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77. 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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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77. 一敗塗地
科爾森斯坦一直是裏世界舞臺上的一個傳說，這不單單是因為他們長達數百年的存在時間，和無數國家乃至政治要人的合作，高效且誠信的手法，更是因為科爾森斯坦對自己的部下有著絕對的掌控力，對於科爾森斯坦而言，每一個成功完成訓練的學員都是天價的工具，值得組織花大價錢維護和保養，虐殺和囚禁科爾森斯坦的殺手會遭到嚴重的報覆，而成員的落單和背叛更是重罪，話雖如此，實則自科爾森斯坦建立以來，正式成員中的叛逃者少之又少，像是如今這樣的繼承人黨派之爭更是頭一回發生。
這樣強大的團結凝聚力，過去阿健一直以為是科爾森斯坦堪比洗腦一般的訓練所帶來的必然結果，然而在認識了艾倫和西格之後，又覺得事實也不一定是如此。
如今看來，恐怕確實不是。
科爾森斯坦的殺手合約之中有一項很特別的附加條款，如果租賃出去的殺手會接觸到危險的機密，可以要求科爾森斯坦用延續數百年的秘術抹消執行人的記憶，以保證機密不會洩露。每一個殺手成員都有三次重啟記憶的機會，三次以後，就會被組織廢棄。
誠然啟用這種有違常理又對人的精神損傷極大的機制也需要很多的前置條件，特定的人，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口令……但想要在行進的戰況下達成條件實則也並非不可能做到，Eva Boronovski恐怕打一開始就是他安插在Zach身邊的眼線，妹妹Eva看似是兩兄妹中更冷酷的一個，實則一旦遇上姐姐的安危就什麽都做的出來，十分容易控制，再加上Rec的一時疏忽，Eva的臨陣反叛輕而易舉地將戰局逆轉，不得不說科爾森斯坦的校長確實很會選人，不愧是半個世紀的職業殺手，知道哪裏一刀捅下去最容易斃命。
“還是你和3413給了我靈感，”校長笑著說道，“仔細想來，你們的祖父其實也相當癡情，當年你們的祖母在科爾森斯坦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頂級殺手，那些年他為了得到她，做出的事也相當啼笑皆非，放在如今說出去怕是都沒人肯信。”
所有人都一言不發。
劍拔弩張之中老人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所以我就覺得……不如就讓你們來還你們祖父的債吧，當年你們祖父從科爾森斯坦這裏搶走了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我便從他的長孫Zachary Gasper手裏再搶一個回來。”
“結果證明……”老人慢慢地踱步走到了Zach的面前，“相當有效。”
Zach伏在地上擡起頭來艱難地看向他，“好吧，好吧……我承認我輸了這一局，那個女人比我之前預料得要重要不少，我這是吃了缺乏戀愛經驗的虧，誰能想到有朝一日在這種陰溝裏帆船。”
頓了頓又問道，“我現在把磁盤還給你你能把Eva還給我嗎？”
“恐怕不行。”
“那你放我自己活著全身而退呢？”
“恐怕也不行。”
Zach不解道。
“那我這關頭把東西給你究竟能有什麽好處？”
聞言校長直接坐下來在他的面前，整理了整理衣物，“你還年輕，看得還不夠多，不知道一場平靜的死亡擁有怎樣的價值，作為看著你們長大的人，我其實是並不想親手教會你這個的，奉勸你還是不要探尋我在這方面的底線。”
“兩位，容我插一句嘴，”包圍圈裏的阿健突然說道，“既然現在已經是您和我哥兩個人之間的事了，能不能請您行行好放我們幾個被卷進來的局外人走？”
“局外人？”老人笑道，“你這孩子真有意思，你想走我當然歡迎，只是我對你也是一樣的要求，只要你把科爾森斯坦的東西放下還給我，就來去自便。”
