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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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江城迎來第三波降溫的時候, 周氏上了熱搜。
騰輝科技暴雷，雲城某地一整個小區的爛尾樓背後就是騰輝科技，而騰輝科技背後，是周氏。
爆料的人說的很清楚, 這些年騰輝科技老總李騰輝在雲城堪稱土皇帝, 各個工程都有他的參與, 據說只要在雲城工地, 沒給李騰輝交保護費就根本沒辦法開工。而且他名下的好幾家裝修公司都官司纏身，亂七八糟的裝修公司該有的負面新聞他五毒俱全。
但這次主要的，還是因為李騰輝坑了個大的。
雲城那個項目是他牽頭, 找銀行貸款拍下了那塊地打算蓋居民樓, 然後拉了一堆投資開幹，大概是想效仿他姐夫周川鳴也撈一筆，結果沒想到自己沒那個本事，玩脫了，直接爛尾。
李騰輝就當不知道, 一直拖著不處理, 到現在離交付日期已經拖了將近四年，業主求告無門, 找媒體曝光也被李騰輝壓下，甚至今年年初還有業主來李騰輝的騰輝科技鬧, 差點自殺，警察都到了。
普通人只知道自己貸款買的房遲遲不能交付卻依舊需要還銀行貸款，部分業主去工地看過，樓已經封頂, 只剩下裝修水電一通就能住人，為什麽不能交付呢？
這件事鬧得很大, 李騰輝直接被帶走調查，後續情況目前還不清楚，但周川鳴卻是紮紮實實地被李騰輝拖累了。
因為不止李騰輝有問題，他周川鳴也是經不起查的，尤其是城南那個項目……
最近周川鳴只能四處奔波，安撫老股東，扛住沈氏的壓力，還得替李騰輝擦屁股。
因為李騰輝是柳雲華的表哥！
柳雲華成天在家裏哭喪，給周川鳴哭得一個腦袋兩個大，她讓他替她表哥把這個窟窿補上，免得他真的被抓進去。
周川鳴：“你瘋了？我替他補的窟窿還少嗎？”
“不就是幾千萬就能了結的嗎？那幾棟樓修一修就能住人了啊！房子給他們了他們就不鬧了……我表哥也能沒事啊！”柳雲華哭哭唧唧地說。
周川鳴跟她解釋不清楚，聽她把問題想得這麽簡單都快氣笑了。
“你以為就幾千萬？做夢！他李騰輝拿公司名下資產抵押貸的錢你以為去哪了？為什麽沒給工程隊？你知道他背後欠了多少錢嗎？！”
他早就跟李騰輝說過他玩不來那一套。
拿到預售款就飄了，不慌著去支付工程款，反正錢到了自己手裏就歸自己，然後把錢拿去搞投資，或者繼續買地、賣房圈錢、投資……
結果中間一個環節出了差錯，全部崩盤。
更何況以李騰輝的性格恐怕是習慣性拿同樣的資產去各個銀行貸款……
這樣欠下來完全是個天文數字！
他給他補窟窿？拿什麽補？拿命補啊？！
柳雲華聽不懂這些，她只是哭，看著周川鳴暴怒在家裏砸東西，晚上抱著兒子繼續哭，再就是給她家夏梔打電話。
那是她親生的女兒，她不會不管她，也不會不管她舅舅。
電話那邊周夏梔沈默許久，才開口：“如果周氏並入沈氏就好了，爸爸就不會為公司的事煩心了……”
柳雲華怔楞一瞬，“是啊……如果……就好了……該怎麽辦呢？”
“其實也只缺剩下百分之十的股份……扶南說……”
“我有！”柳雲華激動起來，“我給他！讓他救你舅舅！”
周夏梔深深嘆了口氣，“那我幫您跟扶南約個時間好好聊一聊。”
柳雲華長長舒了一口氣。
當初結婚的時候周川鳴給了她周氏百分之十的股份，這是她應得的。但這事她一旦做了肯定經不起查，周川鳴肯定會知道是她偷偷賣了……但是，她記得周川鳴說過，初曇手裏也有周氏的股份，她死後這部分就跟消失了似的連周川鳴都不知道去了哪。
“夏梔……你幫幫我……我不能讓你爸知道是我賣的，初曇那女人手裏也有股份，咱們得想個辦法……”
電話那邊的周夏至沈默半晌，然後輕輕嗯了一聲，安慰媽媽：“您放心，我會辦好的。”
***
初央告網友這事在網上還招來不少註意。
可能是這些營銷號之前也散播過其他粉絲家哥哥姐姐的醜聞，又或者是一些純吃瓜的路人粉好奇湊熱鬧，不管是啥，反正她粉絲都快破五十萬了。
當然，其中一大半的功勞都歸她那個便宜妹妹周夏梔。
因為粉絲多，底下評論區就湧現不少周夏梔的腦殘粉，說她吃他們姐姐的流量。
初央的回應是，——她沒回應，哈哈。
她這個號只轉發進度條，從不發表個人言論。
於是他們又罵她占用公共資源，為了自己那點破事鬧這麽大，估計整個江城法院都在替她工作之類的。
初央在辦公室喝茶休息，看了這些傻逼言論，翻了個白眼，低頭看了眼今天手上這顆帝王綠戒指，嗯，心情很快就變好了。
