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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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周六, 初央帶著初現去了趟初家。
老人家就喜歡見小輩，不是那種放在眼皮子底下成天盯著的“見”，而是隔三差五來問候的新鮮勁兒，這一次後院的老母雞就沒能逃過一劫, 一早上就被外公抹了脖子放了血拔了毛, 剁成塊, 放進小吊鍋慢慢煨湯t。
初央跟初現中午到的時候, 一進屋就能聞到濃郁的雞湯香味。
江城的雞湯並不只是喝湯吃肉，一般會下面條粉絲，但初家更喜歡用雞湯來煨糯米。
雞肉長期煨著, 撈出來的時候幾乎骨肉分離, 金黃的雞湯帶著絲絲雞肉，放入糯米小火繼續煨，等到糯米爛了，就變成一鍋香噴噴的雞湯煨糯米，中途還會加入一些雞血跟雞雜。
家裏阿姨把一鍋都端了過來, 外婆拿起大勺子給初央盛了一大碗, 幾乎把所有的雞血都給了她，再精挑細選一些雞腿肉, 避開脖子雞爪雞胸肉這些，然後再給初現盛了一碗滿滿的肉。
至於那些雞脖雞爪邊角料則是都給了外公。
盛飯這種事, 最能體現主人家的偏愛。
初央一直挺喜歡吃雞血的，只是這麽多年也沒吃到。
今天舅舅不在，只有外公外婆，飯桌上問了幾句初現的學習。
初現雖然對兩位老人沒什麽印象, 但再接觸起來也不拘謹，乖得不行, 他也很少吃到這樣的雞湯，一大碗很快就喝光了，又盛了第二碗。
給寧思思都看呆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孩子餓瘋了。
但初央知道，初現這樣還真的是餓出來的。
一個身無分文的未成年小孩，手機都沒一個，又不肯向別人求助，半夜被人從家裏趕出來，一邊覺得委屈一邊想辦法讓自己吃飽飯，再加上又是青春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餓了幾次之後對食物的渴望都跟一般人不一樣。
初現是真的不挑食，桌上的菜每盤他都會吃，還吃的賊香。
看他吃飯寧思思也琢磨出什麽，捏捏孩子的肩膀，骨頭很明顯甚至硌手，再看看初現露出來的胳膊腿，也是瘦瘦的。
可這是個一米八五的孩子。
初現扭頭朝她笑嘻嘻：“最近每天都在熬夜趕作業才瘦的。”
其實姐姐回來後他每天除了吃就是學習跟睡覺，已經開始長肉了。
寧思思讓廚房又加了個兩個菜，全是葷菜。
初現吃飽喝足，整個人都快暈碳了，跟著外公去後院看看菜地。
他小時候家裏也有這麽一塊菜地。
但後來柳雲華搬進來，說要把那塊地給平了，做成草坪，那裏還有他的暑假作業，還有媽媽留給他的番茄還未成熟，那也是初現第一次表達自己對這個家的不滿，結果就是遭到周川鳴的無情鎮壓。
周川鳴說，他不鬧還好，他一鬧，明天他就讓人把地給推平了。
周川鳴說到做到。
那時候初現還傻乎乎地覺得後媽安慰自己是真的對自己好，柳雲華攔在他跟周川鳴之間，極力勸說周川鳴不要對孩子動手，他那時候也沒看出來，周川鳴真的掄起椅子砸他的時候，柳雲華根本就不需要他推就跑得飛快。
“這幾棵番茄都快結果了，等五一就差不多能吃上果子，”外公笑呵呵的，“到時候來摘回去吃，自家種的肯定比外邊買的好吃！”
“到時候我拿麻袋來裝。”
今天沒什麽農活，初現也就是跟著外公除除草澆澆水，閑著沒事拿出手機拍菜地，給唐湫發過去。
他給人備註啾啾。
倒反天罡。
小老師每天不是在刷題就是在預習，她說這個月想把高三的知識點全部預習完，這樣到時候老師上課她就可以直接刷題，有的課都不用聽，課上時間拿來刷卷子。
初現正在專心騷擾小老師，手機屏幕上忽然出現一張倒映的臉。
他外公扒著他肩膀正大光明小心翼翼地偷看他跟誰聊天。
初現手一抖，手機差點沒掉下去。
“外、外公！”初現連忙收好手機，“我在跟我補課老師聊下周的補課安排。”
初峪：“……”
他也沒到八十，還不至於老眼昏花。
算了，這年頭的小屁孩誰還沒有幾個小秘密呢。
只是……補課老師？
事情朝著某個不太道德的方向發展了呢。
“咳咳，還是要專心學習，有什麽事，都等你高考完再說。”
初現小雞啄米式點頭，“嗯嗯，我明白的。”
雖然不知道外公想讓他明白什麽。
弟弟跟外公幹活去，初央被外婆拉著上樓，說是有好東西要給她看。
