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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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答案當然是沒有。
但沢田綱吉不會自曝其短,所以他選擇無視奧莉的問題。
“我記得家裏有一本地圖，到底在哪呢？”他自言自語一句，低頭一頓翻找把房間的各個角落都找一遍,順便把一些不希望奧莉看見的東西塞進角落縫隙和抽屜裏。
紙團、試卷、搞笑漫畫和游戲機……
他一通亂找，不僅沒有找到地圖，反倒把房間弄得亂糟糟的。
奧莉輕晃一下尾巴,扁扁的尾巴葉搭在並攏的小貓爪上。
她禮貌地開口道：“需要幫忙嗎？”
“啊？”找得有點心煩意亂的沢田綱吉擡起頭，奇怪道：“你又不知道我放東西的習慣,要怎麽幫忙？”
奧莉輕抖一下小貓耳朵，驕傲地昂起貓貓頭，挺起毛發蓬蓬松松的小貓胸脯,自豪道：“惡魔的偉大之處,小小兔子是不會明白的啦！”
有一點不爽。
明明只是一只“小貓”！
“好啊，”沢田綱吉扔下手邊的東西,站起身道：“房間就交給你收拾了。”
他不以為意地想,雖然奧莉自稱是惡魔,但她的體型和一只貓差不多大,能怎麽收拾他的房間？
最後不還是要他自己去收拾找書……
“交給奧莉吧！”她自信地一甩尾巴，鉆入頸前松松軟軟的毛發，從空間取出一臺專門用於收拾做家務的【水母之燈】。
【水母之燈】的體積遠遠大於奧莉。
但它卻是從奧莉小小的身體中取出，沢田綱吉不以為意的表情一下轉為錯愕茫然。
他失聲喊道：“你是哆啦A夢嗎？”
“喵？”奧莉歪一下小貓頭,疑惑道：“哆啦A夢是什麽？”
“就是……”
沢田綱吉比劃一下。
他試圖解釋又覺得腦子有點混亂,難以組織完整的語句道：“就是像你這樣,隨時都可以從毛……啊不是,口袋裏掏出東西的機器貓。”
奧莉似懂非懂地點頭,好奇道：“哆啦A夢是最近新出的科技產物嗎？”
掌控空間折疊技術的機器貓？
“不不不，”沢田綱吉用力搖頭,道：“哆啦A夢是漫畫裏的角色……”
不是真實存在的人物和技術。
雖然他也曾經羨慕大雄有一個哆啦A夢陪在身邊，但沢田綱吉很清楚地知道漫畫是漫畫，現實是現實。
現實不可能真的出現什麽哆啦A夢，無條件地幫助“沒用的大雄”。
“喵？”奧莉輕晃一下尾巴，稚聲稚氣地說道：“有時間的話，奧莉會去看一看的。”
但現在是——
收拾房間的時間。
她壓低一點上身，瞄準【水母之燈】的頂部一個起跳，輕輕松松地彈射上去，貓貓爪一擡起，按下啟動鍵道：“狂暴模式——啟動！”
“呃……”
沢田綱吉一瞬間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通體銀白的機械水母一下擡起所有的觸手，飛速地在房間旋轉起來。
“嗚哇！”沢田綱吉一個抱頭蹲下，躲開【水母之燈】如流星錘一樣揮舞而來的觸手，悲憤喊道：“你這是什麽啊！”
這不是什麽幫忙收拾房間的機器人。
而是破壞房間的機器人吧？！
“小兔子不要怕！”奧莉從【水母之燈】的頂部探出一顆小貓頭，沖他喊道：“你乖乖站在原地不要亂動，奧莉的發明是可以自動識別生物和需要收拾的雜物，只要你不亂動，觸手是不會碰到你的。”
話說的簡單！
可誰看見【水母之燈】的狂暴模式敢乖乖呆在原地不動啊！
它的觸手揮一下都帶著要打飛一個腦袋的兇殘氣勢！
沢田綱吉暗自腹誹。
他抱頭蹲地，小碎步地挪動，試圖躲到距離【水母之燈】更遠的地方。
“小兔子……”
奧莉一出聲，他就覺得有點不妙。
心頭不好的預感突突直跳。
他戰戰兢兢地擡起頭，卻見【水母之燈】的觸手如索命的“惡鬼”迎面撲來。
“噫！！”他驚叫一聲，身體不穩地往後一晃跌坐在地。
稚氣的小女孩聲音晚一步傳入他的耳朵，“奧莉想告訴你，一直挪來挪去可能會被水母之燈判定為障礙物。”
銀白的機械觸手一下卷住沢田綱吉的腰，高高舉起驚慌到胡亂掙紮的少年。
“餵、等等……放我下來！”他嚇得不住蹬腿掙紮，眼神慌亂地看向水母傘蓋下不斷吸入垃圾的吸口，口不擇言道：“我不是什麽障礙物啊！這是我的房間！別把我和垃圾混為一談！”
他在說什麽？
奧莉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道：“小兔子，水母之燈只是覺得你在地下跑來跑去有點礙事，暫時把你舉起來。”
沢田綱吉的動作一下僵住。
大腦慢慢冷靜下來。
他低頭看向井然有序地擺放書籍和折疊衣服的觸手，揉成一團掉落床底的試卷都被找出，好好地展開放平。
它甚至知道用厚重一點的書去壓試卷上的折痕！
沢田綱吉大受震撼。
“你……它……這個……”
他指一下奧莉，再指一下【水母之燈】大腦亂糟糟的，張口想說什麽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叩叩——”
不輕不重的叩門聲自緊閉的房門外響起。
沢田綱吉一下扭頭看過去，心頭一緊。
糟了！
奧莉的發明整理房間的聲音太大了。
他沒聽見媽媽上樓的聲音。
“綱君，你在玩游戲嗎？”沢田奈奈屈指敲門，聲音略略提高一點道：“回家還是要寫一下作業，不能一回來就玩游戲。”
“知道了！”沢田綱吉慌得不行，大聲喊道：“媽媽，我在整理房間，你先別進來！”
千萬不要進來！
他瘋狂地向奧莉使眼色。
淺粉色的小毛團子歪一下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門外的沢田奈奈高興道：“哎呀，綱君長大啦！知道自己整理房間！”
“我早就知道了！”沢田綱吉有點羞惱地喊道：“媽媽，我已經十六歲了，你別再隨便進我的房間了！”
“好好……”
沢田奈奈點頭應聲，道：“媽媽先下去做飯了，今晚有綱君喜歡的漢堡肉！”
“知道了！”他高應一聲，懸起的心與【水母之燈】卷起的身體一樣掛在半空不上不下，生怕沢田奈奈心血來潮推門進來，看見巨大的機械水母直接嚇暈過去。
好在沢田奈奈並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她轉身下樓，腳步聲逐漸遠去。
沢田綱吉認真留意一下聲音，確定沢田奈奈真的下樓了。
他大大地松一口氣，頓時整個人都癱軟下來。
“嚇死我了……”
奧莉擡爪踩下【結束清理】的按鈕，奇怪道：“小兔子很害怕媽媽看見自己打掃房間嗎？”
“誰會害怕那個啊……”
他有氣無力地擡一下頭，道：“我是不想媽媽進來看見這個水母！”
說是打掃房間的工具，結果和流星錘一樣揮舞起來的東西，偏偏體積還很大，誰看見不嚇一跳！
奧莉不太明白地晃一下尾巴。
她拍拍【水母之燈】頂部的按鈕，卷住沢田綱吉的觸手降低高度小心地放下他。
“小兔子的房間整理好啦！”
奧莉開心地翹一下尾巴，收起【水母之燈】的畫面再一次震撼到沢田綱吉。
他甚至顧不上好好欣賞一下自己久違變得幹凈整潔的房間。
“剛剛的水母……”
他比手畫腳，語無倫次道：“你是怎麽收起來的？”
完全不能理解。
哆啦A夢還能說是平面的紙片。
