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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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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請函

她反覆思考著陳翊這句話。

他說,沒到談戀愛的份上。

那到了上-床的份上?可以有身體關系,卻不能有戀愛關系嗎?

經歷了上次與夏明徹的插曲,白音也有意識地剖析自己——是否可以接受與沒那麽喜歡的人發生關系。

答案是否定的。

但她知道,這個問題沒有標準答案。

策展會定在豐海近郊的一處別墅區。

金融圈、投資界,還有藝術、媒體領域的紅人都收到了邀請函,白音出發當天才聽說,這次除了陳翊,夏鴻也參與了。

陳翊倒是懂她的困擾,說完這消息後,立刻補了句——

“夏明徹沒來,好像是去準備開畫展了。”

這才想起,今天是夏明徹人生第一次作品開展日,她之前還特意設置了提醒,與他約好一定會去參觀的。

而今天她只好默默爽約了——她與夏明徹的關系,從冷著到了冷戰。

進會場之前,她好整以暇地調整狀態,把與夏明徹的聊天框清空,連帶著多餘的思緒一起清空。

下車後立刻去與陸雲聲匯合。

今天的會場大佬眾星雲集,陸雲聲和白音自然在穿著上不失體面得體。

陸雲聲穿了一襲酒紅色絲絨包臀裙,身材曲線被勾勒得淋漓盡致,她實在是適合這種風情萬種的惹眼裝扮,別說男人,白音這種平時走路只管自己眼前一畝三分地的人,都忍不住被她吸引駐足一二。

與陸雲聲不同,白音更喜穿冷色調的衣裙,這幾天她特意拿了父親給她壓箱底的信用卡,去奢店選了最近上新的連衣裙,當然,選擇這條灰藍色的軟紗傘裙,除了她喜歡且適合之外,更多還是為了搭配那條價值不菲的項鏈——

陳翊送的畢業禮物,是一條定制款雙排珍珠項鏈。

其實那天看到logo的時候,她的驚喜感還算平常,直到她回家打開盒子,看到那條心心念念的阿古屋珍珠款式,甚至還搭配了她最喜歡的海藍寶鉆石,她的詫異和興奮幾乎要沖出她三十平的出租屋了。

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心頭好。

定制款的鉆石鑲嵌,幾乎是孤品了,重金自不用說,肯定是早就在準備了吧?

作為慕白集團的千金,低調是低調,但若說對珠寶鉆石絲毫不感興趣,那也是裝的。

她從小就喜歡渾圓又鋥亮的珍珠,長此以往就成了收藏。這是她少有的燒錢愛好,夏明徹也知道,但他並不去研究這些——可能是因為他對珍珠鉆石不感興趣。

而陳翊這突如其來的糖衣炮彈,著實讓她印象深刻。

但就像她說的那樣,太貴重了,戴出去實在招搖,她不喜歡搞特殊。

不過,照陸雲聲的說辭——“今天咱要的就是招搖!”

所以,她們兩人今天一入場,氣場風度幾乎可以說是一騎絕塵,橫掃千軍。

一朵嬌艷盛開的紅玫瑰,和一株清絕出塵的桔梗。

主持人致辭開場時,陸雲聲帶著她輕手輕腳地帶她找定了位置——陳翊與夏鴻的位置之後。

四人相視一笑,以示會面尊重。

而看到白音脖子上的項鏈時,陳翊不由得多停了會兒眼神。

開場儀式過後,便是自助餐食、酒會環節了,熟人紮堆,抱團滾雪球,社交敬酒、聊天吃甜品,三兩句笑談,生意、項目、人脈就進到碗裏來了。

陸雲聲像是開了馬達一般,拉著白音如偵察兵一般穿梭在人流與酒杯之間,兩個多小時下來,白音已經累到不行了,但陸雲聲的精力感覺還能再戰八百回合……

不愧是陳翊蓋章的“效率高”“會來事”,這一點她今天是徹底見識到了。

白音精力些許不濟,陸雲聲也不強迫,讓她自己找地方去歇會兒。

她也不強撐客氣,說溜就溜了。

到甜品區角落的沙發上小坐,這還是畢業後第一次在社交場合喝這麽多酒,猛得歇下來,腦袋很快就疼了起來,她閉上眼,用指腹輕輕按壓著太陽穴舒緩疲倦……

“還好嗎?”