不出意外是一堆珠寶首飾，外婆一樣一樣給她試，只要合適的就拿到一邊丟進牛皮紙袋裏，初央也順勢跟外婆聊了下初現在職高跟路家小孩之間的矛盾。
外婆一聽，“路家有點耳熟，晚點我讓雲岫去聯系一下，放心，不是什麽大問題。”
初央就徹底放心了。
來一趟外公外婆家，初現收獲了外婆家廚子一枚，說是以後每天給他送飯去周家，一日三餐，定時定點，初央收獲外婆私藏首飾若幹，回去的時候後座堆了七八個首飾盒，用一個普普通通的牛皮紙袋裝著。
這些玩意回去還得找保險櫃放進去，免得柳雲華哪天又犯病偷她東西。
安排完初現接下來兩周的課程安排，初央這才放心去鄰市出差。
人在機場，剛落地雲城，初央就接到了趙松果的電話。
一般沒什麽大事她的閨蜜都不會給她打電話，有什麽事微信發消息就行，她要是有空肯定會看，如果事情到了打電話這一步，說明情況緊急，而且初央剛關閉飛行模式就接到了，那趙松果可能都打了好幾次。
“初央姐，孟泉姐好像又犯病了。”趙松果沒有磨磨嘰嘰，一接通電話就趕緊說明情況。
初央：“哪認識的？”
“silver。”
“男大？”
“江大的。”
“江芄給介紹的？”
“不是，這幾天江芄都不在silver，我懷疑是孟泉姐自己天天去玩，玩出感情了。”
“……玩都能玩出感情？”
那邊趙松果沈吟半晌，才說：“他叫沈菘延。”
初央：“6。”
初央這個好大兒不是白來的。
孟泉這個人哪哪都好，性格開朗活潑還想得開，跟誰都處得來，朋友圈廣袤無垠，但唯一一點無藥可救，——她是個戀愛腦。
當初就是因為她高中畢業非得跟隔壁班某個聲名在外的渣滓談戀愛，初央攔都攔不住，為此孟泉差點跟她翻臉，甚至說出“他要是敢出軌你就是我親爹“這種鬼話。
然後不出意外地，孟泉終於還是混成了她的好大兒。
此後孟泉談戀愛都背著她，不敢讓她知道。
難怪最近她的好大兒突然沒搭理她了，初央想著，拉著行李跟上曲辭往外走，一邊給孟泉發消息。
——在哪？
那邊還沒回消息。
下午三點，這個時間，孟泉應該剛醒。
但是沒回消息，難道是在男大床上？
初央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
等了足足一分鐘才接通。
“餵，幹啥啊央兒，我在睡覺呢。”
“你是在睡覺還是在睡男人？”
“…………”
“讓你旁邊的男大接電話。”
過了會兒，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聲音還挺好聽，跟她問好。
“沈菘延是吧？”
那邊一楞。
他們在silver工作都是用化名，畢竟是那種場合，傻子才用真名。
“沈家內部那些骯臟齷齪的事我初家還有孟家都不想插手，我勸你識時務一點，別想拉孟泉下水，明白？”
回應她的是那邊長久的沈默。
初央聽見孟泉天真雀躍的聲音，“怎麽啦？我爹兇你了？別怕別怕，她就是喜歡嚇人……”
初央聽得咬牙，額頭青筋歡快躍動。
她很清楚孟泉犯病是個什麽鬼樣子，她正上頭，她要是現在開始阻攔，只會讓孟泉產生逆反心理，說不定還會跟人更進一步，到時候搞出個孩子那就真是活見鬼。
電話給到孟泉，初央就只交代了一句：“上床註意做安全措施。”
另外補充一句，“等我回江城叫上你旁邊的男大，一起吃個飯。”
語氣甚至稱得上和善。
電話掛斷，曲辭已經帶著她上了車，車上一小時，她查了些沈家的資料。
曲辭看她在忙，也沒打擾她，難得的安靜。
對於沈周兩家聯姻這件事初央一直都沒什麽興趣，並不全是因為沈扶南這個人並不值得她爭取，而是在很久之前，媽媽給她安排沈扶南做她的未婚夫的時候，她就已經將沈家上上下下都了解透徹。
沈扶南這個霸總，符合一切常規霸總的刻板印象。
霸道專制的母親，出軌偷腥的父親，父母聯姻感情不合，家庭根本談不上“幸福”，所以沈扶南從小是跟爺爺長大的，跟沈老爺子比較親，也更聽老爺子的話，當初媽媽跟沈家談她跟沈扶南的婚事，也是從老爺子入手。
沈家老t爺子沒什麽問題，問題在沈扶南那個管不住下半身的爹身上。
沈爹在外玩女人不是一天兩天了，私生子的傳聞也不是一次兩次，鬧上門的也不是沒有，可惜沈家是傳媒大亨，掌控話語權，把這些都瞞得嚴嚴實實的。
初央最煩這種上床不帶套一天到晚生孩子的渣爹。
私生子，影響的是家族利益劃分，只要沈爹沈媽沒離婚，他們掙得的財產就有私生子的一份，這是無法避免的，那麽沈扶南的利益就會受損。
