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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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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行兒,逸霄,來吃晚膳了。”

一方燈火暖融的屋內,蘇玄影將三碗清淡的面條擺上桌案。

“哇,阿玄,你還會做飯啊!”走近的解惜行還未坐下,便啟唇讚道。

“以前學過一點,但只會做極其簡單的菜,還望行兒不要嫌棄才是。”蘇玄影笑著取來竹箸,一一遞給解惜行和沈逸霄。

解惜行接過竹箸便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大口。“嗯!好吃!阿玄好厲害!”

“餵餵,你要不要這麽誇張啊……”沈逸霄也接過竹箸,卻仍是對著面條目露難色。

“逸霄,我見你白日裏在面攤上也沒吃幾口,晚上再不吃的話你能受得住?”蘇玄影見狀道。

“逸霄啊,”解惜行咽下一口面條,也勸道,“不管你以前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現在出來跟著我們一道跑江湖呢,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不能挑嘴。現在這碗面你都看不上,那日後常有的饅頭你又怎麽咽得下去。況且這面裏還有荷包蛋呢,你若是不吃便給我。”

說著,解惜行便作勢要去夾沈逸霄碗裏的荷包蛋,沈逸霄趕忙護住,急急地吃了一口。“還行吧,味道尚可。”

“手藝不佳,”蘇玄影與解惜行相視著笑了笑,“勞煩沈小友屈尊多吃點。吃完了,待會兒東廚裏還有竈糖。”

一聽這話,解惜行當即放下竹箸,眼含期待地看向蘇玄影。

蘇玄影立時了然。“行兒多給一塊。”

解惜行聞言方心滿意足地重又執起竹箸,專註吃面。

“……”沈逸霄險些折斷竹箸。

吃過晚膳,解惜行便催沈逸霄前去沐浴。

“好了逸霄,該去沐浴了,先將外衫褪了。”說著,解惜行便伸手想替沈逸霄卸去外衫。

可誰知還未待解惜行觸碰到沈逸霄的衣襟,就被沈逸霄猛一下推開。

“啊!”一時不察下,解惜行險些跌倒。

“當心!”好在一旁的蘇玄影迅速伸手,解惜行借力才將將站穩。

“啊,我,我……”沈逸霄似是想開口致歉,可囁喏了幾番,終是只喊了一句,“我可以自己洗!”

隨即便轉身匆匆跑走了。

解惜行與蘇玄影對望一眼,兩人的眸間皆染上幾分凝重。

.

夜幕下墜,更闌人靜。

臥房內,解惜行褪下外衫,靠近床榻便瞧見蘇玄影似在思索。

“阿玄,”解惜行傾身靠將過去,摸了摸蘇玄影的臉,“在想什麽?”

蘇玄影順勢握住解惜行的手。“在想逸霄那孩子的事。”

“嗯,”解惜行聞言點點頭,又輕輕攬住蘇玄影,“那孩子身上的確有秘密,慢慢來吧,若他不想說,我們也急不得。”

正說話間,臥房外卻忽地傳來敲門聲。

“咚咚咚——”

“你坐著,我去。”解惜行下榻去開了門,發現門外站著的是沈逸霄。

“逸霄?”解惜行急忙喊沈逸霄進房,“你穿得這樣單薄,為何站在屋外?”

沈逸霄進了屋,卻是不應這話。

“逸霄,可是害怕了?”蘇玄影問。

“才,才不是……”沈逸霄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我,我只是睡不慣屋裏的床。”

聽了這話,解惜行看了看神色躲閃的沈逸霄,隨即一俯身,一伸手,不由分說地一把將其抱起,幹脆利落地放到了床上。

“啊!”沈逸霄被這一下驚得猝不及防地喊叫出聲,待被解惜行置於床榻中間,一回身瞧見近在咫尺的蘇玄影,面上更是難以置信,“等等,你們倆睡一張床上?!”

“對啊,”解惜行道,“我們一直這麽睡的啊,怎麽了?”

“可,可你們都是男人?!”