聽聲音就料到是陳翊,順便坐在了她對面。

白音直搖頭,“不太好,第一次覺得聽人說話比主動說話還累,你和我爸,還有夏叔真是不容易,這場合看著輕松,聊起天來要人命……”

她少見的幽默裏帶著疲憊倦懶,惹人憐惜之餘,又讓人想聽她說下去。

她揉著太陽穴,苦苦埋怨,“腦袋裏像栓了個橡皮筋,一直繃著,繃得好疼……”

聽到這形容,陳翊便起身從對面挪去了她身邊,打斷了她輕飄飄的手指動作,

“你這樣按是緩解不了的,我教你。”

他是要親自下手給自己按摩嗎?

擱在別處,白音鐵定要拒絕的,但奈何對面人無論是動作還是言語,都輕柔得讓她難說“不用”……

所以,她只能老老實實地定在他面前,微閉雙眼,感受著他的指腹,幫她找準了更準確的穴位,按壓的力度也拿捏得恰到好處……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陳翊這三下五除二的“按摩手法”,好像確實比自己瞎按管用不少。

張開眼的瞬間,感受到他認真的眼神置放在自己身上,竟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但不是瘆人的疙瘩,而是緊張的疙瘩……

塗在皮膚上的木質調香水氣息,由內而外的綿延,要比平日在空氣中的留香,更加抓人心弦。

“這個項鏈很襯你,看來沒挑錯。”

他的聲音近在眼前,幾乎可以感受他的呼吸。

“你品味很好,這條項鏈…我很喜歡。”

她忍不住睜開了眼,將將與他停留的眼神相撞。

而幾乎同時,他的中指正好滑落至耳後,應該想要幫她繼續緩解耳後的穴位,但她忽覺全身像觸電了般,身體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一二……

而對方顯然感受到了她的局促,直接收了手。

“耳下的風池穴可以按上一兩分鐘,應該會緩解很多,以後再有這樣的情況,你可以按剛我教你的試試。”

幸虧,這會兒甜品區人不多,這個角落也不顯眼。

不然剛剛可真是覺得尷尬羞愧。

“確實好多了。”

她暗自舒了口氣,一回常態地閑聊打趣,“你怎麽還懂這個啊?”

“上班之後我也會頭疼,久‘病’成醫了。”

及此,兩人窩在角落裏的悄悄話,忽然被人高調打斷——

“原來你們在這啊?給我好找。”

陸雲聲聲調雖高,但隱約聽出來嗓音已開始沙啞,端著兩杯紅酒走了過來,陳翊和白音相繼起身。

她知趣又自然地將另一杯遞給了陳翊,語氣嬌俏,

“聊了一下午,才得空來找你,陳總不會怪我吧?這次能來這展會,還得多謝您的垂愛,到時候秋季開了展,你必須來捧場!”

陳翊笑著與她碰杯飲下,並未多言語。

“你這會兒還難受嗎?”

陸雲聲主動關心白音這‘下屬’。

“好多了陸師姐,”白音說,“你剛剛聊得怎麽樣?”

“收獲頗豐!今天你可是功臣一個,中午那會兒認識的油畫博主豆芽兒菜,剛剛微信給我發了她的作品集,還說下周要來畫廊參觀詳談,我看了她的賬號,幹貨滿滿,是可持續合作的好苗子!那會兒多虧了你主動跟她搭話,她本人又社恐又低調的,完全看不出來粉絲這麽多、質量很高的!”

白音頓時喜笑顏開,那會兒之所以發掘豆芽菜,還是見她背了一個乍一看很普通,但實則工藝繁覆、圖案特別的背包,白音了解些繪畫設計常識,以此好奇為切入點,才引來這位小眾藝術家的侃侃而談。

“還有那會兒那個王總,雖然人外形大腹便便的,但手握了幾個展覽項目,人脈確實廣,他最初就是看中你這周身氣質和談吐,才跟我聊下去的……”

“這個人別深交,他私德品行都不行。”

陳翊敏銳開口提醒。

陸雲聲說,“知道知道,有我在,還怕你妹妹被占便宜不成啊?”