這樣的家庭環境造就了沈扶南的性格，他喜歡看上去乖巧聽話的女人，不能給他太大的壓力，因為那樣會讓他想起他媽留給他的童年陰影，又因為父親出軌惡心到他，他又格外自律忠貞，從骨子裏厭惡出軌這件事，——這也是她媽看中他的原因之一。
沈扶南這個人很好理解也很好控制，給他想要的，他會給你回報跟尊重。又因為是聯姻，沈扶南會想起父母的婚姻，一開始跟她也不熟悉，所以想要維持表面和平並不是難事，到時候跟他簽個三年合約什麽的，到期離婚就是。
而且那時候初央有男朋友是人盡皆知的事，再說沈家爛成這樣，她家境比他好，人也比他優秀，怎麽看都是他們沈家占了便宜，沈扶南肯定也做好了交易的準備。
他能控制自己，但完全沒立場也沒資格去控制初央，又礙於家族利益非得結這個婚，總結下來，如果初央沒走，痛苦的應該只有沈扶南這個男主。
這麽想來，她還真是個大善人，及時撤退，給了男女主發揮的空間。
至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沈菘延，就是沈爹在外搞出來的一個私生子。
今年才剛成年，心機深沈，聽說沈家已經為了他鬧過一次，就為了給私生子沈氏集團股份這事，沈爹已經離家出走半年了。
——做爹做成這樣也真是個人才。
初央這次回來，是堅決不會摻合沈家這個爛攤子的。
六年前沈菘延還是個上小學的小屁孩沒什麽威脅，現在人家成績優異考上了江大，還試圖搭上孟家這條線給自己增加籌碼，可見這個私生子野心之大。
初央想得頭疼，捏著手機的手指摩挲著屏幕上留下的指紋，繼續琢磨著怎麽讓孟泉早點看清這個沈菘延的真面目。
孟泉是個死心眼的孩子，不撞南墻不回頭的那種。
但她也是有道德底線的。
絕不接受背叛。
那要是沈菘延為了傍上孟泉這個富婆不惜守身如玉怎麽辦？
初央冷笑。
他不背叛，她也不介意幫他一把。
有了方向，初央也不著急收拾這個小孩，先把手上的事辦好。
她美名其曰天使投資人，實際上就是散財童子，這次來雲城是為了看看這個項目如何，值不值得，他們這種投資人都是被捧著供著的，剛落地雲城那邊就得了消息趕忙電話過來安排五星級酒店，又組飯局說要好好聊聊，初央接受了酒店，拒絕了飯局。
她都是投資人了，哪有隨隨便便就答應飯局的？
只說明天要去看看，其他都沒提。
第一天美滋滋在酒店呆了一天，老板清閑，助理正好相反，她可以不出面，但曲辭得幫她應付那群人。
雲城風景不錯，初央正打算下午出去轉悠，曲辭就給她發來消息。
曲辭：騰輝這邊攢了個飯局，沈總也在，問您要不要參加。
初央：哪個沈總？
曲辭：沈扶南，小沈總？
初央皺眉。
這麽巧，沈扶南也來雲城出差，還正好碰上了？還是說騰輝這個小破互聯網公司竟然搭上了沈扶南這尊大佛，有這麽好的靠山還找她幹嘛？油多不壞菜？
初央正想拒絕，忽然收到一個好友申請。
沈扶南的。
這個男主怎麽回事？
她倒要看看他在發什麽癲。
好友申請通過。
沈扶南：騰輝這邊有點事，當面聊？
喲，這是生怕她不去啊？
於是打字回覆：OK。
沈扶南：一會兒司機去酒店樓下接你。
沈扶南：或者你稍稍等等我。
初央從他後一句話中覺出點不對勁來。
初央：你跟我一個酒店？
沈扶南：嗯。
初央沈默了。
這要是被謝簡一知道還不得鬧翻天啊。
她很有道德地打字：不了，時間地點給我，我自己過去。
沈扶南：好的。
初央自己收拾了一番，化了個淡妝，給曲辭發了消息報備行程，然後打車去了某個會所。
從騰輝這一套接待流程來看，這公司業務還挺熟練的，水挺深。
公司老總李騰輝，今天也到了現場，早早就在門口等著她，李總肥頭大耳滿面油光，整個人膨脹非常，初央看著都想給他送去抽脂去去油。
李總是個社會人，場面話一筐接著一筐，初央只是高冷，話少，不怎麽搭腔，大概是發現她心情不好，李騰輝也沒有繼續套近乎，保持距離領著她上樓。
今天這一桌，沈扶南在，還有不少雲城的大佬。
不像是她一個小項目的飯局，倒像是雲城商界大佬小聚。
引她進來的李騰輝也像是一個小弟，安排她坐在靠主座的位置後就到小角落去了。
初央被這場面品出點不對來。
然後就是沈扶南出聲，“阿央，這位是道陽科技的於總。”
這是位大佬，按照級別來看甚至在沈扶南之上，沈扶南得叫人家叔叔，聽說平時也不怎麽出面，一心只搞技術。
沈扶南把他請出來做什麽？
初央表面功夫不會差，端起酒杯主動起身去跟人問好，一口飲盡。
一場飯局，沈扶南給她介紹了桌上大大小小的老總、主席、會長，初央也只勉強記了個大概，喝了不少酒，好在她酒量一直不錯，也不至於醉，等到飯局快結束她偷偷給曲辭發消息讓她來接自己。
