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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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巖出紀香慢慢轉醒。
她一睜開眼,看見的是擔憂的小兒子崇太與一團淺粉色“怪模怪樣”生著白鴿翅膀與惡魔尾巴的奧莉。
“我……我這是怎麽了？”淺褐色的眼眸看見奧莉的一瞬間顫動一下，眼睫不著痕跡地落下，仿若沒有看見奧莉一般坐起身,道：“這裏是哪？”
“媽媽，你剛剛暈倒了。”ùń
崇太小心地端起一杯水，捧高遞向她道：“電車上的列車員先生發現我們,讓我們先到休息室休息一下。”
巖出紀香接過水，輕抿一口道：“是嗎？我竟然不小心暈倒了,你姐姐那邊怎麽樣？舞蹈課有趕上嗎？”
他小幅度地搖搖頭，道：“姐姐請假了。”
巖出紀香一皺眉，道：“她怎麽請假了？”
“因為聽說媽媽累暈倒了,”他幫著拉一下小毛毯,乖乖地回答：“姐姐想去打工還讓我不要告訴媽媽。”
巖出紀香一下沈默。
她低低嘆息一聲，抱住崇太道：“對不起,媽媽沒能讓你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以後就不用擔心啦！”乖乖揣著四只小爪子趴在沙發扶手的奧莉一翹尾巴,開心道：“高專會資助小硬幣的生活！你不用再辛苦打工啦！”
“什麽？”巖出紀香一怔,條件反射地回應奧莉的聲音。
她的聲音剛一出口,立刻皺起眉頭，強迫自己轉開視線不去看奧莉所在的位置。
不要看。
不要去聽。
更不要回應什麽。
當“它們”不存在就好。
“你為什麽不看奧莉啊？”她疑惑地歪一下小貓頭，惡魔尾巴輕晃一下勾到身前，奇怪道：“奧莉長得很可怕嗎？”
惡魔小貓的小翅膀一扇故意飛到巖出紀香面前,稚聲稚氣地說：“跟別人說話,要好好看著對方呀。”
巖出紀香抱緊崇太。
她一言不發,打定主意不回應奧莉的聲音。
只要他們不對“咒靈”作出反應,它們試探無果,自會離開。
這也是巖出紀香早年得出的經驗。
“媽媽，這是奧莉,”崇太昂起頭，看向她道：“奧莉不是咒靈，她是我們都能看見的惡魔。”
他轉一下頭看向奧莉，眉目乖巧地彎下道：“我們剛剛坐的電車上有咒靈，媽媽受到咒靈的影響，變得很奇怪……”
崇太只要一想起當時巖出紀香的模樣就覺得後怕。
他皺一下眉，小聲道：“差一點就出事了，是奧莉和高專的哥哥姐姐們救了我們。”
奧莉驕傲地翹起尾巴，道：“沒錯，偉大的惡魔祓除臭臭咒靈了！”
貓祓除咒靈。
貓好。
“我們坐的電車上有咒靈？”巖出紀香楞怔一下，試圖回憶他們上車以後的事。
她原以為剛發生不久的事，她會記得很清楚。
但細細地一回憶，她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對於電車上的經歷十分模糊。
只隱約記得自己很生氣，她還……
打了崇太。
“臉還痛嗎？”巖出紀香輕輕地觸碰崇太，眉頭緊鎖，難過道：“對不起，媽媽打了你。”
她曾經對自己的孩子說過，不管多麽生氣、控制不住情緒都不能輕易向別人施加暴力。
她告訴兩個孩子的道理。
自己卻沒有做到。
“已經不痛了，”崇太昂起頭，燦爛地笑一下道：“臉上一點印子都沒有，媽媽打得根本不痛。”
巖出紀香緊緊地抱住他。
她不住地落下眼淚，小聲道：“對不起，崇太……對不起，媽媽不應該向你發脾氣……”
“小硬幣為什麽要撒謊啊？”奧莉飛到夏油傑的肩頭，輕輕落下轉頭看向神色格外地平靜，莫名顯出幾分淡然與放空之意的少年。
她軟軟地小聲說道：“小硬幣的臉上沒有留下痕跡是因為硝子給他治好了。”
不是他的母親沒有用力。
根據奧莉的觀察，巖出紀香的雙手有不少的厚繭，多半是有長期接觸的體力活，本身的力氣不會太小。
她盛怒之下的一巴掌打得崇太的臉偏過去。
奧莉再回到休息室看見崇太時，他的一側臉頰還是鼓鼓囊囊腫起的樣子。
若不是有家入硝子的反轉術式，他的臉不會恢覆得這麽快。
“崇太君是不希望母親擔心吧。”
夏油傑一笑，渾身的人氣似乎都回來了。
他半垂下眼睫，聲音輕輕道：“要是讓疼愛自己的母親看見自己因為她而受傷，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就像小時候的夏油傑一樣。
因為不希望父母擔心，他借口出去玩祓除咒靈，獨自一人與咒靈搏鬥，回家弄得滿身傷痕，母親擔憂地問起，他也只是笑一下說：“不小心摔倒了。”
母親念念叨叨地替他上藥。
父親為痛得呲牙咧嘴的他搓洗後背。
自那以後，夏油傑“喜歡”上格鬥。
他慢慢提高自己的身手，獨自去應對咒靈也不落下風。
漸漸地夏油傑的格鬥術越來越好、收服的咒靈也越來越多，再也不會弄得自己滿身傷口。
父母說他“懂事”了。
他也開始真心喜歡上格鬥。
“崇太君的母親，”夏油傑上前一步，溫和地開口道：“崇太君是個有天賦的孩子，想必你也有察覺到他能看見一些別人無法看見的存在。”
巖出紀香的身體一僵。
她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孩子，深深地低下頭。
夏油傑笑一下，並不意外巖出紀香抗拒的態度，道：“我想問一下，崇太君的父親……”
“死了，”巖出紀香低聲道：“他已經死三四年了。”
他眉目半垂，輕聲道：“節哀順變。”
“不用了，他選擇的是他自己要走的道路，最後死了也沒什麽好節哀順變的，”巖出紀香起身，牽住崇太道：“謝謝你們救了我，我沒有什麽可以感謝你們的，只有這些……”
她取出錢夾，掏出裏面的所有現金。
“我們不是問你要錢啊！”五條悟一挑眉，道：“是想跟你說一下你兒子的事。”
巖出紀香想也不想，道：“崇太只是一個孩子，他沒什麽好說的。”
她匆匆地放下現金，牽住崇太就要往外走，道：“很抱歉，我暫時只有這麽多，欠你們的以後我會慢慢還的，但今天我要先送這個孩子回家，再去便利店打工。”
“一個聯系方式都不留下，”五條悟有點不爽地開口道：“你要怎麽還我們？”
完全就是一副想要敷衍打發他們的態度。
崇太不住地回頭看向他們。
他昂頭看向巖出紀香，張了張嘴想說什麽。
但巖出紀香的腳步只是停一下，很快說道：“請你們在這裏留下聯系方式與銀行賬戶，等工資發下來了，我會給你們打過去的。”
雖然不知道請一次咒術師祓除咒靈要多少錢，但巖出紀香想要和咒術界的人撇清關系的態度是展現得明明白白。
“我都說了不是要錢！”
五條悟有點煩躁地揉了揉頭發，道：“你看我們是缺錢的人嗎？”
巖出紀香沈默下來。
“崇太君的母親，我們是真心想要和你好好聊一下的，”夏油傑再次開口道：“有關崇太君的以後……還有他本身的力量也和一般的術師、非術師不同。”
她一下轉頭，怒道：“有什麽不一樣？他不就是個普通的孩子嗎？平平凡凡看不見什麽咒靈和怪物！”
只要不看它們。
當它們是完全不存在的生物，崇太和優彩都可以過上普通孩子一樣平凡但不危險的生活。