孟泉敲門進來跟她匯報工作。
孟大小姐從良後氣質都變了，利落的短發，一身職業裝，踩著高跟鞋，抱著文件夾進來一板一眼地跟她打招呼，才開始講事情。
兩天說好了工作的時候就是工作狀態，不能嘻嘻哈哈搞特殊，免得在公司影響不好，孟泉也真的聽進去了，——沒辦法她是真的會較真的那種人。
說完工作，孟泉沒走，“我個人有點私事需要請下午的假去處理，您放心，該完成的工作我上午已經完成了。”
“哦，沒問題，走流程我審批，方便問問什麽事麽？”
“我今天在樓下碰到沈菘延在蹲點，我怕他再來影響我工作，所以打算一會兒去處理一下。”
“OK～”
初央放心的很。
自從知道沈菘延跟周夏梔聯手往初央腦門上扣黑鍋之後，孟泉就徹底清醒了，對沈菘延沒了幻想。
他並不是她以為那麽單純不谙世事，實際上這個人心思細膩心機深沈，她也不敢想象，如果當時跟沈菘延再繼續發展下去，他會不會也利用自己、利用自己身邊的所有人，不惜代價地完成他的目標。
她自己墮落沒什麽問題，但牽連她的朋友家人是她無法接受的。
初央今天下午有個飯局要早點走，給孟泉批了假之後就帶著曲辭下樓赴局。
最近天都冷了下來，平時在辦公室還好，出門冷風颼颼的，她也終於披上了大衣。
初央個子高挑，雖說在未婚夫的照顧下貼了點秋膘，但冬天厚衣服一上身基本看不出來，所以她覺得自己沒胖。
之前在論壇上撿到的那群大學生創業項目進展不錯，人家為了感謝她這個天使特地攢了飯局，不過初央估摸著又是找她要錢的，這一次天使決定殺一殺年輕人的夢想。
黑色大衣下紅底高跟鞋，卷發墨鏡紅唇，初大小姐渾身散發著不好惹的氣息，跟在她旁邊的曲辭小跑到她跟前，詢問老板這件大衣哪買的t。
她有點點心動。
初央想了想，她從法國回來的時候好像還有幾件大衣放著沒動，估摸著曲辭這個身高也能穿，於是說，“有兩件差不多的款，明天給你帶來，喜歡的話就當是提前給你發的年終獎。”
曲辭：“謝謝老板！”
公司的車已經等在樓下，初央上車時看見一樓孟泉的身影，當然，還有沈菘延。
他們一個紅著眼睛苦苦哀求，一個皺著眉頭恨不得當場拔腿走人。
看得出來孟泉真的很煩這個前男友了。
上了車，這次的飯局比較輕松，曲辭也準備相關的文件趁著在車上提前看看，手機叮地一聲來了消息，她看了下，擡頭看向老板：“因為選購的草籽不對，十一月初的時候謝家播種的草坪就黃了，謝總說最近天氣也不適合辦喜酒，所以兩家商定等春節過後再說，您覺得這個方案怎麽樣？”
一個訂婚宴能拖到這個時間也挺罕見的。
初央表示沒問題，隨他們安排。
但是……
她給謝簡一定制的戒指已經到了，想著找個機會送出去，但想著謝簡一那個性格肯定是註重儀式感的，之前給她求婚跑去爬山估計也是為了將就她的性格，畢竟她是真的很難接受大庭廣眾之下被親朋好友包圍求婚還被一群人喊“嫁給他嫁給他”……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呢。
“有件事，你幫我聯系一下，但是別跟其他人透露，尤其是謝簡一，行麽？”初央跟她商量。
曲辭一臉嚴肅合上小本本，堅定地點點頭。
“你找人，別你自己去找，問問求婚這個儀式怎麽辦，最好是給我三個方案，要求關鍵詞是：盛大，人少，氛圍足，預算不限。”
曲辭眼睛緩緩睜大，宛如兩盞明燈亮起。
終於！他們謝總終於能見光了！
“哦對了，還有陳玉林那邊幫我做的婚前財產公證，我改主意了，有一部分我要當作嫁妝，以及公司的股份……”
初央喜歡打有準備的仗，結婚更是要無比鄭重，原本她想著年前領證，結果兩家拖拖拉拉訂婚宴還沒辦好，但她的流程可不能亂，該走還是要走的。
到了餐廳，早早就有兩個年輕男人站在門口等著她們，初央剛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乍一看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那身形看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曲辭都連忙上前扶了她一把，以為她是高跟鞋不穩。
然後一擡頭，就看見門口左邊一個蓬松棕色短發妝容精致一身休閑，右邊一個職業套裝甚至搞了一身西裝三件套皮鞋鋥亮的精英男，猛一看還挺像那麽回事。
但細看就知道，休閑風格的那個妝太濃經不起細看，知道他是想往愛豆方向打扮，但人家愛豆是為了上鏡，現實生活中男人濃妝本來就挺……風塵的。再看精英風格那個，其實身上的西裝都不太合身，動作的時候顯得很拘謹，跟套了個皮套似的不自在。