沈扶南像是飯局主人，送走他們，唯獨留下了初央。
面前的沈扶南已經不是六年前軟弱的小男孩，他西裝革履，就像是穿上了堅硬的盔甲，將自己包裝的像個精致完美的商品待價而沽，他今天特地戴了一只表，低調奢華的黑色，價值不菲，還開了他那輛庫裏南。
到這初央都沒明白今天是怎麽回事，那她就真的有點蠢了。
兩人站在會所一樓草坪邊，夜深燈光亮起，夜風微涼，她自己帶了外套，下樓的時候就已經披上了，沈扶南手指微動，又強迫自己穩住心神，目光卻不受控制落在她後頸。
初央長發半挽，一整場飯局下來幾縷發絲不知被什麽勾落，纏繞在頸間。
良久，沈扶南才開口，“騰輝背後實際控股人是柳阿姨，這應該不用我提醒你了。”
初央默認。
她把兩個項目企劃書都給謝簡一看過，謝簡一看見雲城騰輝就猜測她是想吃掉周氏，所以騰輝背後是誰並不難查。
柳雲華沒有那個能力去管理一個公司，騰輝只是周川鳴放下柳雲華名下的資產之一罷了，只是這家看上去專門做周氏附屬產品的公司經營狀況似乎不太好，以至於老總親自來騙錢。
“周氏至今還未徹底擺脫當年周家夫妻的影響，騰輝就是其中之一。”沈扶南說，“我知道你回來不僅僅是為了你母親的遺產，阿央，你的野心很大。”
“哦？”初央挑眉，“所以呢？沈總又有什麽指教？”
她終究是喝了酒，眉眼間染上幾分醉意，原本丹鳳眼眼尾上揚，故意挑眉時整個人生動得格外勾人，說話時帶鼻音的語氣詞聽得人心浮動。
沈扶南不著痕跡挪開目光，“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是可以合作的對象。”
他知道她已經選了謝簡一。
他也知道謝簡一背後的謝家確實足夠強大，只要有謝家的助力，她想做什麽都能實現。
但現實是，那畢竟是謝家。
是在江城盤踞百年的商業帝國，根基深厚，家族又是出了名的家風嚴謹，各個孩子都有出息，別人家孩子還在卷名車豪宅奢侈品時，他們卷學歷成就專業項目。
這樣的家族，並不是那麽好進的，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在沈扶南心裏，他跟初央是一個階層的人，是可以匹配的，畢竟無論在哪個時代，跨越階層都是一件難事。
“所以，阿央，或許你也可以考慮考慮我，你想做的我也可以提供幫助，而且沈周兩家同在城北……”
沈扶南這話已經說的十分直白，就差直說“咱們聯姻，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
初央輕笑，“沈總覺得我想要什麽？”
沈扶南被她問的一楞。
“周氏？”
初央t搖頭。
“不用騙我，如果不是為了周氏你怎麽可能會回來。”
看他這樣子已經篤定她是為了爭奪財產才回來的，初央也沒了聊下去的興致，跟沈扶南聊，真的很難同頻呢。
“感謝沈總為我考慮，我助理……”
“如果沈周聯姻的對象是你，我是可以接受的。”沈扶南說，“你我合作，看在聯姻的份上，周叔叔會對你好一些，你可以借著這部分好意來獲得你想要的東西……”
這就是為什麽初央一直都看不上沈扶南。
他永遠是以一個上位者對下層人的眼光來看待她，好似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他人施舍，她只能活在周川鳴的憐憫之下，就連吃口飯，都要對周家感恩戴德感激涕淋。
她必須得討好這些所謂的上層人士，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沈扶南口中的合作，裹著平等的糖衣，裏面卻充滿了妥協，——她單方面的妥協。
“沈總一直在提沈周聯姻，”初央平靜開口，臉上已無半分醉意，冰冷又帶著一絲憐憫，“說的好像我姓周一樣。”
“你也的確是周家人。”沈扶南不明白她提這個做什麽。
初央笑了。
“這就是我不會跟你合作的原因。”她說，“我不是周家人。”
“可……”
“沈總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自己想做的事，會用自己的方式完成。”初央還是沒有把話說得太難聽。