“但你知道的吧？”奧莉輕晃一下尾巴，天藍色的貓眼看向她，顯得極為通透明亮，稚氣的聲音聽著與她的孩子一般可能還要小一點：“不是當作看不見，咒靈就不存在。”
“小硬幣有當術師的天賦，只要他可以掌控自己的力量，以後就能保護自己和家人了。”
崇太昂頭看向母親，道：“媽媽，我想以後成為一名術師！”
“但我不想！我不想你以後當什麽術師，再莫名其妙地有一天失蹤，過去很久才有人告訴我，”巖出紀香一下提高的聲音，慢慢落下去，神情也變得極為哀傷道：“你死掉了。”
就像她的丈夫一樣。
“崇太是天生的反轉術式使用者，他不用上前線去對付咒靈，”五條悟有點不耐煩地道：“他進入高專以後，高層肯定對他寶貝得很，舍不得他出什麽危險的任務。”
巖出紀香一怔，她下意識地看向外表更加“可靠”的夏油傑。
他輕點一下頭，道：“悟說的沒錯，崇太君有很特別的天賦，高層會很看重他，予以你們一定的生活補助。等他再長大一點進入高專學習，以後執行的工作也是醫生一類的治病救人，不會有什麽危險。”
巖出紀香一下沈默了。
她低頭看向崇太，不知道如何才是對他最好的選擇。
“小硬幣的爸爸是誰啊？”奧莉好奇地歪一下小貓頭，問道：“他也是咒術師嗎？”
夏油傑皺一下眉，低頭看向手機裏的回覆郵件，奇怪道：“這幾年死去的術師沒有姓巖出的。”
但崇太告訴他們的名字，的確是巖出崇太。
“……他不姓巖出，”巖出紀香安靜許久，輕聲道：“他姓土相田，單字一個舜。”
巖出是巖出紀香嫁人以前的姓氏。
土相田舜死後，她不想再和咒術界有什麽牽扯，把優彩和崇太的姓氏都改回她以前的姓氏。
“土相田……”夏油傑若有所思，道：“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但三四年前的夏油傑還沒有入學高專，土相田舜肯定不是他合作過的咒術師。
“他不是那個嗎？”五條悟一下想起什麽一般說道：“那個、那個……用傀儡術的一級咒術師，夜蛾以前提過一下的男人。”
聽聞以前是咒術界挺有名的傀儡操控師。
他制作的咒骸相當高明，實力強勁。
要不是遇上……
五條悟的聲音一下停住。
他回憶到這，若隱若現的情商一下浮現出來。
他向夏油傑投以詢問的視線，得知摯友略顯沈重與惋惜地小幅度點頭。
“傀儡師？”奧莉左右看看他們，好奇道：“是操控傀儡行動的術式嗎？”
他們為什麽不說了？
話說一半把貓的好奇心都吊起來了。
“差不多吧。”
五條悟含糊地應一聲，揉一下奧莉的小貓頭，直把她揉得暈頭轉向，忘記自己剛剛的問題道：“他制作的傀儡要用絲線操控，不能單純依靠咒力驅使，這點和夜蛾老師不太一樣。”
這時候他倒是記得好好稱呼“夜蛾正道”為老師了。
夏油傑動一動眉頭，低聲道：“土相田先生是一位很值得尊敬的術師。”
“……他玩的傀儡和街頭賣藝的藝人差不多，”巖出紀香抿一下唇，低頭看向崇太，聲音輕輕道：“你可能不太記得了，但優彩小時候看得比較多，她很喜歡舜君的傀儡，七八歲的時候還會一直纏著他要學。”
可能也是真的有天賦。
巖出優彩學會了。
她制作的傀儡與土相田舜不一樣，外形更接近動物，其中還添入一點她的奇思妙想，就像、就像……
巖出紀香下意識地看向奧莉。
就像那只自稱是“惡魔”的小貓。
“傀儡和小木偶是差不多的東西吧？”淺粉色的小毛團子開開心心地翹起尾巴，取出空間裏的彩繪木偶小動物，道：“奧莉也有！”
她一個一個放下色彩艷麗的可愛動物木偶，小貓爪推一下木偶圓潤的底部搖搖晃晃就是不倒。
五條悟蹲下，戳了戳道：“這不是鴨子版的不倒翁嗎？”
“人間界也有類似的東西嗎？”她好奇地一晃尾巴，道：“奧莉的小鴨子是問別的惡魔買的。”
她十分驕傲地說：“可以放進水裏，怎麽戳也不會倒下！擺在桌角去推它，自己還會轉回來！”
主打就是一個搖搖晃晃，但楞是不倒。
“哦？我試試。”五條悟撿起一只小黃鴨放在桌子的一角，墨鏡後的眼睛認真地觀察小黃鴨，手指一戳——
小黃鴨大幅度地一晃，晃過五條悟的手指，圓潤光滑的底部蹭著桌角轉一圈楞是不掉下去。
“嘿！”他笑一下，道：“這個還真的不倒啊？”
明明看著就是要掉下去了。
但偏偏小黃鴨大幅度地一搖晃，轉頭又穩穩地立住了。
他手欠地又戳了戳。
奧莉一轉尾巴，扁扁的尾巴葉一把掃向一排放好的彩繪小鴨子，開心道：“還可以這樣玩！”
桌上的小鴨子一個個搖晃起來，同一幅度地搖頭晃腦，節奏看著相當整齊。
“姐姐也會做這樣的小豬！”崇太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好一會，沒忍住出聲道：“姐姐收起來的小箱子裏有一整套可以合起來的不倒翁小豬！”
他們家也有這樣的玩具！
只是搬家以後，巖出優彩把以前做過的“傀儡”都收起來了。
因為巖出紀香不希望再看見它們。
“優彩做的木偶，她還沒有扔掉嗎？”
崇太一下捂住嘴巴。
不小心暴露姐姐秘密的小孩，小心翼翼地擡頭看向母親。
巖出紀香的表情卻不是他所想的傷心與生氣，而是一種更加難以言喻的怔住。
“媽媽……”
崇太小心地拉一下她的手。
她回過神，苦笑一下道：“我以為優彩已經不喜歡那些木偶了。”
自他們搬家以後。
自他們改姓以後。
懂事的小姑娘就收起一切會讓母親觸景生情的東西。
她不再去碰以前喜愛的木偶，而是學起普通女孩子喜歡的舞蹈。
“不是的……姐姐還很喜歡它們，”崇太鼓起勇氣，說道：“我有一次提前放學回家，看見姐姐搬出她的小箱子，用櫃子裏的東西給木偶上蠟護理。”
她不是不喜歡了。
她只是不希望母親再擔憂難過。
“小硬幣的姐姐是不是也有當術師的天賦？”奧莉好奇地甩一下尾巴，再次推得“小鴨子們”搖搖晃晃。
“理論上說，這個可能性很高。”
家入硝子托著下頜，笑盈盈道：“一些特別的術式是可以通過血緣關系遺傳給自己的後代。”
一如有名的禦三家與咒言師世家。
他們的術式都是先輩覺醒過，再通過冥冥中的血脈聯系向下遺傳，直到某一天再有新的生命覺醒術式。
“土相田前輩的傀儡操控也是咒術界內有名的術式，”家入硝子輕笑一下，道：“遺傳給自己的女兒也不奇怪。”
奧莉恍然大悟。
她輕甩一下尾巴，飛向巖出紀香，稚聲問道：“小硬幣的姐姐多大啦？她學的傀儡操控是不是能放出去自己祓除咒靈？”
“姐姐十三歲了！”
崇太想了一下，道：“但我不太記得姐姐有沒有操控過木偶了。”
三四年前的崇太，小學生都不算。
他實在不記得太久以前的事。
“巖出小姐，崇太君的事，我希望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夏油傑寫下夜蛾正道的電話，遞給她道：“有高專的資助，崇太君和優彩醬的生活也會好過許多。”
巖出紀香沈默許久。
最後，她還是接下紙條帶著崇太回去了。
“呼……”
五條悟大大地伸一個懶腰，放松道：“總算解決了。”
後面的事就不是他們可以幹預的。
他轉一下頭，看向一個一個收起小鴨子的奧莉，問道：“奧莉，要和我們回去高專嗎？”
他暗示意味十足地眨一下眼。
奧莉疑惑地歪一下小貓頭。
藍藍眼睛的眼睛抽筋了？
