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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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我回來了。”
沢田綱吉一進屋,屋內的暖氣迎面撲來，驅散他一身的寒氣。
他後知後覺地摸一下胳膊，驚訝地發現自己只穿著一身睡衣和外套出門,身體早已冷得麻木習慣。
只是他的心思都分散到別的地方去。
一直都沒註意。
“綱君，你早上出門了？”沢田奈奈從廚房探出頭，訝異地笑道：“剛剛我想去叫你起床,結果去你的房間一看，你已經起來了！”
十分難得。
她家的孩子不用鬧鐘和媽媽叫起床,自己就知道醒了。
“嗯……今天醒得比較早，”他言辭含混，小小地撒一個慌,蜜色的雙眸心虛地轉開,急急道：“媽媽，我去換衣服了。”
沢田綱吉匆匆地跑上樓。
餘下沢田奈奈單手捧著臉,開心地轉回廚房道：“綱君好像長大了！是因為養了小貓,知道不讓媽媽擔心嗎？”
她輕哼著小曲,烹飪美食的興致大發。
奧莉輕轉一下小貓耳朵,看向匆匆跑回房間的沢田綱吉，奇怪問道：“小兔子為什麽不告訴小兔子媽媽實話？”
他根本不是什麽醒得早。
只是因為一晚上沒怎麽睡。
“我要是說實話，媽媽肯定要問我為什麽沒睡好，”他嘀咕一句,脫下外套不自覺打一個寒戰,道：“我不想說理由。”
媽媽不會明白他的心情。
爸爸胡說的“變成星星”,媽媽都會覺得很浪漫。
他要是說討厭爸爸之類的話,只會被當做不懂事的孩子氣話。o
“小兔子生小兔子爸爸的氣是不可以告訴小兔子媽媽的嗎？”奧莉不太明白地歪一下小貓頭,道：“要是奧莉生氣，肯定會告訴好朋友的！”
她要好朋友知道貓生氣了！
給貓開罐罐！哄貓開心！
“奧莉說的是朋友,不是爸爸。”
沢田綱吉解開睡衣的紐扣，脫掉換上校服的白襯衣，咕噥一句道：“有的話，可以和朋友說，但不方便和爸爸媽媽說……”
他們的立場天然不同。
父母也不一定能理解孩子的意思。
他低垂下眼眉，五指搭在睡褲的褲腰，心不在焉地準備脫下換校服的西褲。
突然——
他猛地一扭頭，看向團起四只小貓爪，窩成一顆小貓球的奧莉。
“喵？”她乖巧地歪一下小貓頭，好奇不已地看向他，問道：“小兔子不是要換衣服嗎？”
沢田綱吉的臉一下發燙變紅，火速抱起奧莉放在門口，關上房門喊道：“奧莉，你先下去吃早飯吧！我要收拾一下書包！”
貓貓疑惑地勾一下尾巴問號。
收拾書包是貓不可以看的嗎？
“奧莉不可以看一看嗎？”沢田綱吉越是不給貓看，她越是好奇，毛茸茸的小身子人立起來，趴在門口甩起尾巴，禮貌地敲敲門道：“奧莉想看一看！”
人類學生的書包！
“收拾書包沒什麽好看的！”
沢田綱吉隔著門，手忙腳亂地換衣服，後背死死抵住房門。
他大聲地喊道：“媽媽今早好像做了煎魚，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煎魚？”奧莉的小貓耳朵一下翹起，神采奕奕地轉頭跑向樓梯，開心地奔著樓下去：“奧莉喜歡吃魚！”
沢田綱吉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一看，淺粉色的小毛團子歡快地飛下樓，跑向沢田奈奈討要食物去了。
他暗暗地松一口氣。
雖然奧莉的外表和貓差不多，但她有自己的思想、會說話還能隨時掏出一般貓咪根本不可能掏出來的神奇發明。
他實在無法把奧莉當成單純的貓。
更無法“旁若無人”地頂著奧莉好奇的眼神換衣服。
“唉……奧莉如果是人，大概和小學生差不多年紀？”沢田綱吉一邊胡亂地收拾書包，一邊胡思亂想地自語幾句：“十六歲的少年當著小學女生的面脫衣服？這種事說出去都要被人喊一聲變態吧？”
雖說事情總結下來，只是一句話。
可實情根本不是一句話，簡單可以解釋。
“我也不是太敏感吧？”沢田綱吉心煩地扣上書包，提著書包跑下樓。
淺粉色的小毛團早他幾分鐘下樓，已經美美地吃上煎魚，開心地不停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無憂無慮的小貓樣子。
倒顯得他的胡思亂想有點多餘。
他暗暗嘆一口氣，放下書包道：“媽媽早安、奧莉早安。”
“喵！”奧莉從吃剩一半的煎魚擡起頭，頂著一張油乎乎帶著魚肉碎碎的小貓嘴，開心地翹起尾巴。
他忍俊不禁，摸一下奧莉的小貓頭道：“吃飯吧。”
