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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做一場持續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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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做一場持續的噩夢

舒律婭躺回熟悉的病床,看到熟悉的醫生寫著“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表情。

關鍵是大少爺不透題,要知道通關的正確答案,她哪至於被做得差點又半身癱瘓。養好身體的女仆擋住雙眼,從此打消了吃避孕藥的想法。

大不了懷上了偷偷去墮胎。

念頭一出,她隨即領悟到,不論她是否懷孕、會不會造成生育損傷,或是其他方面的痛苦,大少爺都無所謂。

她活著,他有一個免費的奴隸。她死了,他大可更換新的奴仆。

大奴隸生出一個小奴隸,於他而言,多了一個可供驅策的工具。奴隸主自然歡心。

不要在揍敵客家族成員上找人心,曾經有人告誡過她來著。

誰說的

忘記了。

所有重要的、不重要的經歷,連同她日益退化的神經一同埋葬。總有一日,她會忘了自己的存在。

那到時的她會是誰?現今的她,是真實的她嗎?

她……真的叫舒律婭?

蟄居的念想石破天驚,撣落了覆蓋其上的塵土。

舒律婭的鼻子、口腔、耳朵、眼睛、湧出大量血液,黃昏晝夜在瞬間完成交接。待女仆恢覆意識時,她躺在病床上,負責照料她的醫生翻了個白眼。

“你的想法很危險。”

因搶救人短暫失態的醫生,重新端正好儀容。

他害怕的不是某個人的死亡,而是死在他的問診室後頭牽連出的禍患。

對生命的憐憫,患者的重視,於枯枯戮山的醫生來說,比唾手可得的金錢稀罕。

他目不斜視地謄寫醫藥單,“你信不信還沒踏進黑診所,就會被揍敵客家族的管家逮到。以大少爺的性子,你得裝著他的□□一直到生產當天為止了。”

手腕輸著藥液的女仆,光想到那個畫面就膽寒不已。

青天白日的,就不要和她講恐怖故事了吧。

舒律婭知悉自己的觀念與旁人大相徑庭,心裏的苦悶沒有一人能道明。沒有人能理解她,她也理解不了其他的人。明明生活在人群之中,卻自成一座孤獨的島嶼。

難道真的要她孵育——不對,是孕育。人們常用孵育形容形容動物之間的繁衍,而孕育形容人類母親懷胎生育,她已經不怎麽把自己當人看了。

當侍奉的主子只知一再地使用她的功能性,周圍同事們狂熱地追捧與崇拜揍敵客家族的成員,那麽自詡萬靈之長的人和被圈養屠殺的動物又有什麽分別?

孕育一個新的生命,把無辜的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來,讓他承受那些她自己都承受不住的磨難與教訓,體會那些她每經歷一次就恨不得了結此生的苦楚?

“你好自私!”醫生駁斥她意圖斷送未出生的胎兒性命的舉措。

舒律婭揉著平坦的肚子,“在我看來,自私的是只知道誕下孩童,卻無力帶給他們幸福的大人。”

見慣用的言語批駁失效,醫生轉起筆,語重心長地勸導。

“大少爺有權、有錢,還有超高的念能力,你到底是哪裏不滿意?大少爺能把你當做舒緩欲求所需的器皿,是你的榮幸。吃穿不愁,我要是個女的,我也提臀上崗。”

伊爾迷少爺有權、有錢,還有超高的念能力,關她什麽事呢?

他的優秀之處比比皆是,並不代表她就樂意去做陪襯鮮花的綠草。莫不是男人優異,就非得女性去做他身旁鮮亮的點綴,這個廢了,再換下一位?

人人平等是世界上愚弄民眾的謊言,可亦有人能堅決地扛起反對劃分三六九等的階級大旗。只是她的想法如何,從來撼動不了荒謬的塵世法則一絲半毫。

舒律婭真想踹醫生一腳,“你是男人也可以提臀。”

“可大少爺不上啊!你以為我不想嗎?”

權利是最好的助興藥品,醫生沒好氣地道:“大少爺性子內秀,你是他為數不多能調動外放情緒的人,可別裝得跟貞潔烈婦似地,整些繞不過彎的死腦筋。”

性子內秀?