我滴媽呀，這什麽飯局啊？說好的普普通通清純男大的呢？曲辭都驚呆了。
看見她倆，門口兩門神立馬迎上來。
“初總是吧？我們王總在樓上定了包間……”
初央一個側身躲過休閑男來拉自己的手，墨鏡都沒摘，冷著一張臉扭頭上車。
“跟你們王總說，讓他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明天來我辦公室一趟。”
曲辭趕忙跟著上車，半點沒碰著那倆男的。
車門一關，曲辭才松了口氣。
“是不是有人故意攢局陷害啊？”曲辭也反應過來。
她老板就是好端端地來赴個飯局，讓乙方獻獻殷勤，但這架勢，殷勤也獻得過頭了吧？
初央看了眼窗外，記下這家餐廳的名字，然後打電話給她舅舅。
電話很快就接通，初央打完招呼就直接說：“青年路128號這家名叫敘舊餐廳，今天本來是合作夥伴請我過來吃飯，結果他們給我叫了兩只鴨在門口等我，我懷疑這附近有人跟我，您有沒有這家餐廳老板的聯系方式？我想到時候看看監控，提前了解一下情況。”
初雲岫聽完，“你先離開那裏，帶保鏢了嗎？我現在就去問，最遲半小時給你答覆可以嗎？”
“不用那麽著急，我在回公司的路上了，自己的車，車裏有保鏢，”初央說，“這事就先別告訴外公外婆了，我怕他們擔心。”
那邊沈默半晌，似乎是在猶豫什麽，才開口，這一次就不是剛剛嚴肅的語氣，更像是親人般帶的建議：“央央，我知道你有能力，也能夠獨當一面，但爸媽他們不會覺得你給他們添麻煩的，其實所有的事你都可以跟他們說一說，他們年輕時候也經歷過很多，或許他們的建議會更好。”
初央總覺得自己已經給初家添太多麻煩了，她的這種客氣似乎已經刻在了骨子裏，在她心裏也只有媽媽跟弟弟這兩個親人，至於外公外婆……畢竟有那麽多年的空缺，她確實沒辦法完完全全敞開心扉。
“你跟姐姐的性格很像，姐結婚後就跟家裏往來變少了，出了事也不會找爸媽，為此爸媽還傷心了很久……其實一家人，添點麻煩挺好的，不然就會越來越生疏。”初雲岫繼續道。
姐姐在世的時候總是只報喜不報憂，幾乎從不尋求家裏的幫助，初雲岫能夠理解姐姐的心態，驕傲的她無法面對這一段失敗的婚姻，只能強撐著粉飾太平，跟爸媽缺少溝通之後每次電話幾乎都在吵架，無法正常交流，以至於之後發生的那些……爸媽也是在姐姐去世之後才知道的。
舅舅說了很多，初央安靜聽著，最後才說：“我明白了舅舅，正好我今天沒事，回家一趟，吐吐苦水。”
她是笑著說的。
初雲岫也笑了：“好，這樣很好。”
就這樣臨時起意，初央把曲辭送回了公司就去了初家老宅。
外公外婆沒想到她會突然回來，畢竟之前她來初家都會提前跟他們商量什麽時間到、要待多長時間，客氣得跟住酒店似的。
她一來，外公就樂得要給她殺只雞熬雞湯補補身體。
“算了吧，外公還是留兩只等著元旦，到時候初現初起倆小子來別沒東西餵飽他們。”初央笑著說，一邊拉著外婆的手說話。
一樓客廳熱鬧起來。
初央跟外公外婆坐在沙發上吃水果零食，一邊講自己最近被網暴、告黑粉以及剛剛差點被下套的事。
前兩個寧思思跟初峪早就知道了，但從孫女口中聽見又是另一回事，向來溫柔的外婆也痛罵黑粉不長眼，周夏梔不是什麽好東西，外公聽說合作夥伴給她找倆男模的事氣得鼻孔出氣，罵罵咧咧，初央趕緊安撫，說已經叫舅舅去幫忙查了，不會有問題的。
寧思思卻說：“現在陷害人的手段真是五花八門，趕著咱們兩家結親的時候給你潑這種臟水！真是黑良心！之前網上那些瘋言瘋語你不在意，我也不好說什麽，但這次既然你都來跟我說了，我可不能當沒看見！你就別操這些心，該工作工作，該談戀愛談戀愛，我寧思思是老了，又不是死了，看我不收拾他們！”
“什麽死不死的，呸呸呸。”初央給外婆塞了顆冬棗，“外婆長命百歲！千歲！有外婆在我什麽都不怕。”
幾句俏皮話給老人家逗得哈哈大笑。
初央留下來吃晚飯，給謝簡一發了個消息，謝簡一回到時候他直接過來蹭飯。
於是今天晚飯就又多了個人。
王媽在廚房忙得兩小時都沒停。
謝簡一現在來初家跟到自己家沒什麽區別，熟門熟路，偶爾還會幫外公幹點活，一老一少配合默契。
今天也是，快入冬了，院子裏的枯枝敗葉要收拾到堆肥的筐裏，謝總直接換了身外公年輕時的舊衣裳就開始下地忙活。
收拾瓜果攀爬的竹竿，枯死的藤蔓，修剪花草，這些力氣活都是他的。
初央被分配拿一個網兜去撈落到小池塘的枯葉，挺悠閑，遠遠站著就行，撈出來就扣旁邊垃圾桶裏。