她舔一舔貓貓嘴，低頭繼續開始翹尾巴，努力吃煎魚的快樂小貓生。
“綱君早安，”沢田奈奈盛出一碗熱騰騰的白飯遞給他，開心地分享道：“奧莉醬的胃口很好哦！她很喜歡煎魚的味道，只要挑掉魚刺，奧莉醬可以一下吃完一條煎魚！”
他訝異一下，接過飯碗道：“這不是奧莉吃的第一條嗎？”
“不是啊，”沢田奈奈摸一下奧莉的小貓頭，高興道：“這是奧莉醬吃的第二條啦！青花魚的味道很好吧？”
“喵嗚！”奧莉昂起小貓頭，蹭一蹭沢田奈奈的手，柔韌靈活的黑尾巴親昵地蹭一蹭她。
沢田綱吉有點驚訝。
以奧莉的體型，她居然能毫不費力地吃掉兩條青花魚。
屬實是“貓”不可貌相。
“綱君，今天的便當是玉子燒和櫻花蝦球，”沢田奈奈取出一個和早飯一起準備好的午餐便當放在桌上，道：“媽媽給你放在這裏了。”
“好……”
他剛應一聲，咽下的米飯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奧莉擡頭看向他。
他擺了擺手，示意沒事。
臉頰卻憋得發紅，握筷子的手都握成拳頭不住錘自己的胸口。
“小兔子喝一點點水。”奧莉擡爪推一下他的水杯。
他皺眉一口氣喝下一整杯冰水，頓時冷得渾身一個激靈，忙不疊再喝一口味增湯暖和一下身體，抓起便當和書包，道：“媽媽，我去上學了。”
“路上小心。”
奧莉輕甩一下尾巴，跳下餐桌一路小跑地跟過去。
沢田綱吉心虛地回頭看一眼廚房的方向，穿好鞋一把揣起奧莉藏進書包，快步出門。
他步履匆匆地往前走，遮遮掩掩地抱緊書包、提著便當，避開一些路過的並盛高中學生。
“阿綱。”山本武在前面的路口一招手，周圍走同一條大路去並盛高中的學生好奇地轉頭看過去。
沢田綱吉瞬間麻了。
他抱緊書包，埋頭快步走向山本武，聲音壓得很低道：“山本君，不要太引人註意了。”
“嗯？”山本武眨一下眼睛，爽朗一笑道：“阿綱，你怎麽一副偷帶違禁品去學校的樣子。”
他頗為覆雜地看一眼山本武，抱緊胸前的書包不放。
“奧莉是違禁品嗎？”濕漉漉的小鼻子拱一下沢田綱吉留給她呼吸的口子。
山本武彎腰一看，黑眸對上沒有拉嚴實的書包內的一只亮亮貓眼睛。
他忍不住笑一下，直起腰道：“阿綱要把小貓也帶去學校嗎？”
“呃……奧莉有一點想查的東西，”沢田綱吉窘迫地擋一下沒拉好的書包拉鏈，低聲道：“她不會打擾到其他學生的。”
他下意識護住書包，擋住藏身書包裏的惡魔小貓。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山本武雙手高舉，抱在腦後，側一下頭道：“阿綱不記得了？今天有風紀大檢，風紀委員和教導主任一起檢查學生的打扮和書包，阿綱把小貓藏進書包混不過風紀委員的大檢。”
他一下楞住，緊接著慌張道：“風紀委員？是雲雀前輩領導的風紀委員嗎？”
山本武點點頭。
“糟了糟了……今天居然是風紀大檢！我完全忘記了！”沢田綱吉慌得不行。
他遠遠看見並盛高中門口的風紀委員們一個個的飛機頭和教導主任熟悉的禿頭就覺得大禍臨頭。
要是讓他們發現奧莉的存在……
風紀委的“咬殺”跑不掉。
教導主任的檢討和幾個小時訓話肯定也免不了。
“要是他們發現奧莉，小兔子會遭殃嗎？”奧莉頂一下書包的拉鏈，貓貓頭擠出缺口，稚聲問道：“惡魔不可以進人類的學校嗎？”
山本武哈哈一笑，道：“應該是不可以吧？雖然校規沒有規定貓不可以進學校，但阿綱帶進去的話，山前老師大概會把他拎走去訓話。”
他撓了撓臉頰，道：“山前老師挺啰嗦的，平時抓到違規的學生，最喜歡罰他們寫檢討書。”
“山本君……”
沢田綱吉一臉怨念地看向他。
為什麽他還能笑得這麽開心啊？
他深深地嘆一口氣，道：“比起山前老師和風紀委員，我更害怕遇見雲雀前輩。”
“雲雀嗎？”山本武想一下，道：“他好像還在並中吧？”
“咦？？”
沢田綱吉驚訝道：“雲雀前輩不是早該升上高中部嗎？他怎麽還在中學部？”
“不是有傳說雲雀很喜歡並中嗎？”山本武哈哈笑道：“因為太喜歡並中了，即便升上高中部，平時更多地還在待在並盛中學。”
沢田綱吉抽一下嘴角。
雲雀前輩……
真的是他見過最自由的男人。
想去高中部就去高中部，想回並盛中學就繼續待在並盛中學。
一個完全有別於其他學生的男人。
“並中的學生現在還經常能見到雲雀，”山本武一臉天然地說道：“雲雀大概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並盛中學吧？”
沢田綱吉欲言又止。
“一輩子不離開中學”這句話放在別人身上和詛咒無異，但放在雲雀恭彌身上……