枯枯戮山雇傭的人員真是對揍敵客家族成員自帶八尺厚的濾鏡。

舒律婭真心建議醫生鼻梁上掛著的平光眼鏡可以換了,換成老年人專用的老花鏡,興許有助於彌補他日漸衰微的視力。

時隔多日,女仆回到工作崗位,她照看四少爺亞路嘉得心應手,很得主子的中意。

因奇犽少爺是揍敵客家族的心尖尖,她作為被多名主子肯定的出色女仆之一,就被作為資源調過去侍候三少爺。

此時,距離因為她被調走,拿尼加的能力被發現還有半個月。

舒律婭照顧奇犽少爺期間,大少爺仍然肆無忌憚地來找她。

和當初她服侍五少爺柯特的形式,如出一轍。他竟然完全沒想過在重視的弟弟面前略微收斂。

大約越穩坐八方的男人,玩的花樣就越多,但舒律婭沒承想會搬到臺面上,被大少爺當著熟睡的兩個弟弟的面,幹到兩腿戰戰。

她的手肘撐著桌面,眼睛被蒙住了,全身的支點落在那出鞘的利刃上。

女仆的腳尖翹起來,被頂得一顫一顫的。再怎麽使勁也夠不著地板,全副感官全由男人支配調撥。

不知過了多久,遮住她眼睛的領帶松散,接受殺手訓練,老早就蘇醒過來的兩位少爺正對著她,她背後是他們身形高大的兄長。

她衣衫不整,黑白搭配的女仆裝被撞得折痕滿滿,而伊爾迷只掀起了下擺,上半身一絲不茍得像是剛從晚宴退下的貴婦。他稀松平常地和弟弟們打過招呼,繼續旁若無人地享受著美食佳肴。

被掐著腰固定在書案前的舒律婭,逃不脫,掙不開,她的眼前白光閃爍,百倍加成的快感無論體驗多少遍,都能在揚帆、掌舵的間隙,令她整個靈魂為之戰栗。

舒律婭既羞恥,又難堪,她雙手捂住控制不住掉淚的臉,依稀有幾朵淚花從指縫間滑落,也不知是愉樂多點,亦是難過多點。

她連聲哀求大少爺別再弄了,請求小少爺們不要看她。

她像是路邊毫無尊嚴的乞兒,沒有蔽身之物傍身,只得豁出顏面,祈求著貴人們的憐恩,希望在場的少爺能轉過頭去,離開書房。可在揍敵客家族,普通人在念能力者眼裏從來就無所謂的臉面可言。

撐開甬路的物體因女仆的哭泣,愈發地壯大。混合著先前洩出過的露珠磨著,惹得女仆求饒的聲調都發顫。

舒律婭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陷入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

她夢見自己不是叫這個名字,甚至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是來自另一個次元的穿越者。這個世界也不是真實的。

至少,對上輩子來說的她不是。

被三少爺拔除念釘的舒律婭,想起來許許多多的事。

包括被催眠的記憶,被糊弄著吞著以為是法棍的棍狀物。

那些因缺少過去,失去常識被使喚著做下的烏糟事,五少爺每次找她玩的游戲,以及最罪不可赦的……

伊爾迷下達指令,讓被控制狀態的她殺死周遭的人的事。

還不止一次。

有次舒律婭在逛商場,銷售櫃臺的人員要拉著她照顧生意,伊爾迷走過來,簡簡單單一句,“把在場的人全殺了。”是運用了念能力。

被念釘刺入的女仆,忠實地完成了指令。

在場的人員全部被她殺絕,連包含在指定詞“他們”之內孕婦肚子裏的孩子,也被她活生生地掏了出來,在連著臍帶的情況下掐斷了脖子。

在浴室清洗的舒律婭,面若冰霜。

枉她自以為守住了底線,原來早已泥足深陷。

身在泥潭,竟敢妄想濯清漣而不妖。不知不覺,她早已滿手血腥,還有什麽資格做著遠離枯枯戮山的幻夢,去往專屬於她的未來?

明知在特定條件下,善良無用,柔弱可恥,但她遵循道德法規了一輩子,縱然一朝穿越,被硬生生地拉扯成兩個部分,哪怕軀殼被玩壞了,心靈被踐踏得不成模樣,也無法割舍為人的底線。

可她所謂的底線,早就被伊爾迷大少爺再三地踐踏、貶低。

她視若珍寶的,他棄之如敝履。她小心呵護的,他折斷在朝夕。

她是怎麽應對來著?

哦,她不想麻煩、耽誤到別人,因此拒絕了殺手先生的救援。

她一步錯、步步錯,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這個不堪入目的局面。

天地間為何有她這樣無藥可救的蠢物?像她這樣的人犯下無數殺孽的人,為什麽還不以死謝罪?

她的期盼根本沒有實現的可能性,她的堅持在事實面前毫無用處!

舒律婭、現在應當稱作世初淳,恢覆記憶的世初淳,沒辦法維持住呼吸。

她的心口被堅硬的巖石壓住,每一次呼吸就有粗糙的礫石切割內心。

災害性質的洪流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的雙眼看不見,鼻子失去了嗅覺,嘴巴、面孔被弱肉強食的世界觀,糊得滿滿當當。

冷酷剖開的真相,宛若星球板塊宏大的偏移。每一次震蕩,都會抽取掉生物僅有的立足之地,要她接受破敗不堪的現狀。

世初淳神情癲狂,砸碎了房間裏所有能砸的物品。她焦躁地來回踱步,手腕上的皮肉被指甲摳爛。

承擔不了殘酷事實的她,開始質疑起自己的經歷。

反對自己悲慘遭遇的她,將發生的一切視為虛擬。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都是假的!

她只是在做一場持續的噩夢,夢醒之後所有屈辱的、悲傷的事都沒有發生過。

人要如何從夢裏醒來?

比如,驀然從高處摔落,人在現實中就會有掉落的預感,接著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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