她飛起來，柔韌的黑尾巴同情地拍拍他的額頭，道：“奧莉先不去啦！疏導咒力的辦法找到了，咒靈吸塵器上的一些功能也可以去掉了。”
去掉一些用不上的功能也算是給【咒靈吸塵器】減負。
“奧莉醬要回去嗎？”夏油傑委婉地問道：“要我們送你回去嗎？”
五條悟奇怪道：“為什麽還要送她回去？”
當然是因為奧莉不會自己坐電車。
“從新宿回去琦玉，這個時間坐車的人可能比較多，”夏油傑無奈地笑一下，道：“奧莉醬自己回去，可能不太方便。”
簡單來說，他們是又遇到乘車的高峰期了。
夏油傑幾人回去高專，他們可以坐輔助監督的車。
但奧莉自己回去琦玉，肯定要坐電車。
她一只小貓孤零零去擠電車，怕是很容易走丟。
“不用啦，”奧莉翹一下尾巴，飛起轉一圈道：“奧莉和蘭醬約好了，要陪她一起挖出青梅竹馬的馬甲！再去找他，當面質證！”
她不回三個億的家就不用坐車回去琦玉。
偉大的惡魔一天要接見很多很多想見她的人類。
她驕傲地昂起小貓頭，尾巴一拐探進空間，摸出一個【時空遷躍器】扭一扭上面的指針，設定坐標為中原中也所在世界的【相鄰世界】。
懸浮在半空的懷表如裂帛一樣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
“哇哦！”五條悟的眼睛一下亮起來。
他拉低小圓墨鏡，明亮的藍眸直直地看向裂開的異空間。
這一景象仿如時空都被撕裂開，他們所見的異空間是一片星雲浩瀚看不見底的美麗危險之處。
雷暴的聲音從裂開的異空間傳出。
五條悟躍躍欲試，道：“穿過這裏是會穿越到異世界嗎？你要去的世界是大正時期還是未來的兩百年以後？”
奧莉一下警惕起來。
她飛到裂開的異空間前，努力以小小的身子擋住五條悟不住興奮看過去的目光，道：“你別想了！都不是！”
“不是？”他的興致一下低了許多，道：“那是瞬移到地球的另一端？”
奧莉甩一下尾巴，道：“也不是！藍藍眼睛別想啦！這裏面很危險的，只有操控時空之力的惡魔才可以從這裏走。”
別說是人類，就算是沒有時空魔力的惡魔進去都是九死一生的事。
根本不是常規的通道。
“無下限也不可以嗎？”他指了指自己，道：“那裏面的危險還會突破無下限？”
奧莉歪一下小貓頭，中肯道：“不知道，但藍藍眼睛最好不要去試。”
沒必要把自己投身到危險之中。
“就算時空雷暴和時空亂流不會傷害藍藍眼睛，但要是迷路了，”奧莉一下豎起尾巴，相當嚴肅說道：“你就出不來啦！”
迷失在時空裏是很危險的事。
即便不會受傷，身體也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
但一直游蕩在時空的夾隙，早晚有一天會迷失自我。
“悟。”夏油傑輕拍一下他的肩膀，搖搖頭。
他一下癱軟身體，推高小圓墨鏡重新擋住眼睛，看也不看奧莉地擺了擺手道：“你走吧。”
痛心。
薨星宮和忌庫找不到路。
“惡魔”開辟的異空間也不能進去看看。
“奧莉走啦，”淺粉色的小毛團子鉆進暗紫色的浩瀚星雲空間，一口氣說道：“怪劉海、藍藍眼睛、硝子，拜拜！等過一段時間，奧莉再來找你們玩！”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笑著揮了揮手。
五條悟如軟趴趴的面條，有氣無力地掛在沙發。
長長的惡魔尾巴拖著進入異空間，尾巴葉上下晃悠一下一溜鉆進去。
他側一下頭，小圓墨鏡順著高挺的鼻梁滑落一點，異常清楚地看完異空間消失的全過程。
“走得真是幹脆。”
他嘀咕一句，擡腿彈跳起來，道：“走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
混亂的時空夾隙，看似美麗卻潛藏著諸多危險。
時空雷暴與時空亂流隨時可能出現。
淺粉色的小毛團如蒙上一層淺淺的柔和月光，輕盈自在地扇動小翅膀飛翔，長長的惡魔尾巴拖在身後。
“蘭醬的世界、蘭醬的世界……”
她左右看看附近好幾個出口。
一時間有點猶豫不定。
不同的出口可能指向不同的世界，也可能通往同一個世界的不同地方。
奧莉沒有毛利蘭世界所在的具體坐標。
她要不通過書店的“缺口”進入毛利蘭所在的世界，只能自行開辟出一條時空通道。
可時空的神秘不是奧莉一只六歲的小惡魔可以輕易掌控。
她平日不喜歡直接使用時空魔力進行長距離的時空遷躍，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奧莉自己都不確定落點。
一不小心，她可能會跑到自己都不認識的地方。
因此，奧莉更習慣使用自己的發明。
“唔喵……好朋友的世界坐標是Z系的CH35，蘭醬的世界是……”
奧莉排除掉幾個坐標相距較遠的出口，餘下兩個出口：“Q系的QS73和T系的TY27……”
她左右看一下，感覺兩個世界的坐標都距離中原中也所在的世界很接近。
因為不想擠電車，選擇相信自己的發明。
導致奧莉陷入困難的選擇時刻。
“貓貓左、貓貓右，人類走中間，惡魔走——”
奧莉的尾巴隨意一甩，指向其中一個出口道：“右邊！”
她飛過去，認真地觀察一下世界出口，感覺外面的風景與米花町很相似。
“好！決定是你了！”T系的TY27世界。
奧莉一頭紮進出口。
明亮耀目的太陽光一下刺入奧莉的視野。
她瞇一下眼睛，漆黑的貓瞳仁縮成一線，身處半空正在不斷下落的墜落感，迫使奧莉的貓咪本能啟動一個半空翻身，四肢撐開如一張毛茸茸的小傘。
“哇！”奧莉扇動一下小翅膀，低頭看向下方的陌生町鎮，毫不意外道：“不是米花町。”
摸索出時空的坐標已是不易。
想要準確定位到米花町，還是要另外依靠一些別的發明。
她收攏一下小翅膀，放任身體下墜。
毛茸茸的小毛團子主動收起飛行的羽翼，高空的風一往上吹托著她飛得更高，再狠狠地落下。
“喵嗚喵嗚……”
強烈的下墜感，吹得奧莉想要動一下小貓嘴都變成破碎的喵喵叫聲。
“嗯？”下方的一個棕發少年若有所覺地擡頭看向天空，疑惑道：“那是什麽？塑料袋嗎？”
他停住腳步，瞇一下眼睛認真地看去。
好像不是塑料袋。
一般的塑料袋也不會有“尾巴”吧？
“快掉下來了……”沢田綱吉傻乎乎地擡頭看天，眼睜睜地看著“塑料袋”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甚至開始向他墜落。
“哇！”他大叫一聲，忙不疊地向前跑去。
可慌慌張張之下，他的左腿和右腿絆在一起，狠狠地摔倒在地。
沢田綱吉一爬起來，跑出去沒兩步再次摔倒。
他不敢擡頭再看半空墜落的不明物，死死抱住自己的腦袋，哀嚎道：“死定了！”
“你好。”
奧莉歪一下小貓頭，好奇地湊近抱頭緊緊閉著眼睛的沢田綱吉，禮貌問道：“你是在玩游戲嗎？”
“我玩什麽游戲！我是摔倒了！”沢田綱吉睜開一點眼睛，慌慌張張道：“你沒看見天上有東西要掉下來嗎？快點跑吧！”
奧莉擡頭看一下天空，疑惑道：“天上什麽沒有。”
“嗯？”沢田綱吉一楞，下意識擡頭看向天空。
明凈湛藍的天空，不僅沒有淺粉色的不明物體，更沒有什麽東西要掉下來。
他不明所以地站起身，道：“奇、奇怪……我剛剛明明看見了？”