發生什麽都有可能。
但奧莉是立體的啊！
他忍不住握住奧莉的兩只小貓爪，提著她人立起來，看看小貓肚皮下方的位置。ǚī
“什麽都沒有……”
他不敢相信地喃喃。
“小兔子希望看見什麽？”奧莉輕晃一下尾巴，抽出爪爪落地，舔一舔小貓肉墊，道：“這是你的房間，奧莉第一次到這裏，不可能給你的房間挖一個洞藏東西吧？”
沢田綱吉無言以對。
他糾結一下，開口問道：“所以，你是真的有異空間的……惡魔？”
最後的字句，他說得異常的違心與艱難。
總覺得奧莉不管怎麽看，她都不像一般人認知中的惡魔。
“是的呢，”奧莉擡起後腿踢了踢耳朵，歪頭看向他，道：“還是小兔子更喜歡死神的說法？”
沢田綱吉瘋狂搖頭。
“太好啦！”她小小地松一口氣，慶幸道：“小兔子不喜歡死神！不然奧莉還要想辦法扮演死神，滿足小兔子的願望。”
“沒有那種願望、沒有那種願望……”
他一臉十分想要吐槽的表情，連連擺手。
奧莉輕甩一下尾巴，轉頭看向幹幹凈凈仿如經過一場徹徹底底的大掃除，變得異常幹凈整潔的房間，道：“房間整理好了，小兔子家裏的地圖在哪？”
“我找一找……”
沢田綱吉一起身走動兩步，頓覺地面的榻榻米幹凈得過分，他擡起的腳一時間不敢輕易落地，只好高高地擡起，大大地邁出踮著腳尖小心地走路。
他不由感慨道：“這個機器也太厲害了，我的房間很久沒有這麽幹凈過了。”
“小兔子的媽媽不幫你整理房間嗎？”奧莉乖巧地蹲坐在地，轉頭看向小心翼翼挪動的少年。
他小心翼翼地擡起腿，再踮著腳尖輕輕地落下。
差點把腳給崴了。
“！！”沢田綱吉的身體一個大幅度地晃動，踏出一個弓步踩實榻榻米，好險穩住身體。
他暗暗松一口氣，不敢再想什麽小心行動，踏踏實實地走向書櫃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總有點不想被媽媽看見的東西，肯定要學著自己收拾房間。”
畢竟也是十六歲的高中生。
不能和不成熟的孩子一樣什麽都靠媽媽幫忙整理。
“小兔子不想被媽媽看見的東西……”
奧莉活動一下小翅膀，飛向整整齊齊列進書櫃抽屜裏的游戲手柄和光碟，好奇道：“是指這個嗎？”
他警覺地一下扭頭看過來，見只是普通的游戲手柄和光碟，頓時松一口氣道：“當然不是。”
家裏的游戲機是他用零花錢買的。
沢田奈奈都知道。
沒什麽要瞞著她。
“不想被看見的是一些更加隱私的東西，”他取下厚厚的一本地圖，坐在床上翻開，咕噥道：“個人隱私……你也有的吧？不想被別人看見的東西。”
日記……和喜歡的女孩子送給全班都有份的紀念品。
類似這樣的東西。
他不太想讓媽媽看見。
“個人隱私？”奧莉認真地想一想，小翅膀一扇飛到柔軟的床鋪降落，毛茸茸的小貓頭鉆進沢田綱吉的手臂之間，昂頭看上去道：“奧莉沒有什麽不能告訴好朋友的話。”
她擡一下小貓爪踩一踩沢田綱吉的大腿，尋找空隙的位置擠進他和地圖之間。
“你好歹擦一下爪子再上我的床吧？”他抱怨一聲，擡起手肘主動給奧莉讓出一個可以進來的空間。
貓貓欣然跳上他的大腿，安心地臥下去。
“你不會明白的，”沢田綱吉咕噥一聲，等奧莉乖巧地趴好，再翻到東京的地圖尋找米花町的位置，含混地低聲道：“要是讓媽媽知道我有喜歡的人，她肯定會很啰嗦。”
奧莉輕抖一下小貓耳朵，昂頭問道：“啰嗦什麽呢？”
“讓我鼓起勇氣去表白啊，”他想也不想地說道：“煮紅豆飯、寫情書、送禮物什麽的……”
“媽媽一點都不懂。”
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學校是多麽不起眼的家夥。
他喜歡的女孩子是學校的人氣偶像。
一個長相不行、成績不行、運動也不行的家夥去和她表白……
“京子醬一定會被嘲笑的。”
沢田綱吉小聲地喃喃。
“小兔子喜歡的女孩子叫京子醬嗎？”奧莉昂頭問道：“兔子媽媽的方法不好嗎？她不喜歡吃紅豆飯？”
“紅豆飯不是給京子醬吃的，那是給我吃的。”
沢田綱吉想也不想說道。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因為太過廢材幹什麽都不行，導致他喜歡一個女孩子，媽媽都要煮紅豆飯慶祝的人生……
光是聽一聽都覺得好可悲。
“小兔子喜歡紅豆飯？”奧莉昂頭看向他的天藍色貓眼沒有鄙夷與輕蔑，有的只是一片通透的好奇與純凈。
他莫名地松一口氣。
為奧莉什麽都不懂而感到慶幸。
“紅豆飯沒什麽好吃的，”他低聲咕噥一句，道：“我也不喜歡吃紅豆飯。”
奧莉輕甩一下尾巴，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不喜歡吃就不吃，人類可以吃的東西還有很多。”
他低低地應一聲，心頭莫名放松許多。
或許是因為一些平時不敢和外人道的話，有一個發洩的出口。
也或許是因為抱著奧莉的時候，心情會莫名變得放松。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認認真真地幫奧莉去找米花町。
“米花町在東京嗎？”沢田綱吉翻過幾頁，左右都看不見米花町的字樣，奇怪道：“還是說在別的地方？”
奧莉輕晃一下尾巴，不太確定道：“應該是吧？奧莉也不知道。”
她去米花町的次數不多。
不太確定米花町屬不屬於東京都內的町鎮。
“要是不能確定在什麽地方就難找了。”
沢田綱吉有點頭痛。
他左右翻一翻地圖，仔仔細細眼睛都瞪大一圈還是找不到【米花町】幾個字。
奧莉思考一下，昂頭問道：“小兔子的手機可以查嗎？”
“手機？”他楞怔一下，有點為難道：“手機比較貴，媽媽沒有答應給我買。”
而且他也不太用得上。
沢田綱吉沒什麽朋友，揣著手機也沒有可以打電話的人。
以前的他雖然羨慕過別人有手機，但也知道這東西價格不便宜，沒想著讓媽媽幫忙買。
“實在不行，等明天去學校，我們偷偷去學校的機房查吧。”
沢田綱吉合上地圖，有點擔憂道：“不知道能不能查到。”
奧莉輕晃的尾巴慢慢落下。
她低頭壓住自己的小貓爪，開始反思自己不想坐電車的偷懶行為，導致後續的一系列事情發生。
“那個……呃，我說的不知道能不能查到，不是說米花町不存在，”沢田綱吉低頭看向只露出一個圓潤的貓貓後腦勺，尾巴都落下的“惡魔”，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是說，學校的網絡可能只有內網，不能連通外面……”
學校內網可以查到的信息，只有學校有記錄的資料。
別的東西無法使用內網去查。
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的話有很多卻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失落”的奧莉。
沢田綱吉急得抓耳撓腮。
“小兔子，奧莉肚子餓了，”她擡起頭，稚聲稚氣地問道：“你家有沒有什麽食物？”
他楞住一下。
還以為奧莉是在為無法找到米花町難過。
原來只是肚子餓了。
“有！”他大大地松一口氣，道：“我下去給你找一點吃的。”
他剛準備起身卻見奧莉揣著四只小貓爪窩在他的大腿挪都不挪一下。