阿健皺起眉來，“我這可沒有您的東西。”
“沒有嗎？”校長擡起拐杖來指了指艾倫，又指了指阿廉，“那這些呢？”
阿健的手心裏冒出冷汗，“這些是你們先丟下的。”
“Ken，Kevin，健，我的孩子，你這回可說錯了，”老人笑道，用一種幾乎稱得上是苦口婆心的聲音緩緩地說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弱者是沒有選擇權的。”
阿健幾乎是用力地掐著自己的手心才沒讓自己的怒火顯露出來，引以為傲的大腦轉個飛快，思考著所有能夠說服對方放走他們的籌碼和可能性——可時已至此，他真的想不出來一絲一毫的辦法，甚至哪怕是一個吸引對方的註意來創造時機的噱頭。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嘶啞的，但卻異常平靜的聲音自他的懷中響了起來。
“為什麽？”
阿廉用那雙死水一樣的眼睛望著眼前的老人，幾乎是純然不解地，只單單是有些奇怪地看著他。
“為什麽你不肯卸任？”
他問道。
回應他的是對方老邁而鄙夷的目光。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你為什麽這麽厭惡我？”阿廉不解道，“是因為我破壞了你用炭疽毒株威脅世界的計劃？是因為我沒有聽你的話？是因為我背叛了科爾森斯坦？因為我喜歡上了Gasper家的人？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老人沈默了，寂靜的海浪聲在晨曦的潮水裏逐漸變得喧囂。
“是我讓你想起了什麽人嗎？”阿廉問道，“是誰？是我認識的人嗎？我見過前任校長，還有再前任，還有再前任，他們都選擇了早早退役離開了那裏，可你卻沒有，你到現在也不肯走，我看過歷代校長的任期，你已經是最長的了，可你仍然不肯把他們交給Zach，那你想交給誰？Rec嗎？你已經毀了Rec。科爾森斯坦已經沒有你的故人了，原本的廢墟也被我炸毀了，你到底在守著什麽？在守著誰？”
在那片刻的死寂之中，那個如同死水一般的殺手用如同死神一般的聲音問道。
“超級病毒是用背叛者腫瘤化的肉體來生產的，那血清呢？”
“把他帶過來。”校長突然開口說道。
Rec幾乎是毫不遲疑地上去抓住了阿廉，阿健試圖死死地抱著他不松手卻被Rec一腳踢開三米遠，待到他從輕微的腦震蕩中爬起來擡頭看時，眼前的卻是校長親自用手槍指著阿廉的一幕。
“不——”他呼喊道。
子彈砰的一聲擊穿了阿廉的小腹。
阿健的喊聲戛然而止，他屏息凝神地看著槍口下的情人，然而年輕的殺手卻對自己的傷勢置若罔聞，甚至不斷滲出的鮮血和所伴隨的疼痛都沒能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科爾森斯坦已經很久沒有過叛徒了。”他陳述道。
第二槍擊中了他的肩膀。
“——也已經很久沒有招收過新的學生。”
第三槍擊中了大腿。
“——沒有新的學員，就用不著新的病毒——”
第四槍擊中了胸口，阿廉咳出一大口血來，然而神情卻紋絲不變。
“——但是抗體卻還有，是哪裏來的？你到底為什麽會為Gasper家工作了幾十年？自我之前五十年有生之年能離開科爾森斯坦的學員只有一個，一個代號為‘潮汐’的女殺手被組織嫁給了一個國際軍火商大鱷，生下獨子後卻從此怪病纏身不能見光幾十年未能踏出家宅半步，她的丈夫為了救治他將半生積蓄投入生化研究，她最後罹患腫瘤而死，屍體遵循本人的遺願被捐獻給了Aigner研究所——”
第五槍第六槍連續打進了他的胸口裏，然而大概是過量的病毒和過量的止疼劑徹底麻痹了他的痛覺，阿廉幾乎是無知無覺地繼續說道。
“抗體是怎麽生產出來的？是用誰的身體生產出來的？”
老人默然地，憤怒地看著他，槍口一轉，遍布皺紋的平穩的手將最後一槍指向了阿廉的眉心，片刻後一只染血的手無力地從地上擡了起來，阿廉撐著坐起來面對著他手中的槍，他握住了眼前的那槍口，將它對準了自己的額頭，他無所畏懼地擡起頭來看向眼前的老人，即便已經渾身都是血，然而那雙眼睛卻仿佛漆黑的海面一般深不可測。