她想做什麽沒必要跟沈扶南提，免得這個蠢貨之後愛上周夏梔還會利用這點來找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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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初央帶著初現去了趟初家。
老人家就喜歡見小輩，不是那種放在眼皮子底下成天盯著的“見”，而是隔三差五來問候的新鮮勁兒，這一次後院的老母雞就沒能逃過一劫, 一早上就被外公抹了脖子放了血拔了毛, 剁成塊, 放進小吊鍋慢慢煨湯t。
初央跟初現中午到的時候, 一進屋就能聞到濃郁的雞湯香味。
江城的雞湯並不只是喝湯吃肉，一般會下面條粉絲，但初家更喜歡用雞湯來煨糯米。
雞肉長期煨著, 撈出來的時候幾乎骨肉分離, 金黃的雞湯帶著絲絲雞肉，放入糯米小火繼續煨，等到糯米爛了，就變成一鍋香噴噴的雞湯煨糯米，中途還會加入一些雞血跟雞雜。
家裏阿姨把一鍋都端了過來, 外婆拿起大勺子給初央盛了一大碗, 幾乎把所有的雞血都給了她，再精挑細選一些雞腿肉, 避開脖子雞爪雞胸肉這些，然後再給初現盛了一碗滿滿的肉。
至於那些雞脖雞爪邊角料則是都給了外公。
盛飯這種事, 最能體現主人家的偏愛。
初央一直挺喜歡吃雞血的，只是這麽多年也沒吃到。
今天舅舅不在，只有外公外婆，飯桌上問了幾句初現的學習。
初現雖然對兩位老人沒什麽印象, 但再接觸起來也不拘謹，乖得不行, 他也很少吃到這樣的雞湯，一大碗很快就喝光了，又盛了第二碗。
給寧思思都看呆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孩子餓瘋了。
但初央知道，初現這樣還真的是餓出來的。
一個身無分文的未成年小孩，手機都沒一個，又不肯向別人求助，半夜被人從家裏趕出來，一邊覺得委屈一邊想辦法讓自己吃飽飯，再加上又是青春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餓了幾次之後對食物的渴望都跟一般人不一樣。
初現是真的不挑食，桌上的菜每盤他都會吃，還吃的賊香。
看他吃飯寧思思也琢磨出什麽，捏捏孩子的肩膀，骨頭很明顯甚至硌手，再看看初現露出來的胳膊腿，也是瘦瘦的。
可這是個一米八五的孩子。
初現扭頭朝她笑嘻嘻：“最近每天都在熬夜趕作業才瘦的。”
其實姐姐回來後他每天除了吃就是學習跟睡覺，已經開始長肉了。
寧思思讓廚房又加了個兩個菜，全是葷菜。
初現吃飽喝足，整個人都快暈碳了，跟著外公去後院看看菜地。
他小時候家裏也有這麽一塊菜地。
但後來柳雲華搬進來，說要把那塊地給平了，做成草坪，那裏還有他的暑假作業，還有媽媽留給他的番茄還未成熟，那也是初現第一次表達自己對這個家的不滿，結果就是遭到周川鳴的無情鎮壓。
周川鳴說，他不鬧還好，他一鬧，明天他就讓人把地給推平了。
周川鳴說到做到。
那時候初現還傻乎乎地覺得後媽安慰自己是真的對自己好，柳雲華攔在他跟周川鳴之間，極力勸說周川鳴不要對孩子動手，他那時候也沒看出來，周川鳴真的掄起椅子砸他的時候，柳雲華根本就不需要他推就跑得飛快。
“這幾棵番茄都快結果了，等五一就差不多能吃上果子，”外公笑呵呵的，“到時候來摘回去吃，自家種的肯定比外邊買的好吃！”
“到時候我拿麻袋來裝。”
今天沒什麽農活，初現也就是跟著外公除除草澆澆水，閑著沒事拿出手機拍菜地，給唐湫發過去。
他給人備註啾啾。
倒反天罡。
小老師每天不是在刷題就是在預習，她說這個月想把高三的知識點全部預習完，這樣到時候老師上課她就可以直接刷題，有的課都不用聽，課上時間拿來刷卷子。
初現正在專心騷擾小老師，手機屏幕上忽然出現一張倒映的臉。
他外公扒著他肩膀正大光明小心翼翼地偷看他跟誰聊天。
初現手一抖，手機差點沒掉下去。
“外、外公！”初現連忙收好手機，“我在跟我補課老師聊下周的補課安排。”
初峪：“……”
他也沒到八十，還不至於老眼昏花。
算了，這年頭的小屁孩誰還沒有幾個小秘密呢。
只是……補課老師？
事情朝著某個不太道德的方向發展了呢。
“咳咳，還是要專心學習，有什麽事，都等你高考完再說。”
初現小雞啄米式點頭，“嗯嗯，我明白的。”
雖然不知道外公想讓他明白什麽。
弟弟跟外公幹活去，初央被外婆拉著上樓，說是有好東西要給她看。
不出意外是一堆珠寶首飾，外婆一樣一樣給她試，只要合適的就拿到一邊丟進牛皮紙袋裏，初央也順勢跟外婆聊了下初現在職高跟路家小孩之間的矛盾。