她還昂起頭看他一臉無辜又可愛的樣子。
沢田綱吉無奈地開口道：“奧莉，你不起來嗎？”
“小兔子不是不想奧莉直接踩你的床嗎？”她輕動一下尾巴葉，誠實地說道：“桌子冷，奧莉不想過去。”
就因為這個？
他還以為是什麽原因。
沢田綱吉松一口氣，捧起奧莉小心地挪到枕頭邊，道：“冷就在床上待一會吧，反正已經踩過了，我下去給你拿吃的，你乖一點別弄出太大的動靜。”
她乖乖地點頭，輕晃一下尾巴，目送沢田綱吉出門。
“今天可能不回去了，”奧莉取出一臺貓爪留言機，小貓肉墊按一下正中的圓圓按鈕，喊道：“好朋友、好朋友，奧莉今晚要在小兔子家吃肉肉，不回去吃晚飯啦！”
她挪開小貓爪，認真地看一看屏幕上的“送達”二字。
確認消息的確傳送回去給中原中也。
奧莉滿意地收起【貓爪留言機】尾巴一晃一晃看向緊閉的房門，等著沢田綱吉回來。
“香香肉肉～貓喜歡的香香肉肉～”
貓都聞到了！
香香的味道！
雖然不是給奧莉準備的食物，但香香的食物氣息，總是讓奧莉十分開心。
“奧莉……”
沢田綱吉小心地推開一條門縫擠進來。
他單手抱著一堆零食，另一只手端著一碗牛奶進屋，道：“給你找了一些牛奶和我平時吃的零食，你看看要吃什麽。”
惡魔要吃什麽東西。
沢田綱吉實在想不到。
但奧莉長得像貓，牛奶應該可以喝的吧？
他有點不確定。
大堆的零食和牛奶一同放在房間的矮桌。
奧莉飛過去，低頭嗅一嗅牛奶的味道，冰冰涼涼的氣息隔著裝牛奶的小碗都能感受到。
她舔一舔小鼻子，為難地後退一步道：“這個太冷了。”
“啊……這是剛從冰箱裏取出來的牛奶，”沢田綱吉後知後覺，他有點尷尬地挪開牛奶，拆開一包肉幹遞給奧莉，道：“這個你吃嗎？”
奧莉嗅一嗅肉幹的味道。
她張嘴一口咬下去，沢田綱吉順勢松開手。
奧莉歪頭努力咬咬，硬且韌的牛肉幹在小貓嘴裏左右咬過一圈，留下牙印子卻楞是咬不斷。
她不信邪地使勁嚼。
越嚼越費勁。
越嚼越懷疑貓生。
最終，奧莉無奈地吐出只能咬到一點味道的牛肉幹，委屈巴巴道：“這個肉肉咬不斷。”
“呃……”
沢田綱吉好尷尬。
他低咳一聲，找補道：“我再看看別的。”
他好似第一次拿食物出來招待朋友的小孩子，努力想要找出好吃“朋友”又會喜歡的零食。
可東翻西找一通，他還是不知道什麽食物適合奧莉。
要是奧莉不是“惡魔”、不是“貓”而是一個真正的人類，他的零食肯定都適合她吃。
但偏偏他們物種不同，牙口也有異。
“叩叩。”
虛掩的房門被輕輕敲擊兩下。
沢田奈奈探頭進來，道：“綱君，快要吃飯了，少吃一點零食……哎呀！這是小貓嗎？”
她輕眨一下眼睛。
沢田綱吉手忙腳亂地站起身，想要擋住奧莉道：“不是！這不是貓！”
“不是貓？”沢田奈奈疑惑地歪頭，看向矮桌上的淺粉色小毛團子和拆開的牛肉幹、冷冰冰冒著水珠的牛奶碗。
她笑一下道：“綱君是撿小貓回來了？你要是想養，媽媽也不會反對，但給小貓準備的食物，可不能用這些。”
沢田綱吉欲言又止。
他真的很想說奧莉不是單純的貓。
但沢田奈奈已經看見奧莉了。
她開開心心地進屋，抱起奧莉摸一摸微卷的淺粉色毛發，半點不覺奧莉和普通的小貓有什麽不同，道：“好可愛的小貓！綱君想好給她取什麽名字嗎？”
沢田綱吉張了張嘴，道：“她有名字的……叫奧莉。”
“喵。”奧莉乖乖地叫一聲，舔舔小鼻子。
她主動昂頭蹭一下沢田奈奈的手，十分喜歡她手上香香的味道。
食物的香香味道。
小兔子媽媽會做好吃的飯飯。
“好乖好乖，奧莉醬我們下去吃飯吧？”沢田奈奈摸一下奧莉的小貓頭，開開心心道：“奶奶給你做好吃的肉肉。”
“喵！”奧莉一下翹起尾巴，天藍色的貓貓眼裏瞳仁圓圓放大看著相當的可愛。
“媽媽……”
沢田綱吉無奈地喊道：“不要這麽快給自己認奶奶的身份啊……”
她摸摸奧莉，回頭看向沢田綱吉，笑道：“綱君不知道什麽時候有喜歡的女孩子，我怕綱君結婚要等到好久好久以後，但是有奧莉醬在，我就可以提前當上奶奶啦！”
當奶奶是什麽好事嗎？
沢田綱吉很想嘆氣。
但看看開心的沢田奈奈和不住翹尾巴輕晃的奧莉，千萬想要嘆出的氣，最後還是化作一個無奈的笑。
“小兔子媽媽是不是很擅長做好吃的飯飯？”趁著沢田奈奈重新進廚房，興致高昂地揮舞菜刀，哼著小曲給奧莉做貓飯。
她湊到沢田綱吉的手邊，伸長脖子昂頭嗅一嗅空氣裏的香味，止不住開心地晃動尾巴，道：“米花町也有做飯香香的香香飯。”
“香香飯？”沢田綱吉疑惑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香香飯”大概和“小兔子”一樣是奧莉給誰取的“花名”。
他盤腿坐在客廳向廚房的方向看去，抱住腳踝道：“媽媽是很擅長料理，我總覺得外面的一些飯店都沒有媽媽做的料理好吃。”
不過他們家也很少去外面吃飯。
他偶爾在外面買東西，買的也多是飲料，而不是什麽小吃。
“但小兔子還是有很多零食！”奧莉相當嚴肅說道：“硬硬的肉肉比小兔子媽媽做的飯還好吃嗎？”
他尷尬地一笑，轉開視線心虛不已道：“零食不一樣……”ūò
媽媽的料理是很好吃沒錯。
但零食是零食，多少還是有點不一樣。
“朝三暮四！”奧莉稚聲稚氣地擲下話。
沢田綱吉一臉驚恐，道：“你別亂說啊！”
他什麽時候有朝三暮四？
“小兔子不是喜歡媽媽做的飯飯也喜歡零食嗎？”奧莉予以嚴肅的譴責，道：“小兔子對肉肉朝三暮四！”
他大大地松一口氣，吐槽道：“朝三暮四不是這麽用的……”
差點嚇死他。
“喵？”奧莉歪一下小貓頭，疑惑道：“不是嗎？朝三暮四不是喜歡這個也喜歡那個的意思嗎？”
“是……但朝三暮四一般指的是人吧？”沢田綱吉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地扳著腳踝，弓腰低頭看向奧莉，道：“食物是不可以用朝三暮四形容的。”
奧莉似懂非懂。
她舔一舔小鼻子，昂頭問道：“小兔子有沒有什麽願望？”
“願望？當然有啊！”沢田綱吉想也不想地說：“我想再長高一點、變帥一點，成績好一點、體育好一點，變得……”受歡迎一點。
他的聲音慢慢消失，笑容也落下一點。
“我的願望很多吧？”他扳著腳踝晃了晃身體，挪開視線看向其他地方，自嘲道：“這麽多願望說出去都要被人說——這家夥真貪心啊！什麽都想要！”
奧莉安靜地看向他。
通透的天藍色貓眼好似要看透少年掩飾在局促笑容之下的小小願望與想要改變的本心。
她低頭邁步，跳到沢田綱吉懷裏繞一圈尋一個合適的位置臥下，稚聲道：“有很多很多願望不是一件好事嗎？”
“誒？”他輕楞一下。
奧莉昂頭看向他，認真道：“人類的願望得以實現會很開心，小兔子有很多很多的願望，不是會開心很多次嗎？”
“這是什麽歪理？”他抿起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點，扳住腳踝前後晃一晃身體。
奧莉認真地反駁道：“這不是歪理！這是奧莉很認真觀察過的真理！”
實現願望的人類就是會很開心！
好朋友長高會很開心。
夏實的病治好，三個億和她都會很開心。
壞人類得到織田作的簽名新書也會很開心。
大家都是這樣的！