她甚至有閑心去嘲笑謝簡一樹剪得醜。
謝簡一：“你懂什麽，冬天剪狠一些來年長得更好，沒發現外邊綠化帶的樹都光禿禿的？”
喲，輪到謝總說她“你懂什麽”了。
初央覺得還挺稀奇。
“但是那棵橘子樹沒必要吧，我看人家橘子樹都不剪的。”她非得杠。
謝簡一笑著說：“柑橘樹都有大小年，今年這棵樹結了太多果子，明年肯定沒這麽好，提前修剪了，相當於休養生t息一年，後年長勢會更好，這可是你外公說的。”
她就嘴了幾句他就拿外公壓她。
初央不跟他說這個了，反正她不是專業的也不懂。
冬天早早就天黑，也不好摸黑幹活，謝簡一把能幹的幹得差不多了。——未過門的女婿就是有積極性。
他拍拍身上灰塵，收拾好工具過來拉她，初央嫌棄躲開，“身上有灰，你去換套衣服。”
“嘖，摘了手套了，手還是幹凈的。”他將手給她看。
果然是白白凈凈，只是手腕沒手套保護的地方有幾道劃痕，還滲了血，看得她直皺眉。
“一會兒拿醫藥箱擦點碘伏。”她捏著他手仔細觀察後下了結論。
謝簡一本想說就這麽點傷沒必要擦藥，但看她這麽擔心自己，就沒多嘴，應了好。
外公今天釣了幾條魚，正好初央跟謝簡一一起，讓她順路送到謝家去，初央給他處理好傷口就拎著魚跟謝簡一開車過去。
就一條街，走路都行，開車倒挺費事的，剛上車一踩油門就到了。
“真近啊。”初央感慨。
謝簡一停好車，去後邊拿魚，一手牽著她。
剛幹完活他嫌熱，外套都丟給她，自己一件毛衣長褲，衣服袖子還擼到手肘。
初央來謝家來得少，也沒久待過，碰到謝老爺子打了招呼叫爺爺好，謝老爺子慈眉善目的正在伺候院子裏的花草，笑呵呵問她吃了沒，初央說在家吃了，一會兒得回家明天得上班，謝老爺子看他倆膩歪也沒多聊，讓他們自己玩。
初央想著送完魚就走了，謝簡一拉著她問：“要不要看看？”
“看什麽？”她眨眨眼，明知故問。
“都沒時間看看，你家有幾道門我都清清楚楚，禮尚往來，你也該看看我家。”
“嗯，你確實很清楚，”初央說，“你清楚知道我家院墻沒有玻璃鐵刺，很方便翻墻。”
謝簡一將她手捏在手心，“那是之前，現在我進你家都不用翻墻。”
聽他語氣還挺驕傲。
“我要看你以前的房間，”初央擡起下巴看向他，“沒提前收拾吧？”
“有什麽好收拾的。”謝簡一挑眉，“你有什麽不能看的？”
“萬一看見你幼兒園時期女同學送的小禮物啊什麽的……”
“我沒收過女同學的禮物。”
“呵呵，一聽就是假話。”
“我家家教嚴，”謝簡一說，“不讓收禮。”
他爹從政，從小就給他灌輸這些。
謝簡一的房間在二樓，離書房很近，書房是老爺子辦公的地方，因為他爹一心向政拒絕繼承家業，這個重擔就只能落到了謝簡一這個孫子頭上，謝簡一上位之前一直都是老爺子親自操持，畢竟謝家家大業大的，交給別人代理老爺子也不放心。
其實謝簡一那棟樓的只能算謝氏產業的一部分，其餘那些他不感興趣都是直接找人幫忙打理，偶爾才會去看看。
謝簡一帶她到書房，一邊講著著謝氏涉及的各個產業。
太多了，初央聽著頭暈。
“也不用說這麽細，跟我又沒啥關系。”她真的頭疼，低頭去研究書桌上的毛筆，辣麽粗一根，跟她胳膊肘差不多。
“為什麽沒關系，結婚後你都占百分之五十的。”
初央撥弄毛筆的手一頓，“我拒絕，總不能你們謝家缺免費的職業經理人就娶個兒媳婦管事吧？我很忙的，自家產業自家打理，謝謝。”
“……你不想要？”
“我領分紅可以，幹活不行，你當我很閑哦。”
“那完了。”謝簡一說話的語氣卻沒有半點完蛋的意思，“我爺爺最愁的就是繼承問題，你也不要，我也不要，怎麽辦呢。”
“我懂了。”初央反應過來，“生個孩子就行了。”
謝簡一：“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哎呀老人家嘛，無論他抱怨什麽，你往結婚生子上想肯定沒錯。”初央還寬慰起他來。
順便，趁著話題都到這裏了，初央不再研究那個毛筆，靠著書桌看向他。
“謝總，我們也談了大半年了……”
“八個月不到。”
“嗯嗯，就八個月吧，”初央說，“訂婚宴得到明年，但是吧，我覺得，那個結婚證可以領一領了，你覺得怎麽樣？什麽時間有空帶上戶口本跟我去趟民政局。”
謝簡一楞在原地，大腦一時間無法對她的話作出任何反應。
但他第一反應卻是指正她：“現在結婚不需要戶口本了，帶身份證就行。”
初央很隨和，“那行吧，明天是個好日子，中午抽空去一趟？”
“好的。”