那片漆黑的，染血的海，用海風一般刺耳而又平靜的聲音質問道。
“你愛她嗎？”
一聲槍響。
子彈打偏了。
阿廉在最後一瞬突然將校長握槍的手推向身側擊中了Rec，而自己則在自當出膛的瞬間突然偏過頭去一腳踢翻了校長手中的拐杖，然後在他失去平衡的一瞬間撲上去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張嘴一口咬住了他的喉嚨。
就是現在。
中槍的Rec幾乎是當即就要拔槍而出，被阿健一下子撲倒在地。
突如其來的變故下科爾森斯坦的殺手們紛紛沖向校長的方向試圖阻止這場突如其來的刺殺，站的最近的Eva急忙要動作，與此同時一直趴在地上的Eve如同淺水的魚一般一下彈了起來撲向了她，用身體的慣力將雙胞胎妹妹狠狠地砸向了甲板的方向，然後將鞭子甩出鉤住了校長的腳踝，然而就在即將拉動鞭子的瞬間卻被Eva死死地握住了手腕。
“那男人到底是拿什麽哄騙了你！”Eva聲嘶力竭地問道。
“Zach給了我一個家。”Eve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那我呢？”Eva含淚問她，“我難道不是你的家人嗎？”
Eve幾乎是同情地看著她，目睹了姐姐的漠然後Eva幾乎是發狂一般地嘶吼道。
“他竊取密碼重啟了你的記憶對不對！一定是因為這個……一定是因為這個！你等著Eve，我一定會救你的！”
然而Eve卻對妹妹的控訴置若罔聞，抓緊著一空隙高聲朝著後面嘶吼道。
“都還在等什麽！快動手！”
‘人魚’的殺手們如夢初醒，一時間兩方人都朝著動彈不得的目標湧來，被險些撕開喉嚨的校長反應迅速，急忙用膝蓋抵住阿廉的腹部意圖反擊，然而阿廉並不戀戰，見其他人沖了上來，當即就一個翻身滾落在地多開了他的攻擊。
避開了攻擊的阿廉幾乎全身而退，然而校長卻沒有這麽幸運了，飛刀，子彈，暗器，鈍器，一時間所有能想到的殺人工具都朝著位於人群正中央的他襲來，腳下的平地幾乎是一瞬間就被鮮血塗滿了，有人一刀捅進他的腰窩緊接著被人一刀捅入後頸，有人一槍打向他的膝蓋又被人從身側一槍爆頭，然而在暴風中心的老人卻奇跡般地一直屹立不倒，片刻後竟突然以完全異乎常人的力量突出了重圍，只見他自人包圍圈中伸出手來徒手接住了刺向自己的短刀，然後反客為主奪過刀柄用刀身擋住數發射向自己的暗器，再單手將沖向自己的殺手高舉過頭頂，用對方的身體擋住了連射的沖鋒槍。
打空了子彈匣也沒能得償所願殺了他的艾倫不甘地站在老人的面前，而年邁的殺手隨手將不成人形的屍體被隨意地丟在了地上，冷冷地掃視了一眼周圍，老人在爭鬥中被撕扯開的衣領下所顯露出的身體上絲毫沒有他手腳和臉上那般的遍布皺紋，那樣緊實而又年輕強壯的身體，和他枯瘦的雙手和臉龐極盡不協調地連接在一起。
無論敵我的幸存者們一時間紛紛如同躲避怪物一般地後退開來，唯獨艾倫還僵硬地站在原地，手中的沖鋒槍仍舊冒著煙。
“你到底是什麽……”艾倫喃喃地問道，“你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麽？”
“死亡的女神在庇護著我，”老者整理著衣物漫不經心地說道，“她才是你們真正的母親，是你們這些可憐的孩子在被親生父母拋棄後第一個接納你們的人，死神只能在死後的世界庇佑自己的孩子們，所以她用自己遺留在這個世上的血肉祝福了你們，她的遺傳子跟隨著病毒載體在脊髓中和你們化為一體以賦予你們超乎常人的力量，你們能從幼年記憶的伊始就跟她在一起直至死亡，我曾經真的由衷地羨慕你們。”
“但是現在不同了，”老人慢慢地系好了紐扣，從被血液浸透的領子裏拉扯出已經被完全染成了紅色的領結，“現在……我也終於和她融為一體，我也……終於獲得了她的祝福。”
“我聽到她的聲音，如同風聲一般在我的耳邊，如同潮水一般劃過我的指縫，”他慢條斯理地指虎將纏上自己的手指，帶著釘子的凸起在他幹瘦的骨節上松松垮垮地掛著，“她在求我不要傷害你們……”
他頓了頓，收緊了拳，最後擡起頭來望了一眼遠方的海平線，仿佛那裏真的有人在等他。