“但別人的願望只有一個，我有很多的願望，”沢田綱吉笑一下，道：“我要是滿足了一個願望，肯定還想要更多的願望實現。”
他好像是個比較貪心的家夥。
有很多很多的願望。
但沢田綱吉的“一點”“一點”只是想要變成和大多數人差不多的水準，他的人生一直都在平均的水準線以下。
同學們嘲笑他是廢材綱。
老師也說沒見過他這麽蠢的家夥，想不到他是怎麽考出的分數。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考上並盛高中。
可能是運氣好也可能是當時奇奇怪怪，想要和喜歡的女孩子多當幾年同學，好不辜負他們集體幫落後生補課的情誼。
總之，沢田綱吉是考上並盛高中了。
但對於大學，他真的沒有什麽想法也不覺得自己能考得上什麽大學。
可能媽媽也不對此抱有希望。
“小兔子沒有什麽最想要實現的願望嗎？”奧莉輕晃尾巴，舉例道：“變成超人氣學生、年紀第一、體育超強……”
沢田綱吉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道：“可以的話，當然是想全都要。”
但現實的沢田綱吉什麽都沒有。
“唔喵……小兔子想全都要。”奧莉有點困擾地歪一下頭，開始思考有什麽適合沢田綱吉的發明。
他松開扳住腳踝的雙手，昂頭看向天花板，雙手撐在身後道：“我開玩笑的，願望這種東西不就是睡著以後躲在被子裏偷偷幻想的嗎？”
“什麽都可以幻想，反正只有自己知道。”
他低頭看向奧莉，彎一下眉眼。
不同之前一直停留在他眉眼間的怯懦，眉目展開彎下眉眼的沢田綱吉笑起來很溫柔。
人類不喜歡這樣的長相嗎？
奧莉有點疑惑。
她舔舔小鼻子，問道：“小兔子想一個最希望實現的願望吧。”
“最希望實現的願望啊……”
他雙手抱在腦後倒向身後的榻榻米，笑一下道：“和京子醬在一起算不算？”
“真的嗎？”奧莉一甩尾巴，跳上他的肚子踩一下走到他的胸口，低頭看向沢田綱吉，認真問道：“這就是小兔子的願望嗎？”
“呃……”
他莫名覺得這一刻的奧莉相當認真。
這似乎不是一個可以胡亂回答的問題。
“不是……我開玩笑的，”沢田綱吉擡手托一下奧莉，坐起身撓了撓頭發，道：“京子醬是學校裏的人氣偶像，她要是和我交往一定會被嘲笑的。”
別說是交往會被嘲笑。
就算是表白，別人都會因為笹川京子被一個劣質的追求者纏上而感到同情。
只是當同學還好。
他可以偶爾和京子醬說一兩句話。
別人還會覺得京子醬是好心。
但他們要是真的沾上一點別的關系，同情、鄙夷、譏諷的眼神與話語，肯定會蜂擁而至。
沢田綱吉不希望這樣。
“為什麽會被嘲笑？”奧莉歪頭問道：“因為小兔子的中學數學小測只有二十分嗎？”
“是二十一分！”沢田綱吉羞惱道：“而且都已經過去了！”
她點點小貓頭，道：“所以小兔子的數學小測成績變好了？”
他頓時啞然，無話反駁。
“……不只是成績的問題，”他扭過頭，支吾一下道：“我長得也不帥，成績也不好、體育也不好，沒有一點長處……不管哪一個女孩子和我在一起都會被嘲笑的。”
一個人要被喜歡。
肯定是要有什麽長處的吧？
他什麽都沒有，女孩子和他交往，只會被同情嘲笑眼光太差。
“喵？”奧莉昂起頭看看他，再扭頭看看沢田奈奈，疑惑道：“小兔子沒有長處嗎？”
沢田綱吉一下噎住，自暴自棄道：“對！我就是什麽長處都沒有的廢材綱！”
為什麽他一定要說自己的壞話？
好慘。
雖然自己沒有什麽優點，但自己承認並且說出口是多麽悲慘的事啊！
“奧莉覺得小兔子是很可愛的人類。”
柔嫩的小貓肉墊輕輕落在他的腕側。
沢田綱吉剛感動一下就聽見奧莉說：“看見奧莉掉下來會嚇得哇哇大叫，看見打掃的機器水母也會驚慌失措，走路還會腿腿打架！”
她歪一下小貓頭，以相當認真的語氣道：“很可愛！”
“這不是誇人的話吧……”
沢田綱吉相當無力。
“喵？”奧莉疑惑地看向瞬間無力向後一躺的沢田綱吉，他合攏一起抱住她的雙手放低落到胸口的位置，松開攤開到兩邊。
她翹起尾巴，歪頭看一看有氣無力的沢田綱吉道：“奧莉的話還沒有說完。”
“是嗎？”他無精打采地擡一擡眼皮，抽一抽嘴角道：“還有什麽不好聽的話，直接說吧。”
他挺得住。
雖然比起同學們的嘲笑，奧莉真誠的“誇獎”似乎更加傷人。
“謝謝小兔子幫奧莉找米花町和蘭醬，”她走到沢田綱吉的頸側，小心地團起爪子窩下去，貼著他的身體軟軟說道：“小兔子的零食很好吃就是有一點不好咬，下次幫奧莉剪一剪吧。”
“小塊一點的奧莉可以吞下去。”
他忍不住笑一下，道：“你還真是會使喚人。”
奧莉轉一下貓貓頭，細細的胡須蹭過他的脖頸留下癢癢的觸感。
她稚聲稚氣地問道：“不可以嗎？”
“可以，等一下就可以上去給你剪，”沢田綱吉無奈地笑一下，道：“牛肉幹被你咬成這樣，我也不能吃了。”
他不給奧莉剪一剪，難不成還扔了？
奧莉軟軟地應一聲，舔舔小鼻子道：“不可以現在去嗎？”
貓肚子餓了。
“不行——”
他拖長聲音，笑一下道：“要吃完媽媽做的飯才能吃零食。”
奧莉乖乖點頭，道：“也對，硬硬的肉肉可以等一下再吃，但小兔子媽媽的飯要第一時間吃。”
他側一下頭，看向廚房的方向。
從這個角度看去，其實看不見沢田奈奈的身影。
但他還是可以聽見輕快哼出的小曲和節奏感十足的剁肉聲。
“媽媽今天很開心，”他輕聲說道：“我一直不太招動物喜歡，以前也沒有帶朋友回家做客，奧莉其實是我們家第一個客人。”
媽媽大概以為他要養奧莉。
但奧莉不是什麽真的小動物。
她是惡魔，遲早也會離開。
她還有要去的地方，等明天查到米花町，她就要離開了。
到時候，媽媽可能會很失望。
也可能不會。
媽媽一直很樂觀。
爸爸不在，她獨自帶著他生活這麽多年都是一副樂觀開朗的模樣。
“小兔子的爸爸呢？”奧莉探一下貓貓頭，左右都不見第三個人類的身影。
沢田綱吉沈默一下道：“媽媽說他變成天上的星星，她說爸爸會在天上守護我們。”
他遲疑一下道：“應該是死了的意思吧。”
雖然不見媽媽有什麽傷心的時候，但……
一般不都是人死掉才會這麽說嗎？
“死掉的人類要去祭拜，”奧莉歪一下小貓頭，疑惑道：“小兔子的爸爸死掉，你沒有去祭拜過他嗎？”
沢田綱吉一楞。
他人傻了。
他認認真真想了好一會，沢田奈奈為什麽不去祭拜沢田家光？
可能是在他上學的時候去了。
可能是埋在很遠的地方，不方便帶他去。
也可能是……
沢田綱吉胡思亂想一通。
他一下跳起來，大聲喊道：“媽媽，我們是不是沒有去祭拜過爸爸？”
“嗯？”沢田奈奈一臉天然地回頭問道：“為什麽要去祭拜？”
他一下楞住了。
“就是……人死掉不都是要祭拜嗎？”沢田綱吉有點語無倫次，道：“掃一下墓，獻一束花什麽的……”
這些事，他們這麽多年好像一次都沒有做過。
可他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哪裏不對勁。
“但是你爸爸沒有死啊？”她開心地揮舞著菜刀，道：“親愛的上個月還寄了南極的明信片回家！上面有他和企鵝的合影！”
奧莉輕晃一下尾巴，昂頭向上看去。
沢田綱吉呆呆地站在原地。