“男人怎麽了,”解惜行索性按著沈逸霄躺下,又輕輕地拍了拍少年驚詫萬分的臉頰。“阿玄又不是外人。”

“安心睡吧,我和行兒都在這呢。”蘇玄影扯過榻上被子,一下覆在了沈逸霄的身上。

等蘇玄影躺下後,解惜行也一並上榻,兩人分別躺於沈逸霄的兩側,將少年緊密地圍住。

“可、可是……”沈逸霄感受著蘇玄影細致地給他掖被角,還是忍不住想開口。

“好了,”解惜行十分幹脆地對著床角燭燈揮去一道掌風,宣布熄燈,“現在就寢。”

四下燈光一暗,少年當即住口。

“哦,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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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萬籟俱寂。

“嗚嗚嗚嗚,哥哥,嗚嗚嗚嗚嗚嗚,哥哥——”

陡然勢變,哭號聲起。

“啊!”滲人的哭聲驚得沈逸霄猝然醒來,正欲起身,身上卻忽地傳來一陣重量,將其輕輕壓下。

“我、我真的聽到了哭聲……”沈逸霄轉頭看向蘇玄影。

“無妨,繼續睡吧。”蘇玄影安撫地道。

“啊?當真不管嗎?”沈逸霄順勢往被子裏縮了縮。

蘇玄影解釋道。“這座宅院鬧鬼已有些時日了,只是有些吵鬧,除此之外也沒鬧出什麽嚴重的事,不急這一晚。”

“可……”沈逸霄還欲再說,卻被蘇玄影止住。

“無礙,別說話,當心把行兒吵醒了。”

沈逸霄聞言轉頭看向另一側,果見解惜行抱著蘇玄影的胳膊睡得很是安穩,而那只胳膊正壓在位於中間的自己身上。

“……”

“或者,逸霄你要是實在害怕,那我的這只手借你。”蘇玄影想了想,便作勢要將空著的另一只手伸向沈逸霄。

“不、不用了!”沈逸霄當即閉眼睡覺。

翌日,窗外的天光剛剛透進來的時候,沈逸霄便被蘇玄影叫醒了。

“起來了逸霄,”蘇玄影道,“小孩子家家的,睡懶覺可不行。”

遲緩起身的沈逸霄郁悶回應。“我不是孩子,而且為什麽他可以繼續睡?”

見沈逸霄指了指另一側安然沈睡的解惜行,蘇玄影遂俯身彈了下沈逸霄的前額。“行兒跟你不一樣,好了,快點起來。”

“哦……”沈逸霄撫撫前額,又瞥了熟睡的解惜行一眼,極不情願地起身下榻。

等到幾屜香氣四溢的包子被擺到桌案上,洗漱完畢的解惜行方才姍姍過來。“行兒,來吃早膳了。”

“阿玄,是什麽這麽香?”蘇玄影給解惜行理了理有些微皺的衣襟,答道:“是包子。”

“你做的嗎?”

“當然不是,”蘇玄影笑了笑,“我買的。”

解惜行來了興致。“那我可得好好嘗嘗!”

一旁的沈逸霄不由嗤笑。“難不成他買的包子還能好吃到天上去?”

解惜行咬了一大口包子咽下,又很是刻意地對著沈逸霄晃了晃袖子。“反正我樂意,你管不著~”

“……”沈逸霄夾起一個包子,憤憤地咬了一口。

“好了,快吃吧。”蘇玄影笑道,“今日我們還要去集市上采買一些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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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升高的日頭下,白瀆城內的人聲愈發喧嚷。

在巷弄裏往來的行人絡繹不絕,街道兩側的商鋪不時招攬著一批又一批的顧客,沿街叫賣的小販扯著嗓子展示自己的琳瑯貨品。有時候一條巷子從頭逛到尾,便能將這熱鬧快活的喜氣裝上一兜又一兜。

沈逸霄被解惜行和蘇玄影領著走在街上,視線不時被街邊的各式新奇玩意兒吸引。

“逸霄,如何?這裏熱鬧吧?”然而解惜行甫一回頭,卻見沈逸霄又斂著神色故作漠然。

見此情景,解惜行挑眉想了想,遂刻意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處攤販道:“呀,逸霄,你瞧,是糖葫蘆哎!”

見沈逸霄循聲望過去後眉間似露出一絲疑惑,解惜行便接著開口:“其實這東西本應在都城荊豐一帶比較常見,沒想到白瀆城裏居然會有賣,如何,要不要試試?”

沈逸霄聽了這話,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啟唇詢問:“那是什麽東西?”

“哦~”解惜行晃著手解釋,“是一種零嘴,將山楂果沾滿糖漿,吃起來甜甜的,怎麽樣?想不想來一串嘗嘗?”