“然而我回答道，”他說道，“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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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爾森斯坦一直是裏世界舞臺上的一個傳說，這不單單是因為他們長達數百年的存在時間，和無數國家乃至政治要人的合作，高效且誠信的手法，更是因為科爾森斯坦對自己的部下有著絕對的掌控力，對於科爾森斯坦而言，每一個成功完成訓練的學員都是天價的工具，值得組織花大價錢維護和保養，虐殺和囚禁科爾森斯坦的殺手會遭到嚴重的報覆，而成員的落單和背叛更是重罪，話雖如此，實則自科爾森斯坦建立以來，正式成員中的叛逃者少之又少，像是如今這樣的繼承人黨派之爭更是頭一回發生。
這樣強大的團結凝聚力，過去阿健一直以為是科爾森斯坦堪比洗腦一般的訓練所帶來的必然結果，然而在認識了艾倫和西格之後，又覺得事實也不一定是如此。
如今看來，恐怕確實不是。
科爾森斯坦的殺手合約之中有一項很特別的附加條款，如果租賃出去的殺手會接觸到危險的機密，可以要求科爾森斯坦用延續數百年的秘術抹消執行人的記憶，以保證機密不會洩露。每一個殺手成員都有三次重啟記憶的機會，三次以後，就會被組織廢棄。
誠然啟用這種有違常理又對人的精神損傷極大的機制也需要很多的前置條件，特定的人，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口令……但想要在行進的戰況下達成條件實則也並非不可能做到，Eva Boronovski恐怕打一開始就是他安插在Zach身邊的眼線，妹妹Eva看似是兩兄妹中更冷酷的一個，實則一旦遇上姐姐的安危就什麽都做的出來，十分容易控制，再加上Rec的一時疏忽，Eva的臨陣反叛輕而易舉地將戰局逆轉，不得不說科爾森斯坦的校長確實很會選人，不愧是半個世紀的職業殺手，知道哪裏一刀捅下去最容易斃命。
“還是你和3413給了我靈感，”校長笑著說道，“仔細想來，你們的祖父其實也相當癡情，當年你們的祖母在科爾森斯坦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頂級殺手，那些年他為了得到她，做出的事也相當啼笑皆非，放在如今說出去怕是都沒人肯信。”
所有人都一言不發。
劍拔弩張之中老人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所以我就覺得……不如就讓你們來還你們祖父的債吧，當年你們祖父從科爾森斯坦這裏搶走了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我便從他的長孫Zachary Gasper手裏再搶一個回來。”
“結果證明……”老人慢慢地踱步走到了Zach的面前，“相當有效。”
Zach伏在地上擡起頭來艱難地看向他，“好吧，好吧……我承認我輸了這一局，那個女人比我之前預料得要重要不少，我這是吃了缺乏戀愛經驗的虧，誰能想到有朝一日在這種陰溝裏帆船。”
頓了頓又問道，“我現在把磁盤還給你你能把Eva還給我嗎？”
“恐怕不行。”
“那你放我自己活著全身而退呢？”
“恐怕也不行。”
Zach不解道。
“那我這關頭把東西給你究竟能有什麽好處？”
聞言校長直接坐下來在他的面前，整理了整理衣物，“你還年輕，看得還不夠多，不知道一場平靜的死亡擁有怎樣的價值，作為看著你們長大的人，我其實是並不想親手教會你這個的，奉勸你還是不要探尋我在這方面的底線。”
“兩位，容我插一句嘴，”包圍圈裏的阿健突然說道，“既然現在已經是您和我哥兩個人之間的事了，能不能請您行行好放我們幾個被卷進來的局外人走？”
“局外人？”老人笑道，“你這孩子真有意思，你想走我當然歡迎，只是我對你也是一樣的要求，只要你把科爾森斯坦的東西放下還給我，就來去自便。”
阿健皺起眉來，“我這可沒有您的東西。”
“沒有嗎？”校長擡起拐杖來指了指艾倫，又指了指阿廉，“那這些呢？”