徹底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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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當然是沒有。
但沢田綱吉不會自曝其短,所以他選擇無視奧莉的問題。
“我記得家裏有一本地圖，到底在哪呢？”他自言自語一句，低頭一頓翻找把房間的各個角落都找一遍,順便把一些不希望奧莉看見的東西塞進角落縫隙和抽屜裏。
紙團、試卷、搞笑漫畫和游戲機……
他一通亂找，不僅沒有找到地圖，反倒把房間弄得亂糟糟的。
奧莉輕晃一下尾巴,扁扁的尾巴葉搭在並攏的小貓爪上。
她禮貌地開口道：“需要幫忙嗎？”
“啊？”找得有點心煩意亂的沢田綱吉擡起頭，奇怪道：“你又不知道我放東西的習慣,要怎麽幫忙？”
奧莉輕抖一下小貓耳朵，驕傲地昂起貓貓頭，挺起毛發蓬蓬松松的小貓胸脯,自豪道：“惡魔的偉大之處,小小兔子是不會明白的啦！”
有一點不爽。
明明只是一只“小貓”！
“好啊，”沢田綱吉扔下手邊的東西,站起身道：“房間就交給你收拾了。”
他不以為意地想,雖然奧莉自稱是惡魔,但她的體型和一只貓差不多大,能怎麽收拾他的房間？
最後不還是要他自己去收拾找書……
“交給奧莉吧！”她自信地一甩尾巴，鉆入頸前松松軟軟的毛發，從空間取出一臺專門用於收拾做家務的【水母之燈】。
【水母之燈】的體積遠遠大於奧莉。
但它卻是從奧莉小小的身體中取出，沢田綱吉不以為意的表情一下轉為錯愕茫然。
他失聲喊道：“你是哆啦A夢嗎？”
“喵？”奧莉歪一下小貓頭,疑惑道：“哆啦A夢是什麽？”
“就是……”
沢田綱吉比劃一下。
他試圖解釋又覺得腦子有點混亂,難以組織完整的語句道：“就是像你這樣,隨時都可以從毛……啊不是,口袋裏掏出東西的機器貓。”
奧莉似懂非懂地點頭,好奇道：“哆啦A夢是最近新出的科技產物嗎？”
掌控空間折疊技術的機器貓？
“不不不，”沢田綱吉用力搖頭,道：“哆啦A夢是漫畫裏的角色……”
不是真實存在的人物和技術。
雖然他也曾經羨慕大雄有一個哆啦A夢陪在身邊，但沢田綱吉很清楚地知道漫畫是漫畫，現實是現實。
現實不可能真的出現什麽哆啦A夢，無條件地幫助“沒用的大雄”。
“喵？”奧莉輕晃一下尾巴，稚聲稚氣地說道：“有時間的話，奧莉會去看一看的。”
但現在是——
收拾房間的時間。
她壓低一點上身，瞄準【水母之燈】的頂部一個起跳，輕輕松松地彈射上去，貓貓爪一擡起，按下啟動鍵道：“狂暴模式——啟動！”
“呃……”
沢田綱吉一瞬間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通體銀白的機械水母一下擡起所有的觸手，飛速地在房間旋轉起來。
“嗚哇！”沢田綱吉一個抱頭蹲下，躲開【水母之燈】如流星錘一樣揮舞而來的觸手，悲憤喊道：“你這是什麽啊！”
這不是什麽幫忙收拾房間的機器人。
而是破壞房間的機器人吧？！
“小兔子不要怕！”奧莉從【水母之燈】的頂部探出一顆小貓頭，沖他喊道：“你乖乖站在原地不要亂動，奧莉的發明是可以自動識別生物和需要收拾的雜物，只要你不亂動，觸手是不會碰到你的。”
話說的簡單！
可誰看見【水母之燈】的狂暴模式敢乖乖呆在原地不動啊！
它的觸手揮一下都帶著要打飛一個腦袋的兇殘氣勢！
沢田綱吉暗自腹誹。
他抱頭蹲地，小碎步地挪動，試圖躲到距離【水母之燈】更遠的地方。
“小兔子……”
奧莉一出聲，他就覺得有點不妙。
心頭不好的預感突突直跳。
他戰戰兢兢地擡起頭，卻見【水母之燈】的觸手如索命的“惡鬼”迎面撲來。
“噫！！”他驚叫一聲，身體不穩地往後一晃跌坐在地。
稚氣的小女孩聲音晚一步傳入他的耳朵，“奧莉想告訴你，一直挪來挪去可能會被水母之燈判定為障礙物。”
銀白的機械觸手一下卷住沢田綱吉的腰，高高舉起驚慌到胡亂掙紮的少年。
“餵、等等……放我下來！”他嚇得不住蹬腿掙紮，眼神慌亂地看向水母傘蓋下不斷吸入垃圾的吸口，口不擇言道：“我不是什麽障礙物啊！這是我的房間！別把我和垃圾混為一談！”
他在說什麽？
奧莉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道：“小兔子，水母之燈只是覺得你在地下跑來跑去有點礙事，暫時把你舉起來。”
沢田綱吉的動作一下僵住。
大腦慢慢冷靜下來。
他低頭看向井然有序地擺放書籍和折疊衣服的觸手，揉成一團掉落床底的試卷都被找出，好好地展開放平。
它甚至知道用厚重一點的書去壓試卷上的折痕！
沢田綱吉大受震撼。
“你……它……這個……”
他指一下奧莉，再指一下【水母之燈】大腦亂糟糟的，張口想說什麽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叩叩——”
不輕不重的叩門聲自緊閉的房門外響起。
沢田綱吉一下扭頭看過去，心頭一緊。
糟了！
奧莉的發明整理房間的聲音太大了。
他沒聽見媽媽上樓的聲音。
“綱君，你在玩游戲嗎？”沢田奈奈屈指敲門，聲音略略提高一點道：“回家還是要寫一下作業，不能一回來就玩游戲。”
“知道了！”沢田綱吉慌得不行，大聲喊道：“媽媽，我在整理房間，你先別進來！”
千萬不要進來！
他瘋狂地向奧莉使眼色。
淺粉色的小毛團子歪一下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門外的沢田奈奈高興道：“哎呀，綱君長大啦！知道自己整理房間！”
“我早就知道了！”沢田綱吉有點羞惱地喊道：“媽媽，我已經十六歲了，你別再隨便進我的房間了！”
“好好……”
沢田奈奈點頭應聲，道：“媽媽先下去做飯了，今晚有綱君喜歡的漢堡肉！”
“知道了！”他高應一聲，懸起的心與【水母之燈】卷起的身體一樣掛在半空不上不下，生怕沢田奈奈心血來潮推門進來，看見巨大的機械水母直接嚇暈過去。
好在沢田奈奈並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她轉身下樓，腳步聲逐漸遠去。
沢田綱吉認真留意一下聲音，確定沢田奈奈真的下樓了。
他大大地松一口氣，頓時整個人都癱軟下來。
“嚇死我了……”
奧莉擡爪踩下【結束清理】的按鈕，奇怪道：“小兔子很害怕媽媽看見自己打掃房間嗎？”
“誰會害怕那個啊……”
他有氣無力地擡一下頭，道：“我是不想媽媽進來看見這個水母！”
說是打掃房間的工具，結果和流星錘一樣揮舞起來的東西，偏偏體積還很大，誰看見不嚇一跳！
奧莉不太明白地晃一下尾巴。
她拍拍【水母之燈】頂部的按鈕，卷住沢田綱吉的觸手降低高度小心地放下他。
“小兔子的房間整理好啦！”
奧莉開心地翹一下尾巴，收起【水母之燈】的畫面再一次震撼到沢田綱吉。
他甚至顧不上好好欣賞一下自己久違變得幹凈整潔的房間。
“剛剛的水母……”
他比手畫腳，語無倫次道：“你是怎麽收起來的？”
完全不能理解。
哆啦A夢還能說是平面的紙片。
發生什麽都有可能。
但奧莉是立體的啊！
他忍不住握住奧莉的兩只小貓爪，提著她人立起來，看看小貓肚皮下方的位置。ǚī