“嗯……”沈逸霄面露糾結,“不吃。”

“行,”解惜行笑言,“你不吃我吃。”

語畢,解惜行正欲回頭問蘇玄影,卻見一串糖稀晶瑩的糖葫蘆已遞至身前。

“還是阿玄懂我~”解惜行接過糖葫蘆。

“逸霄,”蘇玄影對著沈逸霄晃了晃手中拿著的另一串,“吃不吃?”

“不……”

沈逸霄還欲堅持,哪知解惜行在一旁咬著糖葫蘆故意道:“哎呀呀,在這麽好吃的零嘴面前,怎麽還會有人不願意嘗試呢?哎呀呀,這可真是太可惜了。”

蘇玄影也適時開口:“怪我不小心多買了一串,這東西甜膩,我不愛吃,行兒也不好吃兩串,丟了可惜,沈小友要不要幫我個忙,嘗嘗看?”

聞言,沈逸霄終於接過了蘇玄影手中剩下的那串糖葫蘆,咬下一顆緩慢咀嚼。

“味道如何?”解惜行問。

“嗯,”沈逸霄眼眸微亮,又咬下第二顆山楂果,“勉強入口。”

“雖說肯定比不得沈小友從前的夥食,但咱們畢竟得精打細算著過日子,還是只能勉強沈小友把它吃完了。”蘇玄影笑言。

“好罷。”沈逸霄瞅他一眼,似是不大情願地點頭應了聲。

吃完糖葫蘆,三人接著又是一路走走逛逛,陸陸續續地采買了許多日常物件以及各式各樣新奇的零嘴。物件被蘇玄影和解惜行兩人分著拿了,零嘴則在兩人的連哄帶騙下,大多被沈逸霄品嘗入口。

然古語有雲,過猶不及。出門時跟在兩人身後的沈逸霄,因著品嘗過甚,回去時是趴在蘇玄影的背上小聲哀嚎著返程的。

“阿玄,都是你一路慣著逸霄。”提著采買回的所有物件的解惜行小聲抱怨。

蘇玄影想了想方才總是第一個哄沈逸霄嘗嘗新零嘴的解惜行,從善如流地點頭認錯。

等到三人總算慢騰騰地回到租住的宅院,卻發現大門外竟不知為何圍了一大群人。

解惜行同蘇玄影對視一眼,遂上前靠近一個路人詢問情況。“閣下,敢問你們為何都圍在這座宅院的大門外?”

被詢問的路人回頭看了解惜行及其身後的蘇玄影和沈逸霄一眼,道:“啊,這位公子,你是有所不知啊。咱這白瀆城裏的這座宅院不知道什麽時候啊,就鬧了鬼。每到夜裏啊,就會有喊著‘哥哥’的哭聲,可駭人了!哎,可就在昨個,哎呦,不知道是哪個傻子,居然租了這座鬧鬼的宅子,這不,大門被潑了狗血了吧!”

聽了這話,解惜行笑著謝過路人,而後便轉過身,在眾目睽睽之下,領著蘇玄影和其背上哀嚎的沈逸霄,一道邁步,進了宅院。

待得宅院的大門在身後關上,解惜行便稍稍放下左手的物件,擡臂拍了拍蘇玄影背上的沈逸霄。“逸霄,準備準備,今晚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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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院外更深人靜,疏星遙綴。

屋內,三人穿戴齊整,屏息靜待。

“嗚嗚嗚嗚嗚嗚,哥哥,哥哥,嗚嗚嗚嗚,哥哥——”

陡然哭聲驟起!

“動手!”

解惜行低喝一聲,蘇玄影即刻應聲而動,奪門而出——

卻見那方屋檐上,正趴著一個披頭散發的黑影!

見木門一啟,三人紛紛躍至院內,那黑影即刻擡手一揚,自袖間灑出一把粉塵,旋即便要翻下屋檐逃竄!

“當心!”見前方蘇玄影已幾步奔向墻頭,沈逸霄急忙呼喊。

“無妨,只是沙子!”

蘇玄影還欲再追,卻是解惜行搶先自袖中掏出一枚珠子,隨即腕間一翻,指尖一彈,那珠子便已沖著那黑影直直而去——

“啊!”

卻見那黑影挨了這下,登時慘叫一聲,繼而直楞楞地自墻頭墜落,與珠子一同癱倒於地。

蘇玄影見狀急忙飛身上前,卻在看見黑影面頰的那一瞬,驟然周身一怔。

“淩天……”

而地上的黑影聞言猝然半直起身,臟亂散發的後頭,露出了一雙驀然迸發出光彩的眼眸。

“你認識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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