阿健的手心裏冒出冷汗，“這些是你們先丟下的。”
“Ken，Kevin，健，我的孩子，你這回可說錯了，”老人笑道，用一種幾乎稱得上是苦口婆心的聲音緩緩地說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弱者是沒有選擇權的。”
阿健幾乎是用力地掐著自己的手心才沒讓自己的怒火顯露出來，引以為傲的大腦轉個飛快，思考著所有能夠說服對方放走他們的籌碼和可能性——可時已至此，他真的想不出來一絲一毫的辦法，甚至哪怕是一個吸引對方的註意來創造時機的噱頭。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嘶啞的，但卻異常平靜的聲音自他的懷中響了起來。
“為什麽？”
阿廉用那雙死水一樣的眼睛望著眼前的老人，幾乎是純然不解地，只單單是有些奇怪地看著他。
“為什麽你不肯卸任？”
他問道。
回應他的是對方老邁而鄙夷的目光。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你為什麽這麽厭惡我？”阿廉不解道，“是因為我破壞了你用炭疽毒株威脅世界的計劃？是因為我沒有聽你的話？是因為我背叛了科爾森斯坦？因為我喜歡上了Gasper家的人？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老人沈默了，寂靜的海浪聲在晨曦的潮水裏逐漸變得喧囂。
“是我讓你想起了什麽人嗎？”阿廉問道，“是誰？是我認識的人嗎？我見過前任校長，還有再前任，還有再前任，他們都選擇了早早退役離開了那裏，可你卻沒有，你到現在也不肯走，我看過歷代校長的任期，你已經是最長的了，可你仍然不肯把他們交給Zach，那你想交給誰？Rec嗎？你已經毀了Rec。科爾森斯坦已經沒有你的故人了，原本的廢墟也被我炸毀了，你到底在守著什麽？在守著誰？”
在那片刻的死寂之中，那個如同死水一般的殺手用如同死神一般的聲音問道。
“超級病毒是用背叛者腫瘤化的肉體來生產的，那血清呢？”
“把他帶過來。”校長突然開口說道。
Rec幾乎是毫不遲疑地上去抓住了阿廉，阿健試圖死死地抱著他不松手卻被Rec一腳踢開三米遠，待到他從輕微的腦震蕩中爬起來擡頭看時，眼前的卻是校長親自用手槍指著阿廉的一幕。
“不——”他呼喊道。
子彈砰的一聲擊穿了阿廉的小腹。
阿健的喊聲戛然而止，他屏息凝神地看著槍口下的情人，然而年輕的殺手卻對自己的傷勢置若罔聞，甚至不斷滲出的鮮血和所伴隨的疼痛都沒能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科爾森斯坦已經很久沒有過叛徒了。”他陳述道。
第二槍擊中了他的肩膀。
“——也已經很久沒有招收過新的學生。”
第三槍擊中了大腿。
“——沒有新的學員，就用不著新的病毒——”
第四槍擊中了胸口，阿廉咳出一大口血來，然而神情卻紋絲不變。
“——但是抗體卻還有，是哪裏來的？你到底為什麽會為Gasper家工作了幾十年？自我之前五十年有生之年能離開科爾森斯坦的學員只有一個，一個代號為‘潮汐’的女殺手被組織嫁給了一個國際軍火商大鱷，生下獨子後卻從此怪病纏身不能見光幾十年未能踏出家宅半步，她的丈夫為了救治他將半生積蓄投入生化研究，她最後罹患腫瘤而死，屍體遵循本人的遺願被捐獻給了Aigner研究所——”
第五槍第六槍連續打進了他的胸口裏，然而大概是過量的病毒和過量的止疼劑徹底麻痹了他的痛覺，阿廉幾乎是無知無覺地繼續說道。
“抗體是怎麽生產出來的？是用誰的身體生產出來的？”
老人默然地，憤怒地看著他，槍口一轉，遍布皺紋的平穩的手將最後一槍指向了阿廉的眉心，片刻後一只染血的手無力地從地上擡了起來，阿廉撐著坐起來面對著他手中的槍，他握住了眼前的那槍口，將它對準了自己的額頭，他無所畏懼地擡起頭來看向眼前的老人，即便已經渾身都是血，然而那雙眼睛卻仿佛漆黑的海面一般深不可測。
那片漆黑的，染血的海，用海風一般刺耳而又平靜的聲音質問道。
“你愛她嗎？”
一聲槍響。
子彈打偏了。