“什麽都沒有……”
他不敢相信地喃喃。
“小兔子希望看見什麽？”奧莉輕晃一下尾巴，抽出爪爪落地，舔一舔小貓肉墊，道：“這是你的房間，奧莉第一次到這裏，不可能給你的房間挖一個洞藏東西吧？”
沢田綱吉無言以對。
他糾結一下，開口問道：“所以，你是真的有異空間的……惡魔？”
最後的字句，他說得異常的違心與艱難。
總覺得奧莉不管怎麽看，她都不像一般人認知中的惡魔。
“是的呢，”奧莉擡起後腿踢了踢耳朵，歪頭看向他，道：“還是小兔子更喜歡死神的說法？”
沢田綱吉瘋狂搖頭。
“太好啦！”她小小地松一口氣，慶幸道：“小兔子不喜歡死神！不然奧莉還要想辦法扮演死神，滿足小兔子的願望。”
“沒有那種願望、沒有那種願望……”
他一臉十分想要吐槽的表情，連連擺手。
奧莉輕甩一下尾巴，轉頭看向幹幹凈凈仿如經過一場徹徹底底的大掃除，變得異常幹凈整潔的房間，道：“房間整理好了，小兔子家裏的地圖在哪？”
“我找一找……”
沢田綱吉一起身走動兩步，頓覺地面的榻榻米幹凈得過分，他擡起的腳一時間不敢輕易落地，只好高高地擡起，大大地邁出踮著腳尖小心地走路。
他不由感慨道：“這個機器也太厲害了，我的房間很久沒有這麽幹凈過了。”
“小兔子的媽媽不幫你整理房間嗎？”奧莉乖巧地蹲坐在地，轉頭看向小心翼翼挪動的少年。
他小心翼翼地擡起腿，再踮著腳尖輕輕地落下。
差點把腳給崴了。
“！！”沢田綱吉的身體一個大幅度地晃動，踏出一個弓步踩實榻榻米，好險穩住身體。
他暗暗松一口氣，不敢再想什麽小心行動，踏踏實實地走向書櫃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總有點不想被媽媽看見的東西，肯定要學著自己收拾房間。”
畢竟也是十六歲的高中生。
不能和不成熟的孩子一樣什麽都靠媽媽幫忙整理。
“小兔子不想被媽媽看見的東西……”
奧莉活動一下小翅膀，飛向整整齊齊列進書櫃抽屜裏的游戲手柄和光碟，好奇道：“是指這個嗎？”
他警覺地一下扭頭看過來，見只是普通的游戲手柄和光碟，頓時松一口氣道：“當然不是。”
家裏的游戲機是他用零花錢買的。
沢田奈奈都知道。
沒什麽要瞞著她。
“不想被看見的是一些更加隱私的東西，”他取下厚厚的一本地圖，坐在床上翻開，咕噥道：“個人隱私……你也有的吧？不想被別人看見的東西。”
日記……和喜歡的女孩子送給全班都有份的紀念品。
類似這樣的東西。
他不太想讓媽媽看見。
“個人隱私？”奧莉認真地想一想，小翅膀一扇飛到柔軟的床鋪降落，毛茸茸的小貓頭鉆進沢田綱吉的手臂之間，昂頭看上去道：“奧莉沒有什麽不能告訴好朋友的話。”
她擡一下小貓爪踩一踩沢田綱吉的大腿，尋找空隙的位置擠進他和地圖之間。
“你好歹擦一下爪子再上我的床吧？”他抱怨一聲，擡起手肘主動給奧莉讓出一個可以進來的空間。
貓貓欣然跳上他的大腿，安心地臥下去。
“你不會明白的，”沢田綱吉咕噥一聲，等奧莉乖巧地趴好，再翻到東京的地圖尋找米花町的位置，含混地低聲道：“要是讓媽媽知道我有喜歡的人，她肯定會很啰嗦。”
奧莉輕抖一下小貓耳朵，昂頭問道：“啰嗦什麽呢？”
“讓我鼓起勇氣去表白啊，”他想也不想地說道：“煮紅豆飯、寫情書、送禮物什麽的……”
“媽媽一點都不懂。”
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學校是多麽不起眼的家夥。
他喜歡的女孩子是學校的人氣偶像。
一個長相不行、成績不行、運動也不行的家夥去和她表白……
“京子醬一定會被嘲笑的。”
沢田綱吉小聲地喃喃。
“小兔子喜歡的女孩子叫京子醬嗎？”奧莉昂頭問道：“兔子媽媽的方法不好嗎？她不喜歡吃紅豆飯？”
“紅豆飯不是給京子醬吃的，那是給我吃的。”
沢田綱吉想也不想說道。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因為太過廢材幹什麽都不行，導致他喜歡一個女孩子，媽媽都要煮紅豆飯慶祝的人生……
光是聽一聽都覺得好可悲。
“小兔子喜歡紅豆飯？”奧莉昂頭看向他的天藍色貓眼沒有鄙夷與輕蔑，有的只是一片通透的好奇與純凈。
他莫名地松一口氣。
為奧莉什麽都不懂而感到慶幸。
“紅豆飯沒什麽好吃的，”他低聲咕噥一句，道：“我也不喜歡吃紅豆飯。”
奧莉輕甩一下尾巴，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不喜歡吃就不吃，人類可以吃的東西還有很多。”
他低低地應一聲，心頭莫名放松許多。
或許是因為一些平時不敢和外人道的話，有一個發洩的出口。
也或許是因為抱著奧莉的時候，心情會莫名變得放松。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認認真真地幫奧莉去找米花町。
“米花町在東京嗎？”沢田綱吉翻過幾頁，左右都看不見米花町的字樣，奇怪道：“還是說在別的地方？”
奧莉輕晃一下尾巴，不太確定道：“應該是吧？奧莉也不知道。”
她去米花町的次數不多。
不太確定米花町屬不屬於東京都內的町鎮。
“要是不能確定在什麽地方就難找了。”
沢田綱吉有點頭痛。
他左右翻一翻地圖，仔仔細細眼睛都瞪大一圈還是找不到【米花町】幾個字。
奧莉思考一下，昂頭問道：“小兔子的手機可以查嗎？”
“手機？”他楞怔一下，有點為難道：“手機比較貴，媽媽沒有答應給我買。”
而且他也不太用得上。
沢田綱吉沒什麽朋友，揣著手機也沒有可以打電話的人。
以前的他雖然羨慕過別人有手機，但也知道這東西價格不便宜，沒想著讓媽媽幫忙買。
“實在不行，等明天去學校，我們偷偷去學校的機房查吧。”
沢田綱吉合上地圖，有點擔憂道：“不知道能不能查到。”
奧莉輕晃的尾巴慢慢落下。
她低頭壓住自己的小貓爪，開始反思自己不想坐電車的偷懶行為，導致後續的一系列事情發生。
“那個……呃，我說的不知道能不能查到，不是說米花町不存在，”沢田綱吉低頭看向只露出一個圓潤的貓貓後腦勺，尾巴都落下的“惡魔”，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是說，學校的網絡可能只有內網，不能連通外面……”
學校內網可以查到的信息，只有學校有記錄的資料。
別的東西無法使用內網去查。
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的話有很多卻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失落”的奧莉。
沢田綱吉急得抓耳撓腮。
“小兔子，奧莉肚子餓了，”她擡起頭，稚聲稚氣地問道：“你家有沒有什麽食物？”
他楞住一下。
還以為奧莉是在為無法找到米花町難過。
原來只是肚子餓了。
“有！”他大大地松一口氣，道：“我下去給你找一點吃的。”
他剛準備起身卻見奧莉揣著四只小貓爪窩在他的大腿挪都不挪一下。
她還昂起頭看他一臉無辜又可愛的樣子。
沢田綱吉無奈地開口道：“奧莉，你不起來嗎？”