有東西要掉下來。
“你看見的東西長什麽樣？”奧莉飛到與他的肩頭齊高的位置，陪他一起擡頭看天搜尋“莫名失蹤的下墜物”。
他比劃一下，道：“就是粉色的，還有長長的尾巴……”
沢田綱吉一打開手臂，扭頭對上奧莉的天藍色貓眼。
她歪一下小貓頭。
“哇！出現了！”他大叫一聲，後退一步跌坐在地，擡起的手指顫顫指向奧莉。
“喵？”她疑惑地回頭看向自己的身後，再挪動一下飛離沢田綱吉指的方向。
他的手指和奧莉一起移動。
“喵喵？”奧莉再移動到另一頭。
沢田綱吉的手指再和她一起挪動。
“你看見的是奧莉！”她一下恍然大悟，小翅膀一扇飛向沢田綱吉，濕漉漉的小鼻子嗅聞一下他的氣味，不解道：“你很害怕奧莉嗎？”
“當然害怕！你從天上掉下來耶！”
沢田綱吉想也不想地說。
奧莉輕晃一下尾巴，收攏小翅膀落到他的胸口，小貓肉墊踩一踩腳下的位置，尾巴乖巧地繞到身前道：“但是奧莉沒有砸到你吧？”
她扭一下小身子，展示後背的小翅膀道：“看！奧莉有翅膀！”
“我看見了！”沢田綱吉崩潰道：“你到底是什麽？”
奧莉歪一下小貓頭，上前一步踩住他的胸口，十分認真說道：“來取你性命的死神。”
“真、真的嗎？”沢田綱吉瞳孔地震。
他要死了嗎？
他才十幾歲，還沒有告訴喜歡的女孩子自己的心意……
“開玩笑的，”奧莉低頭舔一舔小貓爪，稚聲稚氣道：“緩和一下氣氛，現在你還害怕嗎？”
沢田綱吉一下懵住。
他惱羞成怒地起身，道：“這一點都不好笑！”
奧莉如一顆站不住腳的小貓球從他的胸口滾落到一旁。
她甩了甩貓貓頭，後背的羽翼一下展開飛起向著沢田綱吉追去，問道：“你真的覺得奧莉像死神嗎？”
他埋頭向前一頓狂走。
“奧莉是惡魔，”她飛到沢田綱吉的身側，稚聲軟語道：“貨真價值的惡魔。”
他還是不理一心向前走。
奧莉一轉小翅膀飛到他的面前，剎不住腳步的沢田綱吉一撞上來，直接把奧莉撞飛出去。ǖnì
“等……”他臉色一變，下意識伸手想要接住奧莉。
純白的小翅膀一展一揚自上往下的用力一扇。
無形的氣流托住奧莉的身體。
她沒有被撞飛出去。
反倒是下意識伸手撲過去的沢田綱吉再一次摔倒在地。
“喵？”奧莉歪一下小貓頭。
她沒有看見沢田綱吉伸手的一幕。
“惡魔”的小身板被撞飛出去，半空撲騰翻滾兩圈，等她調整好姿態，翻過來的時候。
沢田綱吉已經再一次摔倒在地。
“你還好嗎？”奧莉慢慢落地，低頭用濕漉漉的小鼻子輕輕碰他一下，軟軟道：“摔倒痛痛哦？要奧莉幫忙呼呼嗎？”
他埋著頭，自覺丟臉羞憤到不想擡頭。
“真拿你沒辦法，”奧莉輕甩一下尾巴，低頭給他舔一舔頭發，進行安撫道：“舔一舔就不可以哭鼻子哦？”
蓬松的頭發勾纏住奧莉舌頭上的倒刺。
她使勁向後昂頭，試圖“舔”完這一口。
“……只是摔一跤，誰會哭鼻子啊，”沢田綱吉坐起身，揉了揉摔紅的腦門，嘀咕道：“又不是小孩子。”
他一起身，“糾纏”住奧莉舌頭的頭發一下得到解放。
奧莉暗暗松一口氣。
她舔舔小鼻子，昂頭問道：“你知道米花町怎麽走嗎？”
“米花町？”沢田綱吉迷惑一下，搖頭道：“這裏是並盛町，我沒聽過什麽米花町。”
奧莉輕晃的尾巴停住一下，不安地繞到身前環住自己，小貓爪踩一踩地面。
她努力回憶一下“米花町”的世界還有什麽響亮，為眾人所知的存在。
“毛利偵探事務所？”奧莉試探性地問道。
沢田綱吉一臉迷惑地搖頭道：“沒有聽說過。”
完蛋。
奧莉可能跑錯了。
她一秒蔫巴下來，無精打采地垂下小貓頭。
“呃……可能只是我沒有聽過，”沢田綱吉連忙解釋道：“我一直住在並盛町，暑假寒假也不會出去玩，平時也不怎麽看報紙……所以，可能……只是我不知道，你要是問別人的話，他們大概是知道的？”
最後一句話，他有點不確定。
“你可以幫奧莉查一下嗎？”她擡起小貓爪壓在沢田綱吉的腕側，昂起可愛的小貓臉，真誠地問道：“奧莉要去找蘭醬，答應要幫她一個忙了。”
沢田綱吉眨巴一下眼睛，反應慢半拍地指向自己，訝異道：“我嗎？”
奧莉點點小貓頭。
他張了張嘴，很想拒絕。
可又不知道怎麽拒絕。
最終，沢田綱吉無奈地應下幫奧莉尋找“米花町”與“蘭醬”的事。
“我們先說好，要是找不到你也不可以生氣。”
沢田綱吉如此強調。
奧莉乖乖點頭。
見狀，他悄悄松一口氣，往上提一提書包。
奧莉歪頭看向他，不解道：“你為什麽覺得奧莉會生氣啊？”
她看著是很不好相處的惡魔嗎？
找不到米花町就要生氣？
“你不是惡魔嗎？”沢田綱吉以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道：“平時偽裝出一副無害的樣子，等真的生氣，立刻恢覆自己的真身。”
“喵？”奧莉一臉迷惘。
她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真身？
不是一出生就長這樣嗎？
“小兔子是不是誤會什麽了？”奧莉飛到沢田綱吉的肩頭，小貓肉墊踩踩腳下不算寬闊的位置，給自己調整一下道：“奧莉天生就長這樣的哦？沒有什麽第二形態，以後只會變得更高更大，不會有其他的改變。”
她語重心長，道：“不要相信故事書裏的惡魔！”
不是故事書裏看的……
沢田綱吉很想吐槽。
可他也只是想一想，其餘一切的話都憋在心裏。
“總之，我找不到米花町和你說的蘭醬，你也不可以生氣，更不可以遷怒到我和媽媽頭上。”他站在家門口，再次向奧莉強調。
“奧莉不是不講理的惡魔啦……”
惡魔小貓剛說一句。
沢田綱吉就把她抱下肩頭。
她舔舔小鼻子，擡頭疑惑道：“小兔子？”
“不要叫我小兔子，”沢田綱吉想也不想地反駁，道：“我是想告訴你，進門以後不要發出聲音，不要讓媽媽知道你會動。”
他不希望媽媽知道家裏來惡魔了。
奧莉輕抖一下小貓耳朵。
她擡頭看向輕手輕腳進門換鞋，大喊一聲“我回來了”立刻抱著她往樓上跑的沢田綱吉。
“綱君，歡迎回家！”沢田奈奈應一聲。
她握著湯勺探頭出來一看，玄關早已沒有沢田綱吉的身影，只餘下他跑上樓的腳步聲。
“嗯？”沢田奈奈眨巴一下眼睛，單手捧著臉頰，意外道：“這孩子今天是有什麽急事嗎？”
奧莉輕晃一下尾巴，小貓耳朵轉向一側留意下方的聲音，道：“你媽媽在找你。”
“我知道！”沢田綱吉匆匆說道：“但我要給你找個地方藏起來！”
絕對不能讓媽媽知道！
他東翻西找，尋摸合適藏奧莉的地方。
幾張白色的試卷從他一把拉開的抽屜飛出來，帶著鮮紅的分數搖搖晃晃地落下。
奧莉好奇地探出小貓頭，道：“你的中學數學小測，只有二十一分啊。”
“我已經畢業了！”
他羞惱地蹲下身一把抓起幾張試卷，胡亂地塞回抽屜。
奧莉轉一下小貓頭，飛到他的書桌落下，左右一看好奇問道：“你已經是高中生啦？那數學小測的分數有沒有好一點啊？”
沢田綱吉一下被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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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出紀香慢慢轉醒。