這兩個字出口，謝簡一都還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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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迎來第三波降溫的時候, 周氏上了熱搜。
騰輝科技暴雷，雲城某地一整個小區的爛尾樓背後就是騰輝科技，而騰輝科技背後，是周氏。
爆料的人說的很清楚, 這些年騰輝科技老總李騰輝在雲城堪稱土皇帝, 各個工程都有他的參與, 據說只要在雲城工地, 沒給李騰輝交保護費就根本沒辦法開工。而且他名下的好幾家裝修公司都官司纏身，亂七八糟的裝修公司該有的負面新聞他五毒俱全。
但這次主要的，還是因為李騰輝坑了個大的。
雲城那個項目是他牽頭, 找銀行貸款拍下了那塊地打算蓋居民樓, 然後拉了一堆投資開幹，大概是想效仿他姐夫周川鳴也撈一筆，結果沒想到自己沒那個本事，玩脫了，直接爛尾。
李騰輝就當不知道, 一直拖著不處理, 到現在離交付日期已經拖了將近四年，業主求告無門, 找媒體曝光也被李騰輝壓下，甚至今年年初還有業主來李騰輝的騰輝科技鬧, 差點自殺，警察都到了。
普通人只知道自己貸款買的房遲遲不能交付卻依舊需要還銀行貸款，部分業主去工地看過，樓已經封頂, 只剩下裝修水電一通就能住人，為什麽不能交付呢？
這件事鬧得很大, 李騰輝直接被帶走調查，後續情況目前還不清楚，但周川鳴卻是紮紮實實地被李騰輝拖累了。
因為不止李騰輝有問題，他周川鳴也是經不起查的，尤其是城南那個項目……
最近周川鳴只能四處奔波，安撫老股東，扛住沈氏的壓力，還得替李騰輝擦屁股。
因為李騰輝是柳雲華的表哥！
柳雲華成天在家裏哭喪，給周川鳴哭得一個腦袋兩個大，她讓他替她表哥把這個窟窿補上，免得他真的被抓進去。
周川鳴：“你瘋了？我替他補的窟窿還少嗎？”
“不就是幾千萬就能了結的嗎？那幾棟樓修一修就能住人了啊！房子給他們了他們就不鬧了……我表哥也能沒事啊！”柳雲華哭哭唧唧地說。
周川鳴跟她解釋不清楚，聽她把問題想得這麽簡單都快氣笑了。
“你以為就幾千萬？做夢！他李騰輝拿公司名下資產抵押貸的錢你以為去哪了？為什麽沒給工程隊？你知道他背後欠了多少錢嗎？！”
他早就跟李騰輝說過他玩不來那一套。
拿到預售款就飄了，不慌著去支付工程款，反正錢到了自己手裏就歸自己，然後把錢拿去搞投資，或者繼續買地、賣房圈錢、投資……
結果中間一個環節出了差錯，全部崩盤。
更何況以李騰輝的性格恐怕是習慣性拿同樣的資產去各個銀行貸款……
這樣欠下來完全是個天文數字！
他給他補窟窿？拿什麽補？拿命補啊？！
柳雲華聽不懂這些，她只是哭，看著周川鳴暴怒在家裏砸東西，晚上抱著兒子繼續哭，再就是給她家夏梔打電話。
那是她親生的女兒，她不會不管她，也不會不管她舅舅。
電話那邊周夏梔沈默許久，才開口：“如果周氏並入沈氏就好了，爸爸就不會為公司的事煩心了……”
柳雲華怔楞一瞬，“是啊……如果……就好了……該怎麽辦呢？”
“其實也只缺剩下百分之十的股份……扶南說……”
“我有！”柳雲華激動起來，“我給他！讓他救你舅舅！”
周夏梔深深嘆了口氣，“那我幫您跟扶南約個時間好好聊一聊。”
柳雲華長長舒了一口氣。
當初結婚的時候周川鳴給了她周氏百分之十的股份，這是她應得的。但這事她一旦做了肯定經不起查，周川鳴肯定會知道是她偷偷賣了……但是，她記得周川鳴說過，初曇手裏也有周氏的股份，她死後這部分就跟消失了似的連周川鳴都不知道去了哪。
“夏梔……你幫幫我……我不能讓你爸知道是我賣的，初曇那女人手裏也有股份，咱們得想個辦法……”
電話那邊的周夏至沈默半晌，然後輕輕嗯了一聲，安慰媽媽：“您放心，我會辦好的。”
***
初央告網友這事在網上還招來不少註意。
可能是這些營銷號之前也散播過其他粉絲家哥哥姐姐的醜聞，又或者是一些純吃瓜的路人粉好奇湊熱鬧，不管是啥，反正她粉絲都快破五十萬了。
當然，其中一大半的功勞都歸她那個便宜妹妹周夏梔。
因為粉絲多，底下評論區就湧現不少周夏梔的腦殘粉，說她吃他們姐姐的流量。
初央的回應是，——她沒回應，哈哈。
她這個號只轉發進度條，從不發表個人言論。
於是他們又罵她占用公共資源，為了自己那點破事鬧這麽大，估計整個江城法院都在替她工作之類的。
初央在辦公室喝茶休息，看了這些傻逼言論，翻了個白眼，低頭看了眼今天手上這顆帝王綠戒指，嗯，心情很快就變好了。
孟泉敲門進來跟她匯報工作。