“小兔子不是不想奧莉直接踩你的床嗎？”她輕動一下尾巴葉，誠實地說道：“桌子冷，奧莉不想過去。”
就因為這個？
他還以為是什麽原因。
沢田綱吉松一口氣，捧起奧莉小心地挪到枕頭邊，道：“冷就在床上待一會吧，反正已經踩過了，我下去給你拿吃的，你乖一點別弄出太大的動靜。”
她乖乖地點頭，輕晃一下尾巴，目送沢田綱吉出門。
“今天可能不回去了，”奧莉取出一臺貓爪留言機，小貓肉墊按一下正中的圓圓按鈕，喊道：“好朋友、好朋友，奧莉今晚要在小兔子家吃肉肉，不回去吃晚飯啦！”
她挪開小貓爪，認真地看一看屏幕上的“送達”二字。
確認消息的確傳送回去給中原中也。
奧莉滿意地收起【貓爪留言機】尾巴一晃一晃看向緊閉的房門，等著沢田綱吉回來。
“香香肉肉～貓喜歡的香香肉肉～”
貓都聞到了！
香香的味道！
雖然不是給奧莉準備的食物，但香香的食物氣息，總是讓奧莉十分開心。
“奧莉……”
沢田綱吉小心地推開一條門縫擠進來。
他單手抱著一堆零食，另一只手端著一碗牛奶進屋，道：“給你找了一些牛奶和我平時吃的零食，你看看要吃什麽。”
惡魔要吃什麽東西。
沢田綱吉實在想不到。
但奧莉長得像貓，牛奶應該可以喝的吧？
他有點不確定。
大堆的零食和牛奶一同放在房間的矮桌。
奧莉飛過去，低頭嗅一嗅牛奶的味道，冰冰涼涼的氣息隔著裝牛奶的小碗都能感受到。
她舔一舔小鼻子，為難地後退一步道：“這個太冷了。”
“啊……這是剛從冰箱裏取出來的牛奶，”沢田綱吉後知後覺，他有點尷尬地挪開牛奶，拆開一包肉幹遞給奧莉，道：“這個你吃嗎？”
奧莉嗅一嗅肉幹的味道。
她張嘴一口咬下去，沢田綱吉順勢松開手。
奧莉歪頭努力咬咬，硬且韌的牛肉幹在小貓嘴裏左右咬過一圈，留下牙印子卻楞是咬不斷。
她不信邪地使勁嚼。
越嚼越費勁。
越嚼越懷疑貓生。
最終，奧莉無奈地吐出只能咬到一點味道的牛肉幹，委屈巴巴道：“這個肉肉咬不斷。”
“呃……”
沢田綱吉好尷尬。
他低咳一聲，找補道：“我再看看別的。”
他好似第一次拿食物出來招待朋友的小孩子，努力想要找出好吃“朋友”又會喜歡的零食。
可東翻西找一通，他還是不知道什麽食物適合奧莉。
要是奧莉不是“惡魔”、不是“貓”而是一個真正的人類，他的零食肯定都適合她吃。
但偏偏他們物種不同，牙口也有異。
“叩叩。”
虛掩的房門被輕輕敲擊兩下。
沢田奈奈探頭進來，道：“綱君，快要吃飯了，少吃一點零食……哎呀！這是小貓嗎？”
她輕眨一下眼睛。
沢田綱吉手忙腳亂地站起身，想要擋住奧莉道：“不是！這不是貓！”
“不是貓？”沢田奈奈疑惑地歪頭，看向矮桌上的淺粉色小毛團子和拆開的牛肉幹、冷冰冰冒著水珠的牛奶碗。
她笑一下道：“綱君是撿小貓回來了？你要是想養，媽媽也不會反對，但給小貓準備的食物，可不能用這些。”
沢田綱吉欲言又止。
他真的很想說奧莉不是單純的貓。
但沢田奈奈已經看見奧莉了。
她開開心心地進屋，抱起奧莉摸一摸微卷的淺粉色毛發，半點不覺奧莉和普通的小貓有什麽不同，道：“好可愛的小貓！綱君想好給她取什麽名字嗎？”
沢田綱吉張了張嘴，道：“她有名字的……叫奧莉。”
“喵。”奧莉乖乖地叫一聲，舔舔小鼻子。
她主動昂頭蹭一下沢田奈奈的手，十分喜歡她手上香香的味道。
食物的香香味道。
小兔子媽媽會做好吃的飯飯。
“好乖好乖，奧莉醬我們下去吃飯吧？”沢田奈奈摸一下奧莉的小貓頭，開開心心道：“奶奶給你做好吃的肉肉。”
“喵！”奧莉一下翹起尾巴，天藍色的貓貓眼裏瞳仁圓圓放大看著相當的可愛。
“媽媽……”
沢田綱吉無奈地喊道：“不要這麽快給自己認奶奶的身份啊……”
她摸摸奧莉，回頭看向沢田綱吉，笑道：“綱君不知道什麽時候有喜歡的女孩子，我怕綱君結婚要等到好久好久以後，但是有奧莉醬在，我就可以提前當上奶奶啦！”
當奶奶是什麽好事嗎？
沢田綱吉很想嘆氣。
但看看開心的沢田奈奈和不住翹尾巴輕晃的奧莉，千萬想要嘆出的氣，最後還是化作一個無奈的笑。
“小兔子媽媽是不是很擅長做好吃的飯飯？”趁著沢田奈奈重新進廚房，興致高昂地揮舞菜刀，哼著小曲給奧莉做貓飯。
她湊到沢田綱吉的手邊，伸長脖子昂頭嗅一嗅空氣裏的香味，止不住開心地晃動尾巴，道：“米花町也有做飯香香的香香飯。”
“香香飯？”沢田綱吉疑惑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香香飯”大概和“小兔子”一樣是奧莉給誰取的“花名”。
他盤腿坐在客廳向廚房的方向看去，抱住腳踝道：“媽媽是很擅長料理，我總覺得外面的一些飯店都沒有媽媽做的料理好吃。”
不過他們家也很少去外面吃飯。
他偶爾在外面買東西，買的也多是飲料，而不是什麽小吃。
“但小兔子還是有很多零食！”奧莉相當嚴肅說道：“硬硬的肉肉比小兔子媽媽做的飯還好吃嗎？”
他尷尬地一笑，轉開視線心虛不已道：“零食不一樣……”ūò
媽媽的料理是很好吃沒錯。
但零食是零食，多少還是有點不一樣。
“朝三暮四！”奧莉稚聲稚氣地擲下話。
沢田綱吉一臉驚恐，道：“你別亂說啊！”
他什麽時候有朝三暮四？
“小兔子不是喜歡媽媽做的飯飯也喜歡零食嗎？”奧莉予以嚴肅的譴責，道：“小兔子對肉肉朝三暮四！”
他大大地松一口氣，吐槽道：“朝三暮四不是這麽用的……”
差點嚇死他。
“喵？”奧莉歪一下小貓頭，疑惑道：“不是嗎？朝三暮四不是喜歡這個也喜歡那個的意思嗎？”
“是……但朝三暮四一般指的是人吧？”沢田綱吉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地扳著腳踝，弓腰低頭看向奧莉，道：“食物是不可以用朝三暮四形容的。”
奧莉似懂非懂。
她舔一舔小鼻子，昂頭問道：“小兔子有沒有什麽願望？”
“願望？當然有啊！”沢田綱吉想也不想地說：“我想再長高一點、變帥一點，成績好一點、體育好一點，變得……”受歡迎一點。
他的聲音慢慢消失，笑容也落下一點。
“我的願望很多吧？”他扳著腳踝晃了晃身體，挪開視線看向其他地方，自嘲道：“這麽多願望說出去都要被人說——這家夥真貪心啊！什麽都想要！”
奧莉安靜地看向他。
通透的天藍色貓眼好似要看透少年掩飾在局促笑容之下的小小願望與想要改變的本心。
她低頭邁步，跳到沢田綱吉懷裏繞一圈尋一個合適的位置臥下，稚聲道：“有很多很多願望不是一件好事嗎？”
“誒？”他輕楞一下。
奧莉昂頭看向他，認真道：“人類的願望得以實現會很開心，小兔子有很多很多的願望，不是會開心很多次嗎？”
“這是什麽歪理？”他抿起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點，扳住腳踝前後晃一晃身體。
奧莉認真地反駁道：“這不是歪理！這是奧莉很認真觀察過的真理！”
實現願望的人類就是會很開心！
好朋友長高會很開心。
夏實的病治好，三個億和她都會很開心。
壞人類得到織田作的簽名新書也會很開心。
大家都是這樣的！
“但別人的願望只有一個，我有很多的願望，”沢田綱吉笑一下，道：“我要是滿足了一個願望，肯定還想要更多的願望實現。”
他好像是個比較貪心的家夥。