外婆一聽，“路家有點耳熟，晚點我讓雲岫去聯系一下，放心，不是什麽大問題。”
初央就徹底放心了。
來一趟外公外婆家，初現收獲了外婆家廚子一枚，說是以後每天給他送飯去周家，一日三餐，定時定點，初央收獲外婆私藏首飾若幹，回去的時候後座堆了七八個首飾盒，用一個普普通通的牛皮紙袋裝著。
這些玩意回去還得找保險櫃放進去，免得柳雲華哪天又犯病偷她東西。
安排完初現接下來兩周的課程安排，初央這才放心去鄰市出差。
人在機場，剛落地雲城，初央就接到了趙松果的電話。
一般沒什麽大事她的閨蜜都不會給她打電話，有什麽事微信發消息就行，她要是有空肯定會看，如果事情到了打電話這一步，說明情況緊急，而且初央剛關閉飛行模式就接到了，那趙松果可能都打了好幾次。
“初央姐，孟泉姐好像又犯病了。”趙松果沒有磨磨嘰嘰，一接通電話就趕緊說明情況。
初央：“哪認識的？”
“silver。”
“男大？”
“江大的。”
“江芄給介紹的？”
“不是，這幾天江芄都不在silver，我懷疑是孟泉姐自己天天去玩，玩出感情了。”
“……玩都能玩出感情？”
那邊趙松果沈吟半晌，才說：“他叫沈菘延。”
初央：“6。”
初央這個好大兒不是白來的。
孟泉這個人哪哪都好，性格開朗活潑還想得開，跟誰都處得來，朋友圈廣袤無垠，但唯一一點無藥可救，——她是個戀愛腦。
當初就是因為她高中畢業非得跟隔壁班某個聲名在外的渣滓談戀愛，初央攔都攔不住，為此孟泉差點跟她翻臉，甚至說出“他要是敢出軌你就是我親爹“這種鬼話。
然後不出意外地，孟泉終於還是混成了她的好大兒。
此後孟泉談戀愛都背著她，不敢讓她知道。
難怪最近她的好大兒突然沒搭理她了，初央想著，拉著行李跟上曲辭往外走，一邊給孟泉發消息。
——在哪？
那邊還沒回消息。
下午三點，這個時間，孟泉應該剛醒。
但是沒回消息，難道是在男大床上？
初央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
等了足足一分鐘才接通。
“餵，幹啥啊央兒，我在睡覺呢。”
“你是在睡覺還是在睡男人？”
“…………”
“讓你旁邊的男大接電話。”
過了會兒，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聲音還挺好聽，跟她問好。
“沈菘延是吧？”
那邊一楞。
他們在silver工作都是用化名，畢竟是那種場合，傻子才用真名。
“沈家內部那些骯臟齷齪的事我初家還有孟家都不想插手，我勸你識時務一點，別想拉孟泉下水，明白？”
回應她的是那邊長久的沈默。
初央聽見孟泉天真雀躍的聲音，“怎麽啦？我爹兇你了？別怕別怕，她就是喜歡嚇人……”
初央聽得咬牙，額頭青筋歡快躍動。
她很清楚孟泉犯病是個什麽鬼樣子，她正上頭，她要是現在開始阻攔，只會讓孟泉產生逆反心理，說不定還會跟人更進一步，到時候搞出個孩子那就真是活見鬼。
電話給到孟泉，初央就只交代了一句：“上床註意做安全措施。”
另外補充一句，“等我回江城叫上你旁邊的男大，一起吃個飯。”
語氣甚至稱得上和善。
電話掛斷，曲辭已經帶著她上了車，車上一小時，她查了些沈家的資料。
曲辭看她在忙，也沒打擾她，難得的安靜。
對於沈周兩家聯姻這件事初央一直都沒什麽興趣，並不全是因為沈扶南這個人並不值得她爭取，而是在很久之前，媽媽給她安排沈扶南做她的未婚夫的時候，她就已經將沈家上上下下都了解透徹。
沈扶南這個霸總，符合一切常規霸總的刻板印象。
霸道專制的母親，出軌偷腥的父親，父母聯姻感情不合，家庭根本談不上“幸福”，所以沈扶南從小是跟爺爺長大的，跟沈老爺子比較親，也更聽老爺子的話，當初媽媽跟沈家談她跟沈扶南的婚事，也是從老爺子入手。
沈家老t爺子沒什麽問題，問題在沈扶南那個管不住下半身的爹身上。
沈爹在外玩女人不是一天兩天了，私生子的傳聞也不是一次兩次，鬧上門的也不是沒有，可惜沈家是傳媒大亨，掌控話語權，把這些都瞞得嚴嚴實實的。
初央最煩這種上床不帶套一天到晚生孩子的渣爹。
私生子，影響的是家族利益劃分，只要沈爹沈媽沒離婚，他們掙得的財產就有私生子的一份，這是無法避免的，那麽沈扶南的利益就會受損。
這樣的家庭環境造就了沈扶南的性格，他喜歡看上去乖巧聽話的女人，不能給他太大的壓力，因為那樣會讓他想起他媽留給他的童年陰影，又因為父親出軌惡心到他，他又格外自律忠貞，從骨子裏厭惡出軌這件事，——這也是她媽看中他的原因之一。