阿廉在最後一瞬突然將校長握槍的手推向身側擊中了Rec，而自己則在自當出膛的瞬間突然偏過頭去一腳踢翻了校長手中的拐杖，然後在他失去平衡的一瞬間撲上去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張嘴一口咬住了他的喉嚨。
就是現在。
中槍的Rec幾乎是當即就要拔槍而出，被阿健一下子撲倒在地。
突如其來的變故下科爾森斯坦的殺手們紛紛沖向校長的方向試圖阻止這場突如其來的刺殺，站的最近的Eva急忙要動作，與此同時一直趴在地上的Eve如同淺水的魚一般一下彈了起來撲向了她，用身體的慣力將雙胞胎妹妹狠狠地砸向了甲板的方向，然後將鞭子甩出鉤住了校長的腳踝，然而就在即將拉動鞭子的瞬間卻被Eva死死地握住了手腕。
“那男人到底是拿什麽哄騙了你！”Eva聲嘶力竭地問道。
“Zach給了我一個家。”Eve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那我呢？”Eva含淚問她，“我難道不是你的家人嗎？”
Eve幾乎是同情地看著她，目睹了姐姐的漠然後Eva幾乎是發狂一般地嘶吼道。
“他竊取密碼重啟了你的記憶對不對！一定是因為這個……一定是因為這個！你等著Eve，我一定會救你的！”
然而Eve卻對妹妹的控訴置若罔聞，抓緊著一空隙高聲朝著後面嘶吼道。
“都還在等什麽！快動手！”
‘人魚’的殺手們如夢初醒，一時間兩方人都朝著動彈不得的目標湧來，被險些撕開喉嚨的校長反應迅速，急忙用膝蓋抵住阿廉的腹部意圖反擊，然而阿廉並不戀戰，見其他人沖了上來，當即就一個翻身滾落在地多開了他的攻擊。
避開了攻擊的阿廉幾乎全身而退，然而校長卻沒有這麽幸運了，飛刀，子彈，暗器，鈍器，一時間所有能想到的殺人工具都朝著位於人群正中央的他襲來，腳下的平地幾乎是一瞬間就被鮮血塗滿了，有人一刀捅進他的腰窩緊接著被人一刀捅入後頸，有人一槍打向他的膝蓋又被人從身側一槍爆頭，然而在暴風中心的老人卻奇跡般地一直屹立不倒，片刻後竟突然以完全異乎常人的力量突出了重圍，只見他自人包圍圈中伸出手來徒手接住了刺向自己的短刀，然後反客為主奪過刀柄用刀身擋住數發射向自己的暗器，再單手將沖向自己的殺手高舉過頭頂，用對方的身體擋住了連射的沖鋒槍。
打空了子彈匣也沒能得償所願殺了他的艾倫不甘地站在老人的面前，而年邁的殺手隨手將不成人形的屍體被隨意地丟在了地上，冷冷地掃視了一眼周圍，老人在爭鬥中被撕扯開的衣領下所顯露出的身體上絲毫沒有他手腳和臉上那般的遍布皺紋，那樣緊實而又年輕強壯的身體，和他枯瘦的雙手和臉龐極盡不協調地連接在一起。
無論敵我的幸存者們一時間紛紛如同躲避怪物一般地後退開來，唯獨艾倫還僵硬地站在原地，手中的沖鋒槍仍舊冒著煙。
“你到底是什麽……”艾倫喃喃地問道，“你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麽？”
“死亡的女神在庇護著我，”老者整理著衣物漫不經心地說道，“她才是你們真正的母親，是你們這些可憐的孩子在被親生父母拋棄後第一個接納你們的人，死神只能在死後的世界庇佑自己的孩子們，所以她用自己遺留在這個世上的血肉祝福了你們，她的遺傳子跟隨著病毒載體在脊髓中和你們化為一體以賦予你們超乎常人的力量，你們能從幼年記憶的伊始就跟她在一起直至死亡，我曾經真的由衷地羨慕你們。”
“但是現在不同了，”老人慢慢地系好了紐扣，從被血液浸透的領子裏拉扯出已經被完全染成了紅色的領結，“現在……我也終於和她融為一體，我也……終於獲得了她的祝福。”
“我聽到她的聲音，如同風聲一般在我的耳邊，如同潮水一般劃過我的指縫，”他慢條斯理地指虎將纏上自己的手指，帶著釘子的凸起在他幹瘦的骨節上松松垮垮地掛著，“她在求我不要傷害你們……”
他頓了頓，收緊了拳，最後擡起頭來望了一眼遠方的海平線，仿佛那裏真的有人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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