她一睜開眼,看見的是擔憂的小兒子崇太與一團淺粉色“怪模怪樣”生著白鴿翅膀與惡魔尾巴的奧莉。
“我……我這是怎麽了？”淺褐色的眼眸看見奧莉的一瞬間顫動一下，眼睫不著痕跡地落下，仿若沒有看見奧莉一般坐起身,道：“這裏是哪？”
“媽媽，你剛剛暈倒了。”ùń
崇太小心地端起一杯水，捧高遞向她道：“電車上的列車員先生發現我們,讓我們先到休息室休息一下。”
巖出紀香接過水，輕抿一口道：“是嗎？我竟然不小心暈倒了,你姐姐那邊怎麽樣？舞蹈課有趕上嗎？”
他小幅度地搖搖頭，道：“姐姐請假了。”
巖出紀香一皺眉，道：“她怎麽請假了？”
“因為聽說媽媽累暈倒了,”他幫著拉一下小毛毯,乖乖地回答：“姐姐想去打工還讓我不要告訴媽媽。”
巖出紀香一下沈默。
她低低嘆息一聲，抱住崇太道：“對不起,媽媽沒能讓你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以後就不用擔心啦！”乖乖揣著四只小爪子趴在沙發扶手的奧莉一翹尾巴,開心道：“高專會資助小硬幣的生活！你不用再辛苦打工啦！”
“什麽？”巖出紀香一怔,條件反射地回應奧莉的聲音。
她的聲音剛一出口,立刻皺起眉頭，強迫自己轉開視線不去看奧莉所在的位置。
不要看。
不要去聽。
更不要回應什麽。
當“它們”不存在就好。
“你為什麽不看奧莉啊？”她疑惑地歪一下小貓頭，惡魔尾巴輕晃一下勾到身前，奇怪道：“奧莉長得很可怕嗎？”
惡魔小貓的小翅膀一扇故意飛到巖出紀香面前,稚聲稚氣地說：“跟別人說話,要好好看著對方呀。”
巖出紀香抱緊崇太。
她一言不發,打定主意不回應奧莉的聲音。
只要他們不對“咒靈”作出反應,它們試探無果,自會離開。
這也是巖出紀香早年得出的經驗。
“媽媽，這是奧莉,”崇太昂起頭，看向她道：“奧莉不是咒靈，她是我們都能看見的惡魔。”
他轉一下頭看向奧莉，眉目乖巧地彎下道：“我們剛剛坐的電車上有咒靈，媽媽受到咒靈的影響，變得很奇怪……”
崇太只要一想起當時巖出紀香的模樣就覺得後怕。
他皺一下眉，小聲道：“差一點就出事了，是奧莉和高專的哥哥姐姐們救了我們。”
奧莉驕傲地翹起尾巴，道：“沒錯，偉大的惡魔祓除臭臭咒靈了！”
貓祓除咒靈。
貓好。
“我們坐的電車上有咒靈？”巖出紀香楞怔一下，試圖回憶他們上車以後的事。
她原以為剛發生不久的事，她會記得很清楚。
但細細地一回憶，她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對於電車上的經歷十分模糊。
只隱約記得自己很生氣，她還……
打了崇太。
“臉還痛嗎？”巖出紀香輕輕地觸碰崇太，眉頭緊鎖，難過道：“對不起，媽媽打了你。”
她曾經對自己的孩子說過，不管多麽生氣、控制不住情緒都不能輕易向別人施加暴力。
她告訴兩個孩子的道理。
自己卻沒有做到。
“已經不痛了，”崇太昂起頭，燦爛地笑一下道：“臉上一點印子都沒有，媽媽打得根本不痛。”
巖出紀香緊緊地抱住他。
她不住地落下眼淚，小聲道：“對不起，崇太……對不起，媽媽不應該向你發脾氣……”
“小硬幣為什麽要撒謊啊？”奧莉飛到夏油傑的肩頭，輕輕落下轉頭看向神色格外地平靜，莫名顯出幾分淡然與放空之意的少年。
她軟軟地小聲說道：“小硬幣的臉上沒有留下痕跡是因為硝子給他治好了。”
不是他的母親沒有用力。
根據奧莉的觀察，巖出紀香的雙手有不少的厚繭，多半是有長期接觸的體力活，本身的力氣不會太小。
她盛怒之下的一巴掌打得崇太的臉偏過去。
奧莉再回到休息室看見崇太時，他的一側臉頰還是鼓鼓囊囊腫起的樣子。
若不是有家入硝子的反轉術式，他的臉不會恢覆得這麽快。
“崇太君是不希望母親擔心吧。”
夏油傑一笑，渾身的人氣似乎都回來了。
他半垂下眼睫，聲音輕輕道：“要是讓疼愛自己的母親看見自己因為她而受傷，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就像小時候的夏油傑一樣。
因為不希望父母擔心，他借口出去玩祓除咒靈，獨自一人與咒靈搏鬥，回家弄得滿身傷痕，母親擔憂地問起，他也只是笑一下說：“不小心摔倒了。”
母親念念叨叨地替他上藥。
父親為痛得呲牙咧嘴的他搓洗後背。
自那以後，夏油傑“喜歡”上格鬥。
他慢慢提高自己的身手，獨自去應對咒靈也不落下風。
漸漸地夏油傑的格鬥術越來越好、收服的咒靈也越來越多，再也不會弄得自己滿身傷口。
父母說他“懂事”了。
他也開始真心喜歡上格鬥。
“崇太君的母親，”夏油傑上前一步，溫和地開口道：“崇太君是個有天賦的孩子，想必你也有察覺到他能看見一些別人無法看見的存在。”
巖出紀香的身體一僵。
她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孩子，深深地低下頭。
夏油傑笑一下，並不意外巖出紀香抗拒的態度，道：“我想問一下，崇太君的父親……”
“死了，”巖出紀香低聲道：“他已經死三四年了。”
他眉目半垂，輕聲道：“節哀順變。”
“不用了，他選擇的是他自己要走的道路，最後死了也沒什麽好節哀順變的，”巖出紀香起身，牽住崇太道：“謝謝你們救了我，我沒有什麽可以感謝你們的，只有這些……”
她取出錢夾，掏出裏面的所有現金。
“我們不是問你要錢啊！”五條悟一挑眉，道：“是想跟你說一下你兒子的事。”
巖出紀香想也不想，道：“崇太只是一個孩子，他沒什麽好說的。”
她匆匆地放下現金，牽住崇太就要往外走，道：“很抱歉，我暫時只有這麽多，欠你們的以後我會慢慢還的，但今天我要先送這個孩子回家，再去便利店打工。”
“一個聯系方式都不留下，”五條悟有點不爽地開口道：“你要怎麽還我們？”
完全就是一副想要敷衍打發他們的態度。
崇太不住地回頭看向他們。
他昂頭看向巖出紀香，張了張嘴想說什麽。
但巖出紀香的腳步只是停一下，很快說道：“請你們在這裏留下聯系方式與銀行賬戶，等工資發下來了，我會給你們打過去的。”
雖然不知道請一次咒術師祓除咒靈要多少錢，但巖出紀香想要和咒術界的人撇清關系的態度是展現得明明白白。
“我都說了不是要錢！”
五條悟有點煩躁地揉了揉頭發，道：“你看我們是缺錢的人嗎？”
巖出紀香沈默下來。
“崇太君的母親，我們是真心想要和你好好聊一下的，”夏油傑再次開口道：“有關崇太君的以後……還有他本身的力量也和一般的術師、非術師不同。”
她一下轉頭，怒道：“有什麽不一樣？他不就是個普通的孩子嗎？平平凡凡看不見什麽咒靈和怪物！”
只要不看它們。
當它們是完全不存在的生物，崇太和優彩都可以過上普通孩子一樣平凡但不危險的生活。
“但你知道的吧？”奧莉輕晃一下尾巴，天藍色的貓眼看向她，顯得極為通透明亮，稚氣的聲音聽著與她的孩子一般可能還要小一點：“不是當作看不見，咒靈就不存在。”
“小硬幣有當術師的天賦，只要他可以掌控自己的力量，以後就能保護自己和家人了。”
崇太昂頭看向母親，道：“媽媽，我想以後成為一名術師！”