沈扶南這個人很好理解也很好控制，給他想要的，他會給你回報跟尊重。又因為是聯姻，沈扶南會想起父母的婚姻，一開始跟她也不熟悉，所以想要維持表面和平並不是難事，到時候跟他簽個三年合約什麽的，到期離婚就是。
而且那時候初央有男朋友是人盡皆知的事，再說沈家爛成這樣，她家境比他好，人也比他優秀，怎麽看都是他們沈家占了便宜，沈扶南肯定也做好了交易的準備。
他能控制自己，但完全沒立場也沒資格去控制初央，又礙於家族利益非得結這個婚，總結下來，如果初央沒走，痛苦的應該只有沈扶南這個男主。
這麽想來，她還真是個大善人，及時撤退，給了男女主發揮的空間。
至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沈菘延，就是沈爹在外搞出來的一個私生子。
今年才剛成年，心機深沈，聽說沈家已經為了他鬧過一次，就為了給私生子沈氏集團股份這事，沈爹已經離家出走半年了。
——做爹做成這樣也真是個人才。
初央這次回來，是堅決不會摻合沈家這個爛攤子的。
六年前沈菘延還是個上小學的小屁孩沒什麽威脅，現在人家成績優異考上了江大，還試圖搭上孟家這條線給自己增加籌碼，可見這個私生子野心之大。
初央想得頭疼，捏著手機的手指摩挲著屏幕上留下的指紋，繼續琢磨著怎麽讓孟泉早點看清這個沈菘延的真面目。
孟泉是個死心眼的孩子，不撞南墻不回頭的那種。
但她也是有道德底線的。
絕不接受背叛。
那要是沈菘延為了傍上孟泉這個富婆不惜守身如玉怎麽辦？
初央冷笑。
他不背叛，她也不介意幫他一把。
有了方向，初央也不著急收拾這個小孩，先把手上的事辦好。
她美名其曰天使投資人，實際上就是散財童子，這次來雲城是為了看看這個項目如何，值不值得，他們這種投資人都是被捧著供著的，剛落地雲城那邊就得了消息趕忙電話過來安排五星級酒店，又組飯局說要好好聊聊，初央接受了酒店，拒絕了飯局。
她都是投資人了，哪有隨隨便便就答應飯局的？
只說明天要去看看，其他都沒提。
第一天美滋滋在酒店呆了一天，老板清閑，助理正好相反，她可以不出面，但曲辭得幫她應付那群人。
雲城風景不錯，初央正打算下午出去轉悠，曲辭就給她發來消息。
曲辭：騰輝這邊攢了個飯局，沈總也在，問您要不要參加。
初央：哪個沈總？
曲辭：沈扶南，小沈總？
初央皺眉。
這麽巧，沈扶南也來雲城出差，還正好碰上了？還是說騰輝這個小破互聯網公司竟然搭上了沈扶南這尊大佛，有這麽好的靠山還找她幹嘛？油多不壞菜？
初央正想拒絕，忽然收到一個好友申請。
沈扶南的。
這個男主怎麽回事？
她倒要看看他在發什麽癲。
好友申請通過。
沈扶南：騰輝這邊有點事，當面聊？
喲，這是生怕她不去啊？
於是打字回覆：OK。
沈扶南：一會兒司機去酒店樓下接你。
沈扶南：或者你稍稍等等我。
初央從他後一句話中覺出點不對勁來。
初央：你跟我一個酒店？
沈扶南：嗯。
初央沈默了。
這要是被謝簡一知道還不得鬧翻天啊。
她很有道德地打字：不了，時間地點給我，我自己過去。
沈扶南：好的。
初央自己收拾了一番，化了個淡妝，給曲辭發了消息報備行程，然後打車去了某個會所。
從騰輝這一套接待流程來看，這公司業務還挺熟練的，水挺深。
公司老總李騰輝，今天也到了現場，早早就在門口等著她，李總肥頭大耳滿面油光，整個人膨脹非常，初央看著都想給他送去抽脂去去油。
李總是個社會人，場面話一筐接著一筐，初央只是高冷，話少，不怎麽搭腔，大概是發現她心情不好，李騰輝也沒有繼續套近乎，保持距離領著她上樓。
今天這一桌，沈扶南在，還有不少雲城的大佬。
不像是她一個小項目的飯局，倒像是雲城商界大佬小聚。
引她進來的李騰輝也像是一個小弟，安排她坐在靠主座的位置後就到小角落去了。
初央被這場面品出點不對來。
然後就是沈扶南出聲，“阿央，這位是道陽科技的於總。”
這是位大佬，按照級別來看甚至在沈扶南之上，沈扶南得叫人家叔叔，聽說平時也不怎麽出面，一心只搞技術。
沈扶南把他請出來做什麽？
初央表面功夫不會差，端起酒杯主動起身去跟人問好，一口飲盡。
一場飯局，沈扶南給她介紹了桌上大大小小的老總、主席、會長，初央也只勉強記了個大概，喝了不少酒，好在她酒量一直不錯，也不至於醉，等到飯局快結束她偷偷給曲辭發消息讓她來接自己。
沈扶南像是飯局主人，送走他們，唯獨留下了初央。