大概是祝福吧。
“風紀委員和教導主任是什麽？”奧莉好奇地歪一下貓貓頭，惡魔尾巴一甩一甩地悶悶抽響沢田綱吉的書包內側。
他頭痛地說：“風紀委員是雲雀前輩統領，負責管束學生遵守校規的一個委員會，至於教導主任……他是我們的老師。”
“小兔子的老師不好嗎？”奧莉輕轉一下小貓耳朵，軟乎乎地問：“他會偷偷欺負小兔子？”
他搖搖頭，道：“不是……山前老師為人挺好的，只是……他很遵守規則，性格也比較古板愛啰嗦。”
要是一不小心被他逮到違反校規，檢討書和幾個小時的啰嗦絕對跑不掉。
“總之，今天是肯定沒這麽容易混過去的。”
山本武遠遠地看一眼，見校門口攔下學生檢查書包和配飾、頭發的飛機頭風紀委員們一個都不放過的嚴陣架勢，道：“阿綱要是真的想把小貓帶進學校，不如我們先進去，等上課再讓小貓找機會進來。”
上課時間，風紀委員和教導主導都不會再守校門口。
只是關閉並盛高中的電動柵門，對身形小巧的貓咪也就是邁一下小貓爪溜進去的功夫。
比他們想辦法偷渡奧莉要簡單多了。
“只能這樣了……”
沢田綱吉暗暗嘆一口氣，打開書包放奧莉出來，道：“奧莉，我們先進學校，你等鐘聲響起，風紀委員和教導主任離開再從正門進來吧。”
奧莉乖乖地點一下小貓頭。
她蹲坐在櫻花樹下，輕晃一下尾巴目送沢田綱吉和山本武離開。
“等鐘聲響起，再進去小兔子的學校。”
她稚聲地念一句，擡起後腿踢了踢耳朵。
貓乖乖聽話。
貓的耐心很好。
貓……
她擡起後腿踢踢耳朵撓癢的動作一下停住，回頭看向身後的路，疑惑道：“小兔子是不是忘記帶作業了？”
她剛剛呆在沢田綱吉的書包裏，閑著無事扒拉一下書包裏的東西看了看，沒有看見沢田綱吉昨晚寫好的作業。
本想找一個時間問一問他。
但奧莉一聽見“風紀大檢”、“風紀委員”和“教導主任”一類沒聽過的詞，註意力一下分散到別的地方，忘記向沢田綱吉求證作業的事。
“唔喵……人間界的學生沒有帶作業，老師是不是會生氣？”奧莉輕晃一下尾巴。
她猶豫地看向並盛高中，尾巴一晃一晃，最後還是決定回去沢田綱吉的家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沒帶作業。
生著小翅膀的惡魔小貓活動一下羽翼，剛要飛起——
左右經過的並高學生好奇地看向她。
她擡起一只小貓爪懸空一會，尾巴左右一甩決定收攏羽翼，跑回沢田家。
要小心。
不能引起小兔子的同學註意。
奧莉邁出小貓爪一路顛顛地小跑，尾巴高高地豎起，不時停一下左右看看路。
“小兔子的家……”
她歪一下小貓頭，看著眼前的岔路口，陷入深思道：“左邊？還是右邊？”
貓有一點暈路。
特別暈這種岔路口。
“嘭！咚！啪！”不遠處的小巷似乎有人類的慘叫聲。
奧莉擡起懸空猶豫不決的小貓爪一拐轉向小巷，貓貓祟祟地探頭看過去——
橫七豎八的人類如破布娃娃一樣掛在矮墻、垃圾桶和墻角各個位置。
昏暗的小巷唯有一人手持武器屹立不動。
“膽大妄為、肆意違反並盛的校規……”
他背對著奧莉，垂手翻轉一下浮萍拐，低低地笑一聲道：“咬殺！”
低咬的字句，充滿雲雀恭彌式的“亢奮戰意”。
奧莉輕晃一下尾巴，好奇地昂頭看向鞋尖一轉提拐準備“咬殺”背後窺探之人的雲雀恭彌。
淺粉色的毛團子小小一團站在巷子口。
貓貓祟祟。
好奇不已地看向他。
“……”雲雀恭彌勾起的笑意似乎一下落淡。
他垂下手，外套的衣袖落下擋住浮萍拐。
奧莉看一看他身後的“破布娃娃們”，再看一看笑容落下似乎變得冷淡不少的雲雀恭彌。
她乖乖站在巷子口，沒有跑也沒有叫。
雲雀恭彌邁開步子。
他一步一步走向奧莉，好奇的惡魔小貓跑也不跑。
她昂頭看向雲雀恭彌，見神色與氣質都稍顯冷淡的黑發少年，後撤半步單膝蹲下，低頭看向她。
狹長雅致的丹鳳眼與惡魔小貓圓溜溜的大眼睛對上。
奧莉向後一坐，擡起後腿蹬一蹬脖子給自己撓癢。
雲雀恭彌向她伸出手。
她放下後腿，重新坐好，昂頭嗅一嗅他手上的味道。
雲雀恭彌懸著手，掌心朝下由著奧莉濕漉漉的小鼻子嗅來嗅去。
“喵。”她乖乖裝貓，輕晃一下尾巴。
白凈的掌心耐心地懸在貓貓頭上方，待奧莉不再有別的動作才輕輕地落下，拇指指腹蹭過奧莉的額頭，順著毛發的紋理輕輕撫摸。
很舒服的摸摸。
貓喜歡。
奧莉主動昂起頭去蹭他的手，小馬達似的呼嚕呼嚕聲啟動。
雲雀恭彌垂眸，輕柔地撫過貓貓頭。
“回去吧。”
他的聲音淡淡，不同說出“咬殺”二字時的興味與戰意。
對待奧莉的動作很溫柔。
可說話的聲音與神情都不如提到“咬殺”時的情緒激烈，好似這一刻的他很平靜，只是淡淡地囑咐奧莉一句：“下次好奇心別太重了。”