“但我不想！我不想你以後當什麽術師，再莫名其妙地有一天失蹤，過去很久才有人告訴我，”巖出紀香一下提高的聲音，慢慢落下去，神情也變得極為哀傷道：“你死掉了。”
就像她的丈夫一樣。
“崇太是天生的反轉術式使用者，他不用上前線去對付咒靈，”五條悟有點不耐煩地道：“他進入高專以後，高層肯定對他寶貝得很，舍不得他出什麽危險的任務。”
巖出紀香一怔，她下意識地看向外表更加“可靠”的夏油傑。
他輕點一下頭，道：“悟說的沒錯，崇太君有很特別的天賦，高層會很看重他，予以你們一定的生活補助。等他再長大一點進入高專學習，以後執行的工作也是醫生一類的治病救人，不會有什麽危險。”
巖出紀香一下沈默了。
她低頭看向崇太，不知道如何才是對他最好的選擇。
“小硬幣的爸爸是誰啊？”奧莉好奇地歪一下小貓頭，問道：“他也是咒術師嗎？”
夏油傑皺一下眉，低頭看向手機裏的回覆郵件，奇怪道：“這幾年死去的術師沒有姓巖出的。”
但崇太告訴他們的名字，的確是巖出崇太。
“……他不姓巖出，”巖出紀香安靜許久，輕聲道：“他姓土相田，單字一個舜。”
巖出是巖出紀香嫁人以前的姓氏。
土相田舜死後，她不想再和咒術界有什麽牽扯，把優彩和崇太的姓氏都改回她以前的姓氏。
“土相田……”夏油傑若有所思，道：“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但三四年前的夏油傑還沒有入學高專，土相田舜肯定不是他合作過的咒術師。
“他不是那個嗎？”五條悟一下想起什麽一般說道：“那個、那個……用傀儡術的一級咒術師，夜蛾以前提過一下的男人。”
聽聞以前是咒術界挺有名的傀儡操控師。
他制作的咒骸相當高明，實力強勁。
要不是遇上……
五條悟的聲音一下停住。
他回憶到這，若隱若現的情商一下浮現出來。
他向夏油傑投以詢問的視線，得知摯友略顯沈重與惋惜地小幅度點頭。
“傀儡師？”奧莉左右看看他們，好奇道：“是操控傀儡行動的術式嗎？”
他們為什麽不說了？
話說一半把貓的好奇心都吊起來了。
“差不多吧。”
五條悟含糊地應一聲，揉一下奧莉的小貓頭，直把她揉得暈頭轉向，忘記自己剛剛的問題道：“他制作的傀儡要用絲線操控，不能單純依靠咒力驅使，這點和夜蛾老師不太一樣。”
這時候他倒是記得好好稱呼“夜蛾正道”為老師了。
夏油傑動一動眉頭，低聲道：“土相田先生是一位很值得尊敬的術師。”
“……他玩的傀儡和街頭賣藝的藝人差不多，”巖出紀香抿一下唇，低頭看向崇太，聲音輕輕道：“你可能不太記得了，但優彩小時候看得比較多，她很喜歡舜君的傀儡，七八歲的時候還會一直纏著他要學。”
可能也是真的有天賦。
巖出優彩學會了。
她制作的傀儡與土相田舜不一樣，外形更接近動物，其中還添入一點她的奇思妙想，就像、就像……
巖出紀香下意識地看向奧莉。
就像那只自稱是“惡魔”的小貓。
“傀儡和小木偶是差不多的東西吧？”淺粉色的小毛團子開開心心地翹起尾巴，取出空間裏的彩繪木偶小動物，道：“奧莉也有！”
她一個一個放下色彩艷麗的可愛動物木偶，小貓爪推一下木偶圓潤的底部搖搖晃晃就是不倒。
五條悟蹲下，戳了戳道：“這不是鴨子版的不倒翁嗎？”
“人間界也有類似的東西嗎？”她好奇地一晃尾巴，道：“奧莉的小鴨子是問別的惡魔買的。”
她十分驕傲地說：“可以放進水裏，怎麽戳也不會倒下！擺在桌角去推它，自己還會轉回來！”
主打就是一個搖搖晃晃，但楞是不倒。
“哦？我試試。”五條悟撿起一只小黃鴨放在桌子的一角，墨鏡後的眼睛認真地觀察小黃鴨，手指一戳——
小黃鴨大幅度地一晃，晃過五條悟的手指，圓潤光滑的底部蹭著桌角轉一圈楞是不掉下去。
“嘿！”他笑一下，道：“這個還真的不倒啊？”
明明看著就是要掉下去了。
但偏偏小黃鴨大幅度地一搖晃，轉頭又穩穩地立住了。
他手欠地又戳了戳。
奧莉一轉尾巴，扁扁的尾巴葉一把掃向一排放好的彩繪小鴨子，開心道：“還可以這樣玩！”
桌上的小鴨子一個個搖晃起來，同一幅度地搖頭晃腦，節奏看著相當整齊。
“姐姐也會做這樣的小豬！”崇太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好一會，沒忍住出聲道：“姐姐收起來的小箱子裏有一整套可以合起來的不倒翁小豬！”
他們家也有這樣的玩具！
只是搬家以後，巖出優彩把以前做過的“傀儡”都收起來了。
因為巖出紀香不希望再看見它們。
“優彩做的木偶，她還沒有扔掉嗎？”
崇太一下捂住嘴巴。
不小心暴露姐姐秘密的小孩，小心翼翼地擡頭看向母親。
巖出紀香的表情卻不是他所想的傷心與生氣，而是一種更加難以言喻的怔住。
“媽媽……”
崇太小心地拉一下她的手。
她回過神，苦笑一下道：“我以為優彩已經不喜歡那些木偶了。”
自他們搬家以後。
自他們改姓以後。
懂事的小姑娘就收起一切會讓母親觸景生情的東西。
她不再去碰以前喜愛的木偶，而是學起普通女孩子喜歡的舞蹈。
“不是的……姐姐還很喜歡它們，”崇太鼓起勇氣，說道：“我有一次提前放學回家，看見姐姐搬出她的小箱子，用櫃子裏的東西給木偶上蠟護理。”
她不是不喜歡了。
她只是不希望母親再擔憂難過。
“小硬幣的姐姐是不是也有當術師的天賦？”奧莉好奇地甩一下尾巴，再次推得“小鴨子們”搖搖晃晃。
“理論上說，這個可能性很高。”
家入硝子托著下頜，笑盈盈道：“一些特別的術式是可以通過血緣關系遺傳給自己的後代。”
一如有名的禦三家與咒言師世家。
他們的術式都是先輩覺醒過，再通過冥冥中的血脈聯系向下遺傳，直到某一天再有新的生命覺醒術式。
“土相田前輩的傀儡操控也是咒術界內有名的術式，”家入硝子輕笑一下，道：“遺傳給自己的女兒也不奇怪。”
奧莉恍然大悟。
她輕甩一下尾巴，飛向巖出紀香，稚聲問道：“小硬幣的姐姐多大啦？她學的傀儡操控是不是能放出去自己祓除咒靈？”
“姐姐十三歲了！”
崇太想了一下，道：“但我不太記得姐姐有沒有操控過木偶了。”
三四年前的崇太，小學生都不算。
他實在不記得太久以前的事。
“巖出小姐，崇太君的事，我希望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夏油傑寫下夜蛾正道的電話，遞給她道：“有高專的資助，崇太君和優彩醬的生活也會好過許多。”
巖出紀香沈默許久。
最後，她還是接下紙條帶著崇太回去了。
“呼……”
五條悟大大地伸一個懶腰，放松道：“總算解決了。”
後面的事就不是他們可以幹預的。
他轉一下頭，看向一個一個收起小鴨子的奧莉，問道：“奧莉，要和我們回去高專嗎？”
他暗示意味十足地眨一下眼。
奧莉疑惑地歪一下小貓頭。
藍藍眼睛的眼睛抽筋了？
她飛起來，柔韌的黑尾巴同情地拍拍他的額頭，道：“奧莉先不去啦！疏導咒力的辦法找到了，咒靈吸塵器上的一些功能也可以去掉了。”
去掉一些用不上的功能也算是給【咒靈吸塵器】減負。
“奧莉醬要回去嗎？”夏油傑委婉地問道：“要我們送你回去嗎？”
五條悟奇怪道：“為什麽還要送她回去？”
當然是因為奧莉不會自己坐電車。