有很多很多的願望。
但沢田綱吉的“一點”“一點”只是想要變成和大多數人差不多的水準，他的人生一直都在平均的水準線以下。
同學們嘲笑他是廢材綱。
老師也說沒見過他這麽蠢的家夥，想不到他是怎麽考出的分數。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考上並盛高中。
可能是運氣好也可能是當時奇奇怪怪，想要和喜歡的女孩子多當幾年同學，好不辜負他們集體幫落後生補課的情誼。
總之，沢田綱吉是考上並盛高中了。
但對於大學，他真的沒有什麽想法也不覺得自己能考得上什麽大學。
可能媽媽也不對此抱有希望。
“小兔子沒有什麽最想要實現的願望嗎？”奧莉輕晃尾巴，舉例道：“變成超人氣學生、年紀第一、體育超強……”
沢田綱吉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道：“可以的話，當然是想全都要。”
但現實的沢田綱吉什麽都沒有。
“唔喵……小兔子想全都要。”奧莉有點困擾地歪一下頭，開始思考有什麽適合沢田綱吉的發明。
他松開扳住腳踝的雙手，昂頭看向天花板，雙手撐在身後道：“我開玩笑的，願望這種東西不就是睡著以後躲在被子裏偷偷幻想的嗎？”
“什麽都可以幻想，反正只有自己知道。”
他低頭看向奧莉，彎一下眉眼。
不同之前一直停留在他眉眼間的怯懦，眉目展開彎下眉眼的沢田綱吉笑起來很溫柔。
人類不喜歡這樣的長相嗎？
奧莉有點疑惑。
她舔舔小鼻子，問道：“小兔子想一個最希望實現的願望吧。”
“最希望實現的願望啊……”
他雙手抱在腦後倒向身後的榻榻米，笑一下道：“和京子醬在一起算不算？”
“真的嗎？”奧莉一甩尾巴，跳上他的肚子踩一下走到他的胸口，低頭看向沢田綱吉，認真問道：“這就是小兔子的願望嗎？”
“呃……”
他莫名覺得這一刻的奧莉相當認真。
這似乎不是一個可以胡亂回答的問題。
“不是……我開玩笑的，”沢田綱吉擡手托一下奧莉，坐起身撓了撓頭發，道：“京子醬是學校裏的人氣偶像，她要是和我交往一定會被嘲笑的。”
別說是交往會被嘲笑。
就算是表白，別人都會因為笹川京子被一個劣質的追求者纏上而感到同情。
只是當同學還好。
他可以偶爾和京子醬說一兩句話。
別人還會覺得京子醬是好心。
但他們要是真的沾上一點別的關系，同情、鄙夷、譏諷的眼神與話語，肯定會蜂擁而至。
沢田綱吉不希望這樣。
“為什麽會被嘲笑？”奧莉歪頭問道：“因為小兔子的中學數學小測只有二十分嗎？”
“是二十一分！”沢田綱吉羞惱道：“而且都已經過去了！”
她點點小貓頭，道：“所以小兔子的數學小測成績變好了？”
他頓時啞然，無話反駁。
“……不只是成績的問題，”他扭過頭，支吾一下道：“我長得也不帥，成績也不好、體育也不好，沒有一點長處……不管哪一個女孩子和我在一起都會被嘲笑的。”
一個人要被喜歡。
肯定是要有什麽長處的吧？
他什麽都沒有，女孩子和他交往，只會被同情嘲笑眼光太差。
“喵？”奧莉昂起頭看看他，再扭頭看看沢田奈奈，疑惑道：“小兔子沒有長處嗎？”
沢田綱吉一下噎住，自暴自棄道：“對！我就是什麽長處都沒有的廢材綱！”
為什麽他一定要說自己的壞話？
好慘。
雖然自己沒有什麽優點，但自己承認並且說出口是多麽悲慘的事啊！
“奧莉覺得小兔子是很可愛的人類。”
柔嫩的小貓肉墊輕輕落在他的腕側。
沢田綱吉剛感動一下就聽見奧莉說：“看見奧莉掉下來會嚇得哇哇大叫，看見打掃的機器水母也會驚慌失措，走路還會腿腿打架！”
她歪一下小貓頭，以相當認真的語氣道：“很可愛！”
“這不是誇人的話吧……”
沢田綱吉相當無力。
“喵？”奧莉疑惑地看向瞬間無力向後一躺的沢田綱吉，他合攏一起抱住她的雙手放低落到胸口的位置，松開攤開到兩邊。
她翹起尾巴，歪頭看一看有氣無力的沢田綱吉道：“奧莉的話還沒有說完。”
“是嗎？”他無精打采地擡一擡眼皮，抽一抽嘴角道：“還有什麽不好聽的話，直接說吧。”
他挺得住。
雖然比起同學們的嘲笑，奧莉真誠的“誇獎”似乎更加傷人。
“謝謝小兔子幫奧莉找米花町和蘭醬，”她走到沢田綱吉的頸側，小心地團起爪子窩下去，貼著他的身體軟軟說道：“小兔子的零食很好吃就是有一點不好咬，下次幫奧莉剪一剪吧。”
“小塊一點的奧莉可以吞下去。”
他忍不住笑一下，道：“你還真是會使喚人。”
奧莉轉一下貓貓頭，細細的胡須蹭過他的脖頸留下癢癢的觸感。
她稚聲稚氣地問道：“不可以嗎？”
“可以，等一下就可以上去給你剪，”沢田綱吉無奈地笑一下，道：“牛肉幹被你咬成這樣，我也不能吃了。”
他不給奧莉剪一剪，難不成還扔了？
奧莉軟軟地應一聲，舔舔小鼻子道：“不可以現在去嗎？”
貓肚子餓了。
“不行——”
他拖長聲音，笑一下道：“要吃完媽媽做的飯才能吃零食。”
奧莉乖乖點頭，道：“也對，硬硬的肉肉可以等一下再吃，但小兔子媽媽的飯要第一時間吃。”
他側一下頭，看向廚房的方向。
從這個角度看去，其實看不見沢田奈奈的身影。
但他還是可以聽見輕快哼出的小曲和節奏感十足的剁肉聲。
“媽媽今天很開心，”他輕聲說道：“我一直不太招動物喜歡，以前也沒有帶朋友回家做客，奧莉其實是我們家第一個客人。”
媽媽大概以為他要養奧莉。
但奧莉不是什麽真的小動物。
她是惡魔，遲早也會離開。
她還有要去的地方，等明天查到米花町，她就要離開了。
到時候，媽媽可能會很失望。
也可能不會。
媽媽一直很樂觀。
爸爸不在，她獨自帶著他生活這麽多年都是一副樂觀開朗的模樣。
“小兔子的爸爸呢？”奧莉探一下貓貓頭，左右都不見第三個人類的身影。
沢田綱吉沈默一下道：“媽媽說他變成天上的星星，她說爸爸會在天上守護我們。”
他遲疑一下道：“應該是死了的意思吧。”
雖然不見媽媽有什麽傷心的時候，但……
一般不都是人死掉才會這麽說嗎？
“死掉的人類要去祭拜，”奧莉歪一下小貓頭，疑惑道：“小兔子的爸爸死掉，你沒有去祭拜過他嗎？”
沢田綱吉一楞。
他人傻了。
他認認真真想了好一會，沢田奈奈為什麽不去祭拜沢田家光？
可能是在他上學的時候去了。
可能是埋在很遠的地方，不方便帶他去。
也可能是……
沢田綱吉胡思亂想一通。
他一下跳起來，大聲喊道：“媽媽，我們是不是沒有去祭拜過爸爸？”
“嗯？”沢田奈奈一臉天然地回頭問道：“為什麽要去祭拜？”
他一下楞住了。
“就是……人死掉不都是要祭拜嗎？”沢田綱吉有點語無倫次，道：“掃一下墓，獻一束花什麽的……”
這些事，他們這麽多年好像一次都沒有做過。
可他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哪裏不對勁。
“但是你爸爸沒有死啊？”她開心地揮舞著菜刀，道：“親愛的上個月還寄了南極的明信片回家！上面有他和企鵝的合影！”
奧莉輕晃一下尾巴，昂頭向上看去。
沢田綱吉呆呆地站在原地。
徹底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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