天藍色的貓眼懵懂又純凈。
奧莉輕晃一下尾巴，乖乖地叫一聲：“喵。”
有點奇怪的人類。
摸貓不給食物。
但他的摸摸很不錯。
貓認可了。
奧莉跑回岔路口，抖一抖毛茸茸的小身子一展小翅膀飛起，高高地看向兩條岔路延伸出去的道路通往何方。
“小兔子的家在……右邊！”她用力一扇小翅膀，飛向沢田家前，最後看一眼小巷前的雲雀恭彌。
他好像在打電話。
只按一下手機裏的快捷鍵，撥出一個電話，簡單說兩句就掛掉了。
奧莉輕抖一下小貓耳朵，困惑道：“他在給醫院打電話？”
替他剛剛打傷的人類？
好奇怪。
自己打傷的人還要自己負責叫救護車。
“並盛町有好多奇怪的人類。”奧莉輕甩一下尾巴，飛向沢田家。
二層帶閣樓的小洋房，屬於沢田綱吉的窗戶沒有關緊，奧莉一扒拉就打開窗戶進屋了。
她左右一扭頭，毫不意外在書桌的角落看見沢田綱吉漏下的作業本。
“要給小兔子帶去學校！”
奧莉低頭叼起他的作業本，純白的羽翼一展飛向並盛高中。
淺粉色的小毛團乘著風，翅膀扇動幾下飛回並盛高中的速度，比她一路跑回沢田家的速度快不少。
“唔喵……唔喵……”
小兔子的班級在什麽地方？
奧莉飛到教學樓前的一顆大樹，貓貓祟祟地躲在枝葉間，探頭探腦側轉小貓耳朵尋找沢田綱吉的聲音。
“廢材綱就是廢材綱！明明是沒有寫作業卻非要說自己是忘記帶了！”
“其實你老實一點和山前老師說，你一個字都沒有寫！山前老師也不會在意哈哈哈哈哈哈哈畢竟是廢材綱，誰都不會指望你什麽！”
譏諷嘲笑的聲音被風裹挾著湧向奧莉的耳朵。
沢田綱吉微弱的辯解，根本抵不過他們的聲音。
一句一句的譏嘲與諷刺如無形的針刺紮向沢田綱吉。
他弱下去的聲音慢慢消失。
不再試圖辯解什麽。
“喵嗚！”奧莉生氣地一甩尾巴，翅膀用力一扇沖向教室緊閉的窗戶。
時空魔力啟動。
名為“奧莉”的惡魔，穿透並盛高中的教學樓窗戶如過無物之境，閃現進入沢田綱吉的教室。
她高高地飛起，炮彈一樣落下狠狠地撞向圍在沢田綱吉桌前一圈的學生們。
貓貓炮彈出擊！
淺粉色的小毛團如一枚堅實的保齡球一下撞飛所有圍住沢田綱吉的學生。
“哇！”“啊！”“誰撞得我？”
此起彼伏的痛叫聲下，奧莉驕傲地一挺胸，小翅膀優雅地一扇如貓貓真神降落在楞住的沢田綱吉桌上。
她低頭放下沢田綱吉的作業，驕傲地叫一聲：“喵！”
小兔子！
你的一號朋友·貓貓之神來了！
“奧、奧莉……！”
沢田綱吉回過神。
她驕傲地翹起尾巴，等著來自“小兔子”的誇獎與讚美。
卻不想，沢田綱吉忙慌地看一眼被奧莉撞得摔倒一地的“同班同學”，手忙腳亂地抱住她，想要找一個地方藏起她。
“小兔子，你是不是怕奧莉被風紀委員和教導主任看見啊？”
她昂頭看向沢田綱吉，稚聲稚氣地說：“小兔子不要怕，奧莉一魔做事一魔當，不會讓小兔子受罰的！”
貓是有擔當的惡魔！
不會讓小兔子替自己受罰！
“笨蛋！”他緊緊抱住奧莉，慌亂的眼神看向互相攙扶著起身的少年們，他們似乎沒有註意到撞翻自己的是什麽，只是嘴上罵罵咧咧地說一定要讓對方好看。
教室沒有合適藏下奧莉的地方。
他咬一咬牙，趁著其他人都沒有回過神，跑出教室道：“你怎麽就過來了！要是他們看見你怎麽辦？”
“奧莉就說自己是野生的惡魔！不是小兔子的朋友！”
她昂頭看向抱緊自己一路奔跑的沢田綱吉，小小聲道：“小兔子生氣啦？”
他緊緊抿著唇，眉頭也皺在一起止不住擔憂的神情。
“我當然生氣！不是讓你偷偷進來嗎？”他抱緊奧莉一路撞到多少人的肩膀也顧不得，只埋頭快步向前跑去，低聲道：“你是這個世界唯一的一只惡魔啊！要是被他們發現，要抓走你去研究怎麽辦？”
奧莉稚聲稚氣地問道：“小兔子呢？小兔子不擔心自己嗎？”
他剛剛都不敢反駁一下嘲笑他的人。
好似認命一般不再解釋多說什麽。
垂頭喪氣。
悶悶地低下頭一點都不像和她一起相處時的“小兔子”。
“我擔心什麽！再嚴重不過是學校裏的事！”
可奧莉的身份要是暴露了……
沢田綱吉都不敢想。
他甚至想不到自己是如何有勇氣，抱起奧莉就跑。
好不可思議又好荒謬。
明明是不敢反抗任何人的“廢材綱”。
可一想到奧莉會和他一樣被“欺負”、被抓走帶去研究，他的腦子直接一熱，想也不想就跑出來了。
根本沒想過後面的爛攤子要怎麽收拾。
“並盛的校規，學生不可以在走廊奔跑。”
銀灰色的浮萍拐打著旋飛向沢田綱吉一下砸進他身後的墻壁，迫使他停住腳步。