面前的沈扶南已經不是六年前軟弱的小男孩，他西裝革履，就像是穿上了堅硬的盔甲，將自己包裝的像個精致完美的商品待價而沽，他今天特地戴了一只表，低調奢華的黑色，價值不菲，還開了他那輛庫裏南。
到這初央都沒明白今天是怎麽回事，那她就真的有點蠢了。
兩人站在會所一樓草坪邊，夜深燈光亮起，夜風微涼，她自己帶了外套，下樓的時候就已經披上了，沈扶南手指微動，又強迫自己穩住心神，目光卻不受控制落在她後頸。
初央長發半挽，一整場飯局下來幾縷發絲不知被什麽勾落，纏繞在頸間。
良久，沈扶南才開口，“騰輝背後實際控股人是柳阿姨，這應該不用我提醒你了。”
初央默認。
她把兩個項目企劃書都給謝簡一看過，謝簡一看見雲城騰輝就猜測她是想吃掉周氏，所以騰輝背後是誰並不難查。
柳雲華沒有那個能力去管理一個公司，騰輝只是周川鳴放下柳雲華名下的資產之一罷了，只是這家看上去專門做周氏附屬產品的公司經營狀況似乎不太好，以至於老總親自來騙錢。
“周氏至今還未徹底擺脫當年周家夫妻的影響，騰輝就是其中之一。”沈扶南說，“我知道你回來不僅僅是為了你母親的遺產，阿央，你的野心很大。”
“哦？”初央挑眉，“所以呢？沈總又有什麽指教？”
她終究是喝了酒，眉眼間染上幾分醉意，原本丹鳳眼眼尾上揚，故意挑眉時整個人生動得格外勾人，說話時帶鼻音的語氣詞聽得人心浮動。
沈扶南不著痕跡挪開目光，“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是可以合作的對象。”
他知道她已經選了謝簡一。
他也知道謝簡一背後的謝家確實足夠強大，只要有謝家的助力，她想做什麽都能實現。
但現實是，那畢竟是謝家。
是在江城盤踞百年的商業帝國，根基深厚，家族又是出了名的家風嚴謹，各個孩子都有出息，別人家孩子還在卷名車豪宅奢侈品時，他們卷學歷成就專業項目。
這樣的家族，並不是那麽好進的，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在沈扶南心裏，他跟初央是一個階層的人，是可以匹配的，畢竟無論在哪個時代，跨越階層都是一件難事。
“所以，阿央，或許你也可以考慮考慮我，你想做的我也可以提供幫助，而且沈周兩家同在城北……”
沈扶南這話已經說的十分直白，就差直說“咱們聯姻，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
初央輕笑，“沈總覺得我想要什麽？”
沈扶南被她問的一楞。
“周氏？”
初央t搖頭。
“不用騙我，如果不是為了周氏你怎麽可能會回來。”
看他這樣子已經篤定她是為了爭奪財產才回來的，初央也沒了聊下去的興致，跟沈扶南聊，真的很難同頻呢。
“感謝沈總為我考慮，我助理……”
“如果沈周聯姻的對象是你，我是可以接受的。”沈扶南說，“你我合作，看在聯姻的份上，周叔叔會對你好一些，你可以借著這部分好意來獲得你想要的東西……”
這就是為什麽初央一直都看不上沈扶南。
他永遠是以一個上位者對下層人的眼光來看待她，好似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他人施舍，她只能活在周川鳴的憐憫之下，就連吃口飯，都要對周家感恩戴德感激涕淋。
她必須得討好這些所謂的上層人士，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沈扶南口中的合作，裹著平等的糖衣，裏面卻充滿了妥協，——她單方面的妥協。
“沈總一直在提沈周聯姻，”初央平靜開口，臉上已無半分醉意，冰冷又帶著一絲憐憫，“說的好像我姓周一樣。”
“你也的確是周家人。”沈扶南不明白她提這個做什麽。
初央笑了。
“這就是我不會跟你合作的原因。”她說，“我不是周家人。”
“可……”
“沈總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自己想做的事，會用自己的方式完成。”初央還是沒有把話說得太難聽。
她想做什麽沒必要跟沈扶南提，免得這個蠢貨之後愛上周夏梔還會利用這點來找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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