“…我是指你們兩個。”

“噢~”陸雲聲不由得轉了音調,眼波含笑,“原來陳總也是心疼我的啊?”

“別鬧了雲聲。”

陳翊滿臉寫著無奈。

“哎你覺不覺得……”陸雲聲忽然壓低了聲調,隱約親昵地湊近了陳翊身側,“這裏的酒挺一般的,你應該也喝不慣吧?”

他點頭低聲認同,“確實品質一般,跟你那的沒法比。”

白音覺察著兩人言談舉止間的暧昧親密,頗覺不爽。

也沒什麽大驚小怪的,畢竟這兩人有比這更親密的時刻……

看著這兩人這一鬧一靜的場面,白音感到自己稍顯多餘。

正當她想該如何逃離這個“電燈泡”位的時候,不遠處的夏鴻,給了她一個由頭——她其實並沒有想好該如何面對夏鴻,但此時此刻,他鎖定自己的眼神,無疑只能推著她前去。

“夏叔好。”

白音走過去,禮貌與他打招呼。

這個她從小就熟悉的長輩,也是與他父親年輕時的熟識。

“今天明徹的畫開展,還以為你去給他捧場了。”

看來夏明徹沒有告訴家人他們吵架的事。

“今天這個展會也難得,想跟前輩們討教一番。”

“你的邀請函,是陳翊給的吧?”

夏鴻瞥了眼遠處與陸雲聲聊天的陳翊,“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為了給你,才朝我臨時要了這人情。”

臨時?這麽說這個展會請的是夏鴻,陳翊本就是捎帶的,為了賣畫廊個面子,他又特意多要了兩張邀請函?

“那要多謝夏叔的引薦,我們畫廊現在正值策展的關鍵期,多虧了今天這個機會,我們又多了不少選擇。”

夏鴻說,“其實,今天我本來是打算帶明徹來的,他畢業一年了,一直沒弄出什麽水花,為了他我這些年沒少留意藝術投資這塊,結果時間跟他的展撞上了,無奈我才多塞了張邀請函給陳翊……”

夏鴻這人的心思可比陳翊深多了,既然他刻意在白音面前透露,肯定是意有所指,父親抱病之後,集團裏的大小事務主要分給了他和陳翊接管,雖然陳翊也算是處理得游刃有餘,但夏鴻畢竟是元老,白長黎這一放權下去,難說他想在集團裏進一步獲利,擠兌陳翊似乎成了他的日常之一……

“自從你畢業後,陳翊可沒少給你花心思,之前這種藝術展、潮人圈之類的活動,他很少主動參與的,這回不僅出席,還特意找我無論如何要多求兩張邀請函,差點讓人主辦方下不來臺……”

白音聽出他話裏的暗示,也不傻,

“所以我更要多謝夏叔的引薦,您知道的,我爸向來都不放心我一個小姑娘在外面,但我又任性不服管,只能讓我哥來暗戳戳幫我,我這剛工作,也想盡快做出來點成績,這才纏著我哥,無論如何都要幫我這次,沒想到,給夏叔您添麻煩了。”

她假裝無辜地解釋,“我哥這人老實巴交的,一根筋,向來是我爸說什麽他就做什麽,這不…畢業後幫我,肯定也是我爸要求的。”

“你爸爸是這個性。”夏鴻笑得深不見底,“但你和陳翊現在關系居然這麽好?我記得你小時候見他,可是躲得遠遠的,生怕讓你叫他‘哥哥’,現在一口一個‘我哥’,叫得倒是親熱。”

完了,戲過了。

“哎呀夏叔,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還天天和明徹吵架呢,現在不也關系挺好的。”

她只能這麽圓了,賭她脖子上的吊墜,期盼夏明徹完全不提他們吵架這事。

“哦對了,說到明徹……”

“夏叔。”

陳翊這出現的,還真是掩耳不及迅雷之勢。

“剛啟勝建工的方總說想跟您打個招呼,一直沒看到您,這會兒他要走了,您要不要……”

聞此,夏鴻便點頭離去了。

白音暗自松了一口氣——好險。

可夏鴻剛走,陳翊竟煞有介事地催起了自己——

“雲聲喝多了,我送你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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