“違者，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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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沢田綱吉一進屋,屋內的暖氣迎面撲來，驅散他一身的寒氣。
他後知後覺地摸一下胳膊，驚訝地發現自己只穿著一身睡衣和外套出門,身體早已冷得麻木習慣。
只是他的心思都分散到別的地方去。
一直都沒註意。
“綱君，你早上出門了？”沢田奈奈從廚房探出頭，訝異地笑道：“剛剛我想去叫你起床,結果去你的房間一看，你已經起來了！”
十分難得。
她家的孩子不用鬧鐘和媽媽叫起床,自己就知道醒了。
“嗯……今天醒得比較早，”他言辭含混，小小地撒一個慌,蜜色的雙眸心虛地轉開,急急道：“媽媽，我去換衣服了。”
沢田綱吉匆匆地跑上樓。
餘下沢田奈奈單手捧著臉,開心地轉回廚房道：“綱君好像長大了！是因為養了小貓,知道不讓媽媽擔心嗎？”
她輕哼著小曲,烹飪美食的興致大發。
奧莉輕轉一下小貓耳朵,看向匆匆跑回房間的沢田綱吉，奇怪問道：“小兔子為什麽不告訴小兔子媽媽實話？”
他根本不是什麽醒得早。
只是因為一晚上沒怎麽睡。
“我要是說實話，媽媽肯定要問我為什麽沒睡好，”他嘀咕一句,脫下外套不自覺打一個寒戰,道：“我不想說理由。”
媽媽不會明白他的心情。
爸爸胡說的“變成星星”,媽媽都會覺得很浪漫。
他要是說討厭爸爸之類的話,只會被當做不懂事的孩子氣話。o
“小兔子生小兔子爸爸的氣是不可以告訴小兔子媽媽的嗎？”奧莉不太明白地歪一下小貓頭,道：“要是奧莉生氣，肯定會告訴好朋友的！”
她要好朋友知道貓生氣了！
給貓開罐罐！哄貓開心！
“奧莉說的是朋友,不是爸爸。”
沢田綱吉解開睡衣的紐扣，脫掉換上校服的白襯衣，咕噥一句道：“有的話，可以和朋友說，但不方便和爸爸媽媽說……”
他們的立場天然不同。
父母也不一定能理解孩子的意思。
他低垂下眼眉，五指搭在睡褲的褲腰，心不在焉地準備脫下換校服的西褲。
突然——
他猛地一扭頭，看向團起四只小貓爪，窩成一顆小貓球的奧莉。
“喵？”她乖巧地歪一下小貓頭，好奇不已地看向他，問道：“小兔子不是要換衣服嗎？”
沢田綱吉的臉一下發燙變紅，火速抱起奧莉放在門口，關上房門喊道：“奧莉，你先下去吃早飯吧！我要收拾一下書包！”
貓貓疑惑地勾一下尾巴問號。
收拾書包是貓不可以看的嗎？
“奧莉不可以看一看嗎？”沢田綱吉越是不給貓看，她越是好奇，毛茸茸的小身子人立起來，趴在門口甩起尾巴，禮貌地敲敲門道：“奧莉想看一看！”
人類學生的書包！
“收拾書包沒什麽好看的！”
沢田綱吉隔著門，手忙腳亂地換衣服，後背死死抵住房門。
他大聲地喊道：“媽媽今早好像做了煎魚，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煎魚？”奧莉的小貓耳朵一下翹起，神采奕奕地轉頭跑向樓梯，開心地奔著樓下去：“奧莉喜歡吃魚！”
沢田綱吉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一看，淺粉色的小毛團子歡快地飛下樓，跑向沢田奈奈討要食物去了。
他暗暗地松一口氣。
雖然奧莉的外表和貓差不多，但她有自己的思想、會說話還能隨時掏出一般貓咪根本不可能掏出來的神奇發明。
他實在無法把奧莉當成單純的貓。
更無法“旁若無人”地頂著奧莉好奇的眼神換衣服。
“唉……奧莉如果是人，大概和小學生差不多年紀？”沢田綱吉一邊胡亂地收拾書包，一邊胡思亂想地自語幾句：“十六歲的少年當著小學女生的面脫衣服？這種事說出去都要被人喊一聲變態吧？”
雖說事情總結下來，只是一句話。
可實情根本不是一句話，簡單可以解釋。
“我也不是太敏感吧？”沢田綱吉心煩地扣上書包，提著書包跑下樓。
淺粉色的小毛團早他幾分鐘下樓，已經美美地吃上煎魚，開心地不停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無憂無慮的小貓樣子。
倒顯得他的胡思亂想有點多餘。
他暗暗嘆一口氣，放下書包道：“媽媽早安、奧莉早安。”
“喵！”奧莉從吃剩一半的煎魚擡起頭，頂著一張油乎乎帶著魚肉碎碎的小貓嘴，開心地翹起尾巴。
他忍俊不禁，摸一下奧莉的小貓頭道：“吃飯吧。”
她舔一舔貓貓嘴，低頭繼續開始翹尾巴，努力吃煎魚的快樂小貓生。