孟大小姐從良後氣質都變了，利落的短發，一身職業裝，踩著高跟鞋，抱著文件夾進來一板一眼地跟她打招呼，才開始講事情。
兩天說好了工作的時候就是工作狀態，不能嘻嘻哈哈搞特殊，免得在公司影響不好，孟泉也真的聽進去了，——沒辦法她是真的會較真的那種人。
說完工作，孟泉沒走，“我個人有點私事需要請下午的假去處理，您放心，該完成的工作我上午已經完成了。”
“哦，沒問題，走流程我審批，方便問問什麽事麽？”
“我今天在樓下碰到沈菘延在蹲點，我怕他再來影響我工作，所以打算一會兒去處理一下。”
“OK～”
初央放心的很。
自從知道沈菘延跟周夏梔聯手往初央腦門上扣黑鍋之後，孟泉就徹底清醒了，對沈菘延沒了幻想。
他並不是她以為那麽單純不谙世事，實際上這個人心思細膩心機深沈，她也不敢想象，如果當時跟沈菘延再繼續發展下去，他會不會也利用自己、利用自己身邊的所有人，不惜代價地完成他的目標。
她自己墮落沒什麽問題，但牽連她的朋友家人是她無法接受的。
初央今天下午有個飯局要早點走，給孟泉批了假之後就帶著曲辭下樓赴局。
最近天都冷了下來，平時在辦公室還好，出門冷風颼颼的，她也終於披上了大衣。
初央個子高挑，雖說在未婚夫的照顧下貼了點秋膘，但冬天厚衣服一上身基本看不出來，所以她覺得自己沒胖。
之前在論壇上撿到的那群大學生創業項目進展不錯，人家為了感謝她這個天使特地攢了飯局，不過初央估摸著又是找她要錢的，這一次天使決定殺一殺年輕人的夢想。
黑色大衣下紅底高跟鞋，卷發墨鏡紅唇，初大小姐渾身散發著不好惹的氣息，跟在她旁邊的曲辭小跑到她跟前，詢問老板這件大衣哪買的t。
她有點點心動。
初央想了想，她從法國回來的時候好像還有幾件大衣放著沒動，估摸著曲辭這個身高也能穿，於是說，“有兩件差不多的款，明天給你帶來，喜歡的話就當是提前給你發的年終獎。”
曲辭：“謝謝老板！”
公司的車已經等在樓下，初央上車時看見一樓孟泉的身影，當然，還有沈菘延。
他們一個紅著眼睛苦苦哀求，一個皺著眉頭恨不得當場拔腿走人。
看得出來孟泉真的很煩這個前男友了。
上了車，這次的飯局比較輕松，曲辭也準備相關的文件趁著在車上提前看看，手機叮地一聲來了消息，她看了下，擡頭看向老板：“因為選購的草籽不對，十一月初的時候謝家播種的草坪就黃了，謝總說最近天氣也不適合辦喜酒，所以兩家商定等春節過後再說，您覺得這個方案怎麽樣？”
一個訂婚宴能拖到這個時間也挺罕見的。
初央表示沒問題，隨他們安排。
但是……
她給謝簡一定制的戒指已經到了，想著找個機會送出去，但想著謝簡一那個性格肯定是註重儀式感的，之前給她求婚跑去爬山估計也是為了將就她的性格，畢竟她是真的很難接受大庭廣眾之下被親朋好友包圍求婚還被一群人喊“嫁給他嫁給他”……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呢。
“有件事，你幫我聯系一下，但是別跟其他人透露，尤其是謝簡一，行麽？”初央跟她商量。
曲辭一臉嚴肅合上小本本，堅定地點點頭。
“你找人，別你自己去找，問問求婚這個儀式怎麽辦，最好是給我三個方案，要求關鍵詞是：盛大，人少，氛圍足，預算不限。”
曲辭眼睛緩緩睜大，宛如兩盞明燈亮起。
終於！他們謝總終於能見光了！
“哦對了，還有陳玉林那邊幫我做的婚前財產公證，我改主意了，有一部分我要當作嫁妝，以及公司的股份……”
初央喜歡打有準備的仗，結婚更是要無比鄭重，原本她想著年前領證，結果兩家拖拖拉拉訂婚宴還沒辦好，但她的流程可不能亂，該走還是要走的。
到了餐廳，早早就有兩個年輕男人站在門口等著她們，初央剛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乍一看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那身形看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曲辭都連忙上前扶了她一把，以為她是高跟鞋不穩。
然後一擡頭，就看見門口左邊一個蓬松棕色短發妝容精致一身休閑，右邊一個職業套裝甚至搞了一身西裝三件套皮鞋鋥亮的精英男，猛一看還挺像那麽回事。
但細看就知道，休閑風格的那個妝太濃經不起細看，知道他是想往愛豆方向打扮，但人家愛豆是為了上鏡，現實生活中男人濃妝本來就挺……風塵的。再看精英風格那個，其實身上的西裝都不太合身，動作的時候顯得很拘謹，跟套了個皮套似的不自在。
