狀,疑惑地問:“江肆年,這是學校的決定,能告訴老師為什麽不要嗎?”

“很簡單,因為我確實沒資格擁有這個稱號。”

此話一出,底下一陣唏噓。

流言蜚語更盛,大家都說他怕了,說他也不過如此。

緊接著,江肆年轉身面向大家。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回去時,他說了一句驚人的話——

“而且,我也不稀罕那五分。”

“反正年級第一只會是我的,那五分給你們也無所謂。”

他傲慢地站在制高點,向世界大聲宣布他無罪,然後自甘跌入深淵。

這是獨屬於他的驕傲。

他本生於貧瘠俗世,卻能憑借一腔熱血,做一場禮崩樂壞的大夢。

他像生命中的一聲絕響,帶著火樹銀花的驚喜出現。

遲歲徹底目瞪口呆。

江肆年的驕傲與囂張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真他媽狂。

聞言,喻澄志帶頭鼓起了掌,慷慨激昂地為他歡呼:“說得好!說得好!年哥,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頭號粉絲!”

隨後,遲歲也象征性地跟著鼓了兩下。

再然後,是李子諾。最後是全班。

現場一片混亂,周俐已經鎮壓不住眾人,一臉自閉地來到門外吹風,任由這群孩子胡鬧。

教室內,起哄聲響徹天空。

別的班嚇了一跳,以為出什麽事了,紛紛趴在八班窗戶外偷看。

視線內,江肆年正雙手插兜站在講臺上,笑得張揚而肆意,透著股年少輕狂的氣息。

他骨血裏的是蠻橫與偏執、離經叛道、滿身瘋骨。他恨阿諛奉承,恨悲憫。無人能定義他,也無人能誤他歸途。

遲歲微微擡頭,只見江肆年坦蕩站在陽光下,被質疑,被謾罵,被接受,被簇擁。

他不敢說自己來到這塵世很久了,畢竟,人們把這一切愛了又恨,恨了又愛。

世界永遠格式化,而他的少年永遠熱烈。

*

期中考試果然如江肆年所說,這次他又是第一。

第二名卻不再是萬年老二,而是一位在老師口中具有很大潛力的學生——

“左姜南?”

遲歲死死盯著墻上貼的成績單,看見一個眼熟且靠前的名字。

第二居然是那個金框眼鏡。

“左姜南是誰啊?聽都沒聽過。”喻澄志大呼小叫。

李子諾補充:“左姜南啊,就是那個天天纏著江肆年問題目的小白臉。”

這稱呼直接把遲歲逗笑,他挑眉:“小白臉?”

“不是嗎?”李子諾似乎對他的印象並不好,直白地評價:“臉白白的,還戴個金框眼鏡,裝的跟斯文敗類一樣。”

遲歲哭笑不得:“他是不是得罪你了?”

“他高一時跟我和江肆年一個班的。”李子諾娓娓道來,“他在我們班風評還好,我們班的人都覺得他勤奮、刻苦,老師也喜歡他,但我總感覺他哪裏怪怪的。”

“他有個特點,就是特別喜歡找江肆年問題。明明老師都閑得開花了,還非得找江肆年問,完事還經常請他吃飯,就給人感覺是在故意找借口接近他。”

“你想多了吧?”喻澄志忍不住打斷她,“可能他只是單純地仰慕年哥,就類似那種學渣對學神的欽佩,我有時也會這樣。”

“可他不是學渣啊!都考年級第二了,那些題他又不是不會,他就是想跟江肆年聊天而已。”

江肆年雙手托著後腦勺,無所謂地說:“問就問唄,又不會少塊肉。”

遲歲面無表情:“前提是你別拿我當擋箭牌。”

李子諾擺出福爾摩斯的姿勢,得出結論:“你們男生可能分辨不出來,但我看得很清楚,左姜南就是個男綠茶。”

就在這時,班級後門的門把手轉動起來。

後門很少有人進,幾人以為是來查崗的周俐,連忙擺正姿勢坐好。

誰知,門外探出了個腦袋:“江肆年,你忙嗎,可以出來一下嗎?”

不是周俐。

聞言,江肆年扶著桌子起身,跟著左姜南出了班級,二人靠在護欄上,不知道在說什麽。

而李子諾那叫一個心驚膽戰,剛剛還在說左姜南的壞話,沒想到下一秒話題人物就冒了出來,還是從後門,說不定他已經聽見了。

李子諾抱怨:“他找人為什麽要從後門進?嚇死我了。”

喻澄志接話:“可能只是因為年哥就靠著後門坐。”

“你個走狗,怎麽老為左姜南找理由?”

“不是,我真覺得是你太小心眼了。”喻澄志為左姜南說話,“這難道不是學霸之間的正常交流嗎?”

李子諾說不過他,開始動手,一把揪住喻澄志的耳朵:“閉嘴吧你!”

教室裏久久回蕩著喻澄志的慘叫:“嗷——疼!”

打鬧間,後門再次被打開,江肆年回來了。

遲歲問他:“左姜南找你說什麽了?”

“他說,他這次能考到年級第二,多虧我的功勞,想約我周末吃個飯。”

李子諾逮到了證據,喋喋不休:“你看,我就說吧,他就是想約江肆年出來,還說什麽感謝,借口,都是借口……”

“那你去麽?”

“去啊,為什麽不去?”江肆年把鑰匙扣圈在食指,漫不經心地轉著,“只不過——是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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