“從新宿回去琦玉，這個時間坐車的人可能比較多，”夏油傑無奈地笑一下，道：“奧莉醬自己回去，可能不太方便。”
簡單來說，他們是又遇到乘車的高峰期了。
夏油傑幾人回去高專，他們可以坐輔助監督的車。
但奧莉自己回去琦玉，肯定要坐電車。
她一只小貓孤零零去擠電車，怕是很容易走丟。
“不用啦，”奧莉翹一下尾巴，飛起轉一圈道：“奧莉和蘭醬約好了，要陪她一起挖出青梅竹馬的馬甲！再去找他，當面質證！”
她不回三個億的家就不用坐車回去琦玉。
偉大的惡魔一天要接見很多很多想見她的人類。
她驕傲地昂起小貓頭，尾巴一拐探進空間，摸出一個【時空遷躍器】扭一扭上面的指針，設定坐標為中原中也所在世界的【相鄰世界】。
懸浮在半空的懷表如裂帛一樣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
“哇哦！”五條悟的眼睛一下亮起來。
他拉低小圓墨鏡，明亮的藍眸直直地看向裂開的異空間。
這一景象仿如時空都被撕裂開，他們所見的異空間是一片星雲浩瀚看不見底的美麗危險之處。
雷暴的聲音從裂開的異空間傳出。
五條悟躍躍欲試，道：“穿過這裏是會穿越到異世界嗎？你要去的世界是大正時期還是未來的兩百年以後？”
奧莉一下警惕起來。
她飛到裂開的異空間前，努力以小小的身子擋住五條悟不住興奮看過去的目光，道：“你別想了！都不是！”
“不是？”他的興致一下低了許多，道：“那是瞬移到地球的另一端？”
奧莉甩一下尾巴，道：“也不是！藍藍眼睛別想啦！這裏面很危險的，只有操控時空之力的惡魔才可以從這裏走。”
別說是人類，就算是沒有時空魔力的惡魔進去都是九死一生的事。
根本不是常規的通道。
“無下限也不可以嗎？”他指了指自己，道：“那裏面的危險還會突破無下限？”
奧莉歪一下小貓頭，中肯道：“不知道，但藍藍眼睛最好不要去試。”
沒必要把自己投身到危險之中。
“就算時空雷暴和時空亂流不會傷害藍藍眼睛，但要是迷路了，”奧莉一下豎起尾巴，相當嚴肅說道：“你就出不來啦！”
迷失在時空裏是很危險的事。
即便不會受傷，身體也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
但一直游蕩在時空的夾隙，早晚有一天會迷失自我。
“悟。”夏油傑輕拍一下他的肩膀，搖搖頭。
他一下癱軟身體，推高小圓墨鏡重新擋住眼睛，看也不看奧莉地擺了擺手道：“你走吧。”
痛心。
薨星宮和忌庫找不到路。
“惡魔”開辟的異空間也不能進去看看。
“奧莉走啦，”淺粉色的小毛團子鉆進暗紫色的浩瀚星雲空間，一口氣說道：“怪劉海、藍藍眼睛、硝子，拜拜！等過一段時間，奧莉再來找你們玩！”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笑著揮了揮手。
五條悟如軟趴趴的面條，有氣無力地掛在沙發。
長長的惡魔尾巴拖著進入異空間，尾巴葉上下晃悠一下一溜鉆進去。
他側一下頭，小圓墨鏡順著高挺的鼻梁滑落一點，異常清楚地看完異空間消失的全過程。
“走得真是幹脆。”
他嘀咕一句，擡腿彈跳起來，道：“走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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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的時空夾隙，看似美麗卻潛藏著諸多危險。
時空雷暴與時空亂流隨時可能出現。
淺粉色的小毛團如蒙上一層淺淺的柔和月光，輕盈自在地扇動小翅膀飛翔，長長的惡魔尾巴拖在身後。
“蘭醬的世界、蘭醬的世界……”
她左右看看附近好幾個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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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莉沒有毛利蘭世界所在的具體坐標。
她要不通過書店的“缺口”進入毛利蘭所在的世界，只能自行開辟出一條時空通道。
可時空的神秘不是奧莉一只六歲的小惡魔可以輕易掌控。
她平日不喜歡直接使用時空魔力進行長距離的時空遷躍，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奧莉自己都不確定落點。
一不小心，她可能會跑到自己都不認識的地方。
因此，奧莉更習慣使用自己的發明。
“唔喵……好朋友的世界坐標是Z系的CH35，蘭醬的世界是……”
奧莉排除掉幾個坐標相距較遠的出口，餘下兩個出口：“Q系的QS73和T系的TY27……”
她左右看一下，感覺兩個世界的坐標都距離中原中也所在的世界很接近。
因為不想擠電車，選擇相信自己的發明。
導致奧莉陷入困難的選擇時刻。
“貓貓左、貓貓右，人類走中間，惡魔走——”
奧莉的尾巴隨意一甩，指向其中一個出口道：“右邊！”
她飛過去，認真地觀察一下世界出口，感覺外面的風景與米花町很相似。
“好！決定是你了！”T系的TY27世界。
奧莉一頭紮進出口。
明亮耀目的太陽光一下刺入奧莉的視野。
她瞇一下眼睛，漆黑的貓瞳仁縮成一線，身處半空正在不斷下落的墜落感，迫使奧莉的貓咪本能啟動一個半空翻身，四肢撐開如一張毛茸茸的小傘。
“哇！”奧莉扇動一下小翅膀，低頭看向下方的陌生町鎮，毫不意外道：“不是米花町。”
摸索出時空的坐標已是不易。
想要準確定位到米花町，還是要另外依靠一些別的發明。
她收攏一下小翅膀，放任身體下墜。
毛茸茸的小毛團子主動收起飛行的羽翼，高空的風一往上吹托著她飛得更高，再狠狠地落下。
“喵嗚喵嗚……”
強烈的下墜感，吹得奧莉想要動一下小貓嘴都變成破碎的喵喵叫聲。
“嗯？”下方的一個棕發少年若有所覺地擡頭看向天空，疑惑道：“那是什麽？塑料袋嗎？”
他停住腳步，瞇一下眼睛認真地看去。
好像不是塑料袋。
一般的塑料袋也不會有“尾巴”吧？
“快掉下來了……”沢田綱吉傻乎乎地擡頭看天，眼睜睜地看著“塑料袋”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甚至開始向他墜落。
“哇！”他大叫一聲，忙不疊地向前跑去。
可慌慌張張之下，他的左腿和右腿絆在一起，狠狠地摔倒在地。
沢田綱吉一爬起來，跑出去沒兩步再次摔倒。
他不敢擡頭再看半空墜落的不明物，死死抱住自己的腦袋，哀嚎道：“死定了！”
“你好。”
奧莉歪一下小貓頭，好奇地湊近抱頭緊緊閉著眼睛的沢田綱吉，禮貌問道：“你是在玩游戲嗎？”
“我玩什麽游戲！我是摔倒了！”沢田綱吉睜開一點眼睛，慌慌張張道：“你沒看見天上有東西要掉下來嗎？快點跑吧！”
奧莉擡頭看一下天空，疑惑道：“天上什麽沒有。”
“嗯？”沢田綱吉一楞，下意識擡頭看向天空。