“綱君早安，”沢田奈奈盛出一碗熱騰騰的白飯遞給他，開心地分享道：“奧莉醬的胃口很好哦！她很喜歡煎魚的味道，只要挑掉魚刺，奧莉醬可以一下吃完一條煎魚！”
他訝異一下，接過飯碗道：“這不是奧莉吃的第一條嗎？”
“不是啊，”沢田奈奈摸一下奧莉的小貓頭，高興道：“這是奧莉醬吃的第二條啦！青花魚的味道很好吧？”
“喵嗚！”奧莉昂起小貓頭，蹭一蹭沢田奈奈的手，柔韌靈活的黑尾巴親昵地蹭一蹭她。
沢田綱吉有點驚訝。
以奧莉的體型，她居然能毫不費力地吃掉兩條青花魚。
屬實是“貓”不可貌相。
“綱君，今天的便當是玉子燒和櫻花蝦球，”沢田奈奈取出一個和早飯一起準備好的午餐便當放在桌上，道：“媽媽給你放在這裏了。”
“好……”
他剛應一聲，咽下的米飯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奧莉擡頭看向他。
他擺了擺手，示意沒事。
臉頰卻憋得發紅，握筷子的手都握成拳頭不住錘自己的胸口。
“小兔子喝一點點水。”奧莉擡爪推一下他的水杯。
他皺眉一口氣喝下一整杯冰水，頓時冷得渾身一個激靈，忙不疊再喝一口味增湯暖和一下身體，抓起便當和書包，道：“媽媽，我去上學了。”
“路上小心。”
奧莉輕甩一下尾巴，跳下餐桌一路小跑地跟過去。
沢田綱吉心虛地回頭看一眼廚房的方向，穿好鞋一把揣起奧莉藏進書包，快步出門。
他步履匆匆地往前走，遮遮掩掩地抱緊書包、提著便當，避開一些路過的並盛高中學生。
“阿綱。”山本武在前面的路口一招手，周圍走同一條大路去並盛高中的學生好奇地轉頭看過去。
沢田綱吉瞬間麻了。
他抱緊書包，埋頭快步走向山本武，聲音壓得很低道：“山本君，不要太引人註意了。”
“嗯？”山本武眨一下眼睛，爽朗一笑道：“阿綱，你怎麽一副偷帶違禁品去學校的樣子。”
他頗為覆雜地看一眼山本武，抱緊胸前的書包不放。
“奧莉是違禁品嗎？”濕漉漉的小鼻子拱一下沢田綱吉留給她呼吸的口子。
山本武彎腰一看，黑眸對上沒有拉嚴實的書包內的一只亮亮貓眼睛。
他忍不住笑一下，直起腰道：“阿綱要把小貓也帶去學校嗎？”
“呃……奧莉有一點想查的東西，”沢田綱吉窘迫地擋一下沒拉好的書包拉鏈，低聲道：“她不會打擾到其他學生的。”
他下意識護住書包，擋住藏身書包裏的惡魔小貓。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山本武雙手高舉，抱在腦後，側一下頭道：“阿綱不記得了？今天有風紀大檢，風紀委員和教導主任一起檢查學生的打扮和書包，阿綱把小貓藏進書包混不過風紀委員的大檢。”
他一下楞住，緊接著慌張道：“風紀委員？是雲雀前輩領導的風紀委員嗎？”
山本武點點頭。
“糟了糟了……今天居然是風紀大檢！我完全忘記了！”沢田綱吉慌得不行。
他遠遠看見並盛高中門口的風紀委員們一個個的飛機頭和教導主任熟悉的禿頭就覺得大禍臨頭。
要是讓他們發現奧莉的存在……
風紀委的“咬殺”跑不掉。
教導主任的檢討和幾個小時訓話肯定也免不了。
“要是他們發現奧莉，小兔子會遭殃嗎？”奧莉頂一下書包的拉鏈，貓貓頭擠出缺口，稚聲問道：“惡魔不可以進人類的學校嗎？”
山本武哈哈一笑，道：“應該是不可以吧？雖然校規沒有規定貓不可以進學校，但阿綱帶進去的話，山前老師大概會把他拎走去訓話。”
他撓了撓臉頰，道：“山前老師挺啰嗦的，平時抓到違規的學生，最喜歡罰他們寫檢討書。”
“山本君……”
沢田綱吉一臉怨念地看向他。
為什麽他還能笑得這麽開心啊？
他深深地嘆一口氣，道：“比起山前老師和風紀委員，我更害怕遇見雲雀前輩。”
“雲雀嗎？”山本武想一下，道：“他好像還在並中吧？”
“咦？？”
沢田綱吉驚訝道：“雲雀前輩不是早該升上高中部嗎？他怎麽還在中學部？”
“不是有傳說雲雀很喜歡並中嗎？”山本武哈哈笑道：“因為太喜歡並中了，即便升上高中部，平時更多地還在待在並盛中學。”
沢田綱吉抽一下嘴角。
雲雀前輩……
真的是他見過最自由的男人。
想去高中部就去高中部，想回並盛中學就繼續待在並盛中學。
一個完全有別於其他學生的男人。
“並中的學生現在還經常能見到雲雀，”山本武一臉天然地說道：“雲雀大概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並盛中學吧？”
沢田綱吉欲言又止。
“一輩子不離開中學”這句話放在別人身上和詛咒無異，但放在雲雀恭彌身上……
大概是祝福吧。
“風紀委員和教導主任是什麽？”奧莉好奇地歪一下貓貓頭，惡魔尾巴一甩一甩地悶悶抽響沢田綱吉的書包內側。