我滴媽呀，這什麽飯局啊？說好的普普通通清純男大的呢？曲辭都驚呆了。
看見她倆，門口兩門神立馬迎上來。
“初總是吧？我們王總在樓上定了包間……”
初央一個側身躲過休閑男來拉自己的手，墨鏡都沒摘，冷著一張臉扭頭上車。
“跟你們王總說，讓他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明天來我辦公室一趟。”
曲辭趕忙跟著上車，半點沒碰著那倆男的。
車門一關，曲辭才松了口氣。
“是不是有人故意攢局陷害啊？”曲辭也反應過來。
她老板就是好端端地來赴個飯局，讓乙方獻獻殷勤，但這架勢，殷勤也獻得過頭了吧？
初央看了眼窗外，記下這家餐廳的名字，然後打電話給她舅舅。
電話很快就接通，初央打完招呼就直接說：“青年路128號這家名叫敘舊餐廳，今天本來是合作夥伴請我過來吃飯，結果他們給我叫了兩只鴨在門口等我，我懷疑這附近有人跟我，您有沒有這家餐廳老板的聯系方式？我想到時候看看監控，提前了解一下情況。”
初雲岫聽完，“你先離開那裏，帶保鏢了嗎？我現在就去問，最遲半小時給你答覆可以嗎？”
“不用那麽著急，我在回公司的路上了，自己的車，車裏有保鏢，”初央說，“這事就先別告訴外公外婆了，我怕他們擔心。”
那邊沈默半晌，似乎是在猶豫什麽，才開口，這一次就不是剛剛嚴肅的語氣，更像是親人般帶的建議：“央央，我知道你有能力，也能夠獨當一面，但爸媽他們不會覺得你給他們添麻煩的，其實所有的事你都可以跟他們說一說，他們年輕時候也經歷過很多，或許他們的建議會更好。”
初央總覺得自己已經給初家添太多麻煩了，她的這種客氣似乎已經刻在了骨子裏，在她心裏也只有媽媽跟弟弟這兩個親人，至於外公外婆……畢竟有那麽多年的空缺，她確實沒辦法完完全全敞開心扉。
“你跟姐姐的性格很像，姐結婚後就跟家裏往來變少了，出了事也不會找爸媽，為此爸媽還傷心了很久……其實一家人，添點麻煩挺好的，不然就會越來越生疏。”初雲岫繼續道。
姐姐在世的時候總是只報喜不報憂，幾乎從不尋求家裏的幫助，初雲岫能夠理解姐姐的心態，驕傲的她無法面對這一段失敗的婚姻，只能強撐著粉飾太平，跟爸媽缺少溝通之後每次電話幾乎都在吵架，無法正常交流，以至於之後發生的那些……爸媽也是在姐姐去世之後才知道的。
舅舅說了很多，初央安靜聽著，最後才說：“我明白了舅舅，正好我今天沒事，回家一趟，吐吐苦水。”
她是笑著說的。
初雲岫也笑了：“好，這樣很好。”
就這樣臨時起意，初央把曲辭送回了公司就去了初家老宅。
外公外婆沒想到她會突然回來，畢竟之前她來初家都會提前跟他們商量什麽時間到、要待多長時間，客氣得跟住酒店似的。
她一來，外公就樂得要給她殺只雞熬雞湯補補身體。
“算了吧，外公還是留兩只等著元旦，到時候初現初起倆小子來別沒東西餵飽他們。”初央笑著說，一邊拉著外婆的手說話。
一樓客廳熱鬧起來。
初央跟外公外婆坐在沙發上吃水果零食，一邊講自己最近被網暴、告黑粉以及剛剛差點被下套的事。
前兩個寧思思跟初峪早就知道了，但從孫女口中聽見又是另一回事，向來溫柔的外婆也痛罵黑粉不長眼，周夏梔不是什麽好東西，外公聽說合作夥伴給她找倆男模的事氣得鼻孔出氣，罵罵咧咧，初央趕緊安撫，說已經叫舅舅去幫忙查了，不會有問題的。
寧思思卻說：“現在陷害人的手段真是五花八門，趕著咱們兩家結親的時候給你潑這種臟水！真是黑良心！之前網上那些瘋言瘋語你不在意，我也不好說什麽，但這次既然你都來跟我說了，我可不能當沒看見！你就別操這些心，該工作工作，該談戀愛談戀愛，我寧思思是老了，又不是死了，看我不收拾他們！”
“什麽死不死的，呸呸呸。”初央給外婆塞了顆冬棗，“外婆長命百歲！千歲！有外婆在我什麽都不怕。”
幾句俏皮話給老人家逗得哈哈大笑。
初央留下來吃晚飯，給謝簡一發了個消息，謝簡一回到時候他直接過來蹭飯。
於是今天晚飯就又多了個人。
王媽在廚房忙得兩小時都沒停。
謝簡一現在來初家跟到自己家沒什麽區別，熟門熟路，偶爾還會幫外公幹點活，一老一少配合默契。
今天也是，快入冬了，院子裏的枯枝敗葉要收拾到堆肥的筐裏，謝總直接換了身外公年輕時的舊衣裳就開始下地忙活。
收拾瓜果攀爬的竹竿，枯死的藤蔓，修剪花草，這些力氣活都是他的。
初央被分配拿一個網兜去撈落到小池塘的枯葉，挺悠閑，遠遠站著就行，撈出來就扣旁邊垃圾桶裏。
她甚至有閑心去嘲笑謝簡一樹剪得醜。
謝簡一：“你懂什麽，冬天剪狠一些來年長得更好，沒發現外邊綠化帶的樹都光禿禿的？”