明凈湛藍的天空，不僅沒有淺粉色的不明物體，更沒有什麽東西要掉下來。
他不明所以地站起身，道：“奇、奇怪……我剛剛明明看見了？”
有東西要掉下來。
“你看見的東西長什麽樣？”奧莉飛到與他的肩頭齊高的位置，陪他一起擡頭看天搜尋“莫名失蹤的下墜物”。
他比劃一下，道：“就是粉色的，還有長長的尾巴……”
沢田綱吉一打開手臂，扭頭對上奧莉的天藍色貓眼。
她歪一下小貓頭。
“哇！出現了！”他大叫一聲，後退一步跌坐在地，擡起的手指顫顫指向奧莉。
“喵？”她疑惑地回頭看向自己的身後，再挪動一下飛離沢田綱吉指的方向。
他的手指和奧莉一起移動。
“喵喵？”奧莉再移動到另一頭。
沢田綱吉的手指再和她一起挪動。
“你看見的是奧莉！”她一下恍然大悟，小翅膀一扇飛向沢田綱吉，濕漉漉的小鼻子嗅聞一下他的氣味，不解道：“你很害怕奧莉嗎？”
“當然害怕！你從天上掉下來耶！”
沢田綱吉想也不想地說。
奧莉輕晃一下尾巴，收攏小翅膀落到他的胸口，小貓肉墊踩一踩腳下的位置，尾巴乖巧地繞到身前道：“但是奧莉沒有砸到你吧？”
她扭一下小身子，展示後背的小翅膀道：“看！奧莉有翅膀！”
“我看見了！”沢田綱吉崩潰道：“你到底是什麽？”
奧莉歪一下小貓頭，上前一步踩住他的胸口，十分認真說道：“來取你性命的死神。”
“真、真的嗎？”沢田綱吉瞳孔地震。
他要死了嗎？
他才十幾歲，還沒有告訴喜歡的女孩子自己的心意……
“開玩笑的，”奧莉低頭舔一舔小貓爪，稚聲稚氣道：“緩和一下氣氛，現在你還害怕嗎？”
沢田綱吉一下懵住。
他惱羞成怒地起身，道：“這一點都不好笑！”
奧莉如一顆站不住腳的小貓球從他的胸口滾落到一旁。
她甩了甩貓貓頭，後背的羽翼一下展開飛起向著沢田綱吉追去，問道：“你真的覺得奧莉像死神嗎？”
他埋頭向前一頓狂走。
“奧莉是惡魔，”她飛到沢田綱吉的身側，稚聲軟語道：“貨真價值的惡魔。”
他還是不理一心向前走。
奧莉一轉小翅膀飛到他的面前，剎不住腳步的沢田綱吉一撞上來，直接把奧莉撞飛出去。ǖnì
“等……”他臉色一變，下意識伸手想要接住奧莉。
純白的小翅膀一展一揚自上往下的用力一扇。
無形的氣流托住奧莉的身體。
她沒有被撞飛出去。
反倒是下意識伸手撲過去的沢田綱吉再一次摔倒在地。
“喵？”奧莉歪一下小貓頭。
她沒有看見沢田綱吉伸手的一幕。
“惡魔”的小身板被撞飛出去，半空撲騰翻滾兩圈，等她調整好姿態，翻過來的時候。
沢田綱吉已經再一次摔倒在地。
“你還好嗎？”奧莉慢慢落地，低頭用濕漉漉的小鼻子輕輕碰他一下，軟軟道：“摔倒痛痛哦？要奧莉幫忙呼呼嗎？”
他埋著頭，自覺丟臉羞憤到不想擡頭。
“真拿你沒辦法，”奧莉輕甩一下尾巴，低頭給他舔一舔頭發，進行安撫道：“舔一舔就不可以哭鼻子哦？”
蓬松的頭發勾纏住奧莉舌頭上的倒刺。
她使勁向後昂頭，試圖“舔”完這一口。
“……只是摔一跤，誰會哭鼻子啊，”沢田綱吉坐起身，揉了揉摔紅的腦門，嘀咕道：“又不是小孩子。”
他一起身，“糾纏”住奧莉舌頭的頭發一下得到解放。
奧莉暗暗松一口氣。
她舔舔小鼻子，昂頭問道：“你知道米花町怎麽走嗎？”
“米花町？”沢田綱吉迷惑一下，搖頭道：“這裏是並盛町，我沒聽過什麽米花町。”
奧莉輕晃的尾巴停住一下，不安地繞到身前環住自己，小貓爪踩一踩地面。
她努力回憶一下“米花町”的世界還有什麽響亮，為眾人所知的存在。
“毛利偵探事務所？”奧莉試探性地問道。
沢田綱吉一臉迷惑地搖頭道：“沒有聽說過。”
完蛋。
奧莉可能跑錯了。
她一秒蔫巴下來，無精打采地垂下小貓頭。
“呃……可能只是我沒有聽過，”沢田綱吉連忙解釋道：“我一直住在並盛町，暑假寒假也不會出去玩，平時也不怎麽看報紙……所以，可能……只是我不知道，你要是問別人的話，他們大概是知道的？”
最後一句話，他有點不確定。
“你可以幫奧莉查一下嗎？”她擡起小貓爪壓在沢田綱吉的腕側，昂起可愛的小貓臉，真誠地問道：“奧莉要去找蘭醬，答應要幫她一個忙了。”
沢田綱吉眨巴一下眼睛，反應慢半拍地指向自己，訝異道：“我嗎？”
奧莉點點小貓頭。
他張了張嘴，很想拒絕。
可又不知道怎麽拒絕。
最終，沢田綱吉無奈地應下幫奧莉尋找“米花町”與“蘭醬”的事。
“我們先說好，要是找不到你也不可以生氣。”
沢田綱吉如此強調。
奧莉乖乖點頭。
見狀，他悄悄松一口氣，往上提一提書包。
奧莉歪頭看向他，不解道：“你為什麽覺得奧莉會生氣啊？”
她看著是很不好相處的惡魔嗎？
找不到米花町就要生氣？
“你不是惡魔嗎？”沢田綱吉以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道：“平時偽裝出一副無害的樣子，等真的生氣，立刻恢覆自己的真身。”
“喵？”奧莉一臉迷惘。
她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真身？
不是一出生就長這樣嗎？
“小兔子是不是誤會什麽了？”奧莉飛到沢田綱吉的肩頭，小貓肉墊踩踩腳下不算寬闊的位置，給自己調整一下道：“奧莉天生就長這樣的哦？沒有什麽第二形態，以後只會變得更高更大，不會有其他的改變。”
她語重心長，道：“不要相信故事書裏的惡魔！”
不是故事書裏看的……
沢田綱吉很想吐槽。
可他也只是想一想，其餘一切的話都憋在心裏。
“總之，我找不到米花町和你說的蘭醬，你也不可以生氣，更不可以遷怒到我和媽媽頭上。”他站在家門口，再次向奧莉強調。
“奧莉不是不講理的惡魔啦……”
惡魔小貓剛說一句。
沢田綱吉就把她抱下肩頭。
她舔舔小鼻子，擡頭疑惑道：“小兔子？”
“不要叫我小兔子，”沢田綱吉想也不想地反駁，道：“我是想告訴你，進門以後不要發出聲音，不要讓媽媽知道你會動。”
他不希望媽媽知道家裏來惡魔了。
奧莉輕抖一下小貓耳朵。
她擡頭看向輕手輕腳進門換鞋，大喊一聲“我回來了”立刻抱著她往樓上跑的沢田綱吉。
“綱君，歡迎回家！”沢田奈奈應一聲。
她握著湯勺探頭出來一看，玄關早已沒有沢田綱吉的身影，只餘下他跑上樓的腳步聲。
“嗯？”沢田奈奈眨巴一下眼睛，單手捧著臉頰，意外道：“這孩子今天是有什麽急事嗎？”
奧莉輕晃一下尾巴，小貓耳朵轉向一側留意下方的聲音，道：“你媽媽在找你。”
“我知道！”沢田綱吉匆匆說道：“但我要給你找個地方藏起來！”
絕對不能讓媽媽知道！
他東翻西找，尋摸合適藏奧莉的地方。
幾張白色的試卷從他一把拉開的抽屜飛出來，帶著鮮紅的分數搖搖晃晃地落下。
奧莉好奇地探出小貓頭，道：“你的中學數學小測，只有二十一分啊。”
“我已經畢業了！”
他羞惱地蹲下身一把抓起幾張試卷，胡亂地塞回抽屜。
奧莉轉一下小貓頭，飛到他的書桌落下，左右一看好奇問道：“你已經是高中生啦？那數學小測的分數有沒有好一點啊？”
沢田綱吉一下被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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