他頭痛地說：“風紀委員是雲雀前輩統領，負責管束學生遵守校規的一個委員會，至於教導主任……他是我們的老師。”
“小兔子的老師不好嗎？”奧莉輕轉一下小貓耳朵，軟乎乎地問：“他會偷偷欺負小兔子？”
他搖搖頭，道：“不是……山前老師為人挺好的，只是……他很遵守規則，性格也比較古板愛啰嗦。”
要是一不小心被他逮到違反校規，檢討書和幾個小時的啰嗦絕對跑不掉。
“總之，今天是肯定沒這麽容易混過去的。”
山本武遠遠地看一眼，見校門口攔下學生檢查書包和配飾、頭發的飛機頭風紀委員們一個都不放過的嚴陣架勢，道：“阿綱要是真的想把小貓帶進學校，不如我們先進去，等上課再讓小貓找機會進來。”
上課時間，風紀委員和教導主導都不會再守校門口。
只是關閉並盛高中的電動柵門，對身形小巧的貓咪也就是邁一下小貓爪溜進去的功夫。
比他們想辦法偷渡奧莉要簡單多了。
“只能這樣了……”
沢田綱吉暗暗嘆一口氣，打開書包放奧莉出來，道：“奧莉，我們先進學校，你等鐘聲響起，風紀委員和教導主任離開再從正門進來吧。”
奧莉乖乖地點一下小貓頭。
她蹲坐在櫻花樹下，輕晃一下尾巴目送沢田綱吉和山本武離開。
“等鐘聲響起，再進去小兔子的學校。”
她稚聲地念一句，擡起後腿踢了踢耳朵。
貓乖乖聽話。
貓的耐心很好。
貓……
她擡起後腿踢踢耳朵撓癢的動作一下停住，回頭看向身後的路，疑惑道：“小兔子是不是忘記帶作業了？”
她剛剛呆在沢田綱吉的書包裏，閑著無事扒拉一下書包裏的東西看了看，沒有看見沢田綱吉昨晚寫好的作業。
本想找一個時間問一問他。
但奧莉一聽見“風紀大檢”、“風紀委員”和“教導主任”一類沒聽過的詞，註意力一下分散到別的地方，忘記向沢田綱吉求證作業的事。
“唔喵……人間界的學生沒有帶作業，老師是不是會生氣？”奧莉輕晃一下尾巴。
她猶豫地看向並盛高中，尾巴一晃一晃，最後還是決定回去沢田綱吉的家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沒帶作業。
生著小翅膀的惡魔小貓活動一下羽翼，剛要飛起——
左右經過的並高學生好奇地看向她。
她擡起一只小貓爪懸空一會，尾巴左右一甩決定收攏羽翼，跑回沢田家。
要小心。
不能引起小兔子的同學註意。
奧莉邁出小貓爪一路顛顛地小跑，尾巴高高地豎起，不時停一下左右看看路。
“小兔子的家……”
她歪一下小貓頭，看著眼前的岔路口，陷入深思道：“左邊？還是右邊？”
貓有一點暈路。
特別暈這種岔路口。
“嘭！咚！啪！”不遠處的小巷似乎有人類的慘叫聲。
奧莉擡起懸空猶豫不決的小貓爪一拐轉向小巷，貓貓祟祟地探頭看過去——
橫七豎八的人類如破布娃娃一樣掛在矮墻、垃圾桶和墻角各個位置。
昏暗的小巷唯有一人手持武器屹立不動。
“膽大妄為、肆意違反並盛的校規……”
他背對著奧莉，垂手翻轉一下浮萍拐，低低地笑一聲道：“咬殺！”
低咬的字句，充滿雲雀恭彌式的“亢奮戰意”。
奧莉輕晃一下尾巴，好奇地昂頭看向鞋尖一轉提拐準備“咬殺”背後窺探之人的雲雀恭彌。
淺粉色的毛團子小小一團站在巷子口。
貓貓祟祟。
好奇不已地看向他。
“……”雲雀恭彌勾起的笑意似乎一下落淡。
他垂下手，外套的衣袖落下擋住浮萍拐。
奧莉看一看他身後的“破布娃娃們”，再看一看笑容落下似乎變得冷淡不少的雲雀恭彌。
她乖乖站在巷子口，沒有跑也沒有叫。
雲雀恭彌邁開步子。
他一步一步走向奧莉，好奇的惡魔小貓跑也不跑。
她昂頭看向雲雀恭彌，見神色與氣質都稍顯冷淡的黑發少年，後撤半步單膝蹲下，低頭看向她。
狹長雅致的丹鳳眼與惡魔小貓圓溜溜的大眼睛對上。
奧莉向後一坐，擡起後腿蹬一蹬脖子給自己撓癢。
雲雀恭彌向她伸出手。
她放下後腿，重新坐好，昂頭嗅一嗅他手上的味道。
雲雀恭彌懸著手，掌心朝下由著奧莉濕漉漉的小鼻子嗅來嗅去。
“喵。”她乖乖裝貓，輕晃一下尾巴。
白凈的掌心耐心地懸在貓貓頭上方，待奧莉不再有別的動作才輕輕地落下，拇指指腹蹭過奧莉的額頭，順著毛發的紋理輕輕撫摸。
很舒服的摸摸。
貓喜歡。
奧莉主動昂起頭去蹭他的手，小馬達似的呼嚕呼嚕聲啟動。
雲雀恭彌垂眸，輕柔地撫過貓貓頭。
“回去吧。”
他的聲音淡淡，不同說出“咬殺”二字時的興味與戰意。
對待奧莉的動作很溫柔。
可說話的聲音與神情都不如提到“咬殺”時的情緒激烈，好似這一刻的他很平靜，只是淡淡地囑咐奧莉一句：“下次好奇心別太重了。”
天藍色的貓眼懵懂又純凈。
奧莉輕晃一下尾巴，乖乖地叫一聲：“喵。”