喲，輪到謝總說她“你懂什麽”了。
初央覺得還挺稀奇。
“但是那棵橘子樹沒必要吧，我看人家橘子樹都不剪的。”她非得杠。
謝簡一笑著說：“柑橘樹都有大小年，今年這棵樹結了太多果子，明年肯定沒這麽好，提前修剪了，相當於休養生t息一年，後年長勢會更好，這可是你外公說的。”
她就嘴了幾句他就拿外公壓她。
初央不跟他說這個了，反正她不是專業的也不懂。
冬天早早就天黑，也不好摸黑幹活，謝簡一把能幹的幹得差不多了。——未過門的女婿就是有積極性。
他拍拍身上灰塵，收拾好工具過來拉她，初央嫌棄躲開，“身上有灰，你去換套衣服。”
“嘖，摘了手套了，手還是幹凈的。”他將手給她看。
果然是白白凈凈，只是手腕沒手套保護的地方有幾道劃痕，還滲了血，看得她直皺眉。
“一會兒拿醫藥箱擦點碘伏。”她捏著他手仔細觀察後下了結論。
謝簡一本想說就這麽點傷沒必要擦藥，但看她這麽擔心自己，就沒多嘴，應了好。
外公今天釣了幾條魚，正好初央跟謝簡一一起，讓她順路送到謝家去，初央給他處理好傷口就拎著魚跟謝簡一開車過去。
就一條街，走路都行，開車倒挺費事的，剛上車一踩油門就到了。
“真近啊。”初央感慨。
謝簡一停好車，去後邊拿魚，一手牽著她。
剛幹完活他嫌熱，外套都丟給她，自己一件毛衣長褲，衣服袖子還擼到手肘。
初央來謝家來得少，也沒久待過，碰到謝老爺子打了招呼叫爺爺好，謝老爺子慈眉善目的正在伺候院子裏的花草，笑呵呵問她吃了沒，初央說在家吃了，一會兒得回家明天得上班，謝老爺子看他倆膩歪也沒多聊，讓他們自己玩。
初央想著送完魚就走了，謝簡一拉著她問：“要不要看看？”
“看什麽？”她眨眨眼，明知故問。
“都沒時間看看，你家有幾道門我都清清楚楚，禮尚往來，你也該看看我家。”
“嗯，你確實很清楚，”初央說，“你清楚知道我家院墻沒有玻璃鐵刺，很方便翻墻。”
謝簡一將她手捏在手心，“那是之前，現在我進你家都不用翻墻。”
聽他語氣還挺驕傲。
“我要看你以前的房間，”初央擡起下巴看向他，“沒提前收拾吧？”
“有什麽好收拾的。”謝簡一挑眉，“你有什麽不能看的？”
“萬一看見你幼兒園時期女同學送的小禮物啊什麽的……”
“我沒收過女同學的禮物。”
“呵呵，一聽就是假話。”
“我家家教嚴，”謝簡一說，“不讓收禮。”
他爹從政，從小就給他灌輸這些。
謝簡一的房間在二樓，離書房很近，書房是老爺子辦公的地方，因為他爹一心向政拒絕繼承家業，這個重擔就只能落到了謝簡一這個孫子頭上，謝簡一上位之前一直都是老爺子親自操持，畢竟謝家家大業大的，交給別人代理老爺子也不放心。
其實謝簡一那棟樓的只能算謝氏產業的一部分，其餘那些他不感興趣都是直接找人幫忙打理，偶爾才會去看看。
謝簡一帶她到書房，一邊講著著謝氏涉及的各個產業。
太多了，初央聽著頭暈。
“也不用說這麽細，跟我又沒啥關系。”她真的頭疼，低頭去研究書桌上的毛筆，辣麽粗一根，跟她胳膊肘差不多。
“為什麽沒關系，結婚後你都占百分之五十的。”
初央撥弄毛筆的手一頓，“我拒絕，總不能你們謝家缺免費的職業經理人就娶個兒媳婦管事吧？我很忙的，自家產業自家打理，謝謝。”
“……你不想要？”
“我領分紅可以，幹活不行，你當我很閑哦。”
“那完了。”謝簡一說話的語氣卻沒有半點完蛋的意思，“我爺爺最愁的就是繼承問題，你也不要，我也不要，怎麽辦呢。”
“我懂了。”初央反應過來，“生個孩子就行了。”
謝簡一：“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哎呀老人家嘛，無論他抱怨什麽，你往結婚生子上想肯定沒錯。”初央還寬慰起他來。
順便，趁著話題都到這裏了，初央不再研究那個毛筆，靠著書桌看向他。
“謝總，我們也談了大半年了……”
“八個月不到。”
“嗯嗯，就八個月吧，”初央說，“訂婚宴得到明年，但是吧，我覺得，那個結婚證可以領一領了，你覺得怎麽樣？什麽時間有空帶上戶口本跟我去趟民政局。”
謝簡一楞在原地，大腦一時間無法對她的話作出任何反應。
但他第一反應卻是指正她：“現在結婚不需要戶口本了，帶身份證就行。”
初央很隨和，“那行吧，明天是個好日子，中午抽空去一趟？”
“好的。”
這兩個字出口，謝簡一都還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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