有點奇怪的人類。
摸貓不給食物。
但他的摸摸很不錯。
貓認可了。
奧莉跑回岔路口，抖一抖毛茸茸的小身子一展小翅膀飛起，高高地看向兩條岔路延伸出去的道路通往何方。
“小兔子的家在……右邊！”她用力一扇小翅膀，飛向沢田家前，最後看一眼小巷前的雲雀恭彌。
他好像在打電話。
只按一下手機裏的快捷鍵，撥出一個電話，簡單說兩句就掛掉了。
奧莉輕抖一下小貓耳朵，困惑道：“他在給醫院打電話？”
替他剛剛打傷的人類？
好奇怪。
自己打傷的人還要自己負責叫救護車。
“並盛町有好多奇怪的人類。”奧莉輕甩一下尾巴，飛向沢田家。
二層帶閣樓的小洋房，屬於沢田綱吉的窗戶沒有關緊，奧莉一扒拉就打開窗戶進屋了。
她左右一扭頭，毫不意外在書桌的角落看見沢田綱吉漏下的作業本。
“要給小兔子帶去學校！”
奧莉低頭叼起他的作業本，純白的羽翼一展飛向並盛高中。
淺粉色的小毛團乘著風，翅膀扇動幾下飛回並盛高中的速度，比她一路跑回沢田家的速度快不少。
“唔喵……唔喵……”
小兔子的班級在什麽地方？
奧莉飛到教學樓前的一顆大樹，貓貓祟祟地躲在枝葉間，探頭探腦側轉小貓耳朵尋找沢田綱吉的聲音。
“廢材綱就是廢材綱！明明是沒有寫作業卻非要說自己是忘記帶了！”
“其實你老實一點和山前老師說，你一個字都沒有寫！山前老師也不會在意哈哈哈哈哈哈哈畢竟是廢材綱，誰都不會指望你什麽！”
譏諷嘲笑的聲音被風裹挾著湧向奧莉的耳朵。
沢田綱吉微弱的辯解，根本抵不過他們的聲音。
一句一句的譏嘲與諷刺如無形的針刺紮向沢田綱吉。
他弱下去的聲音慢慢消失。
不再試圖辯解什麽。
“喵嗚！”奧莉生氣地一甩尾巴，翅膀用力一扇沖向教室緊閉的窗戶。
時空魔力啟動。
名為“奧莉”的惡魔，穿透並盛高中的教學樓窗戶如過無物之境，閃現進入沢田綱吉的教室。
她高高地飛起，炮彈一樣落下狠狠地撞向圍在沢田綱吉桌前一圈的學生們。
貓貓炮彈出擊！
淺粉色的小毛團如一枚堅實的保齡球一下撞飛所有圍住沢田綱吉的學生。
“哇！”“啊！”“誰撞得我？”
此起彼伏的痛叫聲下，奧莉驕傲地一挺胸，小翅膀優雅地一扇如貓貓真神降落在楞住的沢田綱吉桌上。
她低頭放下沢田綱吉的作業，驕傲地叫一聲：“喵！”
小兔子！
你的一號朋友·貓貓之神來了！
“奧、奧莉……！”
沢田綱吉回過神。
她驕傲地翹起尾巴，等著來自“小兔子”的誇獎與讚美。
卻不想，沢田綱吉忙慌地看一眼被奧莉撞得摔倒一地的“同班同學”，手忙腳亂地抱住她，想要找一個地方藏起她。
“小兔子，你是不是怕奧莉被風紀委員和教導主任看見啊？”
她昂頭看向沢田綱吉，稚聲稚氣地說：“小兔子不要怕，奧莉一魔做事一魔當，不會讓小兔子受罰的！”
貓是有擔當的惡魔！
不會讓小兔子替自己受罰！
“笨蛋！”他緊緊抱住奧莉，慌亂的眼神看向互相攙扶著起身的少年們，他們似乎沒有註意到撞翻自己的是什麽，只是嘴上罵罵咧咧地說一定要讓對方好看。
教室沒有合適藏下奧莉的地方。
他咬一咬牙，趁著其他人都沒有回過神，跑出教室道：“你怎麽就過來了！要是他們看見你怎麽辦？”
“奧莉就說自己是野生的惡魔！不是小兔子的朋友！”
她昂頭看向抱緊自己一路奔跑的沢田綱吉，小小聲道：“小兔子生氣啦？”
他緊緊抿著唇，眉頭也皺在一起止不住擔憂的神情。
“我當然生氣！不是讓你偷偷進來嗎？”他抱緊奧莉一路撞到多少人的肩膀也顧不得，只埋頭快步向前跑去，低聲道：“你是這個世界唯一的一只惡魔啊！要是被他們發現，要抓走你去研究怎麽辦？”
奧莉稚聲稚氣地問道：“小兔子呢？小兔子不擔心自己嗎？”
他剛剛都不敢反駁一下嘲笑他的人。
好似認命一般不再解釋多說什麽。
垂頭喪氣。
悶悶地低下頭一點都不像和她一起相處時的“小兔子”。
“我擔心什麽！再嚴重不過是學校裏的事！”
可奧莉的身份要是暴露了……
沢田綱吉都不敢想。
他甚至想不到自己是如何有勇氣，抱起奧莉就跑。
好不可思議又好荒謬。
明明是不敢反抗任何人的“廢材綱”。
可一想到奧莉會和他一樣被“欺負”、被抓走帶去研究，他的腦子直接一熱，想也不想就跑出來了。
根本沒想過後面的爛攤子要怎麽收拾。
“並盛的校規，學生不可以在走廊奔跑。”
銀灰色的浮萍拐打著旋飛向沢田綱吉一下砸進他身後的墻壁，迫使他停住腳